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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慢慢摇着头。自从遇到葛德之后,他完全明白暗黑之友是不会在额头上画龙牙标志的,但是这个派特,只要换上艾蒙村的衣着,他就是整一个艾蒙村人。他的身上没有一处能跟谋杀或者更恐怖的事联系在一起,没有人会看他第二眼。而葛德,至少显得……与众不同。
“不要再来烦我们了,”岚说道,“告诉你的朋友们,不要烦我们。我们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他们也不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否则,”马特恶狠狠地补充道,“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你该知道你的村民朋友们会怎么想。”
岚希望他只是说说而已。必竟,那样做会为他们两人带来跟派特一样的麻烦。
可派特似乎被这个威胁吓住了。他的脸色变得刷白。“我……我听说了四王的事,一部分吧。谣言传得很快。我们有获得消息的渠道。不过,这里没有人打算困住你们。我只有一个人,而且……而且我只是想跟你们谈谈。”
“谈什么?”马特问道,同一时间岚说道,“我们没有兴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马特耸了耸肩说道,“我们没有兴趣。”
岚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把自己那一份剩下的面包塞到口袋里。他们的钱几乎全部花光了,这可能就是他们的下一顿。
怎样离开旅店?如果被派特发现马特几乎看不到东西,他会告诉他的同伙……其他暗黑之友的。岚以前亲眼见过狼把一只跛脚羊从他的羊群中孤立出去,当时附近还有其他狼,他无法离开羊群,跟那只羊的距离也太远无法用箭救它。那只落单的羊儿恐惧地哀鸣着,跛着三只脚漫无目的地瞎跑,就算只有一只狼,也会如施幻术一般变成十只。此刻想起这件事令他反胃。但是他们也不能留在原地,就算派特真的是一个人,谁知道他的同伙什么时候会来?
“我们该走了,马特。”他屏住呼吸,瞅准马特站起来的瞬间,立刻倾前身体向派特靠过去吸引住他的目光,威胁道,“不要烦我们,暗黑之友。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要——烦——我——们。”
派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向后贴在椅背上,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这不禁令岚想起了迷惧灵。
当他回头看马特时,他已经站了起来,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妥之处。岚飞快地把自己的鞍囊和其他包袱背到肩上,仍然尽量用斗篷遮挡宝剑。也许派特已经知道这把剑的事了,也许葛德已经报告了巴’阿扎门,巴’阿扎门又告诉了派特,不过又不太像。他猜想,派特对于那天晚上在四王发生的事大概只有非常模糊的概念,所以他才会这么害怕。
旅店门口相对明亮的轮廓帮助马特直线朝它走去,虽然走得不快,也不至于慢得看起来不自然。岚紧紧跟在他身后,暗暗祈祷他千万别摔跤。幸运的是,马特的前面没有椅子也没有桌子,他可以一直走过去。
身后,派特突然跳起来,“等一等,”他绝望地说道,“请你们等一等。”
“不要烦我们。”岚头也不回。他们几乎已经走到门边了,马特还没有走错过一步。
“听我说啊。”派特说道,伸手抓住岚的肩膀想拉住他。
一霎那,影像在他的脑海里旋转。他的家里,半兽人,纳格,朝他扑过来。牡鹿与雄狮,迷惧灵,威胁着他。到处是类人,黯者把他们逼进Shadar Logoth,在白桥镇向他们逼近。到处是暗黑之友。他猛地旋过身,头晕眼花。“我说过了,不要烦我们!”他一拳打中了派特的鼻子。
暗黑之友坐倒在地,抬头瞪着岚,鼻孔里滴下鼻血。“你们逃不掉的,”他愤怒地骂道,“不论你们有多强大,伟大的黑暗之主也比你们更强。阴影一定会吞噬你们!”
大堂远处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还有扫帚柄敲在地板上的声音。那个扫地的老头终于听见了。他睁大双眼盯着派特,满是皱纹的脸上血色退尽,口动了动,但是没有说出话来。派特瞪了他片刻后,狂乱地咒骂了一句,跳起身来冲出店外,沿着街道狂奔而去,就像身后有饿狼追赶一般。老头又看着岚和马特,目光一样的恐惧。
岚催促马特走出旅店,尽快离开村子,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身后传来呼喝声。虽然喊声一直没有出现,但是他觉得好像真的听到了一样。
“见鬼,”马特怒道,“他们总是不肯放过我们,真是阴魂不散。我们永远逃不掉了。”
“不,他们没有。”岚说道,“如果巴’阿扎门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以为他会交给那个家伙来处理吗?应该会再来一个葛德,带上二三十个打手才对。他们还在找我们,除非派特告诉他们,不然他们不知道这里。也许他真的是独自一人。也许他得一路走到四王那里才能通风报信。”
“但是他说——”
“我不管。”他不太确定马特说的“他”是谁,但是都一样,“我们不会毫不反抗地屈服的。”
这一天他们搭了六次顺风车,都是很短的路程。有一个农夫告诉他们,涉栏市集的旅店里有个疯老头声称村里有暗黑之友。那个农夫边说边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涉栏市集有暗黑之友!这是他自从上次听说阿卡力?法兰喝醉酒在旅店屋顶上睡觉以来最搞笑的事了。
另一个男人——一个圆脸的四轮马车工匠,小车两边挂满工具,车后面还有两个马车轮子——则另有一番说法。涉栏市集那里聚集了二十个暗黑之友。男人畸形,女人更糟,全都穿着肮脏的破衣服。他们只需看看你,就能令你双脚发软作呕。如果他们笑起来,那邪恶的笑声会在你的耳朵里回响数个小时,你的头就像要裂开一样。他亲眼看见了,当然,离得很远,在很安全的距离外。如果女王再不采取措施,那么就该有人去找光明之子来帮忙。总得有人做些什么。
当工匠放下他们时,他们可真是松了一口气。
太阳快要下山时,他们走进了一个小村子,跟涉栏市集很像。卡安琅大路几乎从中间把它一分为二,路的两边有一排排铺着茅草屋顶的小砖屋,墙上爬着只有几片叶子的藤蔓。村里有一家小旅店,比酒泉旅店大不了多少,门口上挂着招牌在风中摇摆。女王的公民。
真奇怪,竟然觉得酒泉旅店是小旅店。岚清楚记得自己曾经把它看作一座大房子,那时他以为任何比它大的建筑都会是宫殿。现在,见过一些世面以后,他突然间意识到,当他回家的时候,任何东西看起来都将不再一样。如果,你真的可以回家。
他在店门前犹豫了片刻。然而,即使女王的公民房价比涉栏市集便宜,他们也已经不可能付得起一顿晚餐或者一个房间了。
马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拍拍身上装着索姆的彩球的口袋说道,“我的视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玩得太花哨就没问题。”他的眼睛确实恢复了不少,不过他还是用围巾包着头,而且白天里每次望向天空时都会挤眼睛。岚没有回答,马特又说,“从这里到卡安琅,总不能每家旅店都有暗黑之友吧。况且,既然能在床上睡,我可不想睡灌木丛。”然而,他并没有向旅店走去,只是站着,等待岚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岚点了点头。自从离开家以后,他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光是想一想要在野外过夜就已经令他全身骨痛。所有的逃亡,所有的追击,令他疲于奔命。
“不可能哪里都有。”他同意道。
他刚迈进大堂一步,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这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却很拥挤。每张桌子都是满的,有些客人只能靠在墙上。侍女们——连老板都是——疲倦地在桌子间匆忙来回,看得出来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客人。对这么小的一个村子来说,太多了。要认出店里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很容易,并不是说他们的衣着有什么特别,只是他们的目光只会盯着眼前的食物和饮品。本地人则会常常观察陌生人。
大堂里人声吵杂,以至于旅店老板弄明白岚想跟他谈谈之后,不得不把他们带到厨房里。可是,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厨师和他的助手们忙于烹制食物,锅碗瓢盆的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老板拿出一条大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我猜你们俩跟这个国家里的每一个傻瓜一样,是去卡安琅看伪龙神的吧?啊,租一个房间六个银币,租一张床要两到三个银币。如果这不合适,我也帮不到你们了。”
岚开始例行的自我介绍,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反胃。路上有这么多旅行者,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暗黑之友,根本无法辨认他们。马特演示了一下耍球——他只耍了三个,而且十分小心——岚拿出索姆的笛子,刚刚吹了一下《老黑熊》的起头,老板就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可以可以了。我需要有些东西来转移那群白痴的注意力,好让他们别再想着那个罗耿。为了争论他是不是真龙转生,这里已经打了三场架了。把你们的东西放在角落里,我会为你们清理一块空地。如果,还能有空地方的话。一群蠢材。这个世界到处是不懂得做人应该呆在自己所属地方的蠢材。人们不安其位就是世界上有这么多麻烦事的原因。”他又擦了擦脸,自言自语着急匆匆地走出了厨房。
厨师和他的助手们并不理会岚和马特。马特不停地调整头上的围巾,把它推上一点,受不了光线,又拉下来。岚不禁担心他除了耍三个球以外,可能任何复杂一点的技巧都办不到。至于他自己,胃里更加难受了。他坐到一张矮凳上,双手捧着头。厨房里突然变得很冷。他打了个冷战。空气里满是蒸气,各个炉子在火焰中“噼啪”作响。他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开始打战。他用手抱住自己,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冻结了。模糊地,他觉得马特在问他什么,而且摇晃他的肩膀,然后有人咒骂着跑出了厨房。旅店老板也来了,厨师皱着眉站在他旁边,马特大声跟他们两人争论什么。他们的对话在他的耳里变成了“嗡嗡”声,他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而且完全无法思考。
忽然,马特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他们的所有行李——鞍囊,毛毯卷,索姆的斗篷包袱和乐器盒子——跟马特的弓一起,全都背在了马特肩上。旅店老板看着他们俩,焦虑地擦着脸。岚虚弱地靠在马特手上,摇摇晃晃地跟着他朝店后走去。
“对——对——不起,马——马特,”他勉强说道,牙齿不停地打着战,“一——一定是……那——那场雨。我想……再——在外面呆……一——一晚上……没——没什么关系。”店外,暮色渐深,空中点缀着几颗星星。
“不要紧。”马特回答,试图装得振奋些,可是,岚听得出他忧心忡忡,“他只是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他的旅店里有病人。我告诉他,如果他敢把我们赶出去,我就把你带到大堂里去。那样子他的店子不用十分钟就会立刻空掉一半。虽然他说那些客人是傻瓜,但他可不想那样。”
“那……去——去哪?”
“这里。”马特一边说一边打开马厩的门,门铰链发出响亮的“吱吱”声。
里面比外面要暗,空气里充满干草、谷物和马匹的味道,还有畜肥的臭味。马特把他放在铺满稻草的地上,他立刻蜷起身体,膝盖抵着胸膛,抱着自己,从头到脚都在颤抖,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量。他听到马特绊了一跤,咒骂着,又绊了一跤,然后听到金属敲击的声音。屋里突然亮了起来,马特点亮了一盏破灯。
旅店满客,它的马厩也是。每一个马棚里都有马,有几匹在灯光下抬起头眨了眨眼。马特看了看爬上干草棚的梯子,又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岚,只好摇了摇头。
“我没法把你弄上去,”马特喃喃说道。他把灯挂在一个钉子上,爬上梯子,开始往下大把大把地扔干草。然后又爬下来,用这些干草在马厩后面铺了一张床,把岚扶了过去,再把两个人的斗篷都盖在他身上。但是岚几乎立刻就把它们推开了。
“热。”他呢喃着,模糊地记得自己刚才明明觉得很冷,现在却热得身陷烘炉一般。他扯开衣领,摇着头,“热。”他感觉到马特伸手抚摸他的额头。
“我很快回来。”马特说完就离开了。
岚在干草堆上辗转反覆。不知过了多久,马特一手托着一个盘子,另一手拿着一个水罐,用手指钩着两个白色杯子回来了。
“这里没有贤者,”他说道,跪在岚的身边,往一个杯子里倒了水送到岚的嘴边。岚饥渴地喝着,好像渴了许多天似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贤者是干什么的。他们这里只有一个叫做‘布仑大妈’的人,可是她到别处给人接生去了,没人知道她几时能回来。我找到些面包、芝士和香肠。好心肠的伊楼先生愿意给我们任何东西,只要我们不要被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