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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在听她报上了包厢的名字后,指引她往左走。包厢的门都差不多,她记得自己的包厢是在最里面的那一个,便顺着那条路进到最里,一推门,她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卸下来,人就怔住了。
鹿鸣的脸本就冲着门,她闯入的正是他的眼帘。他冷冷地看着她,一声不吭。他的对面是个女人,她的手正覆在他的手上。听见门响,转过头来,不悦地皱了皱眉。
谷雨未下意识地捂着嘴,是谷维春!
她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尴尬、愤怒、担心等等情绪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站在那里。
谷维春的声音尖细,“有事吗?”说话的时候,打量着她,那只手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
她语无伦次,“哦,没有。”她看看那两只覆在一起的手,看看鹿鸣,又看看谷维春,一双眼睛盛着的是冷漠,另一双眼睛里放着的是不悦,她张了张嘴唇,没有说出话来。
“还有事吗?”谷维春第二次问。
“哦,没有。”她再一次看了下那两只手,轻轻的说,“对不起,我走错了包厢,打扰了。”她微微点了点头,掩门出去。
她终于由服务生一路护送到自己的包厢前,但她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活跃。系主任频频给她使眼色,她浑然不觉,那两只手一直在她面前晃。
好不容易散了宴席,她开车往回走。路上的人并不多,她昏昏然地开着车,脑子里纷乱,那一幕始终在她面前,模糊了她面前的路。
她心不在焉地开着车,忽然,旁边蹿过来一辆车。车子直逼她而来,她吓了一跳,连忙死命地把方向盘往左打,耳边是尖厉的刹车声,然后砰的一声,她的车撞到路边的花坛,熄了火。
她浑身冰凉地坐在那里,手脚发软得不听使唤,半晌没缓过气来。
好半天,她才开了车门,慢慢下来,后面那辆车上的人也跟着下来,他斜倚在自己的车门上,点着一支烟,旁若无人地吸了起来。
谷雨未的意识回来了,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尖厉,“鹿鸣,你疯了!”
鹿鸣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路灯下,一阵阵青色的烟雾清晰可见。
“你要干什么?”她有点歇斯底里。
他只是抽烟,依旧不答话。
谷雨未噔噔走到他面前,仰着头,“你疯了吗,啊?你要杀了我吗?那你别用这种方式啊。”
他凝视着她,她的眼睛因为愤怒而闪着光,睫毛随之微颤,嘴唇颤抖,许是因为刚才的紧张,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小汗珠。
烟雾又升腾起来,遮住两人的脸,他听到自己说:“我是想杀了你,无时无刻。所以,你最好小心些,当心些。”
谷雨未站了半天,挤出两个字,“疯子!”转身要走。
手腕让人给抓住了,然后一股巨大的力把她拽了回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她觉得空气瞬间被阻断,他却还不肯罢休,抱着她的手似乎要把她胸腔里的气体全都挤出去。她不由得想要推他一把,他的舌头却已经撬开她的防卫,烟草味随之渗进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她渐渐觉得眼有些花,极致的紧张之后,这突如其来疯狂的吻让她无法自持,她渐渐的软了下去,终于,丧失了所有的反抗的意志,任由他攻城略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她。她有点摇晃,他一伸手,把她揽到怀里,两人都在大口喘着气。她想推开他,却不能够,只能任由他揽着自己。她的头歪在那里,听见他的心脏在有力地跳着,缺氧让她仿佛已经忘了一切,世界只剩下这嗵嗵的跳动声。
他的喃喃自语钻入她的耳朵,“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声音忽然提醒了她,她猛地推开他,两人对峙,他的脸上迅速换上冷漠。
“鹿鸣,你,你——”她指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反过身趴在车上,“我怎么了?”
明明有千万句话,她却找不到话说。她想说,你干什么?她想问,你对谷维春要做什么?她想骂他,想打他,她甚至想咬他,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依旧不动,只有清冷的声音飘过来,“谷雨未,如果我以后不会再特别强硬地要你做什么,行不行?”
谷雨未愣了下,然后坚定地说:“不。”
“谷维春找我,是为了正谷。”他转过身,看着她,“为了正谷,你就一点牺牲都不愿意做?”
“鹿鸣,你别无耻!”
“是生气我和谷维春?”
“鹿鸣,我希望你能有些自尊。不要一转身,就过来找我。我不是妓女。”
鹿鸣的眼睛停在她身上,“你这算是吃醋?”
谷雨未觉得自己是鸡同鸭讲,她恨恨地说:“和你多讲一个字,都是浪费。”
她转身要走,让他拉住。
“如果走,你会后悔。”
她狠挣不过,只好指着他,“鹿鸣,你如果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
他笑,“让别人看我们在街头缠绵?”
谷雨未只觉得血往上涌,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她扬手要打,让他架住。
“谷维天和谷维春不久可能要大战,奉劝你还是和我站在一起。”
“我奉劝你有些廉耻。”她毫不示弱地还口。
他忍耐地说:“看来你还真是笨得不可救药。”
“谢谢。笨总比无耻强。”
她用尽全力去甩他的手,他火了,往里一拽,将她拉到近前,“谷雨未,我真是受够了你。”
“谢谢。既然如此,你要是放开,还显得你是个男人。”
他望着她,话句如凿在冰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终于甩开,“谢谢。但不要指望我再与魔鬼打交道。”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车,驶离现场。
几天之后,通途宣布,其已掌握正谷5%的股份,现依据证券法予以披露。
有评论说,以正谷现有的格局来看,鹿鸣此举或者可以理解成为争取正谷董事席位所做的举动。谷家这两个女儿无论谁和鹿鸣有真正的关联,这一部分股份应该都是未来正谷董事会中的一个筹码。
谷雨未想起那些风雨飘摇之时,正谷出现的莫名的买盘,原来是在这里。
她还记得他和自己说过。一旦正谷的股价稳定,他将获得正谷10%的股份。加上这5%,鹿鸣已掌控正谷15%的股份。有人分析,在两份遗嘱都是假的情况下,除非有新的遗嘱,否则,就是谷维春和谷维天对半继承谷正雄留下来的正谷的份额。而显然,鹿鸣现在持有的15%,将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了这15%,谷维春算是胜券在握了吧?
可他居然那天还在和自己表演,要她和他站在一起。
原来,自己不过是替谷维春担心。
真正可怜的人是自己。
也罢,终归,正谷是正谷。她不是为了保正谷而保正谷,正谷得以保存,她就心安。虽然在最开始看到这个消息时,她曾有遏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去找谷维天,要把自己的遗嘱转给他。
她终于没有。她还有理智,知道正谷重要。
虽然她是那么那么的不甘心。
除了不得已要去学校外,她每日就是在家里,时近冬天,也都光秃秃的,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她偶尔还是会到墓园里,陪陪母亲。
生活就这样平淡。如果能一直这样平淡安静,未尝不好。
可是,除了这些,就没有了吗?
她夜不能寐。
是到她真正离场的时候了吧?
她时常站在窗前,凝望窗外。窗外除了陌生的车,还是陌生的车。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再走近她,向她笑一笑。
这天晚上,她心惊肉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她坐卧不安,仿佛哪里都有刺。关灯觉得黑,开灯又嫌刺眼。
天明,她听到一个消息,谷维春车祸身亡。
谷雨未像是被冰住了。谷维春,死了?
第二十四章 再转
谷维春确实是死了。
新闻上说,谷维春昨日半夜驾车,车速过快,在拐弯处撞上一辆大货车,过快的车速让她冲到了大货车的后面,车被撞得只剩下车屁股,人则当即丧命。
一连几天,她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谷维春那窄窄的脸。她死了?
她和谷维春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毕竟是血脉相连。谷维春,死了。
鹿鸣没有接受采访。他只是一身黑衣的出现在葬礼上,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
谷雨未没有参加葬礼。因为她不知道,她将以何种面目去参加葬礼。
事实那一天,她一直在窗前坐着。反反复复地想,为什么我一直在失去?每一样在当时看起来或许微不足道的东西,都不可避免地要失去。而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那些东西并不是可有可无的。最起码,有了比没有要好。
有新闻说,那么晚,谷维春驾车去哪里?为什么要开得那么急?
谷雨未呆呆地看着出事的地点,那里,是她在那个雨夜跟着那辆如今已经损毁的mini cooper的必经之路。
她是从他家出来?
她捂着脸,什么也不敢想,更不敢想自己的境遇。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就是鹿鸣所说的“最后一次机会”?
谷维春死后,正谷的继承悬念因少了一个线头,而意外地终结。正谷的股价居然开始反弹。与此同时的,是记者们源源不断地来电。报纸上关于谷家继承的下一个方向的猜测议论纷纷,更多的人,在置疑谷雨未是不是谷家的继承人。
人还尸骨未寒,等着牟利的人们已经开始行动。这,才真正是食腐动物。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眼下,因遗嘱而对簿公堂的谷维天,是不是也会悲呢?如果连他都不悲,那这“亲戚或余悲”也不曾有了。
一贯避着媒体的谷雨未忽然做了一件事,让全杉城人又兴奋了一把。报道说,谷雨未上午只身前往正谷大厦,并于一个多小时后离开。由于谷维春的境况,正谷大厦也只有谷维天在。因此,谷雨未应该是找谷维天谈判。一时,大家都在猜测,谷雨未与谷维天谈的可能是什么。
许久沉默的展一鹏来了电话。听到他的声音,谷雨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滋味。
“雨未,这新闻是真的?”
“嗯。”
“你真的去正谷了?”展一鹏的声音里几乎带着难以置信。
“去了。不过,没有和谷维天谈判。”
“那你是——”
谷雨未说得从容,“只是在那儿待了一会儿。”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进去后,就在消防通道里站着。”
“真的?”
谷雨未不语。不是。她并没有一直站在那里,而是上到了最高层,然后一级一级地走下来。
展一鹏还是不大信,“你有大厦的门禁卡?”
“有。是当时随同遗嘱寄来的,我一直没想用,但也没扔。不过我想,这次之后很快就会失效。”
“可你什么要这样啊?”
谷雨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理由,突然想去了,就去了。”
正谷于她,只是从门前经过的际遇。她不觉得那里和她有什么关系,甚至,她曾经避之唯恐不及。但是,现在谷维春死了,她忽然想进去看一看。看一看那其实和她有联系、有关系的地方。
当她上到最高层,上面往下俯瞰时,她忽然想,不知道谷正雄和谷维春,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做过?
而这两人都死了。
如果鹿鸣所说为真,谷正雄的死算意外,因她而起的意外。而如果新闻上所说为真,谷维春的死更算意外,但是,是因谁而起的意外?
她因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而入局,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出局,终是犹豫又犹豫。但如今,她的妹妹死了,她怎么办?
“你真的没有遇到谷维天?”
“没有。我不想那样。”
“你——”展一鹏没有说下去,她也没有再接话。
她退出了,却退出得这样晚。这些东西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但如今,居然有死亡的味道。
两个人手里拿着电话,很久,展一鹏说:“你现在想怎么办?”
“不知道。再说吧。”
“自暴自弃,还是豁然开朗,我该理解成哪一个?”
“both,and none。”她草草地说,“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这学期的公共课她负责的部分上完了,这个城市肮脏又吵闹,她想去外地静一静。
谷雨未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姥姥家。在很远的华城。
谷雨未的母亲祖孙三代,都是知识分子。听妈妈说,姥姥姥爷都是解放前的公费留学生,在国外的时候,新中国就成立了,他们还是选择回了国。“文革”时牛棚也蹲过,劳改也做过。普通的知识分子有的一切待遇,他们都有过。倒也没有受到很大冲击,只是不断地调整。最后,姥爷改了行,教起了完全不相干的课。姥姥原来是教历史的,终于也换了专业,成了图书馆的专职资料员。
谷雨未去得并不多。小时候她就觉得,每次一去姥姥家,气氛就很尴尬。记得有一年过年,她跟着妈妈回去给姥姥姥爷拜年。姥爷开了门,看都没看她,直接迈出门,说跟人约好了下棋。姥姥倒是迎了出来,塞给她两块硬糖,但祖孙三人坐着也没有话说。
那时候,糖化在嘴里,并不是甜的,反倒硌得舌头放在哪里都不好受。
姥爷是突发心脏病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