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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个星期,刘争都会去上几节挪威语课,因为这对恢复记忆力有一定的帮助。他还经常去卑尔根大学的健身房做康复训练。根据医生的诊断,他康复过程拖的时间越长,康复的速度就会越慢,所以刘争要尽可能地争取时间。
看到儿子每天坚持训练,父亲感到很欣慰。他攒钱买了一台家用摄相机,将儿子每天的情况记录下来,寄回国内,让刘争的母亲常常能够看到他每天的进步,让她感到心安,感到安慰。
第三部分悲情挪威——两起中国留学生事件(5)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位遇害的学生吴宇航和余宁燕,在来到挪威以后,加入了奥斯陆的基督教会,而在另一座城市卑尔根,留学生刘争也接受了洗礼,信仰了上帝。
宇航和宁燕生前经常到教堂里去做义工。2003年的圣诞前夜,他们早早就来到教堂帮忙布置桌椅。那天,他们的父母来到了孩子们生前经常来做礼拜和义工的教堂。教会的人听说孩子们遭遇了不幸,都感到十分难过。教堂里响起了肃穆的钟声,父母们感到孩子仿佛就在身边,在天上默默注视着他们。
在另一个教堂里,刘争低下头,闭上双眼,心里默默祷告。此时的他寻求到了内心的平静。他说他懂得了“爱”这个字,意识到爱能带来奇迹。
“其实本来出国留学本身,就是一个开阔你自己的视野,然后打开你自己的思路,应该是提升自己的一种人生状态。我觉得,(自己的)遭遇是不好,但是它的机会很好。这事故并没有把我杀死,它给我机会让我认识到,认识到这个字“爱”,而且意识到这爱所带来的奇迹,它能够给你带来很大的奇迹。”
“我非常感激爸爸,如果爸爸不在我身边的话,我康复肯定没有这么快。爸爸在我旁边,就感觉有一种家的感觉。如果你给我多少钱,给我多少服务,多少护士,多少人陪我玩,这并不重要。但是,在天涯海角,要有家的感觉,特别是你在一个落难的时候,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三部分伦敦的黄土地(1)
英国,一个富有国际性和多元文化的国度。伦敦,英国少数民族聚集最多的城市。常年来,在接纳来自世界各地移民的同时,伦敦也成为英国本土最具营养的文化胎盘。虽然信息产业的迅速入侵使传统工业日趋萎缩,但英国的表演艺术产业却以伦敦为中心,巍然不倒。
从1998到2001年,英国政府为鼓励优秀演艺作品的创作,陆续为其注入的补贴资金已超过1。25亿英镑。从芭蕾、现代舞到歌剧、话剧,各种表演艺术门类的大型公司和小型团体不下百家,而其中的华人团体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在伦敦,我们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以东方人为主要成员的小型话剧团,并结识了其中的三位华人表演艺术家。
2004年6月,在伦敦市中心的SOHO剧院,正上演着一场名为“台风”的读本话剧节。该话剧节已经连续举办三年,每年进行一周的演出。今年的“台风”节将上演七部以亚洲国家为故事背景的剧本,与众不同的是,舞台上的表演全部以读本形式展开,参加演出的人员全部都有东方血统。
“台风”节上,首场演出的剧目是关于柬埔寨战争时期的故事:
“天哪,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会想知道我要说什么,赛巴失踪后,我和女儿乔装成农民在地里干活。”
“祈祷神灵不要让那些士兵看到我们,祈祷我们会消失。”
“他们发现了我们,强迫阿红结婚。”
……
“他指着一个年轻士兵说:‘你愿意嫁给他吗?’她摇摇头说:‘不愿意。’她真固执,这可不行。”
“那个军官拿出他的匕首抓住阿红的头发,他们割下了她的头。”
在演出现场,我们遇到了三位华裔表演艺术家,他们亦导亦演,是本次演出的骨干,并且都来自“台风”节的举办方——黄土地剧团。黄土地是伦敦仅有的两家之一的东方人剧团,成立于1995年,最早只有五个成员。
David作为演员和导演,是黄土地的成员之一。David出生于香港,六岁就随父母移民英国,从事表演艺术是他自幼的梦想。18岁那年,他为了进戏剧学校而放弃了正在进修的法律专业。David的这个选择违背了父母当初的意愿,也从此远离了做律师的富贵前程。在谈到他对自己职业生涯的看法时,David 动情地表达了许多感受:
“(现在当演员)要生活不容易,如果当初我按照父母的心愿继续做律师,物质生活上会舒服很多。但我想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中的角色,要跟随你的心,也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我决不会改变目前的道路。我准备一直做下去直到他们为我的棺材钉上盖子。”
“当演员是我的决定,因为我想用艺术来改变那些英国人关于东方人的思想,特别是关于中国人的思想。如果你看一看英国各地知名的剧团,只有一家有非白种人的艺术导演,而且那个人也只是助理导演,是个印度人,是英国本土的,因为很多印度人都是英国本土的,剩下来没有一个非白种人(的导演)。无论是艺术家协会,还是各个团体,他们都在接受公家(英国政府)的钱,但却没有反映出英国(文化)的构成。我很少看到中国人上电视,如果有看到,多数都是做配角,做黑社会,打工 仔,功夫之类的角色。(所以)现在,我为李小龙、成龙这些人的绝技感到骄傲。”
“就算现在(有)好多由香港去到好莱坞的出色演员,也都是被用在武打动作片里面,白人总是把我们定义为一类的演员。我想,我们要靠自己来改变这一点,我想这也是黄土地存在的原因,最终我希望的是,黄土地不需要在英国(存在)。这是理想的境界,英国实现真正的多民族融合……”
第三部分伦敦的黄土地(2)
有话剧当红娘,David近年来偶尔也和电影有所接触,几年前他曾经参加了好莱坞大片《古墓丽影》的客串拍摄,这个令所有华裔演员羡慕的机会,却也给David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触:
“大部分都是那些西人做主角……,我扮演的是工头,只有一句台词,是在柬埔寨拍的,要用柬埔寨语说。我只有一个近景镜头,在刚进古墓的时候,做祈祷状,只有一秒钟的镜头。你也知道,不是什么有挑战性的角色,没人给你机会。”
“我们需要李安这样的英国艺术家,李安在美国发展的很成功,他是个有非凡素质的导演,我们需要他来……每次拍英文电影都是请西人,请美国人,他们需要明星,但有时候哪怕一个较小的角色,至少你可以用用美籍亚洲人,或者新加坡人、英籍华人,什么都好,但我从没见过。无论他们导演说中文普通话的片子,还是说英文的片子,(都是)请西人,这很让人失望。所以,我们需要他(李安)这种能力的人,或者王家卫,或者张艺谋、陈凯歌,所有这些大导演,多少给个机会。”
“台风”节的第一天,以David导演的剧本做开场戏,观众反响热烈,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两个小时的演出背后居然只有短短一个白天的排练时间。David 说:“就读本话剧而言,我们只有一天来排练这出戏,所以对于这么演员来讲要入深些难度很大。我觉得我们做的还可以,但是如果想做好些呢,作为读本话剧应该至少需要两天。这些演员不需要这么紧张,他们会入戏深一些。”
黄土地的所有资金都来自政府拨款,微薄的收入无法应付David日常的全部开销。为了补济生活来源,他时常要接一些电视、电影的配角演出。“台风”节的第三天,David没有排戏任务。中午一点半,他约了一场BBC的面试。
这是一部关于四个年轻人生活的苏格兰连续剧,名叫《Meet the Magoons》,故事梗概是这四个年轻人的父母一代都经历了艰苦的创业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而年轻一代却每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由此造成了两代人之间的许多矛盾和摩擦。由于剧中安排了四个中国角色,很多东方演员都前来试镜。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David在黄土地剧团中的同事,有的甚至是David担当导演时手下的演员。David 开玩笑地说:“看来我们这个圈子真的很小啊!”
不一会儿,试镜开始了:
“坐吧,各位,来点吃的吧!”
“好啊,来点炒饭炒面,再来点啤酒!”
“Peter肯定告状了……嗨,老爸……”
“你怎么跟这些光头妹混在一起?”
“老爸,拜托你,这些是我的朋友!”
“别找借口!你怎么不找个好好的中国姑娘呢?真是败坏门风……”
第三部分伦敦的黄土地(3)
甘顿老年活动中心是位于伦敦市区内的一家华人老年福利社。在这里,老人们可以找到传统的中国式文体活动。在黄色的人群中,白皮肤的Veronica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是黄土地剧团的创始演员和社会推广人。因为每周都要到甘顿老年活动中心推广话剧项目,Veronica已经被这里的人视同家人。
Veronica是混血儿,她的父母都只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但却是地道的上海人,所以Veronica 虽然拥有一张欧洲人的脸孔,但却保留着传统中国式的生活习惯。由于二战把一切正常生活搅乱,她的父母最后的定居地点变成了香港。Veronica在香港岛出生,18岁时来到英国上大学,今年已经49岁的她,从入行做演员到现在也有20多年了。
Veronica希望在更多的中国人当中培养话剧文化,于是甘顿中心的老人们成为她的第一批宣传对象。她说,她现在的梦想是在这里开一个话剧班,让老人们一起表演,一起玩,但是万事开头难,最重要的是和老人们成为朋友,让他们接受她和她的想法。
Veronica告诉我们:“你知道,你就这样开一个班叫人来,小朋友或者年轻人就无所谓了,但是老人家他们不惯你,就信不过你嘛。所以如果我真是想做点事情,想做些话剧的事情,就要跟他们多有些关系,多了解他们,他们也了解我。而且我又不像中国人,但是我会讲广东话,是好处,所以他们也有更多机会认识我。”不过让Veronica欣慰的是,现在她已和老人们相处地很好,大家在一起聊天,一起玩,非常开心。
黄土地创办已经近十年,但和英国无数的大剧团相比知名度平平,今年的“台风”节依旧要靠逐个邀请的方法来联系观众。Veronica给她所有认识的朋友打电话,希望他们能过来捧场。由于这已经是第三届“台风”节,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认识、了解了黄土地,今年Veronica的许多朋友都主动打来电话,问订票的事情,这让她感到很高兴。
“嗨, 莎莎!”Veronica 拨通了一个向她询问过演出情况的朋友的电话,“你好!亲爱的,我要不要给你订明天SOHO剧院的票?……我不知道,通常只需要五镑吧。……你的全名是莎莎波卡,……恩,是的亲爱的,打我的手机吧。我明天一天都会在那里排练,因为我有角色。……好啊……当然,当然,这是一种读本话剧,但应该很有意思,因为他们读的确实很好……”
Veronica现在所住的居所是父母留给她的。这个带着后屋花园的房子是她母亲在1985年买下的,如今父母已经相继去世,只留下Veronica一个人独自居住在这里。她站在窗前,娓娓道来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童年的回忆历久弥深:“我是香港岛出世的,Hong Kong Islands,铜锣湾,大亨道。我的第一个家在吴门府。我很好运,小时候,从我的窗口望下去,就可以看到吴门府。哇,好美啊,那些花园,那些雕像,那些奇怪的动物,精彩的传说……”
第三部分伦敦的黄土地(4)
香港老家的花园已经几十年没回去了,Veronica现在能够收藏的仅仅是一本画册。她一页一页地翻着画册,给我们做着生动的讲解:
“这上面有吴门府,这些我都见过。啊,我就住在这隔壁,事实上如果你在拍这张照的时候稍微朝右转一下,(就可以看到)我就住在这儿。现在这些大厦,我小的时候就没有这些这么大的大厦,全是天空。我家是三层的房子,我们在第二层住,尽管如此,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些。这个吴门府花园,我喜欢在这儿跑。你能否想象一个小孩,在这些奇妙的地方跑来跑去,跑上跑下?哇,这些动物,我好喜欢这些动物和它们的故事!哦,天哪!这些故事,这些神仙啊,……”
和传统的中国家庭一样,Veronica的起居室里,四壁都挂满了陈旧的家族相片。她指着那一张张照片,给我们讲起她的家史:
“那是我妈妈,她那时34岁,那时候她还没生我。她生我的时候38岁。那是我爸爸,那也是我爸爸,他有一半日本血统,他(爸爸)的爸爸兴许来自中东。我爸爸不知怎么有骑马的天分,他那个时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