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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言语轻柔,“吃点安眠药吧,我出去买。”他把她放平躺着,走了出去。
谷雨未睁大眼睛躺着,仿佛她整个人已经抽空。不多时,鹿鸣捧着水杯进来。她顺从地张开嘴,他喂她把药吃了。
他坐在床头,看她慢慢地闭上眼,以为她要睡着了。他起身要离开,听她低低软软的叫了声:“鹿鸣。”
他一震,回过身来,“什么?”(橘 *泡 泡 鱼 手 打*园)
谷雨未闭着眼,“你老是自己一个人,生过病吗?”
“嗯?”
“生病的时候,你怎么样呢?”
鹿鸣没有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柔软起来。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很少生病,但是,很少不代表没有。生病的时候就自己,没人照顾,连喝口水都没有人倒。那种软弱,真不是可以为外人道的。
他有钱,但他不想找别人,他不习惯和一个或几个陌生人出现在家里。
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来,吃了安眠药的她已经睡着了,他的手慢慢拂过她的纱布,拂过她的眼眉,拂过她的鼻梁、她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在上面印了一下。
晚安。
第二天早上,谷雨未坐在餐桌前,没有丝毫食欲,“鹿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把我扯进局里?”
鹿鸣依然低头喝粥,“我说过了,把你扯进来的是你父亲。”
“你……”
“乖,听话,既然伤着了,就不要惹我再和你生气,我不想那样做。”鹿鸣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异样,仿佛在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鹿鸣,你让我怎么样?你说的我都做了,你让我再如何?”
“把我说的都做了,就可以了。我也没让你再去做什么。”鹿鸣平静地望着她。
谷雨未把头别往一边。
鹿鸣想了想,“那现在,你想知道什么?”
她想问,你和谷维春是怎么回事,但话到了唇边,忽地拐成了,“正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她的眼睛,“坦白地说,我不知道。”
“鹿鸣,你……”
“其实,我以为,你更会问我,我和谷维春,是怎么回事。”鹿鸣眼睛里的惆怅一闪即过。“可是你,却问了正谷。”
“不要和我假仁假义。”他总是这样嘲讽她,轻而易举。
鹿鸣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一直看到她不得不低下头。“我知道谷维春找过了你。我曾经在最开始的时候和你说过,如果谷家有任何人找你,你都要第一时间来找我。但你没有。我给你发了短信提醒你,你仍然没有。你不和我说,你不相信我。”
“难道,我居然该相信你?”之前是谁谈笑风生,把那些刺人的话装点成最动人的笑语,轻弹出口。
“你不信我,所以,便是这个后果。”鹿鸣扔了餐布,“她说的事,自己考虑。但我不赞成你和她联手,至少现在不赞成。”转身离去。
谷雨未呆坐,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恨他,恨他把自己扯进局里;恨她不能掌控;恨他明知自己不能掌控,非要云山雾罩,又让她无能。
隔壁的屋子,鹿鸣抄手在窗前站了很久,外面青山如黛,室内人影孤独。
谷雨未的情绪越来越坏。饭吃得少,更不能上网,她一看到“正谷”这两个字,就不由得从心里冒上恶心。为了这两个字,她的生活支离破碎,她所能付出的一切代价都付出去了。一闭上眼睛,就是谷维春那狠毒的话,或者就是做噩梦,梦到谷正雄来掐她的脖子。她吓醒后,就抱着膝盖呜呜哭。
这天晚上,谷雨未洗澡出来,见床上有人,她先尖叫了一下,发现是鹿鸣,她好像是被抽了线的木偶,呆呆地站着。
鹿鸣开着床头灯,不声不响地在读一本书。谷雨未木木地站着,鹿鸣不理她,也不抬头,就是在看书。
谷雨未慢慢走过去,床的一侧微微陷下去。她盖上被子,屈着身子,背对着他。
微微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再就是静,一点声音都没有。谷雨未忽地拉上被子蒙上头,那翻书的声音听不见了。
一会儿,她感到身边的人动,然后一只手进了她的被子。她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猛的转过去,两只手狠命的挠那只手,那只手并不躲避,仍旧是坚定地伸了进来。
她真像是看见了蛇,把那只手往外推,却推不出去。她好似发了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终于,她尖叫着坐了起来。
黑暗中,他的眼睛依旧发亮,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她喘息着,头发散乱,被子堆在身后。
他抬起手,“来。”
她不动。
他慢慢地坐起来,拉起她的手,左手按着她的肩膀,“来,躺下。”
她突然发了疯,“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滚,你滚,你滚。”
声音踉跄,两只手无秩序地乱抓着。
他的手在她的腰上一使劲,把她收到怀里。
“来,躺下。”
她狠命地推他,他就是箍着腰,让她推不开。她开始捶他,脚也开始猛刨。
耳畔是他的声音,“好啦,别闹啦。”
她的泪夺眶而出,她慢慢地停了下来,停在他怀里,“鹿鸣?”
“嗯?”
“我恨你。”
“嗯。”
“鹿鸣?”
“我恨你。”(橘 * 泡 泡 鱼 手 打*园)
“行了,我知道了,你睡吧。”
“鹿鸣,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慢慢念叨着,然后睡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两人就在房子里待着,厨具满满的厨房里很少再有人进去,人间烟火似乎从这房子里突然飞走了。屋子里很静,除了钟点工和送外卖的,仿佛都没有活气。
两人之间隔得很远。
早上的光照进餐厅,鹿鸣沾了沾嘴,“谷雨未,打你的人找到了。你想怎么处理?”
“随便。”
“你不恨他?”
谷雨未干脆利落,“我更恨你。”她抬起头,“我建议你直接把我杀了吧,这些折磨,我不想再受了。就在这里就可以,没人会发现,我保证不会叫。”
鹿鸣凝视着她,然后低下头,“要不,我们离开杉城一段时间?”
“为什么?”
“你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谷雨未一翻眼皮,“我为什么要和你去?”
鹿鸣隐忍着脾气,“我是为你好。”
“如果真为我好,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
鹿鸣的手扶着餐桌角,“当初的事是当初的事,现在也不代表你能退出去。”
“我想知道,你在这中间,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鹿鸣停了停,“你不相信我,我不会蠢到在你不相信我的时候说。”
谷雨未笑了笑,很轻,很平静,“是吗?你会蠢吗?难道这些,是你当初所没有想到的吗?从那天晚上你收留了我,到后来设奖学金,再后来爆正谷的对赌协议、内幕调查、我的身世、给我发照片、发短信,一切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入局吗?聪明人做事聪明人当,何必谦虚说自己蠢。”
鹿鸣喝了一口玉米汁,神情淡然,“你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看来,我不必担心安眠药会坏了你的脑子。”
“不敢。有鹿总在先,我不敢倒。”
鹿鸣抿了抿嘴唇,“知道恨我就好,总比心如死灰强。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冷静些、神经强韧些,否则,我怕你不能坚持到最后。”
“不敢。鹿总,如果我发现你背着我,做些鬼勾当,只要我不死,就会和你拼命。”
鹿鸣盯着她,忽然笑了,“谷雨未,你这个时候,最傻。想害你,易如反掌。不过,我也劝你,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人敌人强,至少,你不用加大防线,耗你的元气。”
谷雨未的手指平平地放在餐桌上,“谢谢你的劝告。不过,你比我更清楚,眼前这场较量,我手无寸铁,除了搏命之外,什么也没有。”
鹿鸣又轻轻地笑,“难道展一鹏,都不能唤回你生的决心?”
谷雨未的脸阴了一下,然后冷冷道:“你我之间的事,不需要拉上第三个人。”
鹿鸣凝视着她,“谷雨未,你真是没有心机。若是有心机的人,只会做,不会说。”
谷雨未站起来,“的确如此。所以,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没有心机。”
她转身要走,他轻轻地说:“我不是你的敌人,但是,我希望你能撑到最后,哪怕是为了和我作对到最后。”
谷雨未不语,鹿鸣接着说:“我建议你出去玩玩,散散心,除了美国,哪里都可以去。”
谷雨未住了脚,头却不回,“如果我去,一定是去美国。”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
“我为什么不和你作对?”
“你别惹我,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不择手段。我不想通过让展一鹏看到你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来达到目的。”
她转过来,“如果你要那样,不妨一试。”
他看她几分钟,“我在郊外有一座房子,安静些,最近要不要过去住住?”
“谢谢鹿总慈悲,但是,我怕那里有蛇!”
鹿鸣别过脸,没有再说话。
她拾级上楼,一会儿拿着东西下来。
鹿鸣一声不吭,在她推开门时,他忽然说:“放心吧,正谷不会有事。”
谷雨未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谁是谁的毒药?谁是谁的解药?到现在这样子,如果鹿鸣再推她一把,她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活路。
唯一寄托希望的是,这一把,鹿鸣是拉,而不是推。否则,她真的要死了。
第十七章 离场
树欲静而风不止,据说,中国人有一个爱好,都希望把自己的事埋在地下室,最好塞上门堵上窗,越密越好。另一方面,却希望别人的隐私挑在阳台的竹竿上,挑得越高越好。如果不够高,甚至有人还会在旁边找点什么东西支一下。
谷雨未关了四天的手机终于开了,先找到她的居然是院办的包主任。
包主任说,要放假了,需要开一次教师会议,部署一下即将到来的本科教育评估。谷雨未答应了,却问能不能请假。包主任有些为难,谷雨未明白,能让她参加就不错了。
她到了学校,首先让大家惊讶的是头上的纱布。但无论谁问,谷雨未都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按照本科教育评估不成文的规定,评估组可能会抽查近三年的卷子和学生的毕业论文情况。内容和质量不敢说,但格式是有统一标准的,比方说,判卷子必须用红笔,分数列在该题右上角,并要一蹴而就,不得发生任何一点更改的情况。论文需要统一的字体、统一的字号、统一的间距、统一的脚尾注。如果这些做不到,那就要重新伪造。
哲学系自己没学生,因此,论文格式的修改是免了。但全校的政治公共课却是由哲学系来承担的,也就是说,在卷子方面,比其他院系的几倍还要多。系主任说,各位老教授常年承担繁重的教学任务,对提升后进也做出了许多努力。本着尊重老教授的原则,系里决定,年轻教师多承担一些。
谷雨未对这个决议没有异议,入了某个圈子就要受某个圈子的规则所奴役。既然在电子科大混,当然要听话。更何况,眼前的她也不想想别的事。
于是,她主动要求承担了一年的卷子。看着大家怪异的眼光,她连头都没低。
卷子很快就发到大家手里,堆积如山。包主任借了一辆手推车,才帮着谷雨未把卷子运到楼下。包主任说:“小谷,年轻的时候人总是爱想事儿,别多想,都会过去的,过了就好了。”
谷雨未的鼻子一酸,包主任没什么文化,原来是当兵的,不知怎么的专业来到学校。人很和气,也很仔细,“包老师,谢谢你。”她能说的,也就这六个字。
林潇娜不知怎么听说了卷子的事,她打电话给谷雨未,“雨未,你疯了?那么多卷子,你接得过来?”
谷雨未笑,“没事,反正暑假也长,也没有事情干。”
“没事情干就整那破卷子?烦不烦啊?还得统一在一个地方打分?你说那些人是不是疯了?”
谷雨未仍旧只是笑,但她在心里感激林潇娜。眼前的这个局面,大家都视她为罂粟,她对她却依然如同以往。
林潇娜就是林潇娜,不同于别人。
“我说,美女,你犯不着,为什么要这么委曲求全?”林潇娜气愤愤的。
“可我就得委曲求全啊,我不像你,离了电子科大,有的是地方去。我不行,教哲学的,不大好换地方。”
林潇娜打了一个哽,然后叹气,“你呀,日暮的老太太似的。算了,我去帮你改吧。”
谷雨未要说不用,林潇娜说:“行了啊,别和我客气。”
谷雨未合上电话,迅速地把家收拾了一下。她不希望再给林潇娜一个她很潦倒的印象,虽然,眼下她的确很难受。
其实,在林潇娜来之前,她已经改了不少。因为她不想睡觉,也不想想别的事,就想安安静静地改卷子,白天黑夜地改卷子。她是从心里不想让林潇娜帮忙的,但既然她这样热情,谷雨未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偷偷地把一部分卷子藏起来,只留下一部分等着她来和自己一起改卷子。
林潇娜果然来了,两个人突击了三天,把卷子改得差不多。林潇娜一扔笔,“最后那几份你来吧,我是一个字都不想看了。”
谷雨未笑,“真是麻烦你了。”
林潇娜看着她,“雨未,你这样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