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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鸡蛋从帝国大厦扔出来那样崩然开裂,这个案子也会水落石出的。他的这些问题,这些日子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最终要迎刃而解了。
杰克眼盯着这个人的脸,端详着上面每个细节。这样做对他并不一定会有什么好处。他瞥了一眼地板上那堆皱巴巴的衣物,还有穿在那双直挺挺的脚上的新鞋。这可怜的家伙很可能花了经年累月才不知从哪里骗来这第一双新鞋,而现在却再也没机会享用了。
杰克回头看看科林,气愤地说道:“这家伙死了,是你杀了他。”
“把盒子给我,杰克。”
“你到底是谁?”
“这无关紧要,不是吗?”科林啪的一声打开腰带上的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消音器,然后利索地把它旋在枪筒上。
杰克看着这把硬邦邦的铁家伙对着他的胸膛,想起了把洛德和那个女人推出来的轮床。明天的报纸将会登载他也遭受此命运的新闻,将刊登杰克·格雷厄姆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两人遇害的消息,还有两张载尸轮床。当然他们会把可怜的街头穷汉子的死也归咎于杰克,杰克·格雷厄姆,从巴顿肖公司的合伙人变成了命已归西的系列杀人犯。
“对我却至关重要。”
“那又如何?”科林走上前来,双手握着枪柄。
“去你妈的,拿着吧!”杰克把盒子摔向科林的脑袋,与此同时,一声沉闷的枪声从枪中发出来。子弹穿破盒子的一侧,嵌入水泥墙中。就在此时,杰克向前扑去,势不可挡。科林膀阔腰圆,肌肉发达,杰克也毫不逊色;他们块头都差不多。杰克的肩膀正巧撞在这人的胸腹之间,杰克感到这人所有气息都被他从体内顶了出来。老早以前练过的摔跤招数又鬼使神差般地回到他的四肢上,杰克浑身是劲,把这个特工撞倒在硬邦邦的砖地上。当科林跌跌撞撞地竭力爬起来的时候,杰克早已绕过了拐角。
科林一手拿着枪,一手抓着那盒子。一阵恶心袭来,他停了片刻,头被硬邦邦的地板撞伤了。他蹲下身子,试图恢复平衡。杰克早就溜了,但幸好那东西已到手,终于拿到了。科林的手指紧紧抓住盒子。
杰克飞速跑过检票亭,跨过绕杆,跑下扶梯,然后越过站台,他冥然之中感到人们都在注视他。帽兜已从头上耷拉下来,他的脸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身后有追喊声,是那亭子里的家伙。但杰克还是不顾一切地跑,终于出了地铁站17号大街边上的出口。他本以为这人不是单独行动,他最不喜欢有人跟梢。他心里嘀咕着他们是否在两个出口都布置了人,或许他们没有想到他会凭借自己的力量逃离车站。他的肩膀被撞得隐隐作痛。他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一面吸进冷空气时,肺部又有一种烧灼的感觉。跑过两个街区后他才停了下来。他把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这才想起来看他那只盒子,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盒子!他妈的盒子给落下了,他靠着黑漆漆的麦当劳餐厅的玻璃橱窗,跌坐在地上。
有车灯照了过来。杰克把眼睛转向别处,迅速转过拐角。几分钟后他跳上一辆公共汽车,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汽车绕过L大街,来到第19大街。塞思·弗兰克把车开往艾伊街,转而驶向第18大街,把车停在了地铁站对面的一个拐角处,下车后上了电动扶梯。
街对面有一堆垃圾罐、大规模拆迁留下来的废弃物和金属栅栏,比尔·伯顿就躲在后面,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虽然大气不敢喘,但他还是骂骂咧咧地。他掐灭了香烟,看看街上有没有人,然后就很快朝扶梯走去。
下了扶梯,弗兰克朝四周看看,对了一下时间,他比预想的要来得晚。他的眼睛落在临墙的一堆垃圾上,接着又移向无人值班的检票亭里。周围没有人,没有一点动静,简直有点大安静了。弗兰克像一台预警雷达禁不住警觉起来。他下意识地拔出枪,耳朵听到了右边传来的声音。他匆忙离开绕杆沿走廊跑去,看到前面有一个黑洞洞的走廊。他悄悄环视四周,起初什么都没看到,在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他看见两团东西,一个在动,另一个却不动。
弗兰克盯着那个人慢慢站起身来,他不是杰克。这家伙穿着制服,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盒子。弗兰克的手指紧攥住武器,眼睛紧盯着另一个人的武器。弗兰克蹑手蹑脚向前移动,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做过了。这时,他想到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女儿,但又把她们搁置一边,不再去想了。现在这个时候由不得他分神。
他终于走到近处,心中默默地在祷告,那急促的呼吸声可别让对方觉察。他把枪对准了那个人宽厚的背部。
“不许动!我是警察。”
这人也确实不再动了。
“把枪放下,枪柄先着地。我不希望看见你的手指靠近扳机,要不然我就在你的后脑勺穿个洞。照我说的做,快!”
枪被慢慢地朝地上放去。弗兰克看见枪一寸一寸地着地,他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弗兰克的头部遭到了重击,他趔趄了一下,扑倒在地上。
听见弗兰克倒地的声音,科林慢慢环视周围,看到比尔·伯顿站在那里,手握着枪筒。他低头看看弗兰克。
“我们走,蒂姆。”
科林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看着摔倒在地的警察,用枪瞄准弗兰克的头。伯顿粗壮的大手制止了他。
“他是警察,我们不能杀警察。我们不能再杀任何人了,蒂姆。”伯顿低头盯着他的同伙。看见这位年轻人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并且露出一副若无其事、乐于此道的模样,伯顿心中隐隐产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科林耸耸肩,把枪挪到一边。
伯顿拿起那盒子,低眼瞧着探长,然后再朝那堆可怜的皱巴巴的衣物看去,蔑视地摇摇头,又没好气地看看他的搭档。
他们离开后几分钟,塞思·弗兰克大叫着呻吟了一声,企图站立起来,但接着又昏迷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凯特躺在床上毫无倦意。卧室的天花板上涌现出一连串的人物,他们的面目一个比一个狰狞。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钟,是早晨3点钟。窗户上的遮光帘打开着,看得见屋外漆黑一片。她听见雨滴敲打在窗户玻璃上。往常雨声听起来静溢安逸,但此刻却简直就像敲打着她的脑袋似的,让人头疼。
电话铃响了。起初她没有接。她感到四肢沉重,懒得动一动,好像四肢里的血液都同时停止了循环。在可怕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中了风,在电话铃第五次响起时,她才拿起听筒。
“喂?”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微弱得差一点就会听不见;她的气力都已消耗殆尽。
“凯特,我需要些帮助。”
四个小时之后,他们坐在创业者公园旁一家小吃店的前排座位上。这里曾是他们分手多年以后再次约会的地方。天气变得更加恶劣,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开车出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只有那些失去理智的人才胆敢步行出门。
杰克看着她。他已把带兜的派克大衣脱掉,但是他头上戴的滑雪帽,连同几天没刮的胡须和一副厚厚的眼镜使他看起来面目全非,凯特看了两遍才认出他来。
“你敢肯定没人跟踪?”他焦急地看看她。面前热气腾腾的一杯咖啡多多少少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可以看得见他脸上的紧张表情。很清楚,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我照你说的做了。我乘了地铁,搭了两辆出租车,再坐公共汽车。要是在这种天气还有人跟踪我,那他们就不是人。”
杰克放下咖啡。“根据我的观察,他们没有跟来,”
在电话里他并没具体点明会面地点。他现在感觉到凡是与他有关的什么事、什么人他们都能窃听得到。他只是说“老地方”,相信凯特会明白的,她的确明白。他看看窗外。经过这个地方的人每张脸看起来都带着杀气。他塞给她一份《邮报》。初读上面头版披露的消息时,杰克气得直发抖。
塞思·弗兰克虽然有些脑震荡,但躺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医院里病情稳定。那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身份仍然没有查明。他就没有塞思那么幸运。杰克·格雷厄姆在报道的中间出现,被说成掀起了一股单独操刀行凶的犯罪狂潮。她读罢这篇报道,抬眼看着他。
“我们得换个地方。”他看着她,把咖啡喝光,然后站了起来。
出租车把他们带到亚历山德拉尔旧城郊区杰克住的汽车旅馆里。他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他们就朝他的房间走去。锁上门,又把它闩好,他这才脱下滑雪帽,拿下眼镜。
“我的天,杰克,你牵扯进这种事情我心里真替你难过。”她浑身打颤,他的确看到她是颤抖着走到房内的。他用双臂搂了她一会儿,直到觉得她身体平静放松下来才松开。他看着她。
“是我自愿卷进来的,而现在我只想摆脱掉。”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但这并没有减弱她心中的那份担惊受怕,她害怕他也会很快像她父亲那样步入黄泉不归路。
“我在你的留言机里留下了一打留言。”
“我没有心思去听,凯特。”接着他花了半个小时向她讲述了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讲到每一个险处,她眼睛里的神色就愈加惊恐。
“我的上帝!”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杰克,你知道这一切是谁在幕后操纵吗?”
杰克摇摇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我掌握了几条联系不大紧密的线索,它们一直在我脑中转来转去,至今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我希望这种状况会改变,马上就会改变。”
说最后这句话时他的眼睛里露出异常坚定的神色。听罢此言,她好似被扇了一个耳光。话中传递的信息一清二楚。再怎么乔装打扮,在路上无论怎样七转八拐,无论天生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在这种较量中施展,他都会被找到。警察或是其他什么人想要他的命,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但至少他们把想要的东西已拿到手了呀?”她慢吞吞地说道,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躺在床上,摊开的四肢疲惫得好像已不再属于他了。
“这种事我可不能长期拖下去。对吧,凯特?”他坐起来,朝房间对面看去,看到一幅廉价的耶稣肖像画挂在墙上。他即刻得到了一次神启。一个小小的奇迹就会使他办得到。
“但你并没有杀害任何人,杰克。你告诉过我弗兰克早就清楚这一点。特区警察也会搞清楚的。”
“他们会吗?那是因为弗兰克了解我,凯特。即使他了解我,刚开始在他的话音中我也能听到有一种怀疑的口吻。他觉察到那杯子有问题,但没有证据说明有人在杯子或枪上搞了鬼。另一方面,指控我杀死了两个人的证据可是明摆着的,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作证。要是算上昨晚的那一个,可以指控我杀死了三个人,我的律师会建议我认罪,这样可以有希望判二十年监禁,并且还有可能获得假释。我也会建议自己这样做。如果我走上法庭,就不会挨枪子儿。你只要能把卢瑟、沃尔特·沙利文以及其他所有的事情都生拉硬扯地联系起来,把这一切描绘成是一场阴谋就可以了。当然,你得承认,这会把人搞得头晕脑胀。法官听了会把我轰出去,陪审团也拒绝旁听。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一听。”
他站起来,倚着墙,手摩掌着口袋,眼睛并没有看着她。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而言,他都命数已定。
“我会老死在监狱里,凯特。当然,前提是我能在里面活到耄耊之年……但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她坐在床上,双手放在大腿上。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彻底的绝望感沉入心中,就像一块巨石落入漆黑的深渊。
塞思·弗兰克睁开眼睛。起先什么都看不清。脑子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大块白色的画布,接着有人在上面抛洒了几百加仑的黑色、白色和灰色的油彩,画布变成了一个色斑累累、令人望而生畏的沼泽地。他内心感到非常焦急。这样过了几分钟他才看清病房的轮廓。房间四壁呈纯白色,里面的什物大都用铬铁制成,线条分明,一目了然。他企图坐起来,但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不行,探长,别这么着急。”
弗兰克抬眼看见了劳拉·西蒙的脸。她的笑容没有完全掩饰住眼睛周围忧虑的皱纹。可以听见她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你夫人回去看孩子们了。她在这里呆了一夜。我告诉她说她一离开你就会苏醒。”
“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乔治·华盛顿大学附属医院。我想要是有人脑袋上挨了一下,他一般会就近看病。”西蒙的身子继续靠向病床,这样可以使弗兰克不用扭头。他抬眼盯着她。
“塞思,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弗兰克回忆起昨天晚上。“是不是昨天晚上?”
“今天星期几?”
“星期四。”
“那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大约11点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