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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国王说,“对您,我的弟弟,我要说亲王夫人的行为是不应该引起您指责的。是的,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漫不经心、非常特别的年轻女人,不过她自称有最纯真的感情。英国人的脾气在法国并不总是能被充分理解的,我的弟弟,而英国人自由的风气有时会使得那些不知道这种自由再加上天真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吃惊。”
“哦!”越来越激动的亲王说,“我所指责的我的妻子一经陛下宽恕,她就无罪了,而我也就不再有任何话可说了。”
“我的弟弟,”国王赶紧又说,他感到良心的声音在他心里悄悄地告诉他,亲王并非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我的弟弟,我讲的这些,尤其是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您好。我知道您可能埋怨从亲王夫人方面得不到信赖和尊重,而我决不希望您的不安拖得很长久。我有责任注意您的家庭,就象我注意我最卑微的臣下的家庭一样。因此我怀着极大的愉快看到您的不安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这么说,”亲王带着疑问的口气,眼睛盯住他的哥哥说,“陛下对亲王夫人已经了解清楚了,我在您至高无上的圣明前面屈服.您对这些我控诉的丢脸的事的原因也查对过了吗?”
“您是有道理的,”国王说,“我再考虑一下。”
这些话包含着一个命令,同时也包含着一种安慰的意思。亲王感到这一点,于是就退出了。
至于路易,他又去我他的母亲,他感到他需要一种比他刚才从他弟弟那儿接受的宽恕更全面的宽恕。
奥地利安娜对德·吉什先生没有对白金汉那样的同样宽容的理由。
她从路易开头的一些话语里,就看出他不打算严厉地对待这件事,她就严肃起来了。
这是善良的王后为了达到了解真相的目的常用的一种计策。
但是路易已经不是当初的幼稚的路易了,他已经做了将近一年的国王,在这一年里他有的是时间来学习装聋作哑。
为了让她把她的看法完全暴露出来,他在听奥地利安娜讲话时只用眼色和手势表示同意她的话。在某些意味深长的一瞥里,在某些巧妙的暗示里,他深信,对风流艳事十分内行的王太后如果不是猜中,至少也怀疑到他对亲王夫人的偏爱。
就所有能帮助他的人来说,奥地利安娜可能是最重要的;就所有和他敌对的人来说,奥地利安娜是最危险的。
路易于是更换了手段。
他加重亲王夫人的罪名,原谅亲王,顺从他母亲对德·吉什的看法,就象他过去顺从她对德·白金汉的看法一样。
然后,当他看到她相信已经在他身上取得完全胜利以后,他离开了她。
整个宫廷,也就是说所有宠臣亲信和所有王亲国戚,人数是相当多的—因为已经有五位主人—都在晚上聚集起来排练芭蕾舞。对于可怜的德·吉什来说,在这段时间里他接待了几次来访。
在这些来访中,有一次来访是他既盼望又害怕的—这两种感情几乎是同等程度—这就是德·洛林骑土的来访。下午三点钟光景,德·洛林骑士来到德·吉什家。
他的样子非常叫人放心。他对德·吉什说,亲王的情绪很好,夫妻间似乎没有发生过一点不和的迹象。
尤其是,亲王很不记仇!
德·洛林骑士来到宫廷有很长时间了,他已经断定,路易十三的两个儿子中,亲王继承了父亲的脾气,他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感情容易冲动,骨子里很狡猾。不过对他的朋友倒确实是没有什么的。
他特别给德·吉什打气,向他指出王太弟夫人不久之后就可能牵着她丈夫的鼻子走,因此,能控制王太弟夫人的人也将能左右王太弟。
对此,德·吉什满腹狐疑。他机智地回答说:
“是的,骑士。不过我认为亲王夫人是非常危险的。”
“在哪方面?”
“当她看到亲王的性格并不是对女人非常多情时。”
“这倒是真的,”德·洛林骑士微笑着说.
“到那时……”
“怎么呢?”
“是这样!亲王夫人就随便挑一个人来做她偏爱的对象,用嫉妒来重新支配她的丈未。”
“深刻!深刻!”骑士叫起来。
“这是真的!”德·吉什回答。
两个人都没有讲出自己的真实思想。
德·吉什在他这样攻击亲王夫人的性格时,在心底默默地请求她原谅。
骑士在称赞德·吉什的见解深刻时,也就是蒙着他的眼睛把他引向悬崖绝壁。
德·吉什于是直截了当地询问他早上那件事产生的结果,以及午饭时更严重的那场风波产生的结果。
“我不是已经跟您讲了,人家对这件事一笑置之,”德·洛林骑士回答,“亲王头一个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
“不过,”德·吉什大着胆子说,“有人跟我谈到过国王去看过一次亲王夫人。”
“是的,正是这样,亲王夫人是唯一不高兴的人。国王到她那儿去是为了使她高兴起来。
“结果呢?”
“结果一点也没有改变她白天的心情。”
“今天晚上排练芭蕾舞吗?”
“那当然。”
“您有把握吗?”
“非常有把握。”
就在这两个年轻人交谈的时候,拉乌尔神色不安地走进来。
一看见他,骑士就站起来。—他对拉乌尔如同对所有品格高尚的人一样,怀着一种隐蔽的仇恨。
“那么,您劝我?……”德·吉什问骑士。
“我劝您安心睡觉,我亲爱的伯爵。”
“而我,德·吉什,”拉乌尔说,“我对您有一个完全相反的劝告。”
“什么劝告,朋友?”
“骑上马,动身到您的随便哪一处田庄上去。到了那儿以后,将一切顺利,假如您愿意听从骑士的劝告,您就可以安心睡觉,您在那儿要睡多长时间就睡多长时间,要多安心就多安心。”
“怎么?走掉?”骑士装出吃惊的样子说,“为什么德·吉什要走?”
“因为—您不应该不知道,特别是您—因为大家都已经对亲王和德·吉什之间将要发生的一场争吵在议论纷纷了。”
德·吉什脸色发白了。
“决没有这回事,”骑士回答,“决没有这回事.您了解的情况不对头,德·布拉热洛纳先生。”
“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和您说的相反,先生,”拉乌尔回答.“我对德·吉什的劝告是朋友的劝告。”
在争辩时,德·吉什有点吓呆了,轮流望着这一个和那一个向他出主意的人。
他自己感到,对于他未来的生活,他现在玩的牌是十分重要的。
“不是吗?”骑士冲着伯爵本人问道,“不是吗?德·吉什,争吵并不象德·布拉热洛纳子爵想象的那样激烈,何况当时他又不在场。”
“先生,”拉乌尔坚持说,“不管激烈不激烈,我讲的根本不是这次争吵本身,而是争吵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我知道亲王发过狠,我知道亲王夫人哭过。”
“亲王夫人哭了?”德·吉什合起双手冒冒失失地叫起来。
“噢,有这回事?”骑士笑着说,“这倒是一个我不知道的细节。您显然比我情况了解得多,德·布拉热洛纳先生。”
“正因为我比您了解情况,骑士,所以我坚决主张德·吉什离开。”
“不过,不,我再一次说‘不’,我很遗憾和您意见相反,子爵先生,而且,离开是不必要的。”
“应该马上离开。”
“但是为什么他要离开呢,嗯?”
“不过国王呢?国王?”
“国王!”德·吉什叫起来。
“唉!是的,我跟你讲,国王把事情记在心里了。”
“啊,”骑士说,“国王喜欢德·吉什,尤其爱他的父亲。您想想看,假如伯爵走了,这不就是承认他做了某些应该受到指摘的事情了吗?”
“这怎么讲?”
“当然罗,当一个人逃走时,这就说明他有罪,要不就是他害怕了。”
“或者这个人象一个被错怪的人那样,赌气了呢?”布拉热洛纳说,“把他出走的原因归之于赌气,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我们可以说我们两个已经尽了我们一切可能让他留下来,但没有用;不过,请您至少不要撒谎。算了!算了!德·吉什,您是无辜的;今天的争吵对您必定不利。走吧,走吧,德·吉什。”
“哎哟!不,德·吉什,留下来,”骑士说,“留下来,恰恰因为您是无辜的,正如德·布拉热洛纳先生说的那样。对不起,又一次不同意您,子爵,可是我的意见和您的截然相反。”
“听您的便,先生。不过请注意,德·吉什先生的自愿流放将是一次时间很短的流放。他什么时候愿意就可以中止它,当他从自愿流放的地方回来时,他会发现大家脸上都是笑嘻嘻的。如果不是这样,国王脾气发作起来就会引起一场暴风雨,结果如何没有一个人敢预测。”
骑士笑了。
“说真话!这正是我希望的,”他低声喃喃地自言自语。
同时,他耸了耸肩膀。
这个动作丝毫没有逃过伯爵的眼睛。他害怕假如他离开宫廷,会显得他胆小怕事。
“不,不,”他叫道,“决定了,我不走,布拉热洛纳。”
“我是能未卜先知的,”拉乌尔忧虑地说,“你要大祸临头了,德·吉什,大祸临头!”
“我,我也是能未卜先知的,但我预见的不是大祸临头;相反地,伯爵,我跟您讲:留下来,留下来。”
“芭蕾舞还是照常排练吗?”德·吉什问道:“您有把握吗?”
“完全有把握。”
“那么,你看,拉乌尔,”德·吉什勉强笑着说道,“你看,一个对跳舞怀着这样大兴趣的宫廷不会是一个阴沉沉的,正在准备内讧的宫廷。嗯,您得承认这点,拉乌尔。”
拉乌尔摇摇头。
“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他回答。
“不过,”骑士渴望知道拉乌尔是从哪儿打听到他内心不得不承认是非常准确的消息的,他问道,“您自称消息非常灵通,子爵先生,我和亲王这么亲近,您怎么会比我消息更灵通呢?”
“先生,”拉乌尔回答道,“对这样一种说法,我无话可说。是的,您当然是消息十分灵通的,我承认这点,但是作为一个重视荣誉的人是不能掩盖真相的,也不能口是心非的。我不说了,我承认失败,我退出战斗。”
说着,拉乌尔果然象一个一心只想休息的人那样,投身到一只宽大的扶手椅里。就在这同时,伯爵招呼他的手下人来为他穿衣服。
骑士觉得时间不早想走了,但又怕让拉乌尔单独和德·吉什呆在一起会使他改变主意。
于是他使出最后一着。
“亲王夫人一定会光彩照人,”他说,“她今天试穿她的波莫纳①的服装。”
“啊,真的吗?”伯爵叫道。
“真的,真的,”骑士继续说,“因此,她刚才吩咐了许多事。您知道,德·布拉热洛纳先生,扮演春之神的是国王。”
“这将是令人赞叹的,”德·吉什说,“瞧,现在有了一个比您叫我留下的各种理由更重要的理由,这就是,扮演凡尔蒂纳②的是我,我要和亲王夫人配舞,没有国王的命令我不能离开这儿,因为我一走芭蕾舞就排练不成了。”
①波莫纳:罗马神话中主管花园果树之女神,是春之神的妻子。
②凡尔蒂纳:罗马神话中掌管四季之神。
“而我,”骑士说,“我只是扮一个普通的森林之神,我确实是个不会跳舞的人,我腿生得很笨。先生们,再见。不要忘记您一定要献给波莫纳的一篮水果,伯爵。”
“哦!我决不会忘记,请放心,”德·吉什心花怒放地说。
“现在我非常有把握他不再会走了,”德·洛林骑士走出时喃喃地说。
骑士走了以后,拉乌尔甚至不想劝阻他的朋友了,他觉得这简直是白费口舌。
“伯爵,”他只是用他忧伤而动人的声调说,“伯爵,您陷到一种可怕的热情里去了,我了解您,您什么事都走极端,您爱的那个人也是如此……好吧!我就让她来爱您一会儿吧……”
“嗯,决不,”德·吉什叫道。
“为什么您说‘决不’?”
“因为这对两个人来说都将是极大的灾难。”
“那么,亲爱的朋友,请允许我不把您看作是一个冒失的人,而把您看作是一个疯子。”
“为什么?”
“您是不是十分肯定,嗯,请您坦率地回答,对您所爱的人毫无企求?”
“哦!是的,十分肯定!”
“那么,离得远远地爱她吧。”
“怎么,远远地?”
“当然罗,既然您在她身上毫无企求,那么她在不在面前对您不都是一样吗?去爱一幅画像吧,去爱一个纪念品吧!”
“拉乌尔!”
“去爱一个影子,一个幻象,一个空想;去爱爱情吧,把一个名字放在您的理想中。唉!您掉过头去了?您的仆人来了,我什么也不说了。不论您脾气好坏,请信任我,德·吉什。”
“当然,我当然信任你。”
“那好!我要跟您讲的就是这些。去打扮吧,德·吉什,去好好打扮吧,再见了!”
“您不来参加芭蕾舞的排练吗,子爵?”
“不来了,我在城里要拜访一个人。拥抱我吧,德·吉什,再见了!”
大家在国王那儿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