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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扬州评话)-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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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如走漏了风声,官府把他抓起来杀头,梁山人晓得了,派一支大兵过来,你我的命就没得了!”“噢!这个我晓得。先生,我们家里假如有事情,到哪块去找你呢?”“如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到后头去找我。”“噢,就是了。”到后头,后头是哪块?就是狮子街后身的鹦鹉巷。鹦鹉巷里头的名妓李巧奴,跟先生相好。啊呀!先生怎么跑妓院的?这是几年前的事。先生自从夫人去世之后,非常苦恼,有一班朋友想代先生解解忧闷,就把他带到鹦鹉巷李巧奴那块去,哪晓得两个人见面之后就合适了。李巧奴是慕先生的大名,加之先生又有钱;先生见李巧奴不但生得貌美,而且看上去也不象烟花门中的风尘女子那样轻浮。后来先生就常到李巧奴这块来了,白天在家代人治病,晚上就常去住宿,而且花重金把李巧奴包下来了。先生只要说“到后头去”,二老头子就晓得他是到李巧奴那个地方去了。“二老头子啊!”“先生!”。戴宗在这块,你就好好地款待他。我走了。”“莫忙!先生,他如果问你到哪块去了,我怎么说呢?”“他如问到你嘛,你就跟他说个谎。我听说,你说谎的本领着实不丑啊!”“哈哈哈哈,先生,不瞒你说,过去我还不好意思告诉你,我没事就欢喜弄个谎说了玩玩,一天不说一个谎话,我就要告病了。我这个谎话要么不说,只要说出口,都说得的溜溜圆。”“好极了!说谎不花钱,只要说得圆。你就直接代我用谎话诓他,但是切切不要得罪他啊!你就说我外头应酬多,病人又多,不晓得到哪家看病去了。你只要能把他诓住,时间一长,他就要着急了,就要去请旁的先生了。如有人去代他家把病看好了更好,如看不好,这也不能怪我,是他命该如此。医家先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哎!”“噢,噢!先生,你放心去就是了。”“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人啊!事情过去之后,我赏你十两银子。”“噢,噢噢!谢谢先生!”“现在先不要谢。我还要关照你一件事。”“先生,什么事?”“听说你没事欢喜弄二两咪咪,错不错啊?”“一点不错,我没事就欢喜弄一杯玩玩。”“往日不谈,从现在起,你就不能玩了,要戒酒,免得酒后胡言乱语。”“先生,没事哎,我是个谗猫子嘴,每顿都要喝点个,喝得不多哎!”“不多也不行!一定要戒酒”“噢!好好!就是了。先生,你什么时候走啊?”“我现在就走。”踏踏踏踏……先生走后门滑掉了,到李巧奴那个地力去了。 
    二老头子回到门房,还来跟戴大爷谈了玩玩。戴大爷就问了:“先生可曾把手里的事情办完了?”“啊咦喂!刘大兄哎,你问我们先生啊,他象个忙的哩!眼睛一睁,忙到点灯。不是这块有人找,就是那块有人请。不谈以往,就谈今天,他刚才已经收拾得逸逸当当,倒准备跟你刘大兄动身了,忽然张府上派了个人来,说张老大人身体不爽,不容分说,就把先生拖了走了。先生看过病之后才到家,哪晓得接他的轿子又到了,又被李老六人家接了去了。我还听说,还要到王家庄的王太公,赵家庄的赵太公府上去看病,他们都派了轿子来接他去,现在轿子都停在李府等候先生。看样子,先生今儿大概回不来了。”“啊!”戴大爷听了二老头子这一番谎话,想想,先生是位名医,忙,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就信以为真了。没得办法,只好在这块坐等。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戴宗再一想:不对啊,先生再忙,也不至于忙得日夜不归家啊!坏了!恐怕是认出我来了,晓得我是走梁山来的,不肯见我了。唉!安道全啊,你太不聪明了。你既然晓得我是梁山的大王,你就应该放漂亮些跟我走,到山上把我们三哥哥的病治好了,除了重重的送你一笔谢仪以外,还由我驾金钱甲马把你平安送回来,不是两方面都蛮好吗?你现在故意跟我拖延时间,我家三哥哥不送命便罢,如果送了命,哼!你的性命也难保。到那时候,你就悔之晚矣! 
    戴宗正在这块心急如火,烦躁不安,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又听来人跟二老头子说,他是“山东泰安州吴君谋吴老翰林公馆里来的,姓张,叫张胜”,晓得是家里又派人来了。啊呀!山上既派人追得来,一定是有了什么事情了,不晓得是吉是凶。戴宗把颗心拎在手上,随即站起身,出来一望:“啊唷!是张二兄来了。”张顺看见是戴宗,心里好欢喜:“啊,你在这里哪!”张顺这句话的意思多哩:你没有出纰漏啊?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走的呀?你没有请到先生啊?因为张顺不晓得戴宗现在过继给了哪一家,改了什么姓名,所以连称呼都没得,就秃头秃脑来这么一句:“你在这里哪!”好象是一家人,都是来请先生的,不过是一前一后。二老头子一望:咦,乖乖!对了,对了!都是那一码啊!“啊,刘大爷。你认得他?”“怎么不认识?告诉你,他姓张,叫张胜,排行第二,也是我们吴老大人面前的贴心人。”“噢!照这一说,你们是一起的?”“对了,是一起的。”“既然是一起的,就请里头坐吧。”“好。——张二兄,请到门房里头来坐。”“好。”张二爷到了门房里朝下一坐。二老头子特为泡了两杯茶过来。张顺想问问戴宗:你怎么到今天还没有走的?到底是什么缘故?因为有二老头子在旁边,又不好问他。戴大爷心里更急,不晓得三哥哥的病情如何,张顺来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也因为有二老头子在这块碍事,不好开口。最好把他支了走。“老人家。”“啊,啊,刘大爷。”“今天我们张二兄来了,我想请请张二兄,能不能请你老到厨房里去,拿点酒肴洲来?”“噢!我就去。”二老头子走掉了。戴大爷就问张顺了:“你怎么来的?”张二爷便如此如此,这等这样,说你走了之后,军师怕先生认出你来,不肯到梁山去代三哥哥治病,所以又叫我赶来再请先生,还要暗中保护你戴大爷,我在途中还遇了一次险。接着就问戴宗:“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走的呢?”‘唉——唏!”戴大爷叹了一口气,“不出军师所料,我一到这个地方,就被先生认出来了。现在先生直接跟我不见面。我正在着急,没有想到你又来了。张二兄,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办呢?”张顺一想:“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先把先生的下落打听到”“我也晓得要打听先生的下落。但是先生行踪不定,偌大的建康城,我们到哪里去打听呢?”“你可曾问过二老头子?”“问过了。他跟我推三转四,说话尽绕圈子,十句话没有一句是真话。”“在你看,二老头子可晓得先生的下落?”“他晓得。但是他不肯说,没有办法治他。”“不!我们要想办法。马上二老头子来,我们就……”张顺对着戴宗的耳畔:如此如此,这等这样。戴宗连连点头,从心里佩服:张顺这个人确实聪明,有道理,见识在我之上。两个人商议好了,二老头子也到了。 
    “刘大爷!酒肴来了!”“啊!好好好,多谢你老。你老过来坐啊!”“不不不!不客气,你们吃,我、我、我就少陪了。”“哎!你老万万不能走,晚生有话同你讲哩。”“哦,有什么话?”“告诉你,刚才你老去拿酒肴,张二兄说,我们老大人已经另请了一位名医,老大人的病已经好转了,既然你们家先生很忙,就不一定麻烦你们家先生了。现在我们要赶快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噢——!噢噢!老大人的病已经好转了,你们准备走了?”“对了。”“噢,噢噢!好极了。你们再住两天也不要紧哎。”‘不!我们不耽搁了。老人家,我在此地数日,承蒙你老多多照应,晚生心里非常感激。今天就算是我们请你吃一杯告别酒,聊表我们的一点心意。明天一早,晚生就要告辞了。”“噫,这个……唔,那个……”二老头子心里有话:你家孙子才不想吃哩!这几天先生要我戒酒,我这个痨瘟酒虫啊,就差要把个嗓子咬断了,直接撩撩的,一看见酒壶,嗓子就发痒了。唉!先生说,我只要戒了酒,等到事情过去了,还赏我十两银子,我今天如开了戒,十两银子不就玩掉了吗?再一想:不要紧。他家老大人现在病已经好转了,他们明儿倒走了,倒不要我们家先生去了,这件事不是等于了结了吗?我还怕什么东西呢?我就陪他们吃这么两杯,杀杀酒馋,只要不过量,这总呵以吧。“啊,哈哈,刘大爷,照这一说,我就遵命了!”戴大爷把酒壶一抓,给二老头子斟了三杯:“老人家,晚生在这个地方三天,承蒙你老多多照应,晚生铭记在心。要是得便,请你老到我们山东去玩玩,晚生一定报答报答你老!”“哈哈哈哈,谈不上啊!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朋友嘛,谈刭报答,就见外了。我呐,年纪大了,脑筋不大好,照应不周的地方,还请刘大爷不要见怪啊!”“老人家,你太客气了。来,晚生先敬你老三杯,你老一定要把它吃了。”“好好好,照这一说,我、我就不客气了,我就放肆了!乖乖!二老头子才闻到这股酒香,酒虫子就在喉咙里头爬爬的了。把酒杯朝起一端,一饮而干。啊咦喂,我的妈妈,三天不吃酒了,乖乖!三杯酒下了肚,更馋,把酒虫子全吊上来了。张二爷接着又给斟了三杯:“老丈!”“哎,不敢当!张二兄。”“我们刘兄在此地,承你老多多关照,我也来做你三杯。”“哪,哪个啊?张,张二兄哎,我打你一个招呼,我呐,不能吃莽酒,你这三杯让我慢慢地吃,好不好啊?”“哎!你老又客气了。我看得出来,你老是海量啊!你能连饮他三杯,不连饮我三杯,那你就是看不起兄弟我!”“这个,那个……”糟了!玩了钉起来了。“好唦,好唦,照这一说嘛,我,我,我就再吃三杯。”二老头子又连饮三杯。哪晓得这三杯下了肚,坏了,二老头子头有点晕了,脸上跟大红缎子差不多,舌头也不大灵活了。“老丈!你老再来三杯。”“不!我吃酒欢喜自斟自饮,欢喜小悠悠,不欢喜吃莽酒。”“好好好,你老就随意吧。”“哎——哈哈。来啊,你们明天要走了是吧?”“嗯,不错。”“你阁下不是姓刘吧?”戴大爷一望:嗯,差不多了。“你老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不晓得啊?你姓戴!你不叫刘宗,你叫戴宗!”“啊,不错。”“你不是走山东泰安州吴君谋吴老翰林家里来的,你是梁山的大——大——王哎!”“啊?你老怎么这样清楚的?”“哎,实不相瞒,是我家先生告诉我的。”“噢!是先生告诉你的?”“哎。你来的头一天,先生就看出来了。他把我喊到后头去,对我说:二老头子啊,告诉你啊,来的这个人不是山东泰安州吴君谋吴老翰林公馆里的,是梁山来的大大王,名叫戴宗。他关照了我几句,先生就出去了。”“哦!先生到哪里去了呢?”“我们家里有个后门,先生走后门到妓院里去了,他跟李巧奴姑娘相好啊!”“李巧奴住在什么地方?”“喏喏喏,就在后头鹦鹉巷。”“鹦鹉巷笫几家?”“第二个门楼子。李巧奴是健康城的个名妓,象个漂北的哪!外号叫半截观音。”二老头子越说越来劲,把安道全如何认得李巧奴,一五一十,呱哩呱嗒,全都倒出来了。到了酒吃得除不多,二老头子已经烂醉如泥,伏在桌上打呼了。戴大爷就跟张二爷目中会意,先把他扶到床上去,然后两个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在这块商量章程。把章程商量好了,张顺就关照戴宗:“你在这里等着,我到鹦鹉巷去办事.等办完事,我就回来。”戴宗点点头。张顺走了。戴宗把门朝起一关,朝门房里头床上一躺,静候张顺的消息。 
    张二爷到了鹦鹉巷,按照刚才二老头子说的,到了第二个门楼子面前一望,门已经关起来了。手一抬,吞!吞吞!门房里有个看门的,是个小孩子,年在十五六岁,叫小三子。小三子害过一场病,病后带下了一种毛病,说话口齿不大清楚,做事有点个丢头漏尾的,没得办法,就托人说情到这家妓院里来做做杂事,看看门,混碗饭吃吃。小三子正睡得着呼呼的,被敲门声敲醒了。“哪,哪,哪一个啊?”“我!开门哪!”嗯,你是走,走,走哪,哪块来的?”“开门!”“噢,噢!——乖乖,狠哩!”小三子赶快摸下床,把门朝下一开。张二爷把他肩头一拍:“呔!我问你,安道全先生还在这里吧?”“啊!不,不,不在。”怎么说不在的?这是先生来了以后关照小三子的:不管什么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张二爷手一抬:“滚!”就把小三子朝旁边一揩。张二爷手上有功夫啊,就这一揩,把小三子揩得跌跌冲冲。张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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