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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是谁?”他皱了皱眉头,逼近我,“你以前的男朋友。”
我被他的问题彻底逗笑了,说:“一、王二是我们小区里的聋子。二、我以前没有男朋友。”
卓飞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像拍小动物一样拍了下我的头,给我端来了早餐,丰富的三明治加蛋。“你做的?”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我已经先试吃过了,还行。不要害怕。快吃,吃完了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一、蒋晓福,你的衣服穿来穿去就那么几套,搭配得也乱七八糟。我刚才在衣柜里看到好多衣服你为什么不穿;二、你家到底有什么事,你赚的那些钱去哪了;三、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慢慢吃,吃完了你一个一个慢慢回答。”
听完卓飞的问题,我突然有点吃不下,这些问题,其实都指向同一个答案,我不想回忆也不想再去解释的唯一真实答案。还好手机响起来,是阿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总比回答那些很难回答的问题好吧。
阿昆问我在哪,听说我在家就放心,又从我的声音听出我病没有好,他问我有没有人照顾我,需要不需要自己赶快过来,我说:不要了。看着卓飞的眼睛,又加上一句“我奶奶正在照顾我。”卓飞听到这句话,凶我一眼,我笑了。阿昆对我在电话里的变幻莫测感到很奇怪,末了问我:今天晚上有一个排队买票的活,站半夜就可以给300,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来了。
我一听说有钱赚,马上说:好,我来。
青春祭 幸运女神(上)(10)
挂了电话,卓飞端坐在我的面前,用手捧起我的脸说,“今天你哪也别想去,下午我再带你去输液。还有,请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奶奶。”
我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他给阿昆打电话变卦。听见我的电话后,卓飞非常满意,只见他飞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那头说:“叶锋,今天帮我请假。我女朋友病了我带她去看病。对了,再帮蒋晓福请一天病假,她病了。”
我彻彻底底地服了他。
起床以后我发现小p彻底不见了踪影,它平时都趴在我的床底下,等我召唤它时就会出来伸个懒腰,就算是怕生人我叫它名字它也会回应我。这下我有点着急,问卓飞:我的小p呢?
什么小p。他又皱眉,但还是那么好看。
一只猫,白色的,很胖。我心急如焚。
哦,我关卫生间了。卓飞轻描淡写地掠过,但我感觉到他声音不太对劲。我观察了他的神色,得出了一个结论。
卓飞?难道,你怕猫?哈哈哈。
有病人笑得像你这么大声的么,蒋晓福!
哦,那我收敛一点,嘿嘿嘿。
大概被我逗得不行,卓飞自己也笑了。在我保证小p绝对不会随便扑向别人后,他终于同意把小p从卫生间里放出来。小p被关了一个晚上,也蔫了,迅速地钻入了床底,一丝喜色浮现在卓飞脸上,我暗自好笑。
卓飞看我似笑非笑的样子,回我:怕空气针的人,好意思笑怕小动物的人吗?
“啊,原来你不止怕猫,小狗也怕啊。”我笑得更厉害了,“可是,它们都好可爱的。”
卓飞很自然地往我身边一躺,用手捂住了脸,说:“好吧,我告诉你,你应该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想要告诉的人了吧。”
我知道他接下去要说的事情极为重要,静静地在他身边躺下。他先摸摸我的额头,发现我的温度正常,就把我们都包裹进被子里,把我圈进他的怀里。“是我先问你问题的,怎么变成了我在回答呢?”他在我耳边呢喃。
青春祭 幸运女神(上)(11)
卓飞有一个检察官父亲,因此家庭富裕。但是父亲从小就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他和母亲,母亲因此总闷闷不乐,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是很上心。怕狗是因为小时候被狗咬伤过,他在花园里躺了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人发现。“那一个小时我非常绝望,以为自己要死了,躺在那里静静等死。那时候我只有8岁,我当时就想过,花园再大再漂亮有什么用呢,我想要有一个人陪着我、关心我。从那以后,我就变得有点叛逆。”他在被子里把我揽得紧了点,一时间我有些意乱情迷,想着自己的睡衣其实一点也不性感。
卓飞因此有个叛逆的青春期,唯一的朋友就是钢琴。“高中毕业我考得很糟糕,原本可以复读重考,可是我觉得,人生就顺其自然好了,反正考得是什么样子就上什么学校。我爸气坏了,他是非常要面子的人,宁愿我不读大学也不要我来上大专。可能就是因为从小一直在生他的气吧,所以我一个人来学校注册,就算他想安排我复读也安排不了。”卓飞任性的结果是上了大专以后,他爸爸到现在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面子可以比亲情还重要。”
在听完卓飞的故事之后,我陷入了沉思之中。我意识到有一些非常巧合的事情可能正在发生,一切自有天定。“那你呢?该你说了。”他转过脸,温柔地望着我,“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的脸上就写满了不信任,你对待一切都小心翼翼,生怕犯错,你对每个人赔笑脸,但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开心过?”
“其实,除了现在,我也是开心过的。”我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未完待续
青春祭 永夜(1)
文/王小立图/mok
王小立
柯艾签约作者
已上市作品:《你我交汇在遥远行星》、《任凭这空虚沸腾》
壹
那个瞬间。他们眼前,盛放出大片的光。
贰
'邱政明'
钥匙孔久没有上油,开门时传出锈味的咯吱声,听得邱政明心烦意乱。他用了些狠力地推门,听见门边打在物件上,“轰嗵”的一声。进去看了才知道,是玄关里的鞋架被撞了。一块板塌下来,几双鞋委委屈屈地滑进架子的一角。“靠”了一声,邱政明也懒得去修。往前一点的地板上散了几只拖鞋,鞋面同中有异,成不了双。邱政明嫌恶地把它们踢到一边,穿着鞋就走进客厅。
客厅的摆设和邱政明早上出去时一样。昨天的报纸摊在沙发,有两张还掉到了地上。饭桌泛着油渍的光,一瓶豆腐乳被空空落落搁在中间。窗户被关死了,屋内的空气像被橡皮筋紧紧箍了,憋着一股厚而闷的冷。
一切迹象都显示着,从邱政明早上出门,到现在他回来,都还没有别的人进来过。
这也是自然。邱政明两个月前刚和老婆离了婚,眼下和他一起住的,就只有15岁的儿子邱其。邱其刚升上初三不久,学校重视升学率,晚自习什么的少不了,经常是要到七八点才回得了家。
邱政明瞄一眼墙上的挂钟,5点58分。
还有一个来小时,够时间准备的。他想。恶狠狠地,钥匙往茶几掼去,听见成串铁片拍上桌面时“哐当”的响。
***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7点不到,天色已是扫翻了墨般的黑。日光灯是一早拉亮了,窗上反着白寥寥的光,邱政明侧着头,把窗玻璃当镜子,朝自己那张眉头紧皱的脸盯着看。
应该还能再凶点。他想,眉心下意识地用了力。倒映于玻璃的脸便又添出几分怒意。就这样狠狠地持续了三五秒,神色里才又松懈出一丝得意。
青春祭 永夜(2)
“哼。看你小子怕不怕——”自言自语地扭回头,邱政明从茶几的烟灰缸上拾过抽了大半的香烟,深深吸一口,就把还亮着火星的烟屁股甩在地板上,用脚再两下。此时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烟头,烟味呛进屋里的大小角落,在灯下缭绕出一片惨白的瘴气。
邱政明朝周围环绕了一圈,对这一室内效果颇觉满意——他并不算嗜烟的人,平时也没有乱丢烟头的习惯,眼下之所以把自己的形象折腾得像个劳改犯,完全是为了给放学回家的儿子一个下马威。
“让你还敢做这事!”邱政明将视线定向前方的大门,默念着待会儿要破口的台词。手按在沙发上,铁制的晾衣架在手心里漫出一丝冷意。
他只等着儿子推门进来。
***
“这事”发生在三个小时前,职业是出租车司机的邱政明,在放下今天的第八个客人后,接到了前妻打来的电话。
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邱政明十分诧异。他和前妻自从离婚后,就基本断了联络。只知道她在离婚后不到一个星期,就飞快嫁了别人。那人邱政明也知道,没离婚前,他就和对方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咖啡厅,一次是在大街上——当然,与其说是“见面”,不如用“撞见”更为贴切——至于都撞见了些什么,邱政明以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他就只是把家里所有的碗砸得剩下两个,把家里所有的筷子扔得剩下两双,最终饭桌上的嘴,也就只余下了两张。
邱政明不是小气的男人。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原谅妻子的背叛。即使离了婚,他也从未想过要祝对方幸福。惨痛的回忆像焚灼人心的烈焰,很多个夜,他甚至要通过假想前妻的不幸才能获得片刻的冷却——但假想终究只是假想。无论邱政明如何避免,以他身为出租车司机,终日要在大街上行驶的身份,终于还是在某一天,看到前妻牵着她现任丈夫的手,一脸甜蜜地从某个购物广场走出来的身影——那间广场他也曾去过一次,在随便看了某间店夸张的标价后,便再未生出过进入的念头。
他于是知道前妻过得很好。至少,比他好。
“因果报应”的说法,大多时候只是一个安慰。显然,现实并未给予邱政明这一安慰。而唯一令他聊以自慰的,就只有妻子还不知道“他过得没她好”这一点——这对生活并没什么实质的帮助,但至少,可以保住邱政明那一点儿仅剩的自尊。
青春祭 永夜(3)
而他的自尊,在今天的这通来电里,溃败成尘。
“其其昨天向我要了1;000块钱,说急着要用。”电话里前妻对他说。然后顿了顿,“你们……最近是不是手头很紧啊?”
前妻的声线里有一股子天生的嗲意,邱政明曾一度将此譬喻成治愈人心的天籁。而眼下,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只觉得血液像是被人狠狠捣进了一把冰碴,体内流过的,全是直入骨髓的冷意。
*****
邱政明仰头吐着烟圈,电视里叽里呱啦在闹什么,他也看不进去。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除了白天前妻的电话,就只有自己的儿子——邱其。
“老子又不是少给过你钱!”
明知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邱政明还是忍不住地骂出了声。离婚后他的脾气虽然比以前差了不少。但至少,至少在“钱”上,邱政明能自认没亏待过儿子——供他吃饭,供他读书,甚至出于微妙的补偿心理,连零用钱也比以前多给了不少。他每天勤勤恳恳地开车拉客,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儿子觉得离婚之后的生活——至少在经济上,是可以过得比以前更好么?
先前吐出的烟圈一点点在空气中散了形。邱政明呆呆朝着天花板望,灯管的光导进眼睛,日光灯的光并不刺眼,却依旧让他感觉到眼眶里涩涩的痛。愤怒像是噼啪燃烧着的柴火,邱政明眨了眨眼,他只觉得眼下全身的水分,都在胸腔间被蒸发了。
——那小子到底他妈的是在想什么?
邱政明搞不懂。向母亲要钱这种事,看起来似乎天经地义。但是以他们这般敏感的家庭状况,这事要被外人知道了,他邱政明还能继续做人吗?儿子平时也是一副挺老实懂事的样子,怎么就会做出这种不长脑子的事来?更何况,1;000块不是小数目,一个15岁的小屁孩儿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很寂寞啊!!”一个尖利的声音,适时从电视机里穿出来,邱政明抬眼看去,不知道哪个台的偶像剧,染着一头黄发的吸毒少女抽着鼻子在叫。
邱政明愣愣地看了片刻,眼前浮现出以前报纸上的一些报道。那些《父母离婚,少年踏上边缘》,又或是《家庭不合导致青少年堕落》的零落标题,此时像是突然被标出了重点,携着与其相对应的可能性,飓风般地旋进了邱政明脑中——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可以看见自己的儿子,捂着一边鼻孔吸粉的画面了。
青春祭 永夜(4)
这些想象在体内扎了根茎,任凭邱政明如何用力地摇头,也没办法把它们甩出脑外。他咬着牙忍了三分钟,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拨通了儿子手机,两声清冷的“嘟嘟”声后,听见里面熟悉的一声“喂”。
耳中没有传来过多的杂音,似乎还是在学校里。邱政明松下一口气,先前因为自己吓自己而一度委靡了的怒火,便又再度扬起了势头——
“你他妈的,你小子是不是向你妈要了1;000块钱?!”
他对着话筒大声质问过去。吼声落进空气,像是滚过天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