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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听健怡百事可乐,尽量多喝了几口,把剩下的倒进了停车场的下水道。我从汽车仪表板上小柜里的隔层拿出个钓鱼用的铅质沉子,把它放进可乐瓶,再把瓶子放在水泥护栏上。
米查姆会定期开车经过这家711便利店,百事可乐瓶就是给他的暗号,表示我使用了三号死转手,也就是那家麦当劳快餐店。这招简单的谍报技术能让米查姆不与我碰头便能拿到文件。
移交非常顺利,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没理由再作其他的考虑。
好吧,没错,我正在干的勾当让我自我感觉很低级。但是同时,我也禁不住有些自鸣得意:我越来越擅长干间谍这一行了。
第五十三章
回到家的时候,我的Hushmail邮箱已经收到了一封来自“亚瑟”的邮件。米查姆叫我立即开车去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找家餐馆,离这儿大约有半小时车程。很显然他们认为事情很紧急。
结果这是家相当豪华奢侈的温泉疗浴餐馆,一个叫“小栈”的著名美食胜地。大厅的墙上装饰着《美食》以及同类杂志上刊登的有关这家餐厅的文章。
我明白了怀亚特为什么要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的美食驰名,而是因为这家餐厅的设计是为了方便极其谨慎的会晤——比方说秘密会议、婚外情之类的。除了主餐厅,还有一些小型的独立雅座,可以在里面享受私人空间。你可以从停车场不经过主餐厅直接进出这些雅座。这让我不禁联想到高级汽车旅馆。
怀亚特和朱迪丝·波尔通就在一间雅座里。朱迪丝看上去很兴奋,就连怀亚特也似乎不像往常那样不友好。或许是因为我干得很成功,总能弄到他想要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喝下了一杯酒了;也或许是因为朱迪丝,这个女人好像对他有种神秘的控制力。我很确信朱迪丝和怀亚特之间并没什么苟且之情,至少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上看不出来。但是很显然他们之间非常亲密,怀亚特对朱迪丝几乎言听计从。
服务员给我上了一杯白索维农,怀亚特叫他先出去,等十五分钟后他准备点菜时再进来。现在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怀亚特和朱迪丝·波尔通。
“亚当,”怀亚特咬了一口意大利扁面包说,“你从首席执行官办公室弄到的那些文件——它们十分有用。”
“很好。”我回答。现在他叫我亚当了?这是对我的表扬吗?这让我神经过敏。
“尤其是关于Delphos公司的条款协议书,”他接着说,“很显然它对特莱恩公司来说是个非常非常关键的收购项目。也难怪他们愿意用五亿美元收购它。无论如何,谜底终于被揭开了。这是整个拼图中最后的一块,我们已经知道AURORA项目是干什么的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完全不在乎。
“这一切都有物有所值,每一个子儿都花得不亏。”他说,“我们把你弄到特莱恩公司花费的大力气、培训、安全措施。这所有的费用和风险——全都没白费。”他向朱迪丝举起酒杯,朱迪丝骄傲地微笑着。“我欠你个大人情。”他对她说。
我暗自忖度着:那我又算什么?烂人一个?
“现在,我要你认真听我讲,”怀亚特说,“因为这事关重大,而且我要你明白它的紧急性。特莱恩公司看来已经获得了自从集成电路问世以来最重大的技术突破。他们解决了一个我们许多人研究了几十年的难题。他们已经改变了历史。”
“你确信你想告诉我这些?”
“噢,我想要你拿笔记下来。你是个聪明人。用心听好。硅片时代已经结束了,特莱恩不知道怎么地开发出了一种光学芯片。”
“那又怎么样呢?”
他盯着我,眼神里有无尽的鄙夷。仿佛是为了替我遮丑,朱迪丝赶忙热心地接上话:“英特尔花了数十亿美元试图解决这个难题,最终徒劳无功。五角大楼已经用了十年多的时间研究它,他们知道这个技术将会根本改变他们的飞机和导弹导航系统,因此为了得到可用的光学芯片,他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
“光学芯片,”怀亚特说,“使用一种称为磷化铟的物质处理光信号——光——而不是电信号。”
我记得在坎米雷堤的文件里看到过有关磷化铟的资料。“那是制作激光的材料。”
“特莱恩已经垄断了这个破玩意儿的市场。这就是那个秘密。他们需要磷化铟来加工芯片里的半导体——相比砷化镓而言,它能带来高得多的数据传输速度。”
“我完全不明白了,”我说,“它有什么特别的?”
“光学芯片能以每秒钟一百G的速度转换信号。”
我眨眨眼,对我来说这是外语。朱迪丝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听懂。
“它就是那该死的圣杯。让我跟你简单地说吧。一片直径只有人类头发百分之一的光学芯片能够同时处理公司所有的电话、电脑、卫星及电视数据传输。或许这么说你能更明白:用光学芯片,你能在二十分之一秒内下载一部长达两小时的电影,明白了吗?不管是对工业、计算机、手提、卫星还是有线电视传输来说,这他妈都是个巨大突破。光学芯片将使这样的东西,”他举起他的怀亚特Lucid手提电脑,“接收到图像不闪烁的电视节目。它远远领先于所有现有的技术——超高速、超低电压、信号损失小、低散热量……它无可比拟,是真正了不起的发明。”
“棒极了。”我小声说。我逐渐了解到自己在干什么,现在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该死的出卖了特莱恩的叛徒——Jock·戈达德的本尼迪克特·阿诺德(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最臭名昭著的卖国贼——译者注)。我刚刚把继彩色电视机之后最有价值的突破性技术出卖给了可耻的尼克·怀亚特。“很高兴我能派上用场。”
“我需要所有最新的详细说明,”怀亚特说,“我要他们的产品模型。我要专利申请、实验笔记等等他们拥有的一切信息。”
“我不知道我能搞到多少,”我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容易混进五楼。”
“噢,那倒是,小子,那倒是。我把你送上了这个高位要职,你直接为戈达德工作,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你几乎能搞到所有你想得到的东西。”
“没这么简单。你知道的。”
“戈达德对你的信任,亚当,”朱迪丝插话说,“能让你介入所有的项目。”
怀亚特打断说:“我不想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我没有隐瞒——”
“难道裁员的消息也让你大吃一惊吗?”
“我告诉过你会有重大通知公布,那个时候我真的只知道那些。”
“‘那个时候’,”他恼怒地重复道,“你总是在CNN之前知道的吧,混蛋?怎么没告诉我那条情报呢?我在特莱恩首席执行官办公室布下了间谍,却不得不看CNBC才能得知特莱恩裁员的消息!”
“我没有——”
“你在首席财务官办公室安装的设备呢?怎么样了?”他晒得过黑的脸比往常更加阴暗,双眼充血。我能感觉到他的唾沫溅到我身上。
“我不得不把它撤走。”
“撤走?”他怀疑地问:“为什么?”
“企业安全部发现了我在人力资源部安下的装置,他们开始搜查所有地方,所以我必须小心谨慎,以免满盘皆输。”
“你把它撤走之前它已经在首席财务官办公室里多久了?”他立刻问。
“不到一天。”
“一天足够给你一大堆信息了。”
“不,它——好吧,那玩意儿出了故障。”我撒谎说,“我不知道怎么搞的。”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隐瞒。我猜是因为那东西揭发了坎米雷堤是向《华尔街日报》泄密的人,而我不希望怀亚特知道戈达德后院起火。我并没有认真思考过。
“故障?我有点怀疑。明天晚上之前我要你把那个监测器送到阿诺德·米查姆手里,他会让技术员检查的。相信我,这些人立刻就能判断你有没有篡改里面的数据,或者你是不是根本就从来没把它放到首席财务官办公室去过。如果你敢跟我撒谎,你就死定了。”
“亚当,”朱迪丝说,“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地坦诚相待,这很重要。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随时都可能会出问题。你并不了解全局。”
我摇摇头:“我手里没有那个装置了。我不得不彻底销毁它。”
“彻底销毁?”怀亚特说。
“我——我当时处于紧要关头。保安正在搜查办公室,我想我最好是把它取出来扔到几个街区外的垃圾箱里去。我并不想让他们发现它,然后导致整个行动毁于一旦。”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不要有任何隐瞒,明白吗?决不要。现在,给我听好。有一个绝佳的情报资源告诉我们说,两个礼拜后戈达德的人会在特莱恩总部举行一场大型记者招待会。是大型记者招待会,会发布什么大消息。你给我的电子邮件说明他们正打算公开这个光学芯片。”
“如果他们没有获得全部专利权,他们是不会公布的,对吗?”我问。我曾经半夜三更地查阅网上资料。“我相信你肯定已经派人查了美国专利局所有特莱恩的档案。”
“业余时间还上了法学院?”怀亚特脸上有一丝微笑,“在最后一秒才会向专利局提出申请,混蛋,是为了避免技术不成熟就公开或者侵犯权利。直到公开之前他们才会申请专利。在那之前,知识产权就是商业机密。也就是说,直到在专利局备案——可能会是在下两个礼拜的任何时候——详细设计说明都还随时可以改变。时间紧迫。在弄到所有有关光学芯片最新的资料之前,我不希望你睡觉或是休息一分钟,明白了吗?”
我愠怒地点点头。
“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点餐了。”
我站起来,打算去趟厕所,然后开车离开。出雅座的时候,有个人从我身边经过,看了我一眼。
我惊慌失措。
我转身从雅座直接去了停车场。
当时我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走廊里碰到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像极了保罗·坎米雷堤。
我的办公室里有人。
第二天早上,我刚去上班就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两个男人,一老一少——我愣住了。这是早上七点半,乔斯林不知道为什么没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在那一刹那,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个比一个糟糕:安全部的人在我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东西;要不就是我已经被炒鱿鱼了,他们是在清理我的东西;再不他们就是来抓我的。
我一边走向办公室,一边努力地掩饰我的紧张。我像对顺道来访的老朋友那样语气愉快地问:“怎么啦?”
年纪大的那个正在书写板上做笔记,年轻的那个正弯着腰倒腾我的电脑。年纪大的那个,灰头发,蓄着海象式胡子,戴着无框眼镜,他回答说:“我们是安全部的,先生。您的秘书,常小姐,让我们进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正在检查所有七楼的办公室,先生。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收到有关人力资源部发生了安全入侵事件的通告。”
原来就是这么回事?我松了一口气。但我只轻松了几秒钟:如果他们在我的办公桌里找到了什么东西怎么办?我有没有在哪个桌子或者文件柜的抽屉里留下什么间谍设备?我习惯从来不在这里放任何东西,但是如果我无意间留下了什么呢?我一直疲于奔命,因此很有可能不小心落下了什么东西。
“很好,”我说,“很高兴你们能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吧?”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年轻的那个从我的电脑前抬起头,没回答。年纪大的说:“还没有,先生,没有。”
“我可不认为自己会是间谍的目标,”我补充说,“我没那么重要。我的意思是,这层楼,那些大人物的办公室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们本不应该讨论这些的。但是没有,先生。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不过这不意味着我们不会找到。”
“我的电脑检查得怎么样了?”我问年轻人。
“目前还没有发现间谍设备,”他回答说,“但我们需要在电脑上运行诊断程序。您能为我们登陆电脑吗?”
“当然。”我从来没有用这台电脑发送过任何引人起疑的邮件。没有吧?
哦,是的,我发过。我用我的Hushmail信箱给米查姆发过电子邮件。不过就算那些邮件没有加过密,他们也绝对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我很确定我从来没有把任何不应该保存的文件存在这台电脑里。这一点我坚信不疑。于是我走到办公桌后输入我的密码。安全部的两个人都得体地扭过头去,不看我输入的密码。
“谁能进出您的办公室?”年纪大的问。
“只有我和乔斯林。”
“还有清洁工。”他补充说。
“我猜是的,但是我从来没见过。”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