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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方案都拟订好了,第二天早上在食堂吃了分锅饭,饭后分配了餐具和粮食、油盐、柴禾、蔬菜,午饭各家自煮自吃。至21日,房屋、自留地等问题都处理恰当了。陈家湾食堂解散后,唐家坨、大坪坳等食堂也一声喊全部解散了。
大坪大队的食堂散了,其余各大队群众踊跃前来参观,纷纷要求中央调查组允许他们也解散食堂。至25日全公社所有公共食堂全部散了。
1961年4月26日,中共中央文件以《中央批发主席批示的几个重要文件》为题,向全国转发胡乔木的信及四个附件。 中共中央在这个文件的按语中写道:
根据毛泽东同志的指示,现将胡乔木同志的一封信和附文四件转给你们,请你们仔细研究,作为研究和解决食堂问题和有关问题的参考。这个文件是否转发至下级,由你们自行决定。
这个中央文件的按语是含糊的,没有明确讲是否解散公共食堂。连是否向下转发,也没有明确说法。
在毛泽东组织农村调查的同时,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邓小平、彭真等中央领导人和各地方党委负责人都深入农村,亲自作调查研究,先后不约而同地提出了解散食堂的意见。朱德1961年5月9日给毛泽东的信中说,食堂有“五不好”、“十一砸”(砸,即整苦了的意思)。五不好是:社员吃不够标准,浪费劳力,浪费时间,吃饭不方便,一年到头吃糊涂面。“十一砸”是:把眼熬砸了,把会开砸了,把批评挨砸了,把脸伤砸了,把上级哄砸了,把群众整砸了,把劳动力费砸了,把树砍砸了,把牲口草烧砸了,把锅把砸了,炊事员把鬼日砸了。 刘少奇在他的家乡湖南宁乡花明楼公社炭子冲大队调查时说:“食堂没有优越性,不节省劳动力,不节省烧柴。这样的食堂要散,勉强维持下去没有好处。已经浪费几年了,不能再浪费下去”。 他亲自向当时在长沙的毛泽东通报了情况。周恩来在河北武安县伯延公社调查后,向毛泽东报告:“绝大多数甚至于全体社员,包括妇女和单身汉在内,都愿意回家做饭”。“社员不赞成供给制”。 一些省委书记也提交了调查报告,主张解散食堂。汪锋1961年5月9日给毛泽东的报告中说:“对于食堂问题,应当坚决地贯彻利于生产、利于生活的原则,绝不应当把食堂同社会主义联系起来,强使群众非在食堂吃饭不可”。
1961年五六月间,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讨论和通过了《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修正草案)》。这个文件改变了过去要求每个生产队都办公共食堂、社员口粮分到食堂的硬性规定,强调办不办食堂,完全由社员讨论决定,社员的口粮一律分配到户,由社员自己支配。 从此,公共食堂就在中国消失。
汪锋在《关于农村食堂等问题向主席的报告》中说:“食堂解散,大快人心”。汪锋的这个报告转述了群众对解散食堂的喜悦:群众说:“这下可把勺把子拿到自己手里了,他们再也卡不住我们脖子了。”“回家做饭,锅也热了,炕也热了,心也热了。”
然而,这时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四川省委第一书记李井泉,却说出了与其他省委书记不一样的话。他对公共食堂还情有独钟。1961年5月11日,他在内江给毛泽东的信中说,据他调查,有25%的食堂多数社员不赞成解散;75%的食堂有半数社员不赞成解散的。他说,内江县交通公社临江大队第二生产队不愿意解散食堂,社员说:“你们再动员,我们也不退食堂。”李井泉在这份报告中主张,凡是有利生产、便利群众,自愿参加、自己管理,适合当前生产力水平的食堂,多数社员将会继续办下去。对这类食堂应当帮他产办好。他还把给毛泽东的信印发四川省各地委、州委。
对公共食堂情有独钟的不只是李井泉。30多年以后的90年代,新华社主办的《中国图片报》一版头条发出了来自山东的一条新闻:一号字的标题是“公共食堂又回来了”,认为这是改革中出现的新事物。这条消息是新华社副总编兼《中国图片报》总编辑姚某亲自选定的。发稿前,他们请我为这条消息配一个评论。我看了哭笑不得。在评论中我只好写道:“看了这条消息,使人们起了荒唐的1958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还搞公共食堂更是荒唐。如果真的搞起来了,势必成为乡村干部搞腐败的场所。”我对来拿稿子的一位编辑说:“这篇评论不要改,如果你们要改,就不要发了。”姚总编看了我写的评论,不但不用,据说还背后骂了我。
第十九章 “五风”肆虐
所谓“五风”是指“共产风”,“浮夸风”,“强迫命令风”,“干部特殊化风”和对生产“瞎指挥风”。这“五风”是随着“三面红旗”而起的,它的产生又与中国当时的社会制度、文化传统有着密切的关系。“五风”同时肆虐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奇观。“五风”以“共产风”为主,相互伴随、交织作恶,摧残了广大农民,破坏了农村生产力,是造成大饥荒的一个直按原因,也是大饥荒年间的灾难之一。
一、“共产风”留下历史的笑柄
1958年8月16日到8月30日的北戴河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对“共产风”的产生起着决定性作用。这个会议上通过的《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的决议》中,对人民公社所有制转变过程的时间设想得过快了:“由集体所有制向全民所有制过渡,是一个过程,有些地方可能较快,三四年就可以完成;有些地方可能较慢,需要五六年或更长的时间。”各地的领导人对决议的理解不同,有的认为,三四年时间是就全国范围讲的,我们这里可以更快一些。毛泽东于8月30日的总结中还讲到:“有人说,平均主义出懒汉,过去22年,出了几个懒汉?我没有看见几个。这是什么原因呢?主要是政治挂帅,阶级斗争,有共同目的,为了多数人而辛苦。” 这种公开提倡平均主义的“最高指示”,对“共产风”的作用也不能低估。
北戴河会议以后,各级党报大造共产主义的舆论,理论家们纷纷出来写文章。张春桥为了迎合毛泽东,写了《论资产阶级法权》。这篇文章批评工资制,鼓吹供给制,很受毛泽东欣赏,毛泽东推荐给《人民日报》发表,并亲自写了编者按。8月份,《人民日报》又以“资产阶级法权”为题,开展专题讨论,连续发表了多篇文章。关锋发表文章认为,“部分供给制是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最好的分配形式”。胡绳发表文章批评工资制,赞扬供给制。在这个专题以外,《人民日报》也发表了不少鼓吹共产主义的文章,如吴传启发表《从人民公社看共产主义》等。发表文章的这些人都是当时著名的学者,对一般干部很有号召力。
人们对共产主义如此热心,还有一个原因,这就是社会发展的“五阶段论”广泛深入人心。无论从小学到大学的教科书,还是各种政治培训班,都讲社会发展规律。说社会发展必须经历五个阶段: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后一种社会制度比前一种先进,后一种制度必定取代前一种制度。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并且进入共产主义是迟早的事,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多少年来,中国的知识界都相信这种理论,从小学教师到大学教授都向自己的学生灌输这种理论。这种历史决定论的思想到老百姓那里,就成了宿命论:历史发展规律是“天律”,谁也无法抗拒。大力推进共产主义的人们,都是符合这个“天律”的。扫除这个“天律”的实现的障碍,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替天行道”。
1958年,各级党报造同样的的舆论:全民所有制就是共产主义,是天堂。在舆论的鼓动下,为了早日进天堂,各地都企图比中共中央预计的速度还要快。各地的农村干部很快付之行动。结果闹了很多荒唐事,给农民带来了灾难。
搞共产主义,河北省徐水县最早成了全国学习的典型。这个县提出:1959年建成社会主义,1963年进入共产主义。
毛泽东、刘少奇先后到这里视察,并通过报纸向全国宣传。在全国起了示范作用。在发动大跃进的北戴河会议上,毛泽东多次肯定了徐水搞共产主义的经验。本书《燕赵悲歌》一章详细个绍了徐水搞共产主义的情况,这里不再重复。
《人民日报》等媒体的大力宣传徐水的试点。毛泽东十分关注报纸对徐水的宣传宣传。毛泽东视察徐水后不久,他让身边的秘书叶子龙看《人民日报》上登的《徐水人民公社颂》的报道。文章对徐水人民公社的前景做了生动的描述。其中提到棉花亩产将达到5000斤。毛泽东说:“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到徐水看看。” 后来证明,《人民日报》宣传徐水的一些报道和文章都是假话。但这些宣传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十万朝圣者。到这里“取经”的各省及中央部门的单位共有3000多个。
1958年10月中旬,徐水县弄虚作假的问题被揭露,11月9日,在第一次郑州会议即将结束时,毛泽东提出以后不要宣传徐水。但徐水的“共产风”的已颳到全国。各地新出现了一批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的典型。1958年10月,山东寿张县作出了二年内“基本建成一个像样的共产主义”的规划。山东莒南县制定出大干200天,向共产主义过渡的规划。最先实行一县一社的河南武修县制定了“三年丰衣足食、五年建成社会主义并向共产主义过渡”的规划。从毛泽东对山东范县(后属河南省)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当时对这些向共产主义过渡的规划是很欣赏的,是鼓励的。
1958年11月4日,中共中央宣专部编印的《宣教动态》上,刊登了《山东范县提出1960年过渡到共产主义》一文,主要内容是,在两年内实现全县工业化、电气化;粮食亩产2万斤;建成4至6所大学和一个科学院;实行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分配制度等等。规划同时提出,用三年时间把全县993个自然村改造成25个新乐园。新乐园的前景是:“人人进入新乐园,吃喝穿用不要钱,鸡鸭鱼肉味道鲜,顿顿可吃四个盘,天天可以吃水果,种种衣服穿不完,人人都说天堂好,天堂不如新乐园。”11月6日,在第一次郑州会议期间,毛泽东看到了这份文件,读后批示:“此件很有意思,是一首诗,似乎是可行的。时间似太促,只三年。也不要紧,三年完不成,顺延可也。陈伯达、张春桥、李友九三同志有意思前去看一看吗?行路匪遥,一周可以往返。会后出征,以为如何?”同时印发参加中央工作会议的部分中央领导人、大区负责人和部分省委书记。 第一次郑州会议是纠偏会议。从这个批示可见,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对范县这个“共产风”的典型却十分珍爱,没有“纠”的意思。不过在这次会上他说过:“修武一县一社,它的东西在县的范围可以调拨,但河南省去调就不行,国家调更不行。修武的粮,七里营的棉,是要交换的,不能调拨……总不能说全民所有制,可以说县全民所有制,小全民所有制,大集体所有制。把全民、集体混起来,恐怕不利。好像我们现在差不多了,共产主义已经来了。这么快,太快了!奋斗太容易了!” 看来,毛泽东只反对县以上范围的“共产风”,对一县之内的“共产风”是支持的。
湖北省当阳县(1989年1月撤县建市)跑马公社是又一个共产主义典型。这个公社成立于1958年9月底。共有农户5875家、23025人。公社成立以后,打破了原有的乡社界线,人力、财力、物力集中由公社统一支配。按上级要求,公社党委第一书记“挂帅”,带领大部分劳动力上山“大办钢铁”,党委第二书记张天高留在公社主持工作。
张天高只有初小文化,上级对他的评价是:“有朴素的阶级感情,听党的话,工作热情很高。”1957年冬到1958年春在农田水利建设中,他带头大搞“车子化”(即用手推车代替肩挑),不仅受到省、地县的表扬,毛泽东还在成都会议上说“当阳县的车子化是技术革命的萌芽”。张天高在《人民日报》上看到徐水县的经验和大量关于共产主义的宣传,又看到《湖北日报》11月7日的社论《走向最终目的――共产主义》中“不要把共产主义神秘化”、“不应把共产主义推向遥远的将来”等说法,就很快付之行动。
10月,跑马公社开始实行供给制和工资制相结合的分配制度,兴办以公共食堂为中心的各项福利事业。11月17日,张天高在公社干部扩大会上说:“我宣布,今天是社会主义的尾,明天是共产主义的头,共产主义已经到了。”“共产主义要消灭私有制,消灭家庭,除了老婆以外――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