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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
“我是骏河系统的樱坂。关于下午询问的事情,有什麽进展了吗?”
“啊,实在很抱歉,我们目前正在确认中。这个……大概还需要三十分钟左右才能送出。
“不好意思,请你们尽量快一点,??我这边要赶在今天回报给客户。”
“啊——是的,我们会尽快。”
“拜託您了。”说毕,工兵挂断电话。
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瞥了一眼时钟。现在的时间是……五点二十分。三十分钟后就是五点五十分。待收到资讯后立刻反映在资料上,六点之前就能回家——
不过,又是很尴尬的时间……
若是等五分钟就能小憩一下,如果要等一个小时就先去做其他工作。但三十分钟无论做什麻都很不对劲。不……什麽都不做,悠哉地等下去也是可以,但或许是心情浮躁的缘故,不想这麽白白浪费时间。
三十分钟能做的事,三十分钟能做的事。
思索好一阵子后,工兵终于想到了。
对了,先把没用的文件拿去碎纸机处理掉吧。最近都忙著开会,也累积了不少资料。乾脆本整理一下不要的文件好了。又可以顺便清理桌面,实在是一举两得。
嗯。
他重重点了个头,离开座位。
然后带著资料来到入口旁的眩鲜挛窕徽挪嘧烙美窗诜哦な榛娃捨普搿
先从文件裡抽出五张纸丢进碎纸机裡。机器并未卡住。接著是八张、九张。随著张数增加,资料逐一被裁碎。
交换器的估价单、机器的型录,然后是议事纪录——已经抄录完毕了。提案书初稿用不到,流程手册草案也不需要了吧。 0K。裁碎,裁碎,裁碎。
将资料送入碎纸机的举动持续了??几分钟,工兵忽然感到不对劲,立刻停下动作。
眼看要被裁碎的文件,后方赫然可见红笔书写的痕迹。翻过来确认后,是一幅将四方形堆叠起来的图形。
啊……糟糕。
他急忙收回文件。
记得是上个星期初吧,室见给自己上了一课有关VPN(注:虚拟私有网路)的讲义。资料如何加密成为封包,她将一连串的流程写在白板上,同时吩咐自己整理成一份PowerPoint。后来因为忙于Better Media的交货,居然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了。
好险好险。
工兵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将这份文件保管起来。
要是放著不管跑去休假的话,到时一定会被被她修理。你这家伙胆子不小,竟敢无视于上司的指示申请补休,看我戳死你……之类的。
(……不过,一个小时内应该可以搞定吧。)
他在脑中盘算著。
配合通讯录的製作,在七点之前完成所有资料,然后火速回家准备晚餐……嗯,在家裡享用晚餐的目标仍未改变。虽然……有一点点晚,但还在当初计划的范围内。
“工兵?我准备要下班萝。”
听见海鸥的声音,工兵回头。黑头髮的助手背著肩包,正站在入口处。工兵轻轻点了个头,
“今天辛苦了。我们下週见。”
“嗯,你也好好休息哦……不过——”
海鸥做出倾头的动作。
“总觉得……我们明天好像还会再见面呢。”
这是什麽话!
“海……海鸥你真是的,到底在说什麽啊?不可能的啦,难得案子告一段落,我一定会好一休息的。”
“那就好。”
海鸥叹息道。整个人眉头深锁,露出不安的表情来。
“劝你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哦?不知道什麽时候又会有工作上门,社长也有可能会带著案“闯进来找人。换成是我的话,就会关掉手机,赶快离开这裡。在情势还未恶化之前。 ”
恶化……
耸动的字眼令工兵背脊发寒。
他摇摇头回答:
“不,我真的要回去了。再三十分钟……一小时,不,两小时以内。”
“……好吧,反正我已经劝过你了。”
海鸥放弃再次劝告,重新背好肩包。她嘴角上扬,面露微笑:
“那麽下週见了。”
“是的,星期一见。”
门关上后,现场只剩空调及电脑风扇的低沉噪音。
好……
工兵卷起衣袖,重新面对眼前的碎纸机。
游戏时间结束了。如今我要化身为修罗,无论电话钤响或客户来访都一概不理。目不斜视,专心把事情做完,然后离开公司。要骂我缺乏社会人士的自觉就儘管骂吧。打从下班时间一过,我就不再是接线小弟了。现在的我是出于私人的善意才留在这裡担任义工。休想再叫我发挥什麽上班族的良知了。
剩下的作业……是维护厂商通讯录和VPN的整理。嗯,绝对不会再增加其他东西了。就算来了十万火急的委託,一样也要拍拍屁股走人。
回去,回去,今天一定要回家。
工兵念咒般地念著这段话,再度开始裁碎资料。
奇怪……?
工兵眨了眨眼睛。
指针停在晚上十点的位置。怎麽一转眼就过好几个小时——简直太莫名奇妙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工兵纳闷地扭扭脖子。
清理完不要的文件后,紧接著是製作交给室见的报告。作业当中,EXEC SOL终于来信了。看到对方依约附上了维护资讯,工兵总算鬆了一口气,点选附加档案,开始确认修正内容……在这之后怎麽了?
啊啊……对了,想起来了。由于Excel启动的时间太慢,在等待的期间裡顺便浏览一下其他邮件。本来是没有回信的打算,但在看到那些可以马上回答的信件后还是忍不住按下了回覆……
然后就——
(喂喂喂。)
工兵微微感到一阵噁心,口中喃喃自语著。我到底怎麽了?时间观念完全错乱。这已经不是拖到得搭班电车的程度,而是放著不管就会毫无限制地一直工作下去。
……还是回家吧。
迟来的决心。虽然还有几件工作没完成,但眼下机不可失。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继续待下去显然太危险了。
“劝你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哦?不知道什麽时候又会有工作上门,社长也有可能会带著案子闯进来找人。”
海鸥的叮咛在脑中响起。
的确……灾害和社长,这两样东西都是在快被遗忘时找上门来的。搞不好这时候,那个秃头正朝著SE部门这边走来。两眼发光,扬起厚厚的嘴唇,寻找名为专案负责人的牺牲品。
工兵浑身颤抖,整个人站了起来。他拿起公事包,一股脑儿地将笔电塞进去。
不仅如此,室见毫无音讯一事也透露出蹊跷。
假设会议是六点开始,如今好歹也踏上回家的路程了。换成平时的话,她应该会在车上发信过来。包括会议纪录或是下达给工兵的指示,乘著还没忘记时将讯息扩散出去。然而中午过后,室见居然末传来任何一封邮件。 ML、IRC、手机简讯,一切都保持著诡异的沉默。
莫非遇到什麽棘手的问题了?
足以让那个室见抽不出空来发信的状况。并非社长的强人所难,而是规模更加庞大的异常事态。
不行。
突然有种危机会成真的戚觉。工兵关掉桌上型电脑,取下证件带之后塞进公事包的口袋裡。手机放在胸前口袋,钱包也没忘记拿。好,离开——
“樱圾,找到你了——!”
“我不在——!”
大门入口的另一端,出现了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
她用单手顶住大门,使身体保持前倾的状态。服装是附有领结的雪纺上衣搭配一条及膝裙,手臂下方还夹著一件黑色外套。
大大的眼睛、纤细的四肢以及小巧的脸庞,看上去彷彿就是一具人偶。一头及腰的长发光滑柔顺,甚至还能反射出天使的光环。圆滚的脸颊微微泛红,如同打翻了玫瑰露一般。在一百个人当中,大概会有一百个人说她可爱吧。然而如今,少女美丽的脸庞却被欣喜所扭曲。她——室目立华带著一种肉食性动物的笑容走进了室内。
“真的……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我的手机开不了机,害我一直没办法联络你。要是你已经同去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呢。不愧是樱坂,总在我需要时及时出现。这才是我所自豪的部下哦。”
“我……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麽。我现在要回去了,有什麽事下星期再谈吧。”
休!
细长的物体刺进背后的隔问。工兵忐忑地转头一看,长柄螺丝起子的握把处正在微微抖动下一刻,被削断的头髮飞舞在半空中。
哇啊啊啊啊!
望著全身不寒而傈的工兵,室见换上了一种出奇温柔的语气:
“用不著客气哦。慢慢来吧。晚上十点、十二点或是早上五点回家,也没多大的差别吧?,
“不不不,最后那个也差太多了吧?应该说,难道我要被绑到早上五点吗?才不要!室见你不是也说过我可以回去了?”
“对不起,那个不算。”
不要啊啊啊啊!
工兵欲哭无泪地试图抵抗,但室见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他的外套被剥下,公事包裡的东西被全数倾倒而出,然后被迫再度拿起证件带和笔电。接著,整个人被抓住衣领,一路拖行到会议区。
简直是蹂躏,无视于本人的意愿。彷彿身心都被穿著鞋子的脚践踏了一番。
“……呜呜呜,被玷污了。我完全被玷污了。”
坐在办公椅上啜泣时,室见一手拿著资料走了回来。见到畏缩的工兵,她顿时皱起眉头:
“怎麽厂,樱圾?那麽没有精神。”
“我怎麽可能会有精神”你以为是谁造成的……呜呜,还以为出社会之后,今天终于第一次
、可以在家裡享用晚餐了。没想到……没想到……”
“要吃鲔鱼罐头吗?”
“才不要!”
工兵伤心地大叫,然后掩面而泣。
……啊啊,难得的早退……温馨的晚餐……
真是懊悔也无济于事了。海鸥说得没错,要是早点离开公司就好了。不,不仅海鸥,上上僩星期和藤崎先生一起喝酒时,好像也听过类似的忠告吧。不要主动去找事情做,该休息时就乖乖休息等等——
工兵重重地叹息,抬起那灰暗的表情。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总不能撇下室见一个人回家去。与其有时间叹气,不如赶快扪事情处理完毕吧。
“……好了,到底有什麽事?是提案、PM,还是要接手管理运用?”
他自暴自弃地询问,室见却是嗤之以鼻,.
“真是的,才刚回来,怎麽会讨论那种严肃的话题嘛。难道就那麽不相信我吗?真没礼貌。我的心灵好像受创了。”
嗯嗯……?
用往常的态度试探后,室见的反应居然出乎意料?不是什麽严重的事情?莫非只是影印东西或听写议事录这类小事……?
工兵连忙坐正身子。室见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倾头:
“对了樱圾,你喜欢西日本还是东日本?”
“?干嘛突然问这个?”
“别管那麽多,你只要回答就好。”
……?
这是什麽心理测验吗?真稀奇,室见居然会在工作时閒聊。难道是累了吗?这也难怪,毕音她从早上一直在外奔波。
东部和西部吗……
“真要说的话……大概是西日本吧。印像中比较热闹一点,好像也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如大坂或是博多之类的。”
室见“嗯嗯”地附和著,一边点头。
“顺带一提,你觉得静冈算是东日本还是西日本?”
“……这个问题很有争议呢。嗯,静冈由于东西方向较长,热海完全处于首都圈的范围内。烧津和藤枝一带不属于任何一方,而磐田以西就给人一种中部地区的印象。毕竟那裡的NTT是西日本,电力公司是东京电力和中部电力两种,JR大部分又是归东海管辖。要划分一个标准,实在是挺困难的。”
“如果真要划分的话?”
“大并川以东是东部,以西就是西部吧。啊,这些话不要向当地人说,不然会引发纠纷的。纯粹只是我自己的感觉罢了。”
原来如此。
室见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在手中的记事本上奋笔疾书。
……不,等等,那是什麽笔记?
“室见?喂喂,室见?”
“干嘛?”
“你刚才那些问题,该不会和工作有关吧?”
再怎麽样,也不可能和业务扯上关系才对。就在这麽想的当下—
“当然有哦。”
还真的有!
工兵瞪大双眼,只见室见递出了一份A 4列印纸。
他皱著眉头,将那份文件一把抢了过来。什麽什麽……Olivier股份有限公司,据点DNS·DHCP伺服器置换专案,部署时程?
Olivier……这家公司好像听过。我记得应该是製造电钢琴和音响器材的厂商。目前待在老家的妹妹,就读小学时也曾经用这家厂商的钢琴练习过。如今要变更那裡的伺服器?交由我们承包?
但室见却摇摇头:
“啊啊,先说清楚,承包伺服器变更的是其他供应商。一间名叫' Lambda '的使用者型SIer(注:“使用者型”系统整合商是日本—T业界的特有型态,大型企业集团把MS部门独立成S公司,然后除了自己公司的资讯整合业务外也承包其他企业的整合业务藉以营利),对方也参加过业平
的选考会……你不记得了吗? ”
“这个……对不起。”
工兵犹豫一下后老实承认。 “算了。”室见叹息道,然后翘起二郎腿,将手肘顶在椅背上:
“我先从头开始说明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