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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算加法,”阿拉密斯说。
“富凯先生算减法。我呢,我力图算乘法。我们都是善于计算的人!我们一定能取得一致意见!”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阿拉密斯说。
“不……在你我这种人中间,对于这样的一个提议,就应该回答是或者否,而且应该立即回答。”
“这是一个圈套,”主教想,“象她这样的女人的话,奥地利安娜决不可能听。”
“怎么样?”公爵夫人说。
“好吧,夫人,富凯先生这时候如果拿得出五十万利弗尔,那真会使我感到意外。”
“这么说就不需要再谈下去了,”公爵夫人说,“当皮埃尔肯定能够修建。”
“啊!我想,您还不至于拮据到这个地步吧?”
“不,我从来没有感到过拮据。”
“财政总监不能办到的事,”主教继续说,“王太后一定能为您办到。”
“啊!当然……请您告诉我,您不愿意,譬如说,我亲自眼富凯先生谈这几封信吗?”
“在这方面,公爵夫人,您喜欢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富凯先生也一下可能感到自己有罪,也可能感到自己没有罪,如果他感到自己有罪,我知道他这个人相当骄傲,不可能承认,如果他感到自己没有罪,他会为这个威胁大发雷霆的。”
“跟以往一样,您推论起来象一个天使。”
公爵夫人站起来。
“这么说,您要到王太后那儿去告发富凯先生了?”阿拉密斯说。
“告发?……啊!多么卑鄙可耻的字眼儿!我不会告发的,我亲爱的朋友。您非常懂政治,决不会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办,我要站到反对富凯先生的一方去,仅此而已。”
“您说得有理。”
“在一场党派战争里,一件武器就是一件武器。”
“毫无疑问。”
“一旦跟王太后恢复原来的亲密关系以后,我这个人可能变得很危险。”
“这是您的权利,公爵夫人。”
“我会使用它,我亲爱的朋友。”
“您不会不知道,富凯先生跟西班牙国王非常好,公爵夫人?”
“啊!我猜想得到。”
“如果您象您说的那样进行一场党派斗争,富凯先生也会对您进行另一场。”
“啊!有什么办法呢!”
“这将是他的权利,对不对?”
“当然。”
“他跟西班牙很好,他会把这友谊变威他手中的一件武器”
“您是想说,他会跟耶稣会的会长很好,我亲爱的阿拉密斯。”
“这也有可能,公爵夫人。”
“到那时就会把我从耶稣会领的年金取消。”
“我也确实担心这一点。”
“总能应付过去的。嗯!我亲爱的,在黎塞留以后,在投石党运动以后,在流亡以后,对德·石弗莱丝夫人说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年金,您也知道,是四万八千利弗尔。”
“唉!我当然知道。”
“还有,在进行党派战争的时候,您也不是不知道,会打击到敌人的朋友们头上。”
“啊!您是想说,会打击到可怜的莱克头上?”
“这几乎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公爵夫人。”
“啊!他只领一万二千利弗尔的年金。”
“是的,但是西班牙国王有威信。他在富凯先生的怂恿下,会让人把莱克先生关在哪个堡垒里。”
“我倒不怎么怕这一点,我的好朋友,因为跟奥地利安娜和好以后,我可以使法国出面请求释放莱克。”
“这倒是真的。不过您还有别的事要怕的。”
“什么事?”公爵夫人说,故意装出一副惊讶和害怕的神色。
“您将来会知道,也许您己经知道,一个人一旦加入修会,要再脱离就没有那么容易。他可能知道的那些秘密是很危险的,对泄露秘密的人说来,它们具有给他带来不幸的根源。”
公爵失人考虑了一会儿。
“这一点比较严重,”她说,“我得好好考虑。”
尽管屋里十分黑暗,阿拉密斯还是能感到从他朋友的眼睛里冒出象烧红的铁一样灼热的眼光,一直射入到他的心房。
“让我们总结一下,”阿拉密斯说,他这时候已经做好戒备,一只手伸进了紧身短袄,短袄里藏着一把尖刀。
“对,让我们总结一下.好朋友,明算帐。”
“您的年金取消……”
“四万八千利弗尔,加上莱克的一万二千,一共是六万利弗尔,您想说的就是这个,对不对?”
“对,我在想您得到什么来补偿。”
“我从太后那儿可能得到的五十万利弗尔。”
“也可能得不到。”
“我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得到,”公爵夫人冒失地说出了口。
这句话使骑士竖起了耳朵。从对手犯下这个错误的时候起,他在心里认真地提防着,所以他一直占着上风,而她呢,失去了优势。
“好,就算您得到这笔钱吧,”他说,“您将失去的是它的两倍,因为您将领到的是十万法郎的年金,而不是六万法郎,期限是十年。”
“不会的,因为我的收入将只在富凯先生担任大臣的期间遭受这个损失。不过这个期间我估计只有两个月。”
“啊!”阿拉密斯说。
“您看见了吧,我很坦率。”
“我感谢您,公爵夫人,不过您猜想修会在富凯先生失宠以后会重新付您年金,那就猜想错了。”
“我知道用什么办法让修会出钱,正象我知道用什么办法让王太后掏腰包一样。”
“这么说公爵夫人,我们全都得在您面前降下旗子投降了。胜利属于您!凯旋属于您!我求您宽大吧。把军号吹起来吧!”
“这怎么可能呢?”公爵夫人说,对受到的讽刺毫不在意,“您居然在倒霉的五十万利弗尔前面退缩,而这关系到能使您避免,我是说能使您的朋友,对不起,能使您的保护人避免象一次党派战争引起的那种麻烦。”
“公爵夫人,原因在这儿:在这五十万利弗尔以后,德·莱克先生会来要他的一份,数目也是五十万利弗尔,对不对?在德·莱克先生的一份和您的一份以后,又将来要您的孩子们的一份,您的穷苦的亲戚朋友的一份,人人都要一份,而这些信即使会连累人,也不值三四百万。说真的!公爵夫人,法国王后的带子上的那些钻石比马萨林签过字的这些废纸值钱,可也只值您为您自己要的价的四分之一。”
“啊!确实如此,确实如此,但是商人对自己货物随着自己高兴漫天要价,买不买是顾客的事。”
“噢,公爵夫人,您要不要我把为什么我不会买您的信的原因说出来吗?”
“说吧.”
“您那些马萨林的信是假的。”
“胡说!”
“当然是假的。因为至少使人感到奇怪的是,马萨林先生使您跟王太后发生不和,您居然还跟他有这样密切的关系。这有着爱情的味道,同谋活动的味道,还有……说真的!我不愿意把这个词儿说出口。”
“还是说吧。”
“有着讨好的味道。”
“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信里说的事并不因此就不是真的了。”
“我可以向您发誓,公爵夫人,您不能够在太后面前用上这些信。”
“啊!不,我在太后面前什么都能够用上。”
“好!”阿拉密斯想。“那就唱吧,泼妇!叫吧,蝰蛇!”
但是公爵夫人已经说够了,她朝门口走了两步。
阿拉密斯最后还给她保留着一件倒霉事……战败者在得胜者的战车后面发出的诅咒。
他拉铃。
客厅里立刻出现了灯光。
主教立在一圈灯光中间,灯光照亮了公爵夫人的焦虑憔悴的面容。
阿拉密斯用讽刺的眼光久久地望着她苍白、干枯的脸颊,望着她从没有睫毛的眼皮间冒出火星的眼睛,望着她双唇仔细地遮住稀稀落落几颗黑牙的嘴。
他自己呢,却故意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朝前伸出他那完美、结实的腿,朝上昂起他那充满智慧的、高傲的头,他微笑着,为的是露出牙齿,在灯光下,牙齿还挺有光泽。上了年纪的卖弄风情的女人明白这个风流汉子在故意嘲笑她。她正好是在一面大镜子前面,对比之下,她的衰老虽然那么仔细地掩盖,还是十分明显地在镜子里显露了出来。
这时候阿拉密斯对她连连地鞠躬,象从前那个火枪手一样,身段柔软,而且姿势优美。她甚至没有向阿拉亦斯还礼,就迈着因为仓促而变得沉重不稳的步子走了。
阿拉密斯象一阵微风在地板上拂过似的,轻快地赶过来,把她送到大门口。
德·石弗莱丝夫人向她的身材魁梧的仆人做了一个手势,他重新扛起他的短筒火枪。德·石弗莱丝夫人离开了这所房子,在这所房子里两个如此亲热的朋友因为互相太了解,所以没有能够取得一致意见。
下册
第一八〇章 跟这一个人不可能做成的交易,跟另一个人却可能做成
阿拉密斯猜对了。德·石弗莱丝公爵夫人从博杜瓦埃广场上的那所房子出来,立刻吩咐送她直接回家。
毫无疑问她是怕有人钉梢,所以企图用这种办法来打消对她的怀疑。她刚回到府邸,拿稳没有人跟她,就马上叫人打开花园里朝向另一条街的门,到小田野十字架街去,柯尔培尔先生就住在这条街上。
我们前面说过天已经黑了,现在应该补充一句,这时候已经是在夜里而且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巴黎又变得十分安静,它宽大为怀,一视同仁,用黑暗遮蔽着搞阴谋的、高贵的公爵夫人;也用黑暗遮蔽着普通的女市民,她们在外面一顿晚餐吃完,时间已经很迟,还要挽着情夫的胳膊,挑最长的一条路朝丈夫的家走回去。
德·石弗莱丝夫人对夜间的政治活动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道,一位大臣哪怕是在自己家里,也决不会不接见害怕办公室的灰尘的、年轻貌美的夫人,或者是害怕部里的流言蜚语的、上了年纪、但是经验丰富的夫人。
一个仆人在列柱廊下接待她,应该承认,他的接待很不客气。这个人把她的脸打量了一番以后,甚至明白地向她表示,这么晚的时刻,而且这么大年纪,来打搅柯尔培尔先生临睡前的最后工作是不合适的。
德·石弗莱丝夫人倒没有生气,她从小记事搏上撕下一页纸,写上她的名字,这个名字曾经多少次在路易十三和伟大的红衣主教耳边响起过,引起他们极大的不愉快。
她用当时大贵人的那种粗大潦草的字体写下这个名字,又按她特有的折法把纸折起来,交给仆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她的态度是那么专横傲慢,以至于这个习惯于察言观色的家伙,观察出了来人是一位显贵的夫人,于是低下头,朝柯尔培尔先生屋里奔去。
不用说,大臣打开这张纸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叫喊,也不用说,这声叫喊足够使仆人明白他应该对这次神秘的访问认真对待。仆人又奔回来请公爵夫人进去。
她迈着笨重的步子爬上这所漂亮的新房子的二层楼,在楼梯口歇了歇,免得进去时喘气,然后朝亲自打开两扇门的柯尔培尔先生走去。
公爵夫人停在门槛上,仔细观察她要与之打交道的这个人。圆圆的脑袋,又大又笨,浓眉毛,一顶教士戴的那种小圆帽好象把他的脸压扁了,初看上去具有一副粗俗的相貌。总的说来,公爵夫人得到的印象是跟这个人谈判不会遇到什么困难,但是进一步深入讨论她也不会得到什么太大的好处。
因为象这样性格粗俗的人,不可能对居心险恶的报复和贪得无厌的野心所产生的魅力感到动心。
但是,公爵夫人再仔细一看那双炯炯有神的小黑眼睛,严厉的、凸出的前额上的那条纵向的皱纹,还有通常总是流露出善良表情的两片嘴唇上的那种难以觉察的抽搐,她改变了想法,对自己说:“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夫人,是什么使我有幸得到您的拜访,”财政总管问。
“我对您的需要,先生,”公爵夫人回答,“以及您对我的需要。”
“很高兴听到您的话的前一部分,夫人;但是,后一部分……”
德·石弗莱丝夫人在柯尔培尔推到她跟前的扶手椅上坐下。
“柯尔培尔先生,您是财政总管吗?”
“是的,夫人。”
“您渴望当总监吗?……”
“夫人!”
“不要否认,否则我们的谈话会拖得很长,那没有必要。”
“然而,夫人,尽管我对象您这样地位的夫人充满了诚意,甚至充满了敬意,却不能无缘无故地承认我企图取代我的上级。”
“我根本没有和您谈到取代,柯尔培尔先生。难道我说过这两个字吗?我相信没有。接替这两个字就没有那么咄咄逼人,正象德·伏瓦蒂尔①先生说的,在语法上比较合适。因此我认为您渴望接替富凯先生。”
①德·伏瓦蒂尔(1597一1648):法国作家,作品有书信和诗。
“富凯先生的运气,夫人,经得起任何考验。总监先生在本世纪里扮演的是罗得岛太阳神巨像的角色,海船在他脚底下经过,不能推翻他。”
“我也正想用这个比喻。是的,富凯先生扮演的是罗得岛太阳神巨像的角色,但是我记得曾经听孔拉尔先生……我相信,是一位科学院院士……说起过,罗得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