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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汉。
所以,夫妇的园地就必须分开。种子永远各自分开保存,它们的生长,也是依赖分别传袭下来的巫术咒文,而不是合作耕耘。任何一方园子无收,都会导致深刻的怨恨,从而成为夫妻争吵和离婚的理由。不过,园中活计由俩人共同分担;园子和房子一样不可侵犯地分属丈夫、妻子、孩子私人所有,园里收获的食物也共同享用。
只要因死亡而解体的婚姻,或父亲无论何时死去,即使父母已分居多年,那么,所有来自父亲村里的食物,各种鸟、鱼、水果,对他的孩子来讲,就都成了严格的禁忌。只有他活着时他们吃了才会无害,在多布,作出这种让步是颇为困难的,因为存在这样一个事实,即孩子由双亲抚养。同样,父亲死了,他的孩子就不能再进入其父亲的村子。也就是说,只要联姻需要不在值得考虑,母亲村子就会要求孩子断绝与不为法律承认的亲属进行任何接触。当孩子成人或老了以后,在一种仪式交换中,他们必须把食物送到父亲的村子去,低着头,一动不动站立村头,由别人把东西送进村中。他们在外恭候,直到人们返回,然后,领着这队人回到母亲村庄。父亲的村子被称为“低头之地“。某人要接近其已亡配偶的村子,则是一种更为严格的禁忌。必须远远停步,或绕道而过。对联姻的让步是那样的不稳定,所以,在双重限制之下被彻底废除了。
嫉妒、怀疑、所有权的强烈排他性等都是多布的特色,这在多布婚姻中占有突出地位,但在我们未从其他方面考察他们的生活方式之前,要对这些特点作出充分估量是不可能的。贯穿整个多布生存方式的动机受到了严格限制。由于这些动机与使之具体化并使它们贯彻到一定深度的文化制度具有着一致性,所以,这些动机很值得重视。它们自身有单纯的狂热。一切生存方式都是你死我活的竞争,每一优势的获取皆以对手失败为代价。但这种竞争与我们将要描述的西北海岸的那种竞争不同,在那儿,竞争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冲突既傲慢自负又光明磊落。在多布,它却是诡秘的,而且反复无常,背信弃义。好人,成功者,是骗取另一人的地位者。这种文化为这种行为提供了大量技巧和精巧的理由。多布的整个生存方式最终都被这些目的所控制。
多布人注重所有权的狂热性,以及因此而引起的牺牲别人、相互猜忌、恶意的程度,大体上在他们的宗教中都得到了反映。邻接多布的整个大洋洲的地区,是世界巫术习俗的堡垒之一。那些把巫术和宗教定义为相互排斥、相互对立的宗教学者必定会认为多布人是没有宗教的。但从人类学的角度来讲,巫术和宗教是掌握超自然现象的互补方式,宗教依赖于在个人与宗教世界间建立起一种合乎理想的关系,巫术则利用那些能在无意识间控制这个世界的技巧。在多布,没有对超自然物的赎罪,也无贡品或祭品敬献来加强神与祈求者之间的合作。在多布,人所共知的超自然物是几个神秘的巫术名称,如同在民间传说中发现的“兰姆波尔斯台尔彻”(Rumpelstilzchen)一样,掌握了这种知识就能给人以支配的力量。所以,大多数的多布人都不知道超自然物的名字。除了花钱买来的名字或由上辈留传下来的名字以外,其他的则无人知道。重要的名字从不大声讲出,而是屏住呼吸,在嘴里叽哩咕噜,以防他人听到。与这些名字相关的所有信念,与其说与超自然的宗教赎罪有关,不如说与巫术的名字有关。
每种活动都有其相应的咒文。所有多布信仰中最为重要的是,任何生存领域,没有巫术,就不可能有任何结果。我们知道,祖尼生活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被他们的宗教占有的。在那儿,一切宗教习俗据说都是为求雨而生,即使考虑到传统教义的夸张,也仍有许多生存领域不是由宗教技巧提供的。在西北海岸,恰如我们将会看到的那样,宗教习俗对他们生活的重要活动——巩固地位——冲击甚小。多布却恰恰相反。任何人的任何结果,皆取决于其掌握的巫术。没有他们的咒文,山药不长;没有爱的巫术,性欲不会勃发;经济交易中的珍贵物交换亦靠巫术实现;没有恶毒符咒附在树体之上,树木便会遭窃;没有巫术召唤,大地无风;没有巫法、巫技的密谋策划,人便会无病而死。
因此,巫术咒文具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垂涎成功的狂热,在为巫术公式的剧烈竞争之中得到了忠实的反映。这些咒文从来不会共同占有。任何秘密结社都不具备享有这些咒文的特权。任何兄弟群体中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继承这些咒文。即便是苏苏内部的协作,也从未能使其成员在咒文神力方面得到共同的好处。苏苏沟通严格的个人巫术继承的渠道。一个人可向他的舅父申请巫术公式,但每种咒文只能教给该氏族的一个人。这种公式绝不能传给占有人姐妹的两个儿子,而且,在谁来作继承人的问题上,是由公式所有人自己选择。通常他选择长子,不过,假如另一个儿子与他更亲,对他更有帮助,那么这个儿子便越过长子,从而长子再无资格继承,也无法补救。这样,他就可能一辈子失去了诸如山药种植和经济交换的那些重要的咒文公式。任何人谈及这种不利条件,都会觉得是一种侮辱,而且,这种不利条件通常是无法改正的。但是。每个男女都拥有某种咒文。致病咒文和爱情巫术为人们普遍拥有,今天,离家工作的小伙子甚至仍在出卖一种无涉继承的咒文;他们往往为一条咒文,就花掉四个月的契约劳动的工资,尽管参与劳务交易的当事人是白人的雇工并在某种程度与土著文化格格不入。其付酬的数量只是它们价值的轻微表示。
福尔顿博士曾住过的特瓦拉小岛上的多布人,绝对否认多布岛上的白人或土著波利尼西亚传教士有耕作田园的能力。他们说,没有巫术,耕作田园是不可能的。他们并未利用那条普遍的古老辩解,即本地的规则只适用本地人。在多布,依靠巫术,而且只依靠巫术的程度已登峰造极,以致他们不允许白人或波利尼西亚人从巫术的必然性中解脱出来。
占有巫术咒文的最为剧烈的冲突发生在姐妹的儿子之间,因为他们都有权向舅舅申请巫术;而舅舅自己的儿子,由于与父亲同住一家,关系密切,以及与父亲共同种植等缘由,能够使反要求的强烈程度达到保证在多布习俗中得到承认。多布人的教义始终坚持认为,只有在氏族中与种子一起传下来的山药巫术才能使种子生长。我们已经看到,种子与氏族永不分离。因此种植咒文也教给所有者的儿子。这是对产生于婚姻的团体力量的又一次悄悄让步,当然,它也严重违反了多布的教义,即确保个人所有权的排他性。
咒文“如同医生的业务或营业所的信誉、贵族的爵位和封地。一个通过出售或遗赠将完全相同的业务转让给两个不是同伴而是业务对手的医生,将很难得到法律上的支持。商业信誉同样如此。在封建时代,授与两人以同样爵位和土地的君主,就有可能引起宫廷政变。然而在多布,(两个继承人)既非同伴,也不是密友或共同财富的分享人,而是更易对抗的敌手。同样的习俗却充分合法。完全同样的信誉可给予两个人。”可是,如果儿子在父亲死时所得巫术比姑表兄弟多,那么,根据多布的正统原则,原来应当是合法所有人的姑表兄弟,可以从其舅表兄弟处要求他的权利,且要免费传授。假如姑表兄弟所得巫术比儿子多,这个儿子就无相应的要求。
多布巫术咒文必须逐字熟记方才有效,而且常常使用特定树叶或树木并伴以象征性的动作。它们的绝大多数都是交感巫术,依赖陈述生长葱茂的水生植物的技巧,用于可仿效它们枝叶繁盛的刚破土发芽的山药上,或者描述犀鸟对破裂树桩的悲伤,来保证免受灾害。巫术咒文以其恶意和使多布信仰——一人之所得乃另一人之所失——具体实现到相当程度而著称。
当业已准备好种植山药的土地时,田园仪式就开始了,一直要持续到收获之际。种植咒文描述以形形色色的方式种下的和已长起来的山药。山药生长早期所要求的咒文,在大蜘蛛卡帕里的结网幻象之下,描绘孪生的藤蔓:
卡帕里,卡帕里
四周盘绕,
狂欢大笑。
我有绿叶成荫的田园,
我有我的枝叶。
卡帕里,卡帕里,
四周盘绕,
狂欢大笑。
在山药生长的时期,不用对山药设置巫术的看守,也不进行巫术的偷窃。但是,在它们刚刚长出以后,就有必要使它们牢牢扎根在自己的土地上。因为山药被想象为人,并被认为它们在夜里会一个园子一个园子地游荡。虽然藤蔓仍在,块茎却悄悄溜跑。到了半上午之时,一般来讲山药又会归来。所以,清晨一般不挖山药,按理这是正常干活的时候,否则,就是白费心思。只有耐心顺从等待山药回返。山药正生长时,如果人们过早剥夺山药的自由,它们也会感到不满;因此,只有这种植物生长到一定阶段时,栽培咒文才开始使用。咒文诱使漫游的山药留在人们花很大代价种下它们的园子中。在多布,种植和继承斗争相同,竞争很激烈。没有人会认为别的园主能比自己多种或多收。只要邻人收获超过自己,他就认为该邻人用巫术偷了他的或另一园主的果实。所以,从此时到收获,自然便由男人在园里放哨守护,并使用各种已知的咒文诱惑邻人的山药,还以反咒文对抗邻人的咒文。这些反咒使山药块茎牢牢植根于种下的土地之中,并为主人的收成,担任安全保卫的重任。
卡西亚拉棕榈在哪?
挺立在
我田园的腹心,
房前平台的底基。
毫不动摇,永不低头,
巍然而立。
树木枝碎干毁,
石头遍地纷飞,
它们仍岿然屹立。
大地震碎,
它们也岿然不动。
保持,保持
毫不动摇,决不低头。
山荡,库里亚
纹丝不动,决不低头,
永远坚持,
坚挺屹立在我的田园腹心。
田园中的秘密受着极高的尊重,乃至根据风俗男人和妻子可在里面性交。丰收是偷盗的自白。人们认为,这是以危险的巫法,离异别人甚至是自己苏苏园子山药的结果。收获的成果被小心掩藏,涉及此便是一种耻辱。在所有大洋洲周围的岛屿上,收获是盛大的山药仪式性展览的时候,是年度仪式顶点的炫耀夸饰。但在多布,它却如同偷盗秘而不宣。男人和妻子一点一点地把它搬到贮藏室。假如收成好,他们有理由害怕他人窥视,因为一旦生病或死亡,占卜人常把不幸归咎于好的收成,认为这是有人对丰收极为不满,所以他将巫法施于成功的园主身上。
疾病咒文具有它们自己的恶毒用意。在特瓦拉村,每个男女都拥有一至五种咒文不等。每一种咒文皆针对一种特殊疾病,拥有咒文之人也占有驱逐同种苦痛的咒文。有些人垄断了某些疾病的咒文,他们就成了制造这些疾病并能治愈它们的唯一力量的特有者。所以,在其他地区内,患有象皮病、淋巴结核等疾病的人,都知道到谁的门下请求解脱。咒文使拥有人神力无边,也就常引起别人的极大垂涎。
咒文为占有人明确施展其文化所允许的恶意提供了机会。一般而言,这种表现形式是禁忌。当多布人希望伤害某人时,他们并不冒险公开挑衅。他谄媚奉承,表示出加倍的友好。他相信亲密会使巫法强大有力;并等待着背信弃义的时机。但在把自己的疾病咒文置于敌手身上和将咒文传给外甥时,他就充分放纵恶意。这是敌手眼耳不可企及的时机,于是他撕下伪装。他把咒文注入牺牲者的排泄物或注进位于对手路径的某种爬行藤蔓物内,并藏守附近,观看牺牲者是否真正碰触了它。在传递咒文之先,巫师模仿处于处罚中的某种疾病最后阶段的痛苦,在地上痛苦翻滚扭转,痉挛式的尖叫。唯有如此这般虔诚于咒文的效力,咒文才会达到预定效果。施术人才会心满意足。当受害人碰上了爬行藤蔓,他把一段藤蔓带回家中,放在房中,使其枯萎。当他为敌手之死作好一切准备后,就将藤蔓烧掉。
咒文本身与伴随咒文的行动几乎一样明白清楚。每行咒文,念得慷慨激昂,并恶毒地将姜计吐在咒文的载体上。接着是造成甘果沙的咒文,甘果沙(gangosa)是一种象犀鸟吞食兽肉的可怕病疾,其名来于动物守护神,它以巨大无朋的裂开的嘴,啃吃树干。
嘶嗄嘶嗄的犀鸟,
立于洛瓦纳的树巅,
它啃啊,啃啊,
撕开鼻子、鬓角,
喉头、臀肌,
舌根、后颈、脐眼、腰背
双肾和五腑六脏。
它撕开一切,
它挺立而撕。
图库库的犀鸟,
住在洛瓦纳的树尖,
他弯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