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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差点儿丧失了全部勇气。但是因为王太后和王后,显贵们,使臣们眼睛都盯着他,所以他做出最大努力,邀请使臣们发言。
于是西班牙的代表中有一个作了长篇发言,在发言中夸耀了与西班牙联盟的好处。
国王打断他的话,说:
“先生,我相信对法国有好处的事一定对西班牙有更大的好处。”
这句话,特别是说这句话的不容置辩的口气,使得这位使臣脸色发白,使得太后和王后脸色变红,她们两人都是西班牙人,感到这句回答的话伤害了她们的家族自尊心和民族自尊心。
荷兰使臣接着发言,他抱怨国王对他的国家的政府抱有成见。
国王打断了他的话,说:
“先生,明明我有理由抱怨,可您却跑来抱怨,岂不是一件怪事,不过,您看见了,我并没有抱怨。”
“您抱怨,陛下,”荷兰人问,“什么事冒犯您了?”
国王脸上露出了苦笑。
“先生,”他说,“难道您要指责我对一个同意并且保护那些公开的侮辱者的政府抱有成见吗?”
“陛下!……”
“我可以肯定地说,”国王接着怒气冲冲地说,他发怒远不是因为政治问题,而是因为他个人的烦恼,“我可以肯定地说,荷兰对一切恨我的人,待别是对一切侮辱我的人,是一个避难所。”
“啊!陛下!……”
“哼!您要证据,对不对?好吧,证据,很容易拿出来。那些蛮横无理的小册子,把我说成是一个没有光荣、没有权力的君主,是在哪儿印出来的?你们的印刷机在大量印。如果我的秘书们在这儿,我可以连书名带印刷所的名称一起说给您听。”
“陛下,”使臣回答,“一本小册子不可能看成是一个国家的著作。象陛下这样一位伟大的国王,要让整个民族为几个饿得要死的疯子犯的罪负责,难道这是公平的吗?”
“好吧,我同意您这一点,先生。但是阿姆斯特丹的造币厂铸造侮辱我的纪念币,也是几个疯子犯的罪吗?”
“纪念币?”使臣结结巴巴地说。
“纪念币,”国王望着柯尔培尔,重复说。
“陛下,”荷兰人大着胆子说,“想必是您一定确实知道……”
国王一直望着柯尔培尔,但是柯尔培尔好象不懂,尽管国王一再暗示,他还是不开口。
达尔大尼央于是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钱币,放在国王手里。
“这就是陛下提到的纪念币,”他说。
国王接过来。
他于是看到了——自从他真正成为主人以后,他的眼光总是居高临下地朝下俯视;我们是说,他用这种俯视的眼光看到了一个侮辱性的图形,画的是荷兰象约书亚①那样使太阳停住不动,还有这样一句题词:
In conspectu meo; stetit sol。②
“‘在我面前,太阳停住’,”国王勃然大怒,叫了起来。“啊!我希望,您不会再否认了吧。”
①约书亚:基督教《圣经》故事中以色列人的领袖在与耶路撒冷王亚多尼冼德的战争中,曾经成功地命今太阳停住,使他能取得完全胜利。
②拉丁文:“在我面前,太阳停住。”
“而太阳,”达尔大尼央说,“就是这个。”
他指着书房护墙板上的太阳,这个闪推着光辉的标志重复出现在每一块护墙板上,到处展示着它那极为豪壮的铭言:
Nee pluribus impar①.
路易的怒火在他个人的痛苦的激发下,根本不需要再添上这些柴火,就可以把一切烧光。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一场风暴立刻就要爆发出来了。
柯尔培尔的眼光阻止了风暴的爆发。
使臣大着胆子辩解。
他说民族的虚荣心是无足轻重的,荷兰引以自豪的是自己财力物力如此有限,却能够维持作为强国的地位,甚至抵挡住了一些大国国王,如果说这种愚蠢的看法使他的同胞们得意忘形了,那就请求国王原谅他们的得意忘形吧。
国王仿佛在征求意见。他望望柯尔培尔,柯尔培尔仍旧毫无表情。
接着又看看达尔大尼央。
达尔大尼央耸耸肩膀。
这个动作就象是把闸门打开,国王压得太久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这怒火会烧到什么地步,大家都忧心忡忡地保持着沉默。
① 拉丁文:“甚至几个太阳也不能相比。”路易十四以太阳为自己的标志,号称太阳王,这句拉丁文是他的铭文。
第二个使臣利用这个机会也开始辩解。
国王听他说着,渐渐又重新陷在与自己有关的梦想中,好象心不在焉的人在听哗哗的瀑布声那样听着使臣充满不安的说话声。这时候达尔大尼央朝他左边的德·圣埃尼昂跟前走去,用高低计算得十分准确,恰好能传到国王耳边的声音说:
“您知道那个消息吗,伯爵?”
“什么消息?”德·圣埃尼昂说。
“当然是关于拉瓦利埃尔的消息了。”
国王猛地一惊,情不自禁地朝旁边的两个交谈者那边斜着走了一步。
“拉瓦利埃尔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德·圣埃尼昂用我们可以很容易想象得到的口气问。
“唉!可怜的孩子!”达尔大尼央说,“她去当修女了。”
“当修女?”德·圣埃尼昂叫了起来。
“当修女?”国王不顾使臣还在发言,叫了起来。
接着在宫廷礼节的支配下,他控制住自己,但是他继续在听。
“在什么修道院里伫德·圣埃尼昂问。
“在夏约的加尔默罗会女修道院里。”
“见鬼,您从谁那儿知道的?”
“从她自己。”
“您见到过她?”
“是我把她送到女修道院去的。”
国王没有漏掉一句话,他火冒三丈,已经开始咆哮。
“但是为什么要逃走?”德·圣埃尼昂问。
“因为这个可怜的姑娘昨天被赶出了宫廷。”达尔大尼央说。
他刚说出这句话,国王就做出一个命令式的手势。
“够了,先生,”他对使臣说,“够了!”
然后他朝队长走去,大声嚷着说,
“是谁在说拉瓦利埃尔当修女了?”
“达尔大尼央先生,”宠臣说。
“您说的是真的吗?”国王转过身来对火枪手说。
“千真万确。”
国王紧握拳头,脸色发了白。
“您刚才还说过些什么,达尔大尼央先生,”他说。
“我记不得了,陛下。”
“您还说德·拉瓦利埃尔小姐被赶出了宫廷。”
“是的,陛下。”
“这也是真的吗?”
“请您自己去查一查吧,陛下。”
“谁赶的?”
“啊!”达尔大尼央说,他认为自己不便多开口。
国土把使臣、大臣、廷臣和政治家们撇在一边,暴跳如雷。
太后站起来,她全都听见了,即使没有听见的,也猜到了。
王太弟夫人又气又怕,几乎昏过去,她试着也象太后那样站起来,但是刚站起来又倒在扶手椅上,出自一个本能的动作把扶手椅推得向后倒退。
“先生们,”国王说,“接见结束,我以后会让西班牙和荷兰知道我的答复,更确切地说,我的旨意。”
他用一个专横的手势把使臣们打发走。
“当心,我的儿子,王太后怒气冲冲地说,“当心,我看您控制不住自己了。”
“啊!夫人,”年轻的狮子做了一个吓人的手势咆哮着说,“我不能控制自己,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能够控制那些冒犯我的人。跟我来达尔大尼央先生,来。”
他在一片惊讶和恐惧的气氛中走出了大厅。
国生走下楼梯,准备穿过院子。
“陛下,”达尔大尼央说,“您走错路了。”
“没有,我到马厩去。”
“用不着了,陛下,我把马都给陛下准备好了。”
国王只朝他的仆人望了一眼,作为回答。是这一眼所许诺的,比三个达尔大尼央的野心所敢于希望的还要多。
第一六八章 夏约
虽然没有人招呼马尼康和马利科尔纳,他们还是在后面眼着国王和达尔大尼央。
这是两个非常聪明的人,只不过马利科尔纳由于野心勃勃,常常到得太早,马尼康由于懒惰成性,常常到得太晚。
这一次他们到得正是时候。
五匹马已经准备好。
国王和达尔大尼央骑两匹,马利科尔纳和马尼康骑两匹。
马厩里的一个年轻侍从骑上了第五匹。
整个马队奔驰而去。
马是达尔大尼央亲自仔细挑选的,都是为相思所苦的情人们所需要的马,它们不是在跑,而是在飞。
在出发以后十分钟,马队在滚滚尘土中来到了夏约。
国王简直是飞也似的从马上跳下来。但是,尽管他这个动作是那么快,他还是发现达尔大尼央已经抓住了他的马的笼头。
国王向火枪手做了一个感谢的表示,并且把缰绳扔到年轻侍从的胳膊上。
接着他奔进门厅,使劲地推开门,走进会客室。
马尼康、马利科尔纳和年轻侍从留在外面;达尔大尼来眼着他的主人。
走进会客室,最先引起国王注意的就是路易丝,她不是跪在一个大石十字架下面,而是躺在它下面。
这间会客室只有一扇装着铁栅栏的狭长窗子透进光线来,窗子上还爬满攀援植物,所以年轻姑娘平躺在阴暗中的潮湿的石板地上,几乎看不见。
她一个人,毫无生气,象她身子底下的石板地一样冷。
国王看见她这种模样,还以为她己经死了,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喊,达尔大尼央听见了赶快跑过来。
国王已经用一条胳膊抱住她的身体。达尔大尼央帮着他把可冷的女人托起来她全身已经发僵。
国王把她整个搂在怀里,用他的吻来暖和她冰冷的手和两鬓。
达尔大尼央拉动钟楼大钟的绳子。
加尔默罗会的修女们听到钟声跑来了。
这些圣洁的修女看到两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发出愤慨的叫声。
修道院院长也跑来了。
她尽管为人严厉,却是一个比宫廷妇女还要热衷于上流社会生活的女人;她从在场者对这个男人表示出的尊敬态度,同时也从他搅乱整个修道院的那种主子气派,一眼就认出他是国王。
她一看到国王,立刻就退回自己的屋子里去。这是一个避免损害到自己的尊严的办法。
但是她让修女们送来了各种强心药,匈牙利王后药酒和蜜里月萨药酒,等等,另外还下命令把各处的门都关上。
这个命令下得很及时,因为国王痛苦得大吵大叫到了绝望的地步。
国王已经决定派人把他的医生找来,没想到拉瓦利埃尔突然活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跪在她脚边的国王。毫无疑问她没有认出他来,因为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路易用贪婪的目光望着她。
最后她游移不定的目光停在国王身上。她认出了他,一使劲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怎么!”她喃喃地说,“栖牲又没有实现?”
“啊!不!不!”国王叫起来,“永远不会实现了,是我在向您发誓。”
她尽管身体虚弱,筋疲力尽,还是挣扎着立起来。
“然而必须如此,”她说,“必须如此,不要再拦阻我。”
“我,我会让您去牺牲自己吗?”路易大声叫起来。“决不会!决不会!”
“好!”达尔大尼央嘴里咕哝着,“现在应该出去了。既然他们开始说话了,我们的耳朵就该避开。”
达尔大尼央走了出去,让一对情人单独留下。
“陛下,”拉瓦利埃尔继续说,“一句也别再说了,我求您。请您别毁掉我唯一能希望得到的未来,也就是说,我的灵魂得救;别为了一时冲动,毁掉您的未来,也就是说,您的荣誉。”
“一时冲动?”国王叫了起来。
“啊!现在,”拉瓦利埃尔说,“现在,陛下,我可以看清楚您的心了!”
“您,路易丝?”
“啊!是的,我!”
“请您解释。”
“一阵不可理解的、不理智的冲动,可能暂时在您看来是一个充足的理由,但是您有您的职责,它们与您对一个可怜的姑娘的爱情是不相容的。忘了我吧。”
“我,忘了您?”
“您已经这样做过。”
“宁可去死!”
“陛下,您不可能爱您在昨天夜里那么残忍地下决心要杀害的女人。”
“您在对我说些什么?请您说说清楚。”
“我说的是,您昨天早晨要求我什么?要求我爱您。您答应我用什么作为交换呢?您如果对我发怒的话,决不会超过半夜而不来向我提出和解。”
“啊!原谅我,原谅我,路易丝!我当时嫉妒得发疯了。”
“陛下,嫉妒是一种卑劣的感情,它就象割了的稗子一样还会长出来。您以后还会嫉妒的,结果会把我杀害的。发发慈悲,让我去死吧。”
“再多说一句这种话,小姐,您就会看见我死在您的脚下。”
“不,不,陛下,我比您清楚我是怎么一个人。请您相信我,您千万别为了一个受到众人蔑视的可怜女人毁掉您自己。”
“啊!把您指责的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
“我不埋怨任何人,陛下;我只指责我自己。别了,陛下!您这样跟我谈话,有损您自己的荣誉。”
“当心,路易丝,您这样对我说,使我陷于绝望之中;当心!”
“啊!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