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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终于笑了下。孩子更加笃定自己理解正确,笑嘻嘻:“我也饿了,小丹!做饭!小丹!做饭!”
小丹假意愠怒,捏他鼻子:“没大没小的,今天不给你吃肉!”起身却是笑嘻嘻地往厨房走。
小魔怪面对威胁毫不在意,拖着一大袋零食去客厅,再松鼠搬家似的把食物一点点搬上沙发,蹦上去,左手遥控,右手棒棒糖,边吃边看电视,好不欢快。
欢乐中还是带点烦恼的,因为一直不被允许饭前吃零食,小家伙除了看电视,还得不时朝玄关那边望风,就怕被逮着。
时颜倒没有关注客厅这边,她一直杵在玄关,池城见她有话要说,也没进屋。
“你怎么和他们一起?”
“路过社区公园,接kings买完东西,顺道载他们回来。”
“别给儿子买太多零食,宠坏了不好。”
她说话不够气焰,反倒令他担忧,摸摸她的手,有点冰。
“好点没?”
时颜不置可否,玄关左右各安了个供人坐下换鞋的吊椅,她坐在其中,与这童趣的吊椅格格不入的,是她颓然的嗓音:“席晟走了。”
她的失落太盛,以至于池城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你什么时候也走?”时颜在吊椅上轻荡着,“我是说,你过年不是要回上海陪你女儿?”
矛盾总会淡化,但需要时间,时颜明白他在尽力调和,她也试过暂时忘却,可这个傍晚,思绪有些不受控制:“北京上海两头跑你也累吧,池先生,人不能贪得无厌的,我就是教训,想要的太多,它们反而都离你而去。”
“暂时不说这个行不行?”
“不行。”时颜神态懒懒,被触及软肋却依旧能迅速竖起壁垒。
池城面色挣扎,牙关一咬便脱口而出:“两边跑是因为我两边都不能放弃。不是不愿,是不能。”
池城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进去,只见她还在晃荡着双脚,乐此不疲。
孩提时代她从没玩过秋千,太忙,忙着做拖油瓶。母亲则忙着离开揭瑞国,忙着恋爱,结婚,离婚,每每栽在所谓真爱手里,至死不知悔改。时颜分明有案例在前,她怎么也会犯一样的糊涂?
“我妈告诉我,揭瑞国也说过两边都不能放弃,可他最后还是做了选择,放弃我们。活该啊,谁让我妈做第三者,可我呢?因为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也活该?”
她的脸太平静,死水般撩不起半点波澜。
“别胡思乱想。”
这男人,是半点有力度的安慰都给不起了。曾经那个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的男孩,是否从未存在过?
“我心疼冉冉,因为觉得她像我小时候,我能理解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我羡慕揭沁的妈妈,希望自己的男人也可以绝情地斩断外面的一切联系。当然,要绝情就绝情到底,千万别学揭瑞国,老了来认我,却还是对我不管不顾,等到真的病重了又突然想起我,想招我回膝下。”
人就是这么矛盾,她此刻也是,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起。临死,说到这个词她会痛,可她现在正需要这些疼痛支撑自己。
中午那通电话,她的反常,揭瑞国的病重,一一在池城脑中串联。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听她无能为力的语调:“我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就走,看看情况就回来,儿子暂时交给你照顾几天。”
这女人需要一个怀抱供她痛哭。
池城伸手搂她,还没碰着,又强迫自己收回:“他病重,你总不能真的只回去看一眼吧。我联系医院把kings的病历调回上海,一起走。”
时颜未置可否,起身走进客厅。
孩子手上抓着一把海苔,咔嚓咔嚓嚼得起劲,见妈妈突然出现,吓得差点噎着。赶忙把手背到身后:“妈妈……”
时颜坐下来一起看电视,状似无意地问一句:“想不想见见外公?”
孩子试探着把手放回来,见时颜仍没有要拿走海苔的意思,转眼把它们全塞进嘴里,努力含化,说话模糊不清:“外公是什么东西?”
孩子明显不关心这事,时颜也不再多做解释,给时间让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和裴陆臣,和冉冉,和揭瑞国,和池邵仁,当然最重要的是和池城,时颜与他们的各种恩怨,是时候一一清算了;嘎嘎
话说这张字数更多,比上章还肥,妞们大把大把地撒花吧,不用客气~
ps:这篇文虐够了,某颜色下篇想开轻松现言文,就在这月底或下月初(具体开坑时间取决于我现在手头这几个坑的填坑速度,汗~)
网络版结局
时颜被赶下主席位的这第四季度,在家全职照看孩子,却比任何一年赚的都要盆满钵满,春假前夕拿到分红,支票数额十分亮眼,可惜,仍换不来她多少愉悦。
临近情人节,于她,简直是等待审判的日子,思来想去,最妥帖的方法就是礼到人不到。
小丹放假回家,儿子由她和池城轮流看顾,他有没有把冉冉接到北京过年,时颜没去过问,但他要带儿子去迪斯尼,时颜是坚决不肯的。
最终由去香港变为去故宫,时颜以为孩子又免不了要哭闹一场,不料只要池城带着,孩子就十分配合。
池城带儿子逛故宫,时颜一人兜车到了边疆所在医院,特意挑了这天情人节前的最后一个黄道吉日来送礼。
出于礼貌,到他办公室前打电话知会一声。
“边主任吗?我时颜。”
几经周折才拿到边疆的办公电话,得好好利用才是。时颜腹稿都已打好,最近实在太忙,没法出席婚礼,来这边办事,顺道提前送礼,请边主任代为转交。
那端沉默片刻:“是我。”
显然,这一天对时颜来说一点儿也不吉利。
时颜顿时哑口无言,如果手没有顿时发僵,她一定果断撂下电话。
“最近好吗?”
他的声音怎会听得时颜头皮一发麻?明明是这么客气。时颜只能怪自己心里有鬼。
“小魔怪好吗?”
“都很好。”时颜按住太阳穴,免得它惊跳,语气尽量欢快些,“忘了恭喜你结婚。”
裴陆臣轻笑半声:“你找边疆?他在急症室。”
时颜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他在主任办公室,他在主任办公室。而她,此刻身处走廊,离办公室不过十米距离。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回头再找他吧,不打扰了,再见。”
时颜挂了电话返身就走,一直咬着牙齿,好在提前打了通电话,否则和他在他大舅子的地盘见面,指不定生出什么鬼祟。
安全无虞地回到停车场,上车立即启动,不浪费一秒,正加着速,斜刺里突然奔出一抹身影,转眼拦在时颜车前。
时颜赶忙制动,尖锐的刹车声灌耳而来,底盘的颠簸令她有些心慌,幸好腹部没什么异样。她的脏话就要脱口而出,这才看清那人是谁。
刚和她通过电话的,裴陆臣。
裴陆臣手撑在引擎盖上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头发乱,刚跑完百米竞速似的。平复了呼吸后才来敲时颜这边的车窗。
降下车窗后听到的第一句便是他的不满:“不至于这么躲着我吧?”
时颜干笑一下,眼观鼻,鼻观心,死活不认:“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车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说着抬手往后方一指。
时颜循着这个方向扭头看去,主任办公室的窗户正对停车场,视野宽广。时颜不禁无法理解,反而更加迷惑,他既然在电话里装着不知道她来这儿,为什么不索性装到底,为什么还要追出来?
“是这样的,你婚礼那天我要到外地出差,今天正好路过这里办事,就想请边主任代我转交红包。”此番说辞早就想好,如今不过是换了个聆听对象,时颜自认语气还是十分妥帖的。
他眸色一紧。
时颜视而不见,低头翻包,找到红包后双手递上:“既然你在这儿,我就直接给你了。祝你们……”
“你真残忍。”他摇着头,失笑而语。
时颜一愕,安静下去。裴陆臣的视线在她落寞微垂的脖颈上短暂逗留,很快调试回一贯的玩世不恭,抬腕看表,“现在是,4点半。”
“嗯?”
“你欠我一顿最后的晚餐,赶早不如赶巧,就现在吧。”他已拉开副驾位的门。
一切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这男人落拓的作风。
吃中餐,上海菜。裴陆臣帮她把脱下的大衣挂到衣柱上,瞥见她微隆的腹部,目光生生定格。
他眉目间流淌的是什么,时颜不让自己去触及。最终那股潮涌褪去,洗净他一切的情绪,只道:“恭喜啊。”
她唯一能回答的,是“谢谢。”
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可如今的立场,不适合时颜对此表示惊讶。
“小魔怪的病怎么样了?”
时颜垂眼看看自己小腹:“再过几个月去医院检查以后才能知道宝宝能不能救它哥哥。”
他的目光顿时有些杂乱,在包厢里扫了一轮,最终看着面前筷架,没再移开,“和好了?”
彼此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不用他指名道姓,时颜已了悟,只是答案她自己都不清楚:“不知道算不算。你呢?看起来容光焕发,过得不错吧。”
他终于肯正视她,却是模棱两可的表情:“在我想安定下来的时候,她在我身边,那么,就是她了。”
时颜笑笑。其实是羡慕他的,婚姻有千百种姿态,若她也能和他一样,把一切想得这么简单,多好。
裴陆臣看出她在走神,连带着他自己,都不禁有些思绪飘忽。
最近他总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奢望由此把这一辈子的想念用尽,然后连同对她的感情一道,全部丢了。
摆摆手,挥去某些杂念:“对了,代我向他道歉。”
时颜回神,疑惑地看着他。
裴陆臣捏紧筷架,冰冷的瓷,从手心凉到心里。
“他为你们孩子挨过刀。”
时颜霍得瞪大眼睛。
“我当时怕他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自己没有办法再和他比。一直瞒着你,抱歉,希望现在说出来不会太晚。”
他也曾努力过,用各种方式,卑鄙的,深情的,都有,可她的快乐与悲伤,他从来只是参与者,不是主导者。
本以为会难以启齿,不料竟说的那么顺畅,裴陆臣心里泛起的苦涩几乎要冲喉而出,恰逢服务生把酒送上桌,是陈酿,裴陆臣为她倒杯茶,给自己斟满酒:“祝我们……”
他突然间失语,似乎自己都觉得丢人,再不言语,仰头,整杯灌下。
终于,苦涩被冲散。
喉间,他抵眉失笑。
时颜艰难消化他的话,神思有些懵然,缓慢地举杯。
相识几年,相恋几月,如今分手,她以茶代酒:“都忘了吧。”
各自敬上一杯,就当抵消他对她的隐瞒,就当偿还她装醉的那次,听到他说的那句,我爱你。
都忘了吧……
吃完这顿饭,出饭店时夜幕已临,道别:“再见。”
他唇角一勾:“再不相见?”
她也笑了。
裴陆臣才改口:“开玩笑的。再见,小心开车。”
时颜车开得很稳,心却不稳,挂上蓝牙就拨池城的号码,开口便问:“在哪?”
实在问得突兀,时颜想拍自己的嘴,那端的池城倒是不甚在意:“正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他们最近最常有的对话,他也自认摸透了她的心思,替她问:“要儿子听电话?”
时颜有些骑虎难下,还没开口,电话已交到儿子手里。儿子特别得意,乐呵呵道:“妈妈我赢了姐姐!”
她以为自己听错,甚至把车停到一旁,怕听不清,消了蓝牙直接用手机:“赢了,谁?”
“我玩水枪赢了,姐姐要给我买糖吃。”
气愤,谈不上,惊诧,更犯不着,时颜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胸腔里五味杂陈的都是些什么情绪,声音也很平静:“让你爸爸听电话。”
手机转回池城手中,他也无需再隐瞒:“冉冉也在我车上。”
“你们一起去的故宫?”
他该死的沉默。
时颜透过后照镜看自己,不见愠怒,难道真的是麻木了?还是每当这种时候她总告诫自己,为了孩子,不准动气,久而久之已习惯成自然?时颜拿自己都没法子,不禁长叹口气:“把冉冉带回我家吧,我想见见她。”
“时颜……”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放心,我不会吃了她。”语气温柔到近乎哄骗,时颜可以想象那端的男人会是何种表情,总之他绝不会把她往好里想。
池城应承下来后,时颜收线,回家等他们。
虽然已是几年过去,可时颜开门看见这个小姑娘时,仍免不了小小诧异一下。孩子大了,五官渐渐长开,七分像足冉洁一。
“阿姨好。”拧脾气倒没怎么变,语气颇冷。
随后由池城抱着进屋的小家伙笑得十分没心没肺:“我把她的糖吃光光,她生气了。”
溜下池城怀抱,鞋都没换就跑进屋里,趴在茶几上一阵搜罗,自己平常爱吃的糖果捧满一手,回到冉冉面前献宝:“喏,给你。”
时颜一直晓得儿子人见人爱,只是不曾想,他一句话就能让冉冉眯眼笑开。两个孩子这种状况,哪像第一次见面?
孩子到点睡觉,可坐在电视机前就不愿走。
“不睡觉也得先刷牙,你吃了这么多糖。”牙刷牙膏漱口杯,时颜全为他准备好。
送到他面前,他却只是嘟着嘴,插播的广告也看得乐此不疲,指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