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您知道,我需要睡七个钟头,”阿拉密斯说。
“不错。”
“晚安,亲爱的朋友!”
说完,他真心诚意地拥抱了火枪手。
达尔大尼央让他离去。
“好!我五点钟就起床,”阿拉多斯走后,门关上时他这样说。
这样决定之后,他就上床睡觉,并且,象人们说的那样头一着枕就睡着了。
第七三章 波尔朵斯悔不该陪达尔大尼央同来
达尔大尼央刚把烛火吹灭,守在那里的阿拉密斯,透过窗帘看见他朋友房间的烛光一灭,就摄手摄脚地穿过走廊,来到波尔朵斯的卧室。
这个巨人已经睡了差不多一个半钟头,这时候正大模大样地卧在鸭绒压脚被上,沉浸在头一觉的甜蜜酣睡中;这头一觉对波尔朵斯来说,顶得住钟声和炮声的干扰,他的头在轻柔的荡漾中漂浮;此情此景使我们想起一叶随波飘流的轻舟,再过一分钟波尔朵斯就要进入梦乡。
卧室的门在阿拉密斯那只手的微弱压力下被推开了。
主教走近贪睡的人身旁。厚厚的地毯闷住了他的脚步声,再说,波尔朵斯的打鼾声也盖住了所有的声响。
阿拉密斯伸出一只手搁到沉睡的人肩上。
“醒醒,”他叫道,“醒醒,我亲爱的波尔朵斯。”
阿拉密斯的音调柔和而亲切,可它包含的不只是一个通知,而是一道命令。他的手,尽管那样轻柔,却暗示着某种危急。
沉睡中的波尔朵斯听见阿拉密斯的声音并感觉到他的手在他身上触动。
他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谁在这儿?”他发出巨人的声音问。
“嘘!别出声,是我,”阿拉密斯说。
“是您,亲爱的朋友!真见鬼,您干吗把我吵醒?”
“来告诉您,得马上动身。”
“动身?”
“是的。”
“上哪儿去?”
“巴黎。”
波尔朵斯猛地蹦起,接着又跌坐在床上,睁着一双疑惑不解的大眼睛盯着阿拉密斯。
“您说去巴黎?”
“是的。”
“一百里路呀?”他说。
“一百零四,”主教回说。
“啊!我的天主!”波尔朵斯叹了口气又躺下了,象那些为了贪睡一两个钟头而在跟保姆搏斗的孩子一样。
“得骑三十个钟头的马,”阿拉密斯坚定地说,“您知道有好的驿马。”
波尔朵斯伸出一条腿,发出一声呻吟。
“起来,起来!亲爱的朋友,”主教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波尔朵斯又把另一条腿伸出床外。
“我一定得去吗?”他说。
“很有必要。”
波尔朵斯站起来,象大理石塑像那样沉的脚步把地板和墙壁都震动了。
“嘘!嘘!看在天主面上,别出声!亲爱的波尔朵斯!”阿拉密斯说;“您快把别人吵醒了。”
“噢!您说得对!”波尔朵斯以雷鸣般的声音回答,“我忘了,但您可以放心,我当心点就是了。”
话刚落音,他一失手把腰带落在地上了,腰带上吊着佩剑和几支枪,还有一个钱袋,里面的埃居泻下来,发出一阵久久不息的叮噹声。
这响声惹得阿拉密斯怒火中烧,却引起波尔朵斯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
“真是怪事!”他用同样的声调说。
“低声点,波尔朵斯,低声点,看您!”
“对,对!”于是他把嗓音降低了半个音阶。
“我说,”波尔朵斯说,“真是怪事,越是想快越是慢,真象俗语说的:欲速则不达,越是想静越是不得安静。”
“不错,是这样;不过,让俗语见鬼去吧,波尔朵斯,快点,别再嚷嚷了。”
“您看,我不是在尽力而为吗?”波尔朵斯边说,边穿上紧身裤。
“这样很好。”
“看样子,有什么急事?”
“非但急,而且严重,波尔朵斯。”
“嗬!嗬!”
“达尔大尼央有没有盘问过您?”
“盘问我?”
“是的,在美丽岛的时候?”
“丝毫也没有。”
“您肯定是这样吗,波尔朵斯?”
“当然罗!”
“这不可能,您好好地给我想想。”
“他问我在做什么,我对他说,‘研究地形学’。我本来想用有一天您用过的那个字。”
“您是想说‘设营术’?”
“对对,不过,我总是记不起这个词。”
“那太好了!他还问您什么?”
“热塔尔先生是谁?”
“还有呢?”
“朱普内先生又是谁?”
“比方说,他没有看见过我们的防御工程设计图吧?”
“看见啦!”
“见鬼!”
“不过,请您放心,我用橡皮把您的字迹擦掉了。他不可能疑心您在这项工程上给我提出过什么意见的。”
“嗳,可我们的朋友有一双敏锐的眼睛。”
“您担心什么?”
“我担心一切都暴露了,波尔朵斯,现在的问题是,要防止出大漏子。我已经下命令,把所有的门和通道都关闭了。决不能让达尔大尼央在天亮之前溜出去。您的马已经装上鞍缰,您可以抢先一站,在清晨五点钟,您已经赢了十五里路。来吧!”
阿拉密斯帮助波尔朵斯一件件地穿上衣服,其麻利程度与最灵活的随身仆人相比也毫不逊色。波尔朵斯给搞得又是尴尬,又是昏头转向的,连声不迭地赔不是。
等他准备停当,阿拉密斯拉着他的手,领着他,每走一级梯级都要十分小心不让他撞着门框,领着他东转西转,仿佛他,阿拉密斯是巨人,而波尔朵斯倒成了矮子似的。
心灵起了作用,物体开始行动。
一匹套好鞍缰的马早已候在院子里。
波尔朵斯跨上马鞍。
阿拉密斯亲自拉着缰绳,把它牵过撒满粪便的院子,其用心显然是为了减轻声音。他同时掐住马的鼻孔免得它嘶叫……
一到外面的大门口,他急忙把连为什么要动身也不问个清楚的波尔朵斯拉到自己身旁,叮嘱他说:
“现在,波尔朵斯,我的朋友,听我说,在到达巴黎之前,您千万不要放下马缰绳,”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在马背上吃,在马背上喝,在马背上睡,不要损失一分钟。”
“说定了,我会马不停蹄。”
“要不惜任何代价,在后天中午之前,把这封信送到富凯先生手里。”
“他会收到的。”
“要记住一件事,亲爱的朋友。”
“什么事?”
“您是去追求您的公爵爵位和爵位敕书的。”
“啊!啊!”波尔朵斯眼睛滴溜溜地闪烁着,“这样的话,我二十四个钟头就可以赶到。”
“您争取吧!”
“那就放开缰绳吧;歌利亚,前进!”
阿拉密斯放手了,他放的不是缰绳而是马鼻子。波尔朵斯放松马缰,双脚用马刺刺马,狂怒的畜生立刻纵蹄飞驰。
夜色迷离中还能看得见波尔朵斯的身影,阿拉密斯用眼睛追随着他,直到他从视野中消失,才转回院子。
在达尔大尼央卧室里,毫无动静。
守在门口监视的仆人没有看见一丝亮光,也没有听见一点声音。
阿拉密斯小心翼翼地重又把门关上,遣走仆从去睡,自己也匆匆上床就寝。
达尔大尼央果真什么也不怀疑,还一心以为胜券在握,他睡到清晨四点半钟左右才醒。
他穿着内衣奔到窗前去张望。这扇窗对着院子。天开始亮了。
庭院空荡荡的,连鸡群也还没有离开鸡棚。
还没有一个仆从露面。
所有的门都紧闭着。
“好呀!万籁俱寂,”达尔大尼央自言自语,“别管它,这里我头一个起床。让我先穿衣,这得花一些工夫。”
于是达尔大尼央穿戴起来。
这一回,他不象前次那样着力于把大尼央先生乔装得平凡朴实近乎教士的样子,他设法把腰带束紧些,把衣服上的扣子换一个式样扣起来,帽子稍微歪戴一些,恢复他那固有的军人气质,失掉这种气质,已经引起了阿拉密斯的惊奇。
打扮好之后,他就放肆地,或者说故意做出放肆的样子,不顾礼节擅自闯入了主人的套房。
阿拉密斯在睡觉,或者是装做在睡觉。
在一张供他夜读的斜面阅书台上放着一本打开的大书,银托盘上的烛光仍亮着。用这些来向达尔大尼央表明高级神职人员昨夜睡前的清清白白,以及今朝醒来的好心好意,真是画蛇添足!
火枪手对主教做的与主教对波尔朵斯做的如出一辙。
他轻轻拍着主教的肩膀。
很明显阿拉密斯是佯装睡着,象他那样一碰就醒的人,这时却故弄玄虚,还烦人家一叫再叫。
“噢!噢!原来是您呀,”他边说边伸懒腰,“真是!实在想不到!我困得忘了我有幸还有您在我这儿。现在几点钟了?”
“我不知道,”达尔大尼央有点尴尬地说,“我想还早着哩。可您知道,我还保持着那见鬼的、一清早就爬起来的士兵习惯。”
“也许,您是否想要我立即就出去?”阿拉密斯问道,“我想,还早哩。”
“随您的便吧。”
“我想,我们已经约好了,要到八点钟再上马。”
“可能是的,不过我有一个很大的欲望,就是想看看您,我对自己说越早看见您越好。”
“那我的七小时睡眠怎么办?”阿拉密斯说,“小心!我是计算好的,如果少了,我要想法子补回来。”
“可我觉得以前您不是那么贪睡的,亲爱的朋友,您是个精力充沛的人,过去从来没有人看见您躺在床上的。”
“正因为您这么说了,现在我倒很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那么,您承认不是因为要睡觉才把我推迟到八点钟。”
“我是怕对您吐露真情,您会笑话我。”
“不管怎样,您告诉我。”
“是这样,六点到八点,我有做祈祷的习惯。”
“做您的祈祷?”
“是的。”
“我没想到主教做祈祷还那么严格。”
“亲爱的朋友,从表面上看,主教是应该比普通教土奉献得多一些。”
“见鬼!阿拉密斯,凭这几个字就足以叫我跟主教阁下重修旧好了。‘从表面上看’!这是火枪手的语言,这家伙,好极啦!为‘表面上’欢呼!阿拉密斯。”
“达尔大尼央,与其向我祝贺,还不如原谅我。这几个字俗不可耐,是我说漏了嘴。”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离开您了?”
“我需要静静心,亲爱的朋友。”
“好,我走了;不过,我求您,看在这个可怜的,叫做达尔大尼央的异教徒面上,您的祈祷就做得精简一些,我渴望着要和您谈谈心。”
“噢!达尔大尼央,我答应您在一个半钟头之后……”
“一个半钟头的祈祷?噢!我的朋友,您对我要做得尽量合乎情理,让我损失得少一些。”
阿拉密斯给他逗得笑起来了。“仍然那么亲切,仍然那么年轻,仍然那么欢乐,”他说,“看,您来到我这个教区,弄得我要失去圣宠了。”
“呸!”
“您知道得很清楚,我永远也抵制不了您的诱惑,为了您,我要付出灵魂得救的代价。”
达尔大尼央抿紧双唇。
“好,”他说,“我罪有应得,请您给我划一个简单的十字,快念一遍《天主经》,然后我们就走。”
“嘘!”阿拉密斯说,“我们再不能单独在一起了,我听见有人来了。”
“好,把他们撵走!”
“不行呀,我昨天和他们约好的,那是耶稣会中学的校长和多明我会会长。”
“也就是说,是您参谋部的人员罗?”
“那么,您打算怎么办?”
“我去叫醒波尔朵斯,和他一起等到您会议结束。”
阿拉密斯不动声色,连眉头也不皱;他不慌不忙,泰然自若。“您去吧,”他说道。
达尔大尼央向房门走去。
“噢!我忘了,您可知道波尔朵斯睡在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问别人。”
“顺着走廊,推开左边第二扇门。”
“谢谢,待会儿见。”
接着,达尔大尼央就沿着阿拉密斯指点的方向走去。
不到十分钟他又转回来。
他看见阿拉密斯坐在多明我会会长和耶稣会中学校长之间,跟上次在“心碎”旅馆看见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一伙并没有吓住火枪手。
“怎么回事?”阿拉密斯镇静地说,“您好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亲爱的朋友?”
“是的,”达尔大尼央盯着阿拉密斯看,回答说,“波尔朵斯不在他卧室里。”
“呵!”阿拉密斯不紧不慢地说,“真是这样吗?”
“我的天!我刚从他卧室里出来。”
“那么,他会到哪儿去呢?”
“所以我来问您。”
“您没打听打听吗?”
“是啊,我打听过了。”
“人家怎么说呢?”
“说是波尔朵斯常常在早上对谁也不关照就外出,他大概是出去了。”
“那您又做了些什么?”
“我又到马厩去了一趟,”达尔大尼央漫不经心地答道。
“去那儿干什么?”
“看看波尔朵斯是否骑马去的。”
“是否骑了?”主教问道。
“喏!是少了一匹马,五号厩的歌利亚不在了。”
这番对话,人们很容易觉察到,在火枪手方面,少不了带点装腔作势,而在阿拉密斯方面,是不折不扣的踌躇满志。
“噢!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经过片刻的沉思后,阿拉密斯说,“波尔朵斯想给我们带来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您说意想不到的礼物?”
“是呀。从瓦纳流向大海的小运河,这一带野味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