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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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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开双臂,嘴唇干裂,向前走着,如同一个刚刚向他旧日的朋友行礼告别过的亡灵。
一见到富凯这副模样,大家都站了起来,发出了叫声,向他跑过去。
富凯望着佩利松,靠在财政总监夫人身上同时紧握住贝利埃尔侯爵夫人冰凉的手。
   “好吧!”他说,他的声音仿佛不是人发出来的。
   “我的天主,发生了什么事啦?”大家问他。
富凯打开他的潮湿的右手,它抽摘着;可以看到他手上有一张纸,佩利松惊骇地扑上来。
下面几行字是国王亲笔写的:

   “亲爱的富凯先生,把您留给我们的七十万利弗尔交给我们,我们需要这笔钱做动身之用。
   我们知道您的健康情况不佳,我们祈求天主使您恢复健康,并且使您得到他的神圣崇高的保佑。  
   路易
此信作为收据。”

一阵充满恐俱的低语声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怎么,”佩利松叫了起来,“您收下了这封信吗?”
   “是,我收下了。”
   “那您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既然我收下了信。”
   “可是……”
   “如果我收下这封信,佩利松,那就是我把钱付出去了,”财政总监简单地说,他的态度使在场的人的心都碎了。
   “您把钱付出去了?”富凯夫人痛心地叫道,“这样,我们都完啦!”
   “好啦,好啦,别再说废话了,”佩利松打断她的话说,“要了您的钱,然后就要您的命。大人,快上马,快上马!”
   “离开我们?”两个女人万分悲痛,一同叫了起来。
   “大人,您逃走,您也就拯救了我们大家。快上马!”
   “可是他是坚持不下去的!瞧呀!”
   “啊!如果我们想一想……”固执的佩利松说。
   “他说得对,”富凯低声说。
   “大人!大人!”古尔维尔三脚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梯,叫道:“大人!”
   “什么事?”
   “象您知道的,我去护送国王的信使和钱。”
   “是的。”
   “到达王宫的时候,我看见……”
   “稍稍喘一下气,我可怜的朋友,你透不过气来了。”
   “您看见了什么?”朋友们都焦急地问。
   “我看见火枪手都骑在马上,”古尔维尔说。
   “你们瞧呀!”有一个人嚷道,“你们瞧呀!还有一分钟好耽搁吗?”
富凯夫人奔下楼去吩咐备马。
贝利埃尔夫人奔过去,把她抱住,对她说:
   “夫人,为了他的安全,要装得若无其事,不要露出一点儿惊慌的样子。”
佩利松跑出去叫人把马套上四轮马车。
在这段时间里,古尔维尔用他的帽子收集那些惊愕的、流着泪的朋友丢进去的金币和银币。这是穷人给不幸的人的最后的礼物、虔诚的施舍。
财政总监被一些人拖着,又被一些人拉着,给关进了四轮马车里。古尔维尔爬到车夫的座位上,拿起缰绳;佩利松拉住了昏迷过去的富凯夫人。
贝利埃尔夫人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她得到了酬报,受到富凯最后的一吻。
佩利松很容易地对别人解释说,这祥匆忙的动身,是由于国王有命令叫大臣们到南特去。


第二四二章 在柯尔培尔先生的四轮马车里

正象古尔维尔所见到的那样,国王的火枪手都骑上了马,跟在他们的队长后面。
队长不愿意他的速度受到影响,就把他的队伍交给一名副队长指挥,他自已骑着驿马动身了,同时叮嘱他手下的人行动要尽量迅速。
尽管他们奔得非常快,他们还是不能赶到他的前面去。
他经过小田野十字架街前面的时候,看到了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深思。他看到柯尔培尔先生走出他的府邸,乘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四轮马车。
达尔大尼央看到在这辆马车里有妇女的头巾,他由于好奇,很想知道在头巾底下的女人是谁。
因为她们的背是弯下来的,只让耳朵注意地谛听着,所以为了能够看清楚她们,他把马骑到离四轮马车很近的地方,他的漏斗形的长统靴擦着马车旁的皮帘子,震动了车子和车子里的人。
两个夫人都吓坏了,一个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达尔大尼央听出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另一个发出一声咒骂,他从这声咒骂里听出半个世纪来养成的活力和镇定。
挨在一起的头巾分开了。其中一个女人是瓦内尔夫人,另一个是石弗莱丝公爵夫人。  
达尔大尼央一眼先看到了她们。他认出了她们,而她们却没有认出他来。她们笑自己的惊慌,互相亲热地握着手。
   “好!”达尔大尼央心里想,“年老的公爵夫人在友谊方面不再象从前那样苛求了;她在讨好柯尔培尔先生的情妇!可怜的富凯先生!这对他可不是好兆头。”
他走开了。柯尔培尔先生上了马车坐好,这个高贵的三人集团向凡森森林缓缓地进发,开始了一场朝圣。
在半路上,石弗莱丝夫人把瓦内尔夫人带到她丈夫的家里,剩下她一个人和柯尔培尔在一起。她叫车子继续向前走,同时滔滔不绝地谈着。她有使用不尽的谈话的材料,这位可爱的公爵夫人总是讲别人的坏话,讲自己的好话。她的谈话叫对方听了觉得有趣,总是会让人对她产生好印象。
她告诉柯尔培尔说,他自己不知道,他是一个如何伟大的大臣,又说富凯将会怎样变得一文不值。
她说等他做了财政总监以后,王国里的所有的老贵族都会支持他,她又同他应该给拉瓦利埃尔怎样优越的地位。
她夸奖他,她责备他,使他昏头昏脑。她向他讲出许多秘密中的内情,柯尔培尔有一会儿担心自己是否在和一个魔鬼打交道。
她向他表明,她手上捏着今天的柯尔培尔,就象她曾经捏过昨天的富凯一样。
他天真地同她,她为什么这样恨财政总监。
   “您为什么恨他呢?”她问。
   “夫人,是政治上的原因,”他回答说,“方法的不同会给人与人之间带来分歧。富凯先生实行的一套力法,在我看来,是反对国王真正的利益的。”
她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再和您谈富凯先生了。国王去南特的旅行会对我们作出解释的。对我来说,富凯先生已经成了过去的人物。对您也一样。”
柯尔培尔一句话也不回答。
   “从南特回来以后,”公爵夫人继续说,“国王本来一直在找一个借口,到那个时候他会发现三级会议没有起什么作用,它作出的牺牲太少了。三级会议的代表就会说捐税太重,财政总监把他们都榨千了。国王一定会责怪富凯先生,于是……”
   “于是什么?”柯尔培尔问。
   “啊!于是他就会失去宠幸。这不是您的想法吗?”
柯尔培尔向公爵夫人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说:“如果只是叫富凯先生失去宠幸,没有您也行。”
   “应该,”石弗莱丝夫人赶紧地说,“应该使您的位子显得十分突出,柯尔堵尔先生。您看,在富凯先生垮台以后,在国王和您当中还有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他说。
   “您会知道的。您的野心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野心。”
   “那么,推倒财政总监是不必要的了,柯尔培尔先生。真是废话。”
   “我曾经荣幸地对您说过,夫人……”
   “啊!是的,国王的利益,我知道;可是,让我们来谈谈您的利益吧。”
   “我的利益,那就是为国王办事。”
   “总之,您想毁掉富凯先生还是不想毁掉富凯先生?直截了当地回答我。”
   “夫人,我不想毁掉任何人。”
   “那么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您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来向我买那些有关富凯先生给马萨林先生的信。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您把这些信送给国王看。”
柯尔培尔惊得发呆,愣愣地望着公爵夫人,然后带着不自然的态度说
   “夫人,我不大能够理解,您是拿过钱的,怎么会责备起我来了。”
   “这是因为,”年老的公爵夫人说,“应该希望得到希望的东西,如果不能得到希望的东西。”
   “说得对,”柯尔培尔说,他由于这样粗暴的推理而不知所措了。
   “您不能吗?嗯?说呀。”
   “我承认,我不能毁掉在国王身边的某些影响。”
   “有谁为富凯先生作战呢?有谁?等等,让我来帮您说。”
   “请说吧,夫人。”
   “拉瓦利埃尔?”
   “啊!她影响限小,对情况毫不了解,也没有智谋。富凯先生曾经向她献过殷勤。”
   “为他辩护,这就等于承认自己有罪,对不对?”
   “我想是的。”
   “还有另外一个影响,您是怎么看的?”
   “巨大的影响。”
   “大概是王太后吧?”
   “对富凯先生王太后陛下怀有一种对她的儿子不利的偏爱。”
   “别相信这一点,”年老的妇人微笑着说。
   “呀!”柯尔培尔怀疑地说,“我经常体会到!”
   “以前吗?”
   “夫人,最近在沃城堡依旧这样。就是她阻止国王叫人逮浦富凯先生的。”
   “一个人的想法不是一成不变的,亲爱的先生。王太后不久前可能这样希望,也许她今天就不再这样希望了。”
   “为什么呢?”柯尔培尔惊奇地问。
   “原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相反,非常有关系,因为,如果我能肯定并没有惹王太后生气,那么我所有的顾虑就都会消除了。”
   “那么,您不会没有听说过某件秘密吧?”
   “一件秘密?”
   “如果您愿意您就这样称呼它。总之王太后非常厌恶所有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参与发现这件秘密的人,富凯先生,我相信,是其中的一个。”
   “那么,”柯尔培尔说,“我们可以肯定王太后会赞成了?”
   “我刚离开王太后陛下,她向我保证过的。”
   “好吧,夫人。”
   “还有,您也许认识一个人?他是富凯先生的知心朋友,德·埃尔布莱先生,我想是一位主教。”
   “瓦纳主教。”
   “是这样,这个德·埃尔布莱先生他也知道这件秘密,王太后叫人加紧追浦他。”
   “确实如此!”
   “追浦得很凶,即使他死掉了,也要得到他的脑袋,好肯定它不会再说出去。”
   “这是王太后的要求吗?”
   “是一道命令。”
   “他们会去寻找这位德·埃尔布莱先生的,夫人。”
   “啊!我们知道得很清楚他在哪。”
柯尔培尔望着公既夫人。
   “说呀,夫人。”
   “他在海上美丽岛。”
   “在富凯先生那?”
   “在富凯先生那儿。”
   “他们会找到他的!”
现在是公爵夫人微笑了。
   “不要这样轻易地相信这一点,”她说,“也不要这样随便地肯定这一点。”
   “什么原因呢,夫人?”
   “因为德·埃尔布莱先生不是那种想抓就抓得到的人。”
   “他不是一个叛乱分子吗?”
   “啊!柯尔培尔先生,我们呢,我们在整个一生里一直在做叛乱分子,可是,您看得很清楚,我们不但没给人抓住,而且我们还要去抓别人。”
柯尔培尔用凶狠的眼光注视着年老的公爵夫人,这样的眼光是难以形容的,同时显得坚定威严。他说:
   “臣子为了得到公爵领地和法国国王打仗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德·埃尔布莱先生,如果他阴谋造反的话,就要死在斩首台上。这使他的敌人们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这两个字从柯尔培尔的嘴里说出来显得很古怪,一时里引起了公爵夫人的深思。她突然发现自己在内心里很重视这个人。
柯尔培尔在谈话中重新得到了优势,他要保持这样的优势。
   “夫人,”他说,“您要求我派人去逮捕这个德·埃尔布莱先生吗?”
   “我?我对您没有提任何要求。”
   “我相信,夫人;可是,既然我弄错了,那我们就随它去吧。国王还没有对他的事说过一句话。”
公爵夫人咬自己的指甲。
   “此外,”柯尔培尔继续说“抓到这位主教也太没有意思了,国主的猎物只是一位主教!啊!不,不,我不再管他了。”
公爵夫人的仇恨又暴露出来了。
   “是女人的猎物,”她说,“王后是一个女人,如果她要别人逮捕德·埃尔布莱先生,这是因为她有她的道理。此外,德·埃尔布莱先生难道不是那个快要失宠的人的朋友吗?”
   “啊!这没有什么关系!”柯尔培尔说,“如果这个人不是国王的敌人,他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这叫您不高兴吧?”
   “我什么也不说。”
   “是的……您愿意看到他进监狱,比如说,进巴士底狱?”
   “我认为一个秘密藏在巴士底狱的高墙后面要比藏在美丽岛的高墙后面来得好。”
   “我要向国主禀告,他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在等待弄清情况的期间,先生,瓦纳主教将会逃掉,我也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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