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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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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吟哦。冷冷的语调,伴随这四周澎湃崩腾的风音雨调,正是说不出的逍遥洒脱。

万军仰望中,这化虹飞离的冥雨乡主唱的是:

“方地为车辇,圆天为盖罗,俯身望日出,上视众星辰。

嘘八风以为气,跨六合而翱游。经二仪为硅步,视沧海如杯盅。

指天斗以问南北,忽微渴而吮河流……”

浩然不俗的歌调回荡在辽阔无边的大海云空,正显得弥长弥远。而当那清激无忌的歌声渐行渐远时,那周围麦然不绝的洪钟曲调也渐渐袅袅,慢慢便告平息。

直到这时,那些置身风声雨曲的四渎玄灵人众,这才好像如梦初醒,全都是长长嘘了一口气息,缓过神来。正当他们想要挣动,却听得南边浩阔长天中又落下一句清晰的话语:“小囡儿执迷不悟,浑不知身在险险地哉?”

这句仿佛就在耳边说出的话语,原是飞虹而去的雨师公子仍放心不下那个他认为正被蒙蔽的少女,因此跨虹回返南天雨乡之时,仍不忘在虹边留下这句好心提醒的话语。

只是,虽然他这句文雅话语琼肜倒是听懂,但其中蕴含的那份苦心却没起任何效果:还在旁边众人懵懵懂懂之时,琼肜已对着南天那骏台离去的方向扮了个鬼脸,吐了下舌头,一跺脚,道:“要你管!!!”

终于,在这声小女孩儿嗔怪话语过后,这喧闹片刻的云空天海间便出现片刻的宁静。这时候,正是云收雨散,日出风停。隐波洲前这片海域中已又是阳光灿烂、海阔天明。

雨过天晴,面对这无比祥和的明媚海景,此时再回想起刚才那一番雷激电闪,宽雨争鸣,便忽觉得它们是那样地不真实。恍恍惚惚,影影绰绰,倒好像刚才只不过是自己做了一场离奇的幻梦。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所有人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一切并不是一场梦幻。

就在琼肜那声嗔喝之后,经过一阵短暂的平静,正横剑伫立,眼望南天一抹余虹的少年,却忽听到四周突然哀声大作。转眼一看,便看到四下海波中许多战士跌倒海波之中,身上闪烁着异样的光华,一片哀鸿遍野!

直到这时,所有赶来救援琼肜的四渎玄灵部卒才突然发现,就在刚才那场转瞬即逝的异变之中,那些靠近大阵中央的水灵兽卒不知何时起已被一根根晶亮闪耀的水线束缚.只要稍一挣动,那明亮的雨线便越发地捆缚,深入肌理,十分疼痛。而这时那天空中漫卷如云的巨鹰大阵,同样也中了雨丝圈套,缚羽敛翅,便再也浮翱不住。一只只十分狼狈地掉落到海波之中。

不用说,这样如影随形的水丝雨索正是那雨师骏台作法所得,就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乐音之中,将这数以千计的妖族水灵捆住。而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这样雨水接成的绳索寻常刀剑自然砍不断斩不绝。到最后还是一起同来的上清宫几位真人出手,用着罗浮山上清教中最奥妙精微的法术“紫微太极神火术“,一次次小心施出,将这些紧绑在水族精灵,妖族战卒身上的雨线水丝一根根烤干清除。

而这些受害部卒实在太多,在这番折腾之后,饶是灵虚清溟这几位上清真人法力高深,等他们合力将最后一名受害兽灵身上雨绝去除后,已都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再说小琼肜,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等她见了这样情形后.倒是被唬了一跳,心想道:“可怕!要是刚才他用这法术来捆我,恐怕我早就被抓走啦!”

一想到这点,琼肜便决定以后几天里一定要深居简出。

在她盘算之时,她那极力维护的少年哥哥心里却也是颇不平静。

“呀……”

“没想到南海龙族中,还有这样法力无边的异人!”

刚才已有四渎兵将上来,将“雨师骏台“的来历原原本本告诉醒言,便让他心里更加惊疑不定。说起来,醒言他虽然出身于山野寒门,生性质朴,但天资确实不俗。往日在饶州,无论是街头市井,还是季家私熟里,几年摸爬滚打下来差不多总能左右逢源。等他再因了祖上机缘入了罗浮,讲得四海堂读得经书,而后又经了那许多离奇历练艰难斗法,到此时他这心中见识已非一般人可比。

因此,就在身旁众人大都在惊异那龙神八部将之一的冥雨乡主竟有这样通天法力时,醒言心中却已在思索一些不同的东西。一向清平镇定的少年堂主,此刻心里已如开了锅般沸腾起来。他想道:“为什么?为什么那孟章有这样以一敌万的不世神将,却一直没用在和四渎对敌的战场上?南海龙族到今日,一直都是一路溃退,几乎就快被兵临城下,却为何还这般您悠然然,将这些完全有可能扭转战局的仙将神人藏匿不用?”

在心中一连串质问几回之后,他忽又想到那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四渎老头云中君。按理说,以云中君那样闲适的性格,绝不会表现得像眼下这样咄咄逼人。

只不过一瞬间,一直懵懵然只记得为故友报仇,顺带报答知遇之恩的少年,就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脑中“嗡”的一声巨响之后,仿佛只在突然之间,便看到些自己以前从来没看清的东西。

忽然间,他浑身大汗淋漓!

而这时,还有位羽衣道人从旁走来,稽了稽首跟他说道:

“醒言啊,贫道适才四下探寻找,偶然间却发现一件怪事!”

仙路烟尘 第十九卷 『刎颈鸳鸯谁画眉』 第七章 魔光初透,疑吞万顷苍茫

见识到骏台手段,醒言心中一时倒若有所动,总觉得刚才变起突然之间总有些怪异之处;虽然似有感触,但具体如何,一时却也想不清楚。

醒言思索踌躇之时,灵漪儿又带着一队亲兵女卫急急赶来,看清琼肜无事之后,四渎公主仍是大怒,见南天犹余一抹虹色,便弯弓跨步,对着南天抬手就是一箭。在众人注目这道含愤出手的箭光有如流星赶月,“唪”一声就在南天白云畔激起一蓬白亮光雨,比若烟花炸亮,转眼就将那骏台赖以逃遁的虹霓光尾击得粉碎,烟消云散,再也看不见。

等这雍容妩丽的龙女怒气稍歇,醒言正想传令大家先整队回归伏波岛,却见本门前掌门师尊灵虚走上前来,跟他说起一件怪事。

原来,灵虚道人发现,虽然刚才那霓雨漫空之时似乎雨强遍海都是,左右周遭全无遗漏,但他刚才去四下略一寻探,却发现一件怪事--他发现,虽然刚才附近大部分兵卒都遭了骏台手段,但不知是否巧合,那些陈列东南的黑水狼族却毫发无损!

听清灵虚真人之言,开始时醒言也是莫名其妙,不知其中是何缘故。

“莫非那骏台曾受过狼族恩德?”--虽然一时想不清楚,但醒言直觉此事绝不简单;略一思索,他便命四下里的健卒先将受伤兵众扶归本营。各去疗伤休养,自己则和灵虚等人留在原处,想把这事弄清楚。

立在原处,众人面面相觑一回,转眼便半刻过去。

略去他们思索不提,再说这片海面,此刻正是雨过天晴,这几人背后地天空中一碧如洗,丽日青天下。覆盖在浩阔海洋上的那片瓦蓝瓦蓝的颜色,鲜艳得几乎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在这样晴空万里光天化日之下,四外海水天空中仍是布满巡逻警戒的兵卒,丝毫不敢大意。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当几人中那个小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始走神,眯着眼将眼前那些波光闪动的海面想象成一件华丽的宝石长裙时,她那少年兄长也终于想出些头绪。

“难道是这样?”

这刚刚冒出的想法自己也不太肯定,跟众人说过之后醒言便向南踏到一片空阔的海波上,暗运太华道力,霎时在身周海面腾起数百道雪白水浪。和先前骏台那千百道雨柱一样停留在海面波涛上--这样引浪如柱的手段,对醒言来说并不算出奇;上回在南海龙域中误逢南海二公主,他便曾施出这样小小法术。想让那容颜晦暗地女子开颜一笑。

再说醒言,在众人注目中于自己身外腾起细如雨线的水柱后,他便挥袖成风,有如拨动琴弦,转眼就在八方水柱细浪间拂起一阵恢弘的琴音。而在他这样作法之时,站立远处的灵虚琼肜等人,听到这阵琴音,都觉得似曾相识;静下心来一想,便发觉此刻在耳边缭绕的曲调正和先前骏台遽然发难时所引发的曲音一模一样。

“是了!”

正当众人还有些懵懂。醒言却忽停了法术,一脸喜气,朝这边大声笑道:

“哈!没想这雨师骏台行事鬼祟,竟还是这等雅人!”

原来,这位最近刚刚崛起的少年,说到底最正经的本行还是乐工;不仅常用神笛吹曲,还惯听四渎公主弹琴。在这音律之上,他实则已可称举世无双,因此刚才那骏台风音雨曲,他正是过耳不忘;在海浪中微一重现,便立即明白雨师神将为何让东南一隅的狼族安然无恙:

留上狼族,不是和它们有旧。也不是为了做事留有余地,而是那五音方位中,对应东南地正是变徴之音;此音其声凄恻,若是奏出,正与刚才那首恢弘之曲风格不符!

原来,这天地自然间无论五方五行还是五味五音,其间都有对应;五音宫;商,角徴,羽,正对应五方中,西,东,南,北;中方之上为变宫,西南之位为变商,东北之位为变角,东南之位为变,西北之位为变羽。这五方五位,先前骏台,刚才醒言,作法时分别以中央和风,上方青风,西方飂风,东方条风,南方巨风,北方寒风,西南凉风,东北炎风,东南景风,西北丽风这十方风气弹拨,最终才奏得一曲浩阔恢弘的羽调正宫。而刚才醒言一番呼风唤水,实际测试一回,正发现如果按骏台那样施法,若是在东南方呼风唤雨,必然要生出变徴之音;这变徴之音声音凄怆怨慕,如泣如诉,自然与主曲不符!

说到这期间种种精微乐理,现在这在场几人中除了四渎龙女以及几位上清高人,其他人都不是十分明白;醒言一番讲解下来,最后还是靠着自小锻炼的便洽口才,才让这些水神兽灵大致明白,原来黑水狼族安然无恙,便是因为那位雨师神将为了曲调和谐,才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一马。

等众人俱明其理,醒言这才和大夥儿一起回返伏波大营。

在这回去的路上,醒言心思也没闲着,只在心中反复琢磨着骏台这些举动,想着自己以后要是再和他碰上,会不会有啥可趁之机。毕竟,在他看来,在那大敌环伺的生死杀场上犹敢这样耽迷音律,除了这行为古怪的雨师神人之外恐怕再无第二人。又所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今日亲见骏台如此广大法力,又似对自己这小妹心怀不轨,他便自然要更加用心,琢磨着以后怎样才能将他制伏--

一想到琼肜,醒言便记起刚才匆忙赶到时听到她说起地只言片语;趁着路上无事,便赶紧跟她细细问询。等一字不拉地听琼肜说清楚前后经过,但便禁不住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我啥时想害琼肜?”

义愤填膺之际,四海堂主认真提醒身边这天真单纯的少女,让她以后一定要记得,若是再遇上骏台这样坏蛋,不用迟疑,看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千万别被他们哄骗!--见堂主哥哥这样郑重吩咐,琼肜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清脆答应一声,说道“记住了”,便一路颠颠跑跑,跟在醒言身前身手,一起回归伏波洲去了。

回到伏波岛,暂不提那些伤兵如何,到得这晚,正是月光皎洁,夜静空明,也不知是何故,本来这些天到了夜里,天气都算清冷,但今夜天气却颇为燠热,即使呆在薄纱帐篷中也甚是不耐。于是醒言便约上灵漪,琼肜,一起出来,到南边息波洲的海滩上一起散步乘凉。

当然,在这样纳凉之时,勤快的女孩儿们也没闲着,经过伏波岛上林边临时的厩栏,灵漪随牵过醒言新得的那匹骕驦风神马,和琼肜一道将它引到海畔水湄,准备也替它冲洗梳理一番。

等到了柔软细致地海畔沙滩,这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得到些清新;立在空阔的海滩边,微咸地海风从远方拂浪而来,吹到身上清清凉凉,正是十分清爽。

再说灵漪儿,在海滩上陪醒言略略闲走一回,便告诉他让他安心消暑,灵漪自己则手执银瓶,凌波微步到大海之上,在月光中微举银瓶。耐心地从潮润海风中凝聚凉爽的清水。等到集满一瓶,她便轻舒玉臂,将瓶中凉液缓缓倒在骕驦马银白如雪的鬃毛上,等她倒完,那小琼肜便举着手中一支银质长扒,忙着替马儿梳理抓挠。

在这俩女孩儿忙碌时候,天边正是月光如水,四周里海雾初起,这时在那位海滩上少年的眼里,远处女孩儿那银瓶中倒出的缕缕清水,仿佛也沾染上许多皎洁的月华,星星点点,闪闪烁烁,流淌之时就好像一绺水银色的月华正从女孩儿玉指间不断流泻,静静淌在那白马银驹美丽的鬃毛上。

就这样怔怔相看,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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