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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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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其他教门中的传授法子,却不是这样?”

见醒言并不追问,这陈子平的脸上才又自然起来;听醒言这么问,他便特地提到与上清宫齐名的天师宗:

“天下有数的几大教门,传授法术却不似我上清宫中这般苛责。就如那鹤鸣山天师宗,便与我门大不相同。一般子弟,只要入得天师宗门中,便可跟随师长研习道法。”

“哦?那倒不错啊!正所谓‘有教无类’……”

听得醒言赞叹,陈子平只是一笑,道:

“我上清宫立下这般规矩,自有其深意。便如那天师宗,虽然因为修习道术之徒甚易,那响应者便甚为踊跃;但这样一来,不免良莠不齐,不能因材施教——”

为了增强说服力,这位上清宫青年弟子,又加了一句:

“正因如此,每年当那道教嘉元会上,三门大比之日,天师教弟子虽然参加者甚多,但最终拔得头筹者,却已是多年未有天师宗弟子了!”

“嗯?嘉元会?大比——这是什么?”

说起来,这罗浮山上清宫之事,醒言现在知道得也不甚多。现在听得陈子平口中蹦出这新鲜词儿,便大感好奇。

“呃~这嘉元会大比之事,便是每三年一度,在我教三清之首的元始天尊诞辰那天,汇齐天下三大道门:上清宫、妙华宫、天师宗,俱都遴选出门下年轻一辈中的杰出弟子,聚到一起,举行两场比较:一场斗法,一场谈经。那研辩经义的竞赛倒也罢了;这道家法术的争竞,却是最为引人注目。”

“哦?这倒蛮正常!”

醒言心里也觉着那道家法术,相比之下要有意思得多。

“是啊!这场道法比较最终胜出的三位弟子,均可获一道门宝物。而最让我等欣羡的是,那位最终斩获头筹的弟子,却还可在三门师长之中,任选一位道法高深的前辈宗师,来请教道法义理!”

说到这儿,这位原本端讷的陈子平,现在却是两眼放光,说话也比先前流畅了许多:

“说起来,那些个颁下的道门宝贝,常常是些辅助修行的丹丸,虽然益处也很大,但相较而言,倒还罢了——尤其是这讨教道法的机会,实在是难能可贵。要知道,那些个前辈高人,即使是本门弟子,平时也都难得见上一面。若能借这机会,得到这些个道术已是深不可测的名宿指点,往往便抵得上自己黑地里摸索十年!”

说到最后,这位上清宫的青年弟子,话语端的是铿锵有力;而那少年醒言,在一旁听得也是如痴如醉。

不知不觉中,两人身下的毛驴,在这绿丛夹道的泥土路上,已是踢踢蹋蹋行得好大一段路程。

醒言听得方才陈子平这番话,也是兴致盎然,向往不已。略略回味了一下,便听得他对身旁这位并驾齐驱的上清宫弟子说道:

“惭愧!这许多时日里,只顾闲逛,却不知道我教之中,还有这等盛事!”

顿了顿,醒言便下定了决心:

“嗯!俺以后也得跟着门中的长老,好好研习道术——若是那道法小有成就,便也去参加那大比,尽心竭力,好替咱上清宫争得颜面!”

想象着那美好的前景,一时间醒言只觉得是豪情万丈!

——说到底,醒言还只是个少年;听得陈子平说起这大比之事,便不免起了那争强好胜之心。

只不过,待自己这豪言壮语说完,醒言却奇怪的发现,这陈子平听得他这豪言壮语,愣了一下之后,一时竟不接话搭茬。

心中正自疑惑,却见这位年轻弟子,稍停了一下,才吭吭哧持的说道:

“这事……咳咳、”

“您有所不知——张道兄你是那‘四海堂’之主;在我上清宫中,与那崇德殿、弘法殿诸部首座一样,算得是一方道尊——这、这却如何能再入得旁人门下学习道术?”

“啊?!”

听他如此说,才记起自己身份的醒言,便觉得有些不妙;却又听得那陈子平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待到那大比斗法之时,您恐怕还是那座上评判之一——这参与比较之事,实在是无从谈起!”

这位甚是朴讷的上清宫弟子,老老实实的将这番话说与醒言听。

“^#*@^★#!*☆~@!~”

第七章 风过罗阳,棍影如龙人似玉

陈子平这一席话,醒言顿似是被倒憋了一口气,一时作声不得。

那陈子平见身旁这位原本健谈的少年,现在却不作声,便转脸瞅了瞅——却见醒言脸上神色,甚是古怪。

见此情景,陈子平也甚是奇怪;不过心中略略想了想,便转脸满怀歉意的对醒言说道:

“请恕弟子无礼,不应唤你为道兄的——而应该称你为张道尊,或者张堂主……以后弟子一定注意!”

“呃?”

待陈子平整句话说完,醒言才醒悟过来;弄明白陈子平话中意思,醒言连忙说道:

“咳咳!陈兄误会我的意思了;方才俺只是想那三教大比之事,不禁心驰神往而已,却与陈兄无干。以后陈兄还是叫我‘道兄’便可——如不见外,便请叫我‘醒言’吧!我听得那‘道兄’二字,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嗯!其实,我也觉得,无论叫你‘道尊’,还是‘张堂主’,都有些怪怪的。”

看来,这位不甚善于言辞的上清宫青年弟子,心性倒也颇为率直。

这两个年轻人,便这样一路闲聊着,倒也不觉得旅途烦闷;两人一路上逢村住宿,遇镇觅食,大约过了十四五日的光景,便来到一处名叫罗阳的村镇。

醒言这些时日来,一路也走过许多村寨;到了这罗阳,却见这镇子是别有特色。

进得镇里,走了一阵,便觉得这罗阳占地颇为广大。又见这城寨内,多植青竹,到处都可以看到成片的竹林。

而这街上来往行人的装束,却也与一路看来的大为不同。虽然,不少人都还是汉族衣冠,或短襟,或长袍;若饰花纹,多以动植物、几何图形为主;但除了这些与那饶州地界相似的衣着打扮外,却还看到不少衣饰奇特的男女。

比如,醒言一路上碰到不少女子,无论老幼,上身都穿着镶边或绣花的大襟右衽衣裳;头上裹青色布巾,耳戴银质坠环,领口别有银排花。下身则常穿齐膝的短裙裤,裤脚上往往绣着精巧的花边。而那些个奇袍异服的汉子,则多穿黑色窄袖的右开襟上衣,下着宽肥长裤,裤边多皱褶。在他们的袖领裤脚上,也都镶着花边,只不过颜色图案,均不如女子身上所着那般绚烂繁复。

还见着几个女子,衣着又有不同:身着短上衣,百褶裙,裙色以青、白居多。尤为奇特的是,这些女子身上银饰尤多,头、颈、胸、手等部位,都挂着银光灿灿的首饰;而那环于胸前的挂圈上,银质垂链犹多,颇似缕缕流苏缨珞。

看着那一挂挂的银饰,醒言不禁对身旁的陈子平大发感叹:

“唉~这么多银子!这地方好生富足!”

“呵呵,这罗阳地界,是那汉夷聚居之地。你看到的这些,多是苗人、彝人,衣尚银饰,风俗便是如此——这儿还有很多怪异的民俗,实不是我等修道之人所能理解。”

说到这儿,这陈子平的语气,却似是有些叹息之意;只不过醒言正忙着四处张望这前所未见的风土人情,并不曾留意身旁上清宫弟子话中的感慨之情。

见醒言颇有流连之意,再看看这天上的日头也渐渐西斜,陈子平便提议道:

“既然道兄如此喜爱此处的风物,不如我们便在此歇下,明早再来这街道之上观赏一番?”

“好!”

这提议正合少年心意,当下便大加赞同。

醒言又回想起这一路走来,自己看到的山山水水,心中不禁大为感喟:

“这些天真是大开眼界!且不管到那上清宫能不能学得多少法术——便这一路见到的新鲜景况,便不枉此行了!”

又走了一阵,两人在街边觅得一家客栈,便招呼店家将毛驴牵去喂好,两人就在这儿歇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两人起来洗漱完毕,略喝了一些稀粥,醒言便招呼上陈子平,兴冲冲的去那街头闲逛游览。

——昨晚风尘仆仆,一时还未曾细细看得;现在得了空闲,这一路摇摆赏玩,醒言便发觉,眼前这罗阳镇,竹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这街道两旁的楼馆房舍,无论是民居还是酒肆,均为竹楼。年代久远一些的,那竹楼便呈浅黄之色。这些个或青或黄的竹屋,在那青翠竹林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的宁静安详。偶尔一阵风来,便是满街的簌簌竹叶之响;那竹林特有的清新之气,便随风扑面而来,让这二人觉得无比的神清气爽!

正在游逛间,醒言却突然看到,前面那街角之处,正围着一圈人;人群之中,还不时发出阵阵叫好之声。反正自己也是闲逛,醒言便拉着陈子平,也凑上前去看热闹。

等两人走近才知道,这儿围的人还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堆着;醒言两人便绕着人堆转了转,找了个略微稀疏一些的地方,往里挤了挤。

往场中一看,才知道是一位江湖汉子,正在这街头卖艺。

那场面话大概也说过了,现在这汉子,正在场中央落力的表演。只见他上身精赤,露出满身虬肌,表演的正是那棍术。

看来,这汉子在棍术上颇有造诣,手中那一根棍棒,直舞得是虎虎生风,便如那车轮一般,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看着这棍舞得精彩,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也不时爆发出阵阵叫好之声。

瞧到精彩的地方,醒言也不禁心折,跟着别人大声叫好。一边喝彩,一边感叹:

“看来这江湖之中,还真有不少奇人异士啊!”

且不提少年心中赞叹,却说那场中的汉子,也是舞到了兴头上——只见他大喝一声,不再在原地舞弄,而是满场的游走;而他手中那根齐眉棍,则舞得更欢了。现在在旁人眼里,这棍棒上便似是施了什么魔法一般,似已经离开他双手的掌握,只在这汉子身周,上下左右舞动飞腾,便如一条游龙一般!

见此情景,这围观诸人竟都忘了喝彩,俱都静静的看着场中这宛若风车般的漫天棍影。直到那汉子挽了几个漂亮的棍花,收棍立定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霎时间,这围观人群中,轰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那声音如此巨大,直惊得几个街道之外、那只正在街边觅食的乌鸦,遽然惊起,在罗阳上空盘旋,嘎嘎之声不绝于耳。

在这些人群里,醒言那口中喝彩之声,也是叫得震天响。而他身旁立着的那位陈子平,却是一脸淡然,似是并不甚以为意——发觉这点,醒言心中暗赞:

“看来,这罗浮山上清宫果然不凡——这上清宫弟子的养气功夫,真个是不同凡响!”

待众人喝彩之声渐渐平息,那汉子也甚是得意,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汗水,便满场里一抱拳,响亮的说道:

“鄙人不才,这棍术在那江湖之上,却也是薄有威名——正因为俺手中这条枣木棍舞动起来,速度实在太快,就像那天衣无缝¬;¬;¬;,江湖上的朋友便因此送了俺一个外号,叫做‘水、泼、不、进’!”

听得汉子最后这这一字一顿的四个字,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而醒言听得这卖艺汉子一番说辞,却不由想起半年前望湖楼旁那位王二代杖:

“呵~若是让这位‘水泼不进’来执杖,恐怕那位王二代杖老兄,便不敢再夸下那般的海口了吧!”

这大半年过去,人事已是几经变换;现在醒言再想起鄱阳湖边那个猥琐汉子,竟觉得还有几分可爱。

而那场中的江湖汉子,听得众人尽皆凑趣,更是来了精神,霎时间口若悬河,又将他这棍术猛夸了一番,还特别举了几个自己“水泼不进”的光荣事例,直说得是绘声绘色。

——汉子这满嘴的走江湖之言,醒言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正在众人听那汉子说故事之时,却不防,人群中忽有人干脆的说了一句:

“什么‘水泼不进’?我看却只是吹牛!”

说话之人的声音,在醒言听来,却有几分奶声奶气!

而那江湖汉子,已是说到兴头上,正自洋洋得意;这扫兴话儿一落在他耳里,顿时大怒:

“是道上哪位朋友?如此不给面子,却来扫兄弟的场子?!”

说话之时,两眼只往人群里来回踅摸,要找出那位大言不惭的寻衅之人。

醒言也自奇怪,却听得旁边一位本地打扮的老者说道:

“唉~这外乡人,恐怕是要倒霉了!”

“正是!不知哪位这般不识趣,竟敢惹这般武艺高强的汉子!”

“呃?”

听得醒言搭的这话茬,那位老者却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老汉说的这快要倒霉之人,却正是场中的这位好汉。”

“噫?!”

醒言满脸惊讶。

“这位小兄弟,却也是外乡人吧?”

“呣!老丈您这都看得出来?”

醒言心下佩服——因为他今天出来换得一身便装,而自己那说话口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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