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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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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你还挺会买的……”翔子说:“哎……这他妈的……”翔子又笑了: 
“被人追得四处逃窜,跟他妈丧家犬似的……”翔子难得这么骂娘。 

“有什么的,这就叫经历,人生若没有很多经历也他妈没意思。”我安慰翔子。 
 

“怎么这么巧,这破经历还让你赶上了。”翔子依然在笑。 

“缘分,说明咱俩有戏。”我很自然地开了玩笑。 

翔子又一次很暧昧地注视我,似乎是他刚来纽约的那个夜晚,似乎是我从国内 
回来时机场里的眼神。 

翔子收回目光,把咖啡放地上,开始收拾东西,他说:“不画了,今天挣够了, 
走走走……” 

那天回地下室后,我们把暖气开到最大,一直在床上赖着。 

翔子说他在国内都不屑找周围那些漂亮没气质的女孩上床,好看的洋妞都玩不 
过来,现在七十岁老B太太敢他妈的性骚扰他,还他妈B一而再再而三。因为他现 
在就是个街头要饭的,社会最底层的! 

我侧身面对翔子躺着,听他骂得痛快淋漓。 


那次事情之后,翔子完全停止创作,他又开始一门心思地念英语了,并且床上 
和我干得热火朝天。 

三十三 

市大有两个教授,他们的名字在我这种越来越堕落、粗俗的人口中显得很特别, 
一个是“基基”教授,一个是“帝克”教授。基基是个挺温和的人,如同他的名字, 
有东方式的精明与智慧,但帝克不太可爱,明显带有西方人的生猛。 

帝克的学士和博士学位都是在最知名的学校拿的。他经常做的事情是当众擤鼻 
涕,三九天穿着条短裤跑到讲堂上。上课时他最喜欢说着说着突然提问,如果回答 
不上来或者答错了,他就对那个至少硕士在读生说:你应该回高中去上课。 

但这些依然不是帝克的最大特色。那时我认为他的真正特色是个虐待狂。期中 
或者期末考试时,他让学生从下午六点考到半夜十二点,而他自己坐在前面大吃二 
喝着从中国快餐店里买来的“偷负”,他一直认为豆腐是最健康的食品之一。 

当然后来的所有事情证明帝克是个很好的老师,甚至令我佩服。第一表现在他 
是全系唯一能清晰准确念出我中文名字:高肖华的老外,第二他给我的成绩是A, 
第三,从前所谓中国很牛的学校X大的教授们不讲也不考试、因为他们自己也搞不 
清楚的内容,终于在帝克这里搞清楚,并且受益匪浅。以至于后来我在面临重大抉 
择时会找帝克聊一聊,听一听他的建议,这小子思维敏捷思路清晰,分析得头头是 
道。 

 
那天我就是那样饥肠辘辘地看着帝克在吃喝,看着那些头疼的试题,心里骂着 
丫真变态,估计和女人上床时更变态,肯定他把女朋友绑起来臭揍一顿就心理满足 
了。 

从学校里出来是12点,半夜里地铁的运行时间和白天完全不一样,所以坐了 
两个半小时才到的家。深夜,皇后区里一段几乎没有黑人和西班牙人出没的大街上 
空无一人。好,没人总比有人好。我深呼吸,空气里没有冬季北京深夜烟熏的气味, 
可也不是清新的感觉,好象某种我形容不出的、或者说总是陌生的味道。 

快到家了,我加快步伐,想着冰箱里还有什么剩饭,想着钻进翔子温暖的被窝 
儿。在侯太太巴掌大的小花坛旁边,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我更快地走甚至跑了几 
步,当时我真的心猛跳一下,因为惊讶、一丝恐慌,或者还有……难以置信。 

“怎么站这里?”我瞪着眼睛问 

“……”翔子满脸疲惫地,带着木然又欣慰的表情看我,没立刻回答。“…… 
你上哪儿去了?我……”翔子的声音低沉甚至沙哑,一只手里还掐着烟头。 

“你在外面等多长时间了?”我打断他问。 

“我出来好几次,为什么这时候才回来?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去……”他说 
着脸色和缓了,甚至带点笑意。 

我没笑,因为我情绪在波动中,我就想着象个女人似的扑到翔子怀里,或者把 
翔子搂到我怀里也行。但我做的动作是仅仅拉着他的一只手,没想到翔子的手握我 
握得更紧。深夜里路灯下,我们片刻……深情?深情地凝视对方,是深情这两个字, 
我不认为自己判断失误。我语言能力有限,找不到更贴切有力的形容词去描绘戴晓 
翔看我的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只是在他的注视下,我心慌又气短,我羞涩又兴奋, 
我想立刻跪下来为他做,想立刻扒了衣服上他。 

可惜凝视之后我们既没有热情地拥抱接吻,更没有宽衣解带。进屋后,翔子帮 
我热饭,陪着我吃饱了,然后我们商量着一人养个手机至少是个寻呼机,关键时刻 
能够相互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人间喘气。 

就寝的时间我们终于做了。翔子并没有表现出同往常不一样的兴奋,然而我有, 
所以我开动脑筋,在让他满足之前,开口要求他为我扣交。翔子避开前端用舌头很 
敷衍地侧面舔两下,又用上他的手。我把翔子放倒,试探一些从前没敢试探的动作, 
翔子有拒绝的意思,他不满地喊出华子和肖华四个字。在我凝视翔子后,明显他放 
弃了些抗拒,但很快他不但抵抗还对我反扑过来。 

我没有挣扎拒绝的动作,不是我期待着他那样做,而是想对翔子表达一种感受: 
此时此刻我愿意尝试任何方式,只要是同他戴晓翔在一起。不过翔子最终也放弃了。 
他开始亲我,非常热情疯狂地亲吻我,由上而下,由头到脚…… 

激情过后,翔子面带微笑亲我的嘴唇,然后搂着我静静躺着。 

是翔子先入睡的,我在胡思乱想。我琢磨着就为了能和戴晓翔这么一起睡觉, 
我能够尝试某种生活方式,我愿意承认自己原本不想承认的东西,真的,我认命了。 
但前提应该是他戴晓翔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他有,也许没我那么强烈,但一定有。我做出以上判断。 


三十四 

翔子开心地告诉我有人找他画画。具体解释就是早年混在美国的中国画家在一 
些商业区或者交通要道开了些小店铺,给过往的行人画些廉价的肖像。他们接的活 
儿太多,根本画不过来,特别是从11月到12月25号以前。他们于是在街头寻 
找如翔子老方这样的人。 

对翔子来说那是旱涝保收的工作,不用去外面风餐露宿,只要拼命在家画,钱 
就滚滚而来。有一次老方和我抽烟时闲聊,他开玩笑般地讲:别说女人长得漂亮就 
什么都有了,男人长的好也一样,你看帅哥,马克他们给他的活儿又多又好,而且 
价格还高。谁让人家小模样帅呢。 

当我同翔子谈起老方时,翔子说老方有家有孩子年龄又那么大,比他艰难,所 
以他还替老方向马克他们多要些画,或者把自己的画匀给老方些。我问翔子为什么 
马克不愿意多给老方画儿而且付的钱少,翔子说那是因为老方的画儿笔触太明显, 
很多客人不喜欢,而且有时画不象。客人要退货,马克他们只能修改,很耽误时间。 
老方全凭着人开朗脸皮厚才和马克他们混得这么熟。 

说到这里,我对正在画画的翔子脸上亲了一口。 

“干什么你?”他瞪我。 

“喜欢你呗。”我反瞪他一眼。 

进入12月份,翔子就像一部绘画机器。彩色粉笔肖像30块钱一颗人头,有 
时翔子几乎一天不吃不喝地画十几个脑袋。 

晚上吃饭时我让翔子拿酱油,他把酱油瓶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你丫除了画画还能干什么?”我骂了翔子一句。 

“啊,手太疼了。”翔子叫唤着。 

“手怎么了?”我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他的手。太让我震惊了,不是什么裂开 
的血口子之类的,而是有的手指肚上皮全磨掉了,又粉又红的肉就那么露着。戴晓 
翔老说他腰酸背疼的,怎么就没对我说他的手呢。我第一感觉是心揪着那么疼,第 
二是怨恨自己,我们在一起生活还在床上滚,我心粗得竟没注意过。 

“怎么会搞成这样?”我问。 

“一边画一边要用手擦颜色,最近画得太多了。”他回答。 

自从我发现了翔子的烂手之后,他就什么都不干了,裤腰带都等我来给他解, 
就像电影里的何宝荣。我问翔子上完厕所要不要我给他擦屁股,他抬起蹄子狠踹我 
一脚。 

我第二天从杰森那里偷……,不对,是顺来两盒塑胶手套。我看着翔子画完脱 
掉手套时直吸凉气直呻吟,好不容易全部翻过来拽下的手套前端竟然也被染上颜色, 
只不过色彩单一,粉红的。我说戴晓翔你掉钱眼儿里了,这么发疯地挣钱,他回答 
如今他已经成为金钱的奴隶,拜金主义者,都是高肖华给他带坏的。 


从圣诞节到新年,老板休假,我自然是能取巧就取巧,能偷懒就偷懒。中国同 
学的家庭聚会我基本上给推了,因为翔子说他不会去,我也自然不去。我和翔子开 
始在纽约到处跑,找没玩儿过的地方去试试。后来我们发现大都市纽约可以灯红酒 
绿或者附庸风雅的地方太多了,然而我们去不了,因为我们舍不得花钱。特别是戴 
晓翔的钱,他一要花钱,我就克制不住想起那翻过来后看着让人心揪的手套。 

虽然真正的纽约生活我们无法享受,更不要说融入,但青春还是我们的,快乐 
也是我们的,幸福一样伴随我们。 

比如乘坐地铁。我们刚刚划过磁卡,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我们飞奔着跑下楼 
梯,急驶的列车带来一阵阴风抚过我们的脸,我看见翔子一头乌黑、俏皮的短发吹 
得竖起来。这进站的正好是我们要乘作的E号列车,就在车长关门的一刹那,我用 
手把住欲合的两扇门,灵巧地一侧身,翔子飞速跟进,我们挤进车厢。 

我和翔子得意地相视一笑。 
  
车厢里乘客很少,除了一个中年模样的非洲裔男人,便是个衣裳肮脏,浑身散 
发着由于常年不洗澡而产生奇怪气味的无家可归者,他侧卧在长椅上酣睡,地下放 
着一个破烂的塑料提包。 

如果是一年前,我厌恶这样的气氛,因为我首先对这些无家可归者有偏见,不 
仅仅因为他们身上的臭味。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无家可归。在纽约,那么多以 
各种方式逃离自己的祖国,不惜献出一生的积蓄,负债累累,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奔 
向这个号称自由国度的人们,无论是南美人,东南亚人,或者中国人,他们都能自 
食其力地生存下来,为什么这些美国人不行。其次,那中年人也使我恐慌。纽约的 
治安状况固然使人恐惧,更重要的是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心理使人完全没有安全感。 


然而一年以后,我很惬意地和翔子坐在车厢里,不再多虑我根本搞不清楚的复 
杂社会问题,仅仅感受着一个真实自然的场景,一个我熟悉的纽约地铁,一个已经 
属于了我们的城市,虽然有点一厢情愿。 

渐渐车里人多了起来。我对翔子说:咱们往后走去别的车厢,你走过嘛?翔子 
微微摇头。于是我们离开座位,我拉开两节车厢之间连接的门,立刻一股冷风吹了 
进来。我一条腿已经迈出车厢,踏在狭窄的连接处,一只手去开另一车厢的门。翔 
子跟在我后面,就这样象老黑似的一连换了三四个车厢。 

“哈哈,真好玩儿,还挺刺激的。”翔子笑着说。 

下了车,地铁站里有黑人在击鼓买艺,在我听来根本是噪音。翔子走过去往盒 
子里放了一块钱,那哥们儿对翔子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在换车的通道里,我们又看见某中国人在拉二胡,曲子应该是赛马,节奏很欢 
快。我虽然对音乐一窍不通,但我知道他拉得非常好,后来经过攀谈也证实了我的 
想法,此位老兄曾是民族乐团的首席二胡。但我实在怀疑那些美国人能否欣赏这两 
根弦的中国乐器。 

我悄悄往音乐家只有几个硬币的琴盒里放了一块钱。在我和那人闲聊时,我发 
现他正注视翔子,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大概翔子已经往盒子里放了钱,那角落里 
叠着的二十块的钞票一定是刚刚放进去的。翔子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对演奏家尴尬一笑,然后催促我:走吧。  

那老兄什么都没说,当我们已经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听见他对我们稍微大声地 
叫了一句:“GOOD LUCK!” 

我们转过身,听翔子回答:“你也是!” 


下午我和翔子提着四只大龙虾,四包水饺回家。当天晚上,我服务到家,全部 
将蒸好的龙虾肉剥出来,因为翔子的手还没痊愈。我们一边啃着龙虾,一边喝酒, 
一边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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