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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信中写着,查理显然并不喜欢他留在家里,为了查理,他已决定搬到饭店,而且他也必须重新考虑,是否应继续留在此地。
“不!”文黛抿住嘴巴,泫然欲泣,不仪惊慌失措,而且悲伤、愤怒也一阵阵袭向心头,即使当初杰姆背叛她,她内心的剧烈震撼都无法与现在相提并论。
文黛打了通电话给荷姿,问是否可以让查理留宿在她家。“发生了一些事,我必须亲自处理。查理在吗?”
一开始查理知道要在外过夜,显得非常抗拒,不断争吵,但这回文黛很冷静地对付他。
“你要跟汤玛出去吗?”查理问。
“不是,”她告诉他,“我要跟你爸爸谈谈。”
接着他拨了几通电话寻找杰姆的落脚处,再冲入车子,心中暗自祈祷他还留在饭店内。
文黛意识到,如果不赶快设法挽回,查理与杰姆恶劣的父子关系将会伤害到他们彼此。
她赶到饭店,正好碰上一个经验不足的前台接待人员,听到文黛自称是贾太太,没有多问,就很高兴地将杰姆的房间钥匙交给她。
文黛走向电梯,感到一阵猛烈的心跳,她可以预料到杰姆不悦的反应,以及他对她要谈论的内容可能的不耐,但现在已无法顾及自己的喜怒哀乐,为了查理的未来,她可以忍受任何冲击。而且不论查理内心怎么否认,都无法抹去他的确需要一个父亲以及父爱的事实。
而杰姆必须在考虑将儿子据为已有前,先思及查理真正的需要—完整的父爱。
多年前,杰姆曾拒绝查理的来临,文黛实在无法相信杰姆对查理有半分的感情,但现在她唯一拥有的筹码是—父子连心,经过这么多年,杰姆一定是深爱查理的。
文黛敲敲房门,然后推门进去。
她一眼就瞧见头发湿淋淋的杰姆,他显然刚洗完澡,正将衬衫塞入长裤内。一刹那,爱意如泉水般涌上心头,她几乎无法自抑地想亲近他,祈求他留下来,但理智提醒她此行的目的,她强迫自己仰起头迎向他的目光。
他惊讶地看着她,惊讶及——不高兴?
“文!什么事——”他开口问道。
“我想跟你谈谈查理。”她很快地告诉他,心里却害怕他会不理不睬,甚至请她离开。
她看到他嘴唇抽动了一下。“我认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或者说是,查理已经明白地表示了他的意见,不是吗?”
“他需要你!杰姆。或许表面看来不是这样,而且连他自己都不了解,但我知道的确是如此,他正在经历人生的重要阶段,况且……他实在不习惯家里出现别的男人,可是
“没有可是,文,他已不再是个孩子,或者说,不完全是个孩子,而且他已经将内心的感觉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不怪他,因为换成是我,我可能也会有相同的反应。当初他写信给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种情况,但我却一直以为他只是害怕你嫁给饭店老板后,会受到虐待,或者是当你再有其他孩子时,他会因此失宠。我实在太傻了,居然会这么想,”他顿了一下,“但是我想,我们俩人都已经过了做傻事的年纪了,对吗?”
红晕霎时染上她的脸颊,文黛怀疑他是否暗指那晚的做爱,但她立刻恢复神智,她不能以查理的快乐做为赌注,一味沉溺于自身的感情。
“杰姆,难道你看不出来,事实上查理的行为不正是在告诉你,他有多么需要你?他出生的时候,你拒绝要他,求求你别又在此时推开他。”她深吸一口气,“当你回到这里时,我想尽办法让你无法接近他,我最不愿见到你打扰我们,但现在——”
“但现在,这种结果或许也有好处,”杰姆嘲讽地打断她,“如此一来,我不过当了牺牲品,而你跟汤玛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建立幸福美满的家庭,查理也不可能再来扰局。”
“不,”她大声的抗议,眼神充满愤怒与不信任,内心竭力压抑即爆发的情绪,“我爱查理,”她生气地告诉他,“你居然建议——”
“你是爱他,但你的未婚夫却不是如此,他爱查理吗?”杰姆向她挑战。
“我的……我的什么?”文黛迷惑地看着他,“汤姆跟我并没有订婚,事实上——”
“事实上怎样?”杰姆咄咄逼人地问。
文黛心里不置可否,现在让他知道真相也没有关系了。“前些时候,就已经发现我们根本没办法再继续相处下去,查理也并不喜欢他,甚至仇视他,直到——”
“直到我踏上你的门阶。查理一定很恨他,才会向他所鄙视又不受欢迎的父亲求助。”听到他嘲讽的语气,文黛胀红了脸。
“查理从未鄙视过你,”她低声下气地说:“事实上,他简直拿你当英雄似的崇拜,所以他现在才会对你如此……如此恶劣。”
“发现他心目中的英雄原来也有卑微的人性,是这样吗?”
“那件交通事故令他相当沮丧,杰姆,他昨晚问我,万一有一天我……我出了意外,他应该怎么办?”
“你怎么回答?”杰姆冷冷地问:“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可以不必跟着我?”
不须多言,她的神情已表达无遗,看着他眼中流露出轻蔑,她不禁面红耳赤。
“难道你不明白,”她哀求:“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让你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你与他产生父子般亲密的关系,而且
“与他产生父子般亲密的关系,说得倒简单,如果我回澳洲,而他还留在这里,要产生感情可不容易。”
回澳洲!文黛用力抓住椅背,不让自己被击溃,霎时,她几乎无法动弹,血液似乎随着内心的震惊正一滴滴干涸,她强忍住心中想冲上前去拥住他、祈求他留来的冲动。
“这样做或许对大家都好,”他转过身去背对她,“面对现实吧!或许现在你认为让我回到他身旁正是时候,但查理可不这样想,现在他不希望任何人去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就像其他男人一样,查理不希望任何人侵入他的领域,因此他不要我闯进来,文,也因此他不要我介入你的生活。”
红晕倏然染遍她脸颊,难道他是在暗示她已泄漏内心的情感,因此,他才决定回澳洲?
伤心欲绝反倒使她勇气倍增。“如果你爱他、真的爱他,你应该很清楚,他需要一个适当的人去引导他化解内心的冲突,”她生气地告诉他,“杰姆,他需要你,他需要你去教他如何成为一个男子汉……这些我没办法教他。杰姆,你在他小时候弃他而去,不要再重蹈覆辙了,他现在更需要你,他是你的儿子,虽然你并不爱我,但是查理——”
“什么?”杰姆突如其来的高亢声音,使文黛错愕地看着他,一脸迷惑而不知所措。
“你刚说什么?”他问。
“我……”文黛口干舌燥地舔着嘴唇,同时紧张得全身僵直、胃部打颤,“我刚才说查理需要——”
“不,不是这个,你好像说什么我不爱你之类的话?”杰姆不耐烦地问她。
文黛的自光从他的脸上游移至睡床,最后停留在窗户上,强烈的心跳猛烈地在她肋骨间敲击,双手紧张得直冒汗,她觉得全身如重病般的头晕日眩,显然她是躲不开一场羞辱了。
“我刚说,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她暗哑地说,喉咙苦涩地紧张,看着他走了过来,她甚至无法抬头工视他。
杰姆一走上前就拥住她,文黛震惊得双目圆睁。
“天啊,你在说些什么?”他突然地间:“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是说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还有回来的目的,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文,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今晚,你到这里来告诉我,我的儿子需要我,使我觉得非常难受,因为我实在不知如何去控制内心的情感,不……而你……漠然而冷静地站在那里,当你知道……”
她漠然而冷挣?文黛看着他,难道他看不见她正不停地发抖吗?难道他没看见……难道他——
“天啊!文,难道你不知道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想上前去拥住你的情绪吗?”杰姆深吸口气,“难怪查理不要我在你身边,他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他也知道不论我多爱他,我对你的感情将使我飞快地回到你身边……”
文黛几乎无法听进他的表白,他一而语无伦次地说着,一面抓住她的手臂无意识地轻抚她的肌肤,一股热流自肌肤传入心底,激起内心深沉的欲望,她不由自主地移向他、贴近他。
“文,我爱你,”他重浊地说:“噢,上帝,我实在很爱你!”
“但你不可能会爱我,你离开我……你……还有其他女朋友……”
“没有,从来就没有。噢,没错,黛拉是要我,但是我从没爱过她,一秒钟也没有。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坦白告诉她这点,另外就是……居然喝得烂醉如泥,让她载我回家,当时我以为她说的是‘我们的家’,但我清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她床上,你知道我有多震惊……”他对她做了个鬼脸,“什么也没发生。”
“如果你已经烂醉如泥……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醉到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冷淡地说。
“但你却跟我离婚,连试着去……”
“噢,文,”杰姆双手捧着文黛的脸,眼中闪过一丝阴影,他轻柔地抚摸她的面颊,再轻触着她的嘴唇,“如果我现在吻你,我一定无法停下来。”他嘶哑地告诉她,“即使没有查理的问题,我也无法这样下去,我……我实在太爱你,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想,回澳洲去,对我们彼此都好,如果我留下来,你一定可以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必须离开。”
“但是……但是现在我希望你留下来。”文黛告诉他。
两人相对凝视,文黛清楚地感受到加快的心跳重击。
“为了查理。”杰姆痛苦地同意。
她摇摇头。“不,”她同样哑着声音:“为了我自己,杰姆,我……我从未忘记你!”
“从未?”杰姆嘲讽地看着她,“你从未爱过我,文,你又怎么可能爱过我?那时你还不过是个孩子。上帝,我是不是还能毫无愧疚地爱你?我摧毁了你的生命,”他冷静地告诉她,“当初每个人都劝我,你还年轻、不够成熟,我不该利用你的情欲去绑住你,如果我真爱你的话,就应该再等几年,等待你长大。但我实在太爱你了,竟自私地罔顾他人的善意劝告。”
文黛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根本不是这样,当年是我执意要嫁给你。”
“你只是想跟我发生关系,”他残忍地告诉她,看着她的脸,呻吟似地继续说着:“文……文,那并不可耻,如果不是你哥哥过度保护你,或许在碰到我之前,你就能了解性的力量有多大;但是你的生活背景,使你无法体验这方面的事,因此才会误以为你爱我。”
杰姆叹口气,“而我明知道这些事却故意漠视,都是我的错,不是你。我应该在你嫁给我之前,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体会,去做抉择。但我实在很害怕会失去你,才急忙地与你结婚。”
“是我自己要嫁给你的。”她抗议。
“开始的时候是,”他同意,“但很快就改变心意了,对吗?我让你怀孕,接着又离开你,我实在无法原谅自己了”
“你根本不需自责!”文黛表示。
“当时你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有着成熟外表的孩子,却怀着我的小孩。”
“我那时已经19岁了。”她告诉他。
“文,我说的不是你的年龄,你的确非常年轻,有时我真恨自己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没有防范得当;而且……噢,上帝,我实在太想拥有你们——你、还有你怀着的孩子。”
文黛几乎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但当你知道我怀孕时,你却很生气,甚至不愿正视我,而且在床上……”
“我并不是恨你,”杰姆告诉她,“我只是恨我自己。”
“但查理出生后,他一哭,你就很生气,还有他……”
“文,我并不是生你们的气,我是跟自己生气。你还那么小,不应该承担那些责任,我实在无法责怪你的家人也有同样想法,再加上你提出离婚要求,说你不爱我了,我才承认他们确实是对的。跟你在一起,让我一直有个感觉,你是因为年幼无知才会跟着我,我没办法再这样生活下去,因此才签字离婚,离开你与查理,让你有充分的空间去体验、去选择。对我来说,那实在是个痛苦的决定,而且这个创伤到现在还没平复。”杰姆的眼神充满真挚,“父母帮我寄来照片,还有你娘家将实际情况写信给我,年复一年,我更加思念你。查理六岁时候,我的父母亲转来一封他给我的信——一封他自己画的耶诞卡,我不能—我必须与他和你保持联络。”
文黛咽了口气,忆起那年耶诞节,那时杰姆的父亲将退休,并计划离开本地,查理曾问起爸爸的事,文黛竭尽所能诚实地回答。可是,有一天放学后,她看见查理在学校做的、要寄给父亲的贺卡,她忍不住地哭了,而且直到贺卡寄出,她才觉得如释重负。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