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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的卧室里、在她那张豪华大床上做爱,有着完全不同的全新感觉。
“给你咖啡。”
透温柔地把咖啡递给诗史,诗史微笑着接过。她脸上的妆已经掉了不少,成了素面朝天。
“知道吗?”
诗史说,“吃完饭后如果立刻把口红补上的话,还会完好如初。可像现在这样就很难再补上了。”
在透听来,诗史的话是那么令人幸福。而且,透认为诗史根本不需要涂什么口红。
喝着热热的速溶咖啡,透有一种久违了的安心的感觉。
“喝完咖啡,我必须得回去了。”
诗史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午夜两点多了。
“再呆一会儿吧。”
透试着说道,“呆到早上,然后我送你回去。”
诗史没答应,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行的。即便我不是什么好妻子,也不能随意在外过夜呀。”
“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嘛。”
透一反常态,坚持让诗史留下。
“不行的。”
诗史又说了一遍,然后把咖啡杯放在地板上站起身来。
“我们一起生活吧。”
透脱口而出。然后是一阵沉默。终于,诗史像外国人一样举起两只手来,“你饶了我吧。”
透不说话,他不想让诗史再回到浅野身边。他们两个就那样互相凝视着站在那里。
“对不起。”
透下意识地说道。
尽管他不愿让诗史回去,但还是心不由衷地让步了。透说出的话总是违背自己真实的心愿。
在开着空调的咖啡厅,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的由利一边吃着980日元的午间套餐——法式奶汁烤虾、色拉拼盘、面包和咖啡,一边兴高采烈地问,“昨天的班聚会怎么样呀?”
刚一坐下就问这样的问题,着实让耕二吃了一惊。不过耕二又一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啊,于是轻松地答道,“也没什么的。”
事实上,班聚会组织得还算可以。
“这个好吃极了。”
由利用叉子叉了一块奶汁烤虾送到耕二面前。那东西在耕二看来黏乎乎的,根本不可能好吃。但为了免去给她解释喝醉的缘由,耕二只好强撑着接在嘴里,然后一口咽下。即使这样,他也差点儿吐出来,赶紧拿过水来喝了一口。
“那你肯定见到桥本的女朋友啰?”
由利依然极有兴致地继续问着,“没、没见着。”
桥本大学三年级终于交了女朋友。当时一听到这个重大新闻,耕二觉得非常有意思,便不厌其烦地催桥本带来介绍给大家,而现在他对此却兴致不高了。
“会是怎样的人呢?”
耕二一边嗯嗯啊啊地敷衍着由利,一边向窗外看去。也就是一夜的功夫,今天就成了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由于气温过高,外面的空气从玻璃窗看去像要升腾起来。
吉田的娃娃头有些蓬乱,她睁开眼睛向耕二打招呼道,“早上好。”
虽然穿着衣服,但两个人睡的却是同一张床。耕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会这样。
“你怎么……”
他问吉田,“你怎么会在这儿?”
吉田呲牙一笑(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她的笑法了),“别紧张,我什么也没做。”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耕二的问题,但耕二听了还是松了一口气,并且也在脸上表现出来。于是,吉田又冲他呲牙笑了笑。
耕二给吉田冲了杯由利专用的红茶递了过去。
“三次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没有电车了,你说要坐出租车回家,我问你有没有钱,你说有。可我没带钱,想让你送我一下,你说要是到你那儿倒是可以,所以我就到你这儿来了。”
吉田喝着由利专用的红茶,一口气把话说完。耕二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明白。即便不是这样,耕二也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已经快中午了,白天他跟由利是有约会的。
“另外几个家伙呢?”
耕二问道。
吉田呲牙笑了笑说不知道。
红茶已经喝完了,可吉田依然没有要走的样子。
“刚才是你妈妈?什么事儿呀?”
看来她听见电话了。耕二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关系吧?”
然后愤愤地点上了一支烟。
临出门的时候,吉田对耕二说,“谢谢你让我在你这儿借宿一晚,咱们重归于好吧。”
“耕二,你不舒服吗?”
由利问道。奶汁烤虾已经吃完了。
耕二心说糟了,赶紧解释道,“怎么会呢,都见着你了嘛。”
耕二把烟在烟灰缸里熄灭,“昨天喝多了,毕竟我是干事嘛……”
“你是不是太累了呀?”
由利半是担心半是疑虑地望着耕二。
“晚上要去打工吧?”
由利用纸巾擦了一下嘴,甜甜地问,“咱们早点儿到你那儿快乐一下怎么样?”
耕二知道由利不是在撒娇,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在抚慰自己。但他不想现在就回公寓去。虽然早上确实没发生什么事,可为什么不想回去呢……
Olivia Newton John的“Jolyne”是诗史喜欢听的一首曲子。
下午。
铺满阳光的客厅里,透正一个人出神地听着CD。结果诗史没有回去。两个人在沙发上相拥着一直到天亮。他们没有做爱,就那么相拥着躺在沙发上。透有些感伤,他知道诗史也跟自己一样,只是他离不开诗史。
“你真狡猾。”
透说了声“对不起”之后,诗史无奈呻吟似的说。
“你偏偏在这时候道什么歉,让我怎么还回的去呀。”
她说着用戴着钻戒的手指把头发往上理了理。
“真是的,你也太粗鲁点儿了吧?”
看诗史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弄得乱蓬蓬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原来那讲究得体的诗史了。
“对不起。”
透又道了一声歉,他意识到要哭的原来是自己。
然后是亲吻。他们疯狂地亲吻着,一起又倒在沙发上。透担心自己是不是把诗史抱疼了。诗史的两只手捧着透的脸颊,她的香唇对透完全地开放着。
“我好爱你!”
“爱得发疯了!”
“真不敢相信!”
两个人亲吻的时候,诗史不停地感慨着说。
几分钟的疯狂过后,两个人谁都不想起来。
“压你不压?”
透问道。诗史摇摇头,“这个沙发真好。”
沙发并不值多少钱,虽然不大,但刚好睡下两个人。
透闭上了眼睛,就在诗史怀里……,“我们永远在一起。”
诗史轻轻地说,“即使不能在一起生活,我们也永远在一起……”
透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地过了一晚上。窗外的天空开始发白的时候,两个人又喝了杯速溶咖啡。设计所里除了咖啡,再也没有别的可以吃的东西了。雨已经停了。
“打电话不?”
透问诗史。
“不用了,直接回去算了。”
诗史笑了笑说。
透这次没有再挽留诗史。
外面空气清新,凉爽怡人,所有的东西上还都挂着水滴。透知道,今天肯定会是个好天。他按照爸爸告诉自己的,把钥匙放在门外的收信箱里。
透和诗史手拉着手走到能叫到车的路上。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笼罩着透,一份充实,又一份孤独……
天亮时分,市中心的小路显得十分静寂。
“你先上吧。”
透拦住一辆出租车,对诗史说道。当时诗史的表情直到现在仍然印在透的脑海里。在妈妈不在的客厅里,透一边听着Olivia Newton John的曲子一边想。
充满感伤却又笑得那么灿烂,在透心里,只有诗史才能做到。
诗史在打开的车门前冲透笑了笑,凝视着透说,“我可不是装孤独的十来岁的孩子,我不想再一个人孤独了……”
诗史上了车,回过头来对透说,“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我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然后,诗史把目的地告诉司机,便靠在座位上不再回头了。
出租车很快便从透的视野里消失了。
诗史还是原来的诗史。虽然她的衣服起了皱,化妆也掉了,但那依然是原来的诗史——温柔美丽,文静大方。
第十六章
第二次请商社的“嗯老头儿”吃饭是在一家法式餐馆。除了这个专务董事以外,还来了两个部长。耕二一边把黄油抹在面包上往嘴里送,一边想着心事,看来自己可能就到这家商社工作了。倒不是自己想到这里上班,也不是非到这里不可,而是有可能到这家商社就职。耕二认为,只有在明确了具体的方向以后,才值得为之付出自己所有的热情和努力。
耕二的父亲穿一身西装,淡黄色的真丝衬衣,还涂了科龙香水,加上他戴的金表和硕大的戒指,看上去反倒不像个正经人。只要有能力,人就是自由的。耕二经常受到父亲这样的教诲。
整个吃饭的过程都是在聊天。即使偶尔问起耕二一两个问题,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喜欢哪个足球队啦、有没有女朋友啦等等。简历在上次吃饭的时候已经拿给对方了,所以这次没什么特别要问的也不奇怪。
“嗯,最后就看考试成绩了。”
吃完饭要分手的时候,那个“嗯老头儿”说道。
班聚会以后已经两星期了,自那以后,耕二就没见过吉田。这两星期来,耕二倒是费了很大劲儿来逗喜美子开心。
为什么又要费那么劲儿去逗她开心呢?
对此,耕二自己都愤愤不平。说实话,他实在是害怕再见喜美子了。喜美子太直率了,虽然比自己大,却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年纪的人。
厚子顾虑的就多了。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耕二。对于厚子的诸多顾虑,耕二既着急又无奈。耕二也曾无数次地劝厚子不要过于放在心上,并向厚子保证自己会让她放心。而且每次做保证的时候,都是真心诚意的。尽管如此还是不能打消厚子心头的顾虑。
和厚子的关系被吉田发现以后,耕二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事不可能永远没人知道。他觉得厚子肯定也有一种解脱感。因为她说她没事儿的,她是大人。
可是喜美子就大不相同了。想到这儿,耕二叹了口气。
今天临出门的时候还想着要跟她分手,可一见到她就把分手的事儿全抛在脑后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两个人都急切地需要对方的身体,那就先做了爱再说,分手的事以后再提也不迟。
耕二和喜美子在床上的时候都充满了激情,双方谁都抑制不住自己对对方身体的渴望。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喜美子曾用“打架”一词来形容过他们做爱的情景。耕二自以为在床上甜言蜜语是他的拿手好戏,可跟喜美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没那个功夫了。事实上,他也没有说话的机会。最后,两个人往往都大喘着粗气滚到床的两头。尽管只是那么短暂的瞬间,但就是在那时,耕二会深深地意识到自己不能没有喜美子。
做爱以后,分手的事根本是没办法提的。耕二感到自己不能没有喜美子。就是今后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也决不能没有喜美子,决不能切断和她的肉体关系。
“要回公寓吗?”
和“嗯老头儿”分手以后,爸爸问道。
耕二掏出烟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点点头说是。刚才周围没有一个人抽烟,着实把他憋坏了。
“明天跟人有约会,我还得早起。”
耕二已经和由利约好明天早上打网球了。
“是么,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听你妈唠叨了。”
耕二扑哧一声笑了。他的笑带着一些歉意,当然,更多的是同情。刚从开着空调的房间出来,外面的空气让人觉得热乎乎的。
“是不是受不了我妈了?”
耕二问道。
“昨天晚上又打电话来说早纪这早纪那的……”
哥哥隆志结婚不到有三个月便面临着离婚的危机。由于他什么也不说,大家也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反正现在他被赶出了新家,暂时呆在爸妈那儿。
“也真难为你了。大儿子被赶回家,小儿子又要就业。”
耕二跟爸爸开玩笑说,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淘气蛋儿。
“没办法呀。”
爸爸苦着脸叹道。
大约同一个时间,透正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已经是九月份了。透没有接到诗史一个电话。
“我可不是装孤独的十来岁的孩子,我不想再一个人孤独了……”
诗史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透当时的意思不是让她一个人过,而是他和诗史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这么看来,对诗史来说,自己根本就不被计算在内。一想到这里,透就气得要死。但奇怪的是,透不是对诗史生气,而是对自己。
透的枕边放着七本书,都是诗史喜欢的。
“我们一起生活吧。”
这句话当时是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的。而现在,对透来说,这已经是个极其现实的方案了。为什么不能一起生活呢?
透决定郑重向诗史提出这个问题,他走到阳台上,外面星空灿烂。只要诗史愿意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又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呢。
透已经不能忍受再这样下去了,是该明确两个人关系的时候了。
第二天早上天气晴朗。
虽然仅是女孩儿一种时髦的爱好,但由利的球风还是很犀利的。她不但满场跑,而且也敢于救球。她的后手球相当有力,打得也远。特别是她在网前对球的处理,更是娴熟老道,眼看着球在网前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