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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生或成年时,授给女婿特权和财产,回付女婿家庭作为男方付给新娘的费用而支出的财物。换言之,妻子严格说来是以铜板方式买下的。和一切经济交易完全相同,支付现款才能保证这场交易生效。男方在婚姻上付给新娘费用越多,新郎家族能要求的荣耀就越大;而且这种费用通常在第一个孩子诞生时举行的回报赠财宴上还要以高利收回。一旦赎金了结,据说妻子就算由她的家庭收回,她的婚姻被称为“白白呆在(她丈夫的)房里”。因此,要想留住妻子,文夫必须再次付酬,岳父又把财富转让给他作为回赠。这种方式贯穿一生,在儿子出生或成年之际,岳父把他的特权和财富转让于女婿,目的是为婚姻的结晶——孩子们。
在夸库特耳,宗教组织与世俗组织完全相同。部落按占有高贵头衔的血统组织起来,所以它也同样以占有超自然力的种种会团加以组织,譬如食人、熊舞、愚人以及其他等会团。家庭也如法炮制,排列着头衔的等级次序,如果某人在宗教组织和世俗组织中没有位置,他也就不可能占有高贵的地位。每年分为两个阶段。夏天,部落世俗组织发生作用,各人依据他拥有的高贵头衔的等级,体现其地位。冬天,这一切都放置一旁。自冬季仪式的超自然力哨音吹响始,用他的世俗称号指称一个人便成为禁忌。建立在这些世俗头衔之上的整个社会结构遭到排斥,而且在冬日的岁月里,部落成员是按照引导他们进入超自然会团的神灵组成不同团体的。在冬日仪式期间,一个人则按照作为食人、熊舞、愚人或某些其他会团成员所具有的称号的高贵性排列次序。
然而,宗教组织与世俗组织之间的差异不象我们想象那样大。就象世俗的高贵头衔在血统内继承那样,宗教会团的崇高头衔也完全如此。它们是婚姻约定嫁妆的主要项目。进入食人或愚人会团是人们靠出生或婚姻而有权要求得到的特权,它们和其他通过分配财务获得的特权一样,可以得到合法确认。因此,部落根据加入宗教会团而组织起来的期间,并不是高贵家族放弃他们世袭地位的时节,而只是他们显示第二套特权的时节,这些特权与他们在部落世俗组织中拥有的特权相类似。
正是这种确认和行使各种特权、头衔的把戏,使得从祖先处获取或以送礼、联姻获取特权、头衔成为可能,它们是西北海岸印第安人主要热心的事务。各人依其地位参与这种事务,如果被拒之门外,那便是奴隶般的基本耻辱。在这种文化中,财富的巧妙操纵远远超过对任何现实经济需求的反映和对这些需求的满足。它融汇了资本、利息和明显挥霍等观念。财富早就不仅仅是经济商品,亦即是说财富不只是为赠财宴准备下放在盒中的物品和只用于交换的财物;其重要特征是财富之中含有更多的是没有经济功能的种种特权。歌曲、神话、首领屋基的名称以及他们的狗和独木舟的名字都是财富。如把跳舞人捆到柱上或用兽类油脂擦到跳舞人脸上以及用撕碎的杉树皮再清除油脂之类的珍贵特权,都是财富并在家族内世代相传。在相邻的贝拉科拉人中,家族神话是最珍贵也极受珍视的财富,以致它成为上等人在家族内部通婚风俗的基础,因为这样做能使这种财富不致于落入那些天生不能拥有此财富的人的手中。
非常明显,西北海岸对财富的巧妙操纵,在许多方面都是对我们这种经济安排的拙劣模仿。这些部落并不用财富为它们自己去获得经济商品中的相等价值,而只是作为在他们要取胜的竞赛中的固定价值的筹码。他们认为,生活好似一部楼梯,梯级便是授给他们以享有特权的称号资格。每向上爬一级,就要求分配大最财富,但这要以高利归还,这就可以使登攀者立志获得下次高升的可能性。
然而,财富与高贵头衔确认的基本联系,不过是整个文化的一部分。财产分配并不象这样简单。西北海岸的人关心高贵头衔,财富、冠饰和特权的根本原因,充分揭示了他们文化的主流:他们在同敌手的竞争中利用它们,试图羞辱敌手。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方式经常与其他人竞争,试图在财富的分配中战胜对手。刚刚接受了第一次财产赠礼的小伙子会选择另一年青人接受自己的礼赠。他选择的年青人,起初如不认输就不能拒绝,他不得不以等价财物覆盖在礼物之上。当偿付时间来临,假如他没有以倍于原礼的利息回付,就受到羞辱并降低等级,其对手则相应地会名声大振。以这种形式开始的竞争要持续一生。如果他成功了,他就会继续用更多的财产来竞争,但可怕的对手也会愈来愈多。这是一场战斗。他们说,“我们的战斗不用武器,只用财富”。一个靠分配一件铜器而征服其敌手的人就如同在战场上打败他的敌人一样。夸库特耳人把二者等量齐观。他们有一种舞蹈,称为“带血入室”,而且男人佩戴的拇树花冠,据说代表在战争中夺取的头颅。他们把这些扔进火里,呼叫它们所代表的敌人的名字,对着熊熊烈火,高喊烧毁它们,可是,花冠象征他们分配的铜器,而他们所呼叫的名字则是他们以分配财富而击败的敌手的名字。
夸库特耳人所有事业的宗旨在于向敌手显示自我的优越。他们以极放肆的方式展现这种优越的意志。这在肆无忌惮的自我炫耀和对一切来人的嘲笑中得到了表现。用其他文化标准判断,他们首领在赠财宴的演讲就是恬不知耻的夸大妄想狂。
我是使人羞愧的伟大酋长,
我是使人羞辱的伟大酋长。
我们的首领使他人无地自容,
我们的头人引起嫉妒的面孔。
他用自己在这世界上不断干下的一切,
使他人羞愧难当,
这就是我们的首领,
举办招待所有部落的盛宴,
三番四复。
我是唯一的参天大树,我是首领!
我是仅有的参天大树,我是头人!
你们皆是我的臣仆部落。
你们坐在房尾的中部。
是我,第一次给了你们财富,
我是你们中展翅蓝天的雄鹰,
我的部落们!
部落们,带来你们财富的筹码,要想估算伟大的铜器制造者——首领——将要抛撒的财富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继续,举起难得的赠财宴旗杆,
这是唯一的繁茂之树,是各部落的唯一的根。
此刻,我们的首领在房里变得愤怒,
他将跳起愤怒之舞。
我们的首领,将要表演愤怒之舞。
我是雅基特伦里斯(ragatlenlis),我是克劳德(cloudy),我也是斯威特(sewid);我是伟大的唯一(only
one),我是烟的主人(Smoke Owner),我是高贵的办宴人(Great
Invi-ten)。当我去各地和各部落首领的女儿结婚时,我获得了作为婚姻赠礼的上述称号。所以我不禁为那些低级首领所说的感到可笑,因为他们企图以抹煞我的称号来贬低我,但不过只是徒劳。谁比得上我祖先首领们干下的一切?因之,我在世界各部落中才遐迩闻名。只有我的祖先首领在一盛宴上分配财物,而其他一切不过是亦步亦趋,依我样画葫芦。他们企图模仿这个首领,他是我的祖父,我家族的根基。
我是各部落中的第一,
我是所有部落中的唯一。
部落的首领不过占有区区一隅,
而我,则是各部落中的至尊唯一。
我在应邀而来的首脑中寻找我这样的尊贵,
但所有的客人都不可能和我齐名。
孤儿、穷人和各部落的首领们,
他们从不举办答谢盛宴!
他们丢尽脸面,
而正是我,给做客的首领以海龙,
给各部落的首领以独木舟。
这些自我炫耀的颂歌由首领的家臣在一切重要时刻吟唱,典型而富有特征地表现了他们的文化。他们所承认的一切动机都以获取至尊的意志为中心。他们的社会组织、经济制度、宗教,生与死,都是表现此种意志的渠道。他们理解的胜利,就是把嘲讽,侮辱公开集于敌手一身;按其风俗,敌手也是他们邀请的客人。在赠财宴上,主人一方刻下将接收铜器的首领的真人大小的模拟形象。他的贫穷由凸出的肋骨表示出来,并用一些下流的姿态表示他的微贱。作为主人的首领以轻蔑的姿态对客人唱道:喂,别挡道。转过你们的脸来,让我将用打击你们——我的首领伙计,发泄我的愤怒。他们只会装聋卖傻,把一个铜器反复兜售,分派给各部落的小头目。呵,别求仁慈,呵,不要枉求仁慈,举起你们的双手,搭拉着你们的舌头。我只有嘲笑他,我鄙弃他囊无一文、室内空空之徒,在他举为赠财宴的房里,让我们呆在那儿,饥肠辘辘。这是我嘲笑的理由。我笑穷途末路之人的理由,还有认为自己的祖先为首领的人。他们弱小的人,祖宗中没有首领,他们弱小的人,没有来于祖父的称号,他们不断劳作,艰难劳作,他们常犯过失,他们生长在世界的卑贱的不毛之地。这就是我唯一嘲笑的理由。我是无往不胜的伟大首领,我是无往不胜的伟大头人,哦,继续你做的一切吧!我仅仅嘲笑旋转于世界的人们,我鄙视拼死劳作却不留痕迹(象鲑鱼),我嘲笑,居于伟大首领卵翼之下的头领。哈!可怜他们吧!把油抹在他们干枯而脆弱的头上吧;那不梳头发的头。我嘲笑拜倒在真正高贵头人脚下的首领,我是令人自惭形秽羞辱不堪的伟大头人。
西北海岸整个经济系统都热衷于为此种固执观念服务。一个首领能获得他寻求的胜利主要有两种手段。一种是向对手提供大量财物以致对手不能按要求的利息回赠以达到羞辱对手的目的;另一种就是毁灭财富,两种情形,都要求回赠,虽然第一种情形使授者财富得到增加,而第二种情形则使他剥夺了自己的财产。两种方法的结局在我们看来,似乎是对立的两极。而对夸库特耳人来说,它们不过是征服敌手的互补手段,生活的最高荣耀莫过于彻底破坏的行为。完全和出售铜器一样,它是一种常常对敌手发出的挑战,敌手为挽回面子,就不得不毁灭相等数量的珍贵财物。
毁灭财产的形式无穷。在盛大的赠财宴上,大量消耗烛鱼油就被当作破坏性的竞争。慷慨的主人,让客人尽情食用烛鱼油,而且还把油泼到火上。既然客人靠火而坐,燃烧的油的热浪使他们强烈不安,这也被视为竞争的一个部分。为了避免丢丑,他们必须保持原状,即使烈火熊熊,直燎屋椽,也不得动弹。面对房屋将毁的威胁,主人也必须表现出一种根本不在乎的神态。一些最为高贵的首领在屋顶上置一男人的雕像。也就是所谓的呕吐者,嘴上接有水槽,以让贵重的烛鱼油象水流一样不断通过雕象开着的大口倾泻到房下的火堆上。如果油宴超过了客方首领早先举办的宴会,客人就必须离开,开始准备回礼宴,以此超过敌手举办的宴会。如果他认为主人的宴会不能和自己举办过的宴会相匹敌,便极力羞辱主人,后者则采取某些进一步的措施来确立他的高贵性。
为此目的,主人可能派出使令者去砸碎四只独木舟,并把碎片堆放到火上烧掉。或者就杀一个奴隶。或毁掉一尊铜器。在赠财宴上打碎的所有铜器,绝不是对铜器所有人造成的财富损失。毁坏铜器有许多层次。首领觉得没有更充足的理由毁他的贵重的铜器礼物时,可能只切下一块,这样,敌手也必须从一等价铜器上切下一块。这种回赠财物的过程仍然相同,就象已经给予了整个铜器一般。在与不同敌手的竞争中,一件铜器可能沿着海岸,被分撒在几百英里的地带。最后当一个高贵的首领得到了全部散失的碎铜后,就把它们重铸成器,该铜器的价值也大大提高。
按照夸库特耳人的哲学,铜器的实际毁坏仅是这种习俗的一种变体,高贵的首领会召集他的部落成员宣布举办赠财宴。“我将在火上毁掉那正在我房里呻吟的丹达拉王铜器,这就是我的自豪。你们清楚我为它付出了多大代价。它花掉了我4000床毯子。为了战胜我的敌手,我现在将把它打碎。我要为你们即我的部落使我的住宅变成战场。欢乐吧,首领们。举办如此盛大的赠财宴还不曾有过呢。”这位头领把铜器放到火上让它融化,或从巨大的海中岬角把它扔进大海。这样,他剥夺了自己的财富,但却得到了空前的声誉,他取得了对敌手的最终的优势,敌手只好毁掉一件等价铜器,否则就承认失败退出竞争。
对首领要求的行为要达到非常的狂妄自大和专横暴虐的程度。但对极度过分地解释首领作用,也存在着必要的文化限制。他不得随心所欲毁灭他人民的财产,使他们完全穷困潦倒,或进行毁灭他们的竞争。使他的活动保持在一定限度之内的重要社会限制,被他们称为道德禁忌即对过度作法的禁忌。过度作法总是危险的,而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