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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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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住门棂,轻轻说道:“留下来,我还能保存一份幸福的梦想。”

梦想有一日,安亦辰走到门前,看到酷肖他的孩子正在我身畔呢喃学语,会含泪带笑走进来,将他抱住,再拥住我,让他温暖清醇伴着龙涎香味道的气息包围住我,温柔唤一声:栖情!

我到底不肯,彻底地死心。

夕姑姑果然找机会出了府,将我的口信传了出去。她也是经过风浪的,现在一心想帮我,自然知道怎么掩藏自己的行迹。

回来时她带回了一盒熏香。

自从搬入青衿馆,我没有再用过任何香料。既然分不清香料中会不会伤害到胎儿的材料,我索性就一种香料也不用,横竖我孤身一人,再也不必为谁妍媚,为谁芬芳。

“这香料很特殊,据说能吸引方圆十里内一种叫什么闻香蛊的小飞虫。我们想出去时,只需点了这种香料,小飞虫会就躁动不安,他们发现了,就能来救我们走。据说那种小飞虫还会带路直接找到我们呢,有些神乎其神,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莫非黑赫人懂这些?”夕姑姑盯着那方小小的琉璃盒,惊异不止。

闻香蛊?

一听便知属巫蛊一道了。黑赫地处极北,物产并不丰富,我在那里生活了三年,都不曾听说过有人会用蛊。

倒是自古来巫医不分家,懂医术的,往往也会懂巫蛊之术。

心里猛地想起一人来,转而苦笑。那日我在江畔那么明白地拒绝了他,他拖着病躯,自然必须尽快回越州调养;以目前越晋双方的僵持状态,就是他想护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何况外界的消息,顶多是我和秦王失和而已,绝不会更糟的消息传开,谁又知道,我已经沦落至此,不得不举步维艰保护自己的孩儿呢?

想来,林翌等人必定认识些江湖异人,弄来这等奇异之物来帮我了。

当被迫到无路可走时,不妨就走这一步吧!

只是秦王府处于瑞都要地,守卫森严,我这小小的院落,更有守卫重重把守,一旦有所动静,调动上千上万的军队,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凭了林翌等寥寥的人手,即便有黑赫的相助,又有几分把握可助我顺利脱逃?

说不准,白白牵累了这些忠心部属了。

“先收起来吧,或者,我们并用不着……”揉着太阳穴,我疲乏得不想再想下去。

唯愿,安亦辰得了新人,得了他“自己”的骨肉,能将我彻底地忘却,能不再想着算计我的孩子,让我以后有孩子伴着,我便不算孤独,也不算白白地活过这一世了。——哪怕从此没有了半分自由,哪怕粗衣布服事必躬亲地艰难过上一世,哪怕从此断绝希望断绝光明默默无声地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终老一生……

转眼是六月的下旬,我已感觉得出偶然的胎动,渐渐又涌起了当年曾经有过的属于母亲的快乐。

而幸运的是,我虽然没有吃任何保胎的药,身体却还算是扎实,远胜当时用药养着却一直病恹恹无精打采的状态。

或者,这是因为我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已无法构成威胁了吧?

而安亦辰……不知有没有对我卧病至今却没有落胎消息传来感到惊讶?也可能,他已忘了还有个我,在秦王府的某个角落里怀着个“小畜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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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加更一次,表再催皎啦!

本书三月中上旬会结掉,再早的话,我担心盗版书会比正版书先上市。亲们,原谅皎,体谅皎,好吗?

《风月栖情》QQ群号:79727134

 诀情篇:第二十八章 无端却被秋风误(四)

抚着日渐沉重的身子,我的心情却放松了许多,至晚间也常出来走走,只见那繁星满天,银汉迢迢,院中仅余的数棵大花紫薇,依旧嫣然地开着,白日的暑气似都给那花枝摇散了般,不觉心思沉静,伸手摘了一小捧花嗅了嗅,遂叫夕姑姑把我那把九霄环佩琴抱出来,置于院间小案,轻轻拨弦,感受那久违的清越松透,直沁肺腑。懒

去年除夕,我守侯安亦辰时,曾弹过一支寄托相思的曲儿,叫自安夏归来的安亦辰听了心荡神驰,温柔如一江春水,几要将人溶化。而如今,相思已太奢侈,连当日的爱情也成了生活中最苍白可笑的点缀。

不想再诉所谓相思,信手而弹时,却是一曲《踏莎行》:

“杨柳回塘,

鸳鸯别浦,

绿萍涨断莲舟路。

断无蜂蝶慕幽香,

红衣脱尽芳心苦。

返照迎潮,

行云带雨,

依依似与骚人语。

当年不肯嫁春风,

无端却被秋风误。”

[注:出自北宋贺铸《踏莎行》]

“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待我弹完,将最后一句自念一遍,不由窘然苦笑。

不知怎生又会弹起这样的词来。莫不是我的内心深处,已开始后悔当日江畔的选择了么?虫

若我当日选择了随宇文清离去,不知现在又该生活得如何。若不是宇文昭,他本该是我最合适的良人吧?

“宇文清……”我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望着黝黑天穹无数泪滴般的星子,轻轻地笑,喉咙间的哽塞随着笑声吞吐而出。

他离我越来越远,安亦辰离我也越来越远,我于他们,他们于我,都只是那抬头可见伸手不可及的星子而已,有着叫人迷醉的清淡光辉,却如泡沫,如幻影,在越黝暗的夜里,越显得幽冷。

“谁?谁在外面?”我正仰头呆呆看着天空,由着泪水渐渐滴落时,忽听到夕姑姑高声喝道。

我一惊,忙擦了泪问道:“怎么了?”

夕姑姑边往院门外跑边道:“刚才我似听到有人用什么东西敲了下墙。”

一时出去问时,在外值守的侍卫惊讶道:“啊?没有人啊,莫不是方才我们巡守时碰着了石头?”

我远远听了,淡淡道:“夕姑姑,你多心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托安亦辰的福,这么周密的保护,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不必担心。”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一晚,夕姑姑并没有听错,那是一个一听宇文清的名字,便失了魂魄与理智的男子,正用自己的拳头,狠狠锤击着坚硬的墙面。那一刻,他动了杀机,而一切,终于沦陷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第二日起得晚了些,刚睁开眼,便觉一道极熟悉的清芬之气,直钻鼻尖,萦之不去,忙坐起来看时,居然是两盆所谓的“碧玉踟躇花”!

我惊得跳了起来,忙叫道:“夕姑姑!”

夕姑姑在外间应了一声,已持了把剪子走到花前,笑道:“这花漂亮吧?可惜他们搬的时候不注意,把叶子伤了几片,我来修下就行了。”

我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高问道:“这花是哪里来的?”

夕姑姑见我惊怒,摸不着头脑般讷讷的回答我:“是晚凤遣人送来的啊!难为她还记着,这里缺花少草的,不免无聊了,所以送来两株公主以前最爱的碧玉踟躇花!”

茹晚凤?

她当日听说了这花是安亦柔送的,曾特特地将这花搬走了,换了别的来,足见她对安亦柔送来的花同样怀着疑心,如今会特特地送来这花?

“夕姑姑,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我惨白着脸,苦笑。

“不是说……叫碧玉踯躇花么?是杜鹃花的一种,花开四季,很漂亮。”

夕姑姑疑疑惑惑地回答。

“它的确来自西域,却不叫碧玉踯躇,而叫血踯躇。它的功效,是吸人精血,以保自己四季常春;它的花香有毒,久闻可催折女子生育机能。我第一次小产并差点送命,就是因为养了这种花。”

我脸色苍白望向夕姑姑,轻轻道:“夕姑姑,安亦辰要我死。”

谁都知道我不可能再经受得住那样一次小产和血崩。安亦辰不仅是要我的孩子死,还要我死。

夕姑姑似被我的话惊吓到,雷击般定定站着,骇然地瞪大眼睛,两汪泪珠在她形状柔和的眼眶中乱转着。下一刻,那形状柔和的眼眶蓦地变得狰狞。她抱起那两盆花,跌跌撞撞丢出房去,小跑着找来小锄头,把碧玉般的根茎,朝霞般的花朵,狠狠砸烂。

妩媚剔透的花朵,霎那汁液横流,如鲜血般艳红,又如被砸烂的血肉。

花折叶落之时,我听到了另一种破碎的声音,来自自己的胸膛。一样的鲜血飞溅,血肉淋漓。

安亦辰,安亦辰,那个曾经那般温柔向我笑的男子,那个曾经那般用温暖怀抱拥住我的男子,那个把我从泥水里拣起当作珍宝般呵护的男子……我还能对他再抱一星半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么?

于是,我笑,大声地笑,撕心裂肺地笑,笑得泪流满面,将那没完没了吵着的鸣蝉,惊得或振翅而飞,或敛翼而藏,再不敢发出能与我抗衡的嘶叫。

“公主,公主!”夕姑姑大惊,丢掉锄头,将我紧紧拥住,高声叫道:“别怕,别怕,夕姑姑在这里!”

她叫着,叫着,忽然抱着我失声痛哭。

那哭声,不但痛楚到摧肝裂胆,更失望到五内俱焚。

 诀情篇:第二十九章 此情何计相回避(一)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把我和安亦辰当成了世上唯有的亲人。

如今,一个亲人想杀她另一亲人,甚至打算借她的手行凶,让她情何以堪?

我把她拖在自己的身边,终究让她和我一样的沦落,一样的可悲,一样的无可奈何。懒

凄厉笑着,我将手指颤抖着一点点在她已经松浮的面庞滑过,拭那怎么也擦不干的泪。

而我自己,终于无泪可流。

如果情到尽头的极端,总是万劫不复,那么,我又一次无计相回避地走到了极端。

万劫不复。

夕姑姑看来快要垮了。

中午为我炖得莼菜蛋羹可能放了三次盐,而米饭糊得几乎找不出一粒雪白原色的来。

我不动声色地狠命吃着,咸不咸,苦不苦,都没什么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要活下去,我的孩子要活下去。

我望着夕姑姑雪白的脸,红肿的眼,将一筷青菜夹在夕姑姑碗中,说道:“多吃些,才能养好精神,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夕姑姑木然地将菜塞入口中,不解般反问:“下一步?”

我咧开嘴,努力弯起向上的弧度:“安亦辰想要我死。我可以死,可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死。”虫

那不仅是一个崭新的生命,更是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希望。

夕姑姑住了筷,将纤白却日渐苍老的手摸住我的肚子,睁着通红却依旧满是爱惜的眼睛,轻轻说:“公主,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死。安亦辰真的想你们死,那就是……他疯了。”

我不以为然地轻笑。

疯了,谁不疯?疯到已经不想再追究谁是谁非,疯到已经不想谁在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疯到只想凭了自己的本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在最简单的生存面前,是非对错,都是轻薄如浮云,让我不屑一顾。

吃了午饭,我看着夕姑姑洗了碗,在一旁榻上打盹,才回自己房中午睡。

愈是上午受了惊,我愈是要好好休息。

我想保护自己,保护孩子,就不能因为情绪不稳让自己倒下来。

所以,我几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把自己脑中逼得空空的,然后入睡。

虽然睡得不踏实,但傍晚起床时,我的精神确实恢复了好多,即便安亦辰让人送上十盆血踟躇过来,我也能眼睛不眨地让夕姑姑帮我扫地出门。

料想,安亦辰大约还没狠心到让我血溅五步,最少,他目前并不想让我知道,他已动了杀心,想让我死。不然,应该是派人送上鸠酒或三尺白绫才对。

他是期望我死后还能对他怀有一丝眷恋么?还是实在没法对自己的妻子彻底撕破脸皮?

懒得再考虑他内心明显有些阴暗的想法,披件衣裳走了出去,才发现下雨了。

然后发现夕姑姑不见了。

漫天阴霾,满庭烟雨,落红拂拂,早将上午那被砸烂的血踟躇掩得没了踪迹。短篱围墙,青瓦翠檐,俱闪着晶亮湿润的光泽,愈显得整个庭院空旷冷寂,悄无声息。

这么大的院落,只两个人住着,本就太过旷阔;如今忽然只我一人独立院中,诡异和森冷顿如雨水般蚀入肌肤,连胸口都在不安震颤着。

这样的雨天,夕姑姑不会出去买东西;上午刚发生那样的事,她必然也没兴致去打听秦王新宠们的动静;何况她若有事离开,事先也会告诉我。

她心理最强烈的念头,应该就是不想让我出事。

而能确保我安然无恙的,只有安亦辰。因为现在只有安亦辰盼我出事。

我睡得并不踏实,若是安亦辰派人来找她,我不会不知道;那么,多半是她找安亦辰去了,为了我。

有轻微的不耐烦。

夕姑姑的性情,终究太过柔懦,柔懦得可以把她自己的骄傲踩在脚底,却不知道,她在失去自己骄傲的同时,也把我的脸面丢光了。

而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我绝对不会再向他摇尾乞怜,即便终究逃不过他的算计,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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