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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和信任,而这是一切商业关系的基础。”80年代末和90年代,海外华人能够“向持怀疑态度的世界显示,由同一种语言和文化产生的关系可以弥补法治的缺乏以及规则和法规缺少透明度”。基础经济发展所依赖的共同文化根基突出地显示在1993年11月于香港举行的“第二届世界华人企业家大会”上,这次大会被描述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华商为华人必胜信念举行的一次庆典”。像在其他地方一样,华人世界的文化共性促进了经济参与。
中国经济迅速增长10年后,西方对中国的经济介入曾由于天安门事件而减少,这为海外华人创造了一个利用共同文化和私人交往在中国大量投资的机会和动力,结果是各华人群体之间的整个经济联系明显扩大。1992年,在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113亿美元)中有80%来自海外华人,主要是来自香港(占68.3%),还有台湾(占9.3%)、新加坡、澳门及其他地方。相比之下,日本提供的资本只占总额的6.6%,美国占4.6%。在累计为500亿美元的外资总额中,67%的资本来源于华人。贸易的增长同样引人注目。台湾对(大陆)中国的出口从1986年的几近于零提高到1992年占台湾出口总额的8%,仅1992年就比上一年增长了35%。1992年新加坡对中国的出口增长了22%,与其全部出口的增长还不到2%形成了鲜明对比。正如默里·魏登鲍姆1993年所评论的,“尽管当前日本主导了这一地区,但以华人为基础的亚洲经济正迅速成为一个新的工业、商业和金融中心,这个战略地区包括相当大的技术和制造能力(台湾);杰出的企业、营销和服务人才(香港);一个优良的通讯网络(新加坡);大量金融资本的聚集地(以上三个地区);大量的土地资源和劳力供应地(大陆中国)”。当然,此外,大陆中国还是所有正在扩大的市场中最大的潜在市场,截至90年代中期,在中国的投资越来越以在当地市场销售和出口为导向。
东南亚国家的华人已在不同程度上与当地人同化,而后者常常持有反华情绪,这种情况有时还会酿成暴力事件,如1994年4月在印度尼西亚的棉兰发生的暴乱。一些马来西亚人和印度尼西亚人将华人资本流向大陆批评为“资本外逃”,为此以苏哈托总统为首的政治领导人不得不向他们的公众再三保证,这不会损害他们的经济。东南亚的华人则坚持认为,他们始终不渝地忠于他们的出生国而不是祖先的国家。90年代初,东南亚的华人资本向大陆的外流被台湾向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大量投资所抵消。
经济力量的增长和共同的中国文化的结合导致了香港、台湾和新加坡与华人的“祖国”中国关系越来越密切。为使他们适应即将到来的权力转移,香港的华人开始适应北京的统治而不是伦敦的统治,商人和其他领袖不愿意批评中国政府或做可能会触怒中国的事。当他们确实触怒了中国时,中国政府便毫不犹豫地立即进行报复。到1994年,几百个商人已与北京合作,成为“港事顾问”,实际上组成了影子政府。90年代初,中国在香港的经济影响也急剧扩大,据报道,至1993年,大陆对香港的投资超过了日本和美国在香港投资的总和。至go年代中期,由于香港与大陆的政治一体化将于1997年完成,香港与大陆的经济一体化实际上已经完成。
台湾与大陆联系的扩大落后于香港。然而,80年代开始发生了重要变化。在1949年后的30年里,双方曾拒绝承认彼此的存在和合法性,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往来,而且处于实际的战争状态,这表现在它们不时向沿海岛屿开炮。然而,在邓小平稳固了权力并开始经济改革进程以后,大除政府采取了一系列和解行动,1981年,台湾政府作出了回应,并开始调整以前与大陆的“三不政策”(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1986年5月,双方代表第一次接触,就归还台湾的一架被劫持到大陆的飞机进行了谈判,翌年,台湾撤消了到中国大陆旅游的禁令。
“同是中国人”以及由此产生的相互信赖极大地促进了随后台湾与中国大陆的经济关系的迅速扩大。正如台湾的一位谈判代表所说,台湾人和大陆人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并为彼此的成就而感到自豪。到1993年底,台湾赴大陆旅游者超过420万人次,大陆赴台湾访问者为4万人次;双方每天的往来信函有4万件,电话有13,000次。据报道,1993年,大陆与台湾之间的贸易额达到了144亿美元,2万家台湾企业在大陆的投资约在150亿300亿美元之间。台湾越来越把注意力集中于大陆,其成功也日益依赖于大陆。一位台湾官员于1993年说:“1980年以前,台湾最重要的市场是美国,但到90年代,我们认识到,台湾经济成功的最关键因素是大陆。”大陆的廉价劳动力对面临着岛内劳动力短缺的台湾投资者来说是一个主要的吸引力。1994年,旨在调整大陆和台湾之间资本和劳动力不平衡的一个反向过程开始出现,台湾的一些渔业公司雇用了1万名大陆人。
经济关系的发展导致了两个政府之间的谈判。1991年,台湾成立了“海峡交流基金会”,大陆成立了“台湾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以便相互进行交流。1993年4月,双方的第一次会谈在新加坡举行,随后在大陆和台湾又进行了一些会谈。1994年8月,双方在许多关键问题上达成了“突破”性协议,人们开始推测双方政府最高领导人之间举行会谈的可能性。
90年代中期,在北京和台北之间仍存在一些重大问题,包括主权问题、台湾参加国际组织以及台湾把自己确定为一个独立国家的可能性问题。后者发生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因为倡导独立的主要政党民进党发现,台湾选民并不想破坏与大陆的现存关系,在这个问题上过分努力会损害它的选举前景。民进党领导人因此强调,如果他们赢得了权力,独立将不被列入他们的近期日程。双方政府在坚持中国对南中国海的南沙群岛和其他岛屿的主权,以及确保美国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方面,有着共同利益。90年代中期,北京和台北在缓慢地、可察觉地并且不可避免地互相靠拢,并在扩大经济关系和共同的文化认同中发展着共同利益。
双方走向和解的行动在1995年戛然而止,因为台湾政府积极谋求外交承认及获得国际组织的准入券。李登辉“总统”对美国进行了“私人”访问,台湾于1995年12月进行了国大选举,随后于1996年3月举行了总统选举。中国政府作出的反应是,在台湾主要港口附近的水域进行导弹试验,并在台湾控制的滨海岛屿附近进行军事演习。这些事态的发展引出了两个关键问题:目前台湾在不正式独立的情况下,能否保持民主?未来台湾如果不保持事实上的独立,能否保持民主?
事实上,台湾与大陆的关系已经历了两个阶段,并可能进入第三个阶段。几十年来,国民党政府宣称自己是整个中国的政府;这个说法显然意味着与事实上除台湾外的整个中国的政府相冲突。80年代,台湾政府放弃了这一主张,并把自己确定为台湾的政府,这就提供了与大陆“一国两制”概念相适应的基础。然而,台湾形形色色的人和集团越来越强调台湾独立的文化认同,强调它处于中国人统治下的时间相对短暂,它的方言不被讲普通话的人所理解。事实上,他们正试图把台湾确定为一个非中国的社会,从而合法地独立于中国。此外,当台湾政府在国际上越来越积极地活动时,它似乎也是在暗示它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不是中国的一部分。简而言之,台湾政府的自我确定看来经历了一个演变:从整个中国的政府到中国的一部分的政府,再到不是中国的政府。这后一个使其事实上的独立正式化的立场是北京政府完全不能接受的,北京政府反复强调它不惜使用武力来阻止台湾独立。中国政府领导人还声明,在1997年中国收回香港和1999年收回澳门后,他们将着手进行大陆与台湾的重新统一工作。此事将如何进行大概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台湾支持正式独立的力量的增长程度;北京的权力继承斗争能否有结果,这一斗争促使政治和军事领导人变成强烈的民族主义者;使封锁台湾和入侵台湾成为可能的中国军事能力的发展。21世纪初,通过强迫和调解或双管齐下,台湾似乎将会与中国大陆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直至70年代末,顽固反共的新加坡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关系还是冷淡的,李光耀和其他新加坡领导人对中国的落后满怀蔑视。然而当中国经济在80年代开始起飞时,新加坡依照传统的搭车模式开始倾向于大陆。至1992年。新加坡在中国的投资为19亿美元,次年它宣布要在上海附近建立一个“新加坡第二”的工业园区的计划,这将涉及几十亿美元的投资。李光耀成为一位看好中国经济前景的热情支持者及其力量的钦佩者。他于1993年说,“中国就是行动的地方”。1993年新加坡政府的海外援助
项目有一半是放在中国的。以前新加坡的对外投资大量集中于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现在已开始转向中国。据说,70年代当李光耀第一次访问北京时,他坚持与中国领导人谈话时讲英语而不是汉语。20年后,他不可能再那样做了。
伊斯兰:没有凝聚力的意识
在阿拉伯人和穆斯林中,政治忠诚的结构一般与现代西方正好相反。对于后者来说,民族国家是政治忠诚的顶点,狭义的忠诚从属于它并被归于对民族国家的忠诚。超越了民族国家的群体——语言或宗教社会群体,或者文化,对忠诚和义务的要求则不那么强烈。沿着从范围较窄到范围较大的实体的连续曲线,西方忠诚往往是在中间达到最高点,而忠诚强度的曲线则在某种程度上呈倒U字形。在伊斯兰世界中,忠诚的结构差不多恰恰相反,在伊斯兰的忠诚曲线中,中段是个空缺。恰如艾拉·拉皮德斯所说:有“两种基本的、原始的、持久的忠诚结构”,一方面是对家庭、部族和部落的忠诚,另一方面是对“在更大规模上的文化、宗教和帝国的统一体”的忠诚。一位利比亚的学者亦持类似观点:“在阿拉伯社会和政治体制的社会、经济、文化、政治的发展中,部落主义和宗教(伊斯兰教)曾起过并仍然起着重要的和决定性的作用。确实,它们如此交织在一起,以致它们被看作是形成和决定阿拉伯政治文化和阿拉伯政治思想的最重要的因素。”部落一直是阿拉伯国家的政治中心,正如塔赫辛·贝希尔所指出的,许多国家不过是“有旗帜的部落”。沙特阿拉伯的奠基者的成功主要是由于他巧妙地通过联姻和其他手段建立了一个部落联盟,沙特的政治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部落政治,它使苏德里斯反对沙马斯和其他部落。在利比亚的发展中,至少有18个部落起着重要的作用,据说在苏丹生活着大约500个部落,最大的部落占全国人口的12%。
在中亚,历史上国家认同并不存在。“忠诚是对部落、部族和扩大的家庭而言,而不是对国家”。在另一个极端,人们确实有共同的“语言、宗教、文化和生活方式”,“伊斯兰教是人们中间最强大的统一力量,比埃米尔(酋长)的权力还要大”。在车臣人和相关的北高加索人中间,存在着100个“山区”部族和70个“平原”部族,它们如此紧密地控制着政治和经济,以致于与苏联的计划经济形成对照的是,据说车臣有“部族”经济。
在整个伊斯兰世界,小集团和大信仰,即部落和伊斯兰信仰,一直是忠诚和义务的中心,而民族国家则一直不太重要。在阿拉伯世界中,现存国家的合法性颇成问题,因为它们大多数是欧洲帝国主义任意(即便不是反复无常地)制成的,它们的边界甚至常常与种族集团的界线不一致,如柏柏尔人和库尔德人。这些国家把阿拉伯民族分隔开来,而另一方面,一个泛阿拉伯国家从未实现过。此外,民族国家的主权思想与安拉具有最高权力和伊斯兰信仰至上的思想不相容。作为一种革命运动,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摒弃了民族国家,而赞成伊斯兰的团结,正像马克思主义摒弃了民族国家,而赞成国际无产者的团结一样。伊斯兰民族国家的虚弱也反映在这样一个事实中,在二战后的岁月中,尽管穆斯林集团之间发生了无数的冲突,但穆斯林国家之间的重大战争却很罕见,其中两场重要的战争就是伊拉克对邻国的侵略了。
70年代和80年代,在各国造成伊斯兰复兴的同样因素也加强了对伊斯兰信仰或整个伊斯兰文明的认同。一位学者在80年代中期评论道:
非殖民化、人口增长、工业化、城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