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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聊多了,我发现,他的生活很单调,不忙的时候,就凑几个人打麻将,此外就是接团工作。有时候接国内来美国的团,有时候带美国人去中国,来回地跑,很辛苦。
我问他说:“那你生活在这儿有什么乐趣呢?”他说:“乐趣根本谈不上,反正就是一份工作,虽然很辛苦,但肯定比我在国内挣得多。大家都说美国好,这个国家自由,那我也来试试呗。”我跟着问他:“那你现在觉得你自由吗?”他笑笑说:“没感觉,我到了这里之后,反倒好像不去想自由不自由了。”
曾经也有人问过我,你怎么不去国外,怎么不把孩子送出去?我坚持一个观点:一个民族,特别是像中华民族这样历史悠久、文化深厚的民族,你生于斯,长于斯,你的根和灵魂就在这里。很多在国外的人,无论是已经移民入籍,还是正在奋斗着争取留下来的,本质上讲,他们是为了后代融入别人的世界,而牺牲了自己的生活。
比如说,两口子为下一代而移民,可是他们的下一代依然是“新移民”。想在欧美国家扎根下来,真正融入那个社会,需要起码几代人的时间去“漂白自己”。就像赵小兰、骆家辉、林书豪那样的家庭,即所谓的“黄香蕉”——“瓤”随着一代一代的更替,更新换代变成了白人,有了白人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模式,但外表却还是个黄种人。
我在夏威夷的伊奥拉尼学校(Iolani School)校园里采访中国留学生,背后是孙中山先生的塑像。为了缅怀孙中山先生,感谢他为中国与夏威夷的友好交往作出的贡献,夏威夷州首府檀香山市议会宣布2011年为孙中山年。孙中山先生也是第一位获得如此殊荣的中国人。
我可不愿意去做这个牺牲,我希望我和我的子女先把这辈子过好。我宁愿在中国,当一个普普通通能自娱自乐的人,也不愿意去一个陌生的国度,承受那些扭曲和压力,在心灵深处经受寂寞和孤独的煎熬,何苦呢?!
那位移民加拿大的朋友回国后,我们一起吃饭,席间他还抱怨在国外的孤寂和无聊。有朋友就调侃他说:“你放着国内的爷不当,非要跑到国外当孙子,活该。”这句玩笑话,其实也倒有一定的道理。
比如我在北京或是在老家兰州,哪怕光着膀子,拿个大蒲扇扇着,在路灯底下看着一帮老头儿下象棋,我都觉得特别自在惬意。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文化、自己的胡同,是我自己的一帮老街坊,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为了一步棋争来争去,是种自然而然的事情,是属于我们独特的生活方式,这就是中国人。其实这就是朋友所谓的“爷”。
前两天,有个北京的哥们儿,打电话跟我打听怎么往美国移民。我很想劝他,宁可在中国当“爷”也别去外面当“孙子”。可当他说是为了孩子,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们的生存环境的确不好,13亿人挤在一个比3000万人生活的澳大利亚大一点面积的地方,水也不好,空气也不好。蓝天越来越少,道路越来越堵,人也越来越躁,两句话没说就把人孩子举起来摔死。难道我们就生活得不累,不可怜吗?
不过,我相信任何一个社会都有自身的修复和矫正能力。中国社会现在的确有很多问题,我们觉得不满意、不安全,天不蓝、水不清,连奶粉都吃得不安心。是的,这是现实,而且是有原因的。在我看来,这是由于社会财富在短时间内急剧膨胀,给人一种紧迫感;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都生活得很紧张,很有压力,甚至不知明天会怎样。
中国社会近当代,既有外敌入侵,也有内部的浩劫,各种动荡和社会变革,造成了文化的异化。五千年的传统文化,偏离了方向,脱离了轨道,便是所谓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我依然相信,就像小孩生病发烧一样,只要大人能控制,帮他退热,不要让他烧得太厉害,尽管是脆弱的小生命,他自身也会有调节的能力。而且,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会产生抗体去抵御病毒的入侵,他也会不断地修正自己的适应能力,去不断适应外界。我相信我们的社会也是这样。
4.西方世界的政治家们
2008年8月24日下午,在离北京奥运会闭幕前的几个小时,我在离“鸟巢”不到十公里的英国驻华使馆大使官邸,专访当时的英国首相布朗。
英国大使官邸坐落在紧挨长安街的光华路上。这是一个简单而又幽静的小院子,房间里的布置是典型的英国式的,家具和装饰都透着一股浓烈的英伦风情。外面的院子倒是一般般,一段石子铺成的小路通向一片茵茵的绿草坪。这里就是我们采访的场地。
按照英国大使的要求,我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官邸,因为大使先生要就采访的一些“细节”,提前和我磨合一番。见了面,大使先生先带着我在官邸的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当然也包括将要专访的草坪,然后我们一起回到会客厅。
大使说,首相府对我的这次专访高度重视,几次派人到使馆看场地,研究“细节”,并责成使馆全力协助,做好采访。说完这话,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大使,忽然间摇身一变,俨然一副大导演的架势,说:“我们是这么设计的:一会儿,你就站在会客厅这个位置,首相先生到了后会从你面前的这扇门进来,你们握手致意。注意,握手时你要主动示意首相和你一起面对窗户,因为这里光线比较好。之后,你们两人有5分钟聊天热场的时间,我们建议,你们可以以这幅英国油画和这个中式屏风作为背景。然后,你们一起沿着那条小路走向草坪。注意,走得慢一点,是边走边聊的样子。”
2008年,我在北京的英国驻华使馆大使官邸的草坪上,专访当时的英国首相布朗。采访前,英国大使变身“大导演”,细致地给我和首相大人说了一回“戏”,从何种角度光线最好,到散步时的最佳速度,面面俱到。我和布朗不但圆满完成了采访,还合力“秀”完了这套外交“表演”。
原来他之前说要磨合的“细节”就是这样啊!我晕!虽然专访布朗首相,是我在北京奥运会期间,“近水楼台”对十个外国首脑和体育名流的专访之一(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采访了伦敦奥运会的形象大使贝克汉姆),但英国人的较真和注重细节在这一刻让我折服。
布朗的采访,基本上是按照这位英国大使兼导演的“说戏”开始的。布朗比我想象的要高大一些,不太笔挺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倒也服帖,他讲话有点口齿不清,但和他的搭档布莱尔一样,一口绝对标准的英式英语。布朗小时候患有眼疾,后来一只眼落下了终身残疾,面对面时还是很明显能看出他那只假眼。将近40分钟的专访,他一直很配合我。看得出,他在来之前也一定“被说戏”了,所以从进门到握手寒暄到漫步至草坪落座,布朗首相几乎和我心照不宣地“秀”出了应该的“戏份”。
布朗是来参加北京奥运会的,我们的采访又是在闭幕式当天进行的,所以自然那次访谈集中在北京奥运会的焦点上。
2008年北京奥运会可谓一波三折,先是“3·14”藏独闹事,西方世界被达赖忽悠之后一片哗然,矛头直指中国政府“镇压”藏族群众;接着是“5·12”汶川大地震,一向高举人道和普世价值大旗的西方世界,又几乎一边倒地将同情和慰问送给了中国人民,并将赞许送给了之前他们大骂的共产党政府。因为他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13亿中国老百姓不能得罪,他们是自己继续过富裕生活的来源和保障;另外,经常受制于议会式民主和党派利益争斗羁绊,大事小情都放不开手脚的西方政府,当看到中国政府在如此大的灾难发生时,还能有强大的国家调动能力,只能自叹不如了。之后,又出现了奥运火炬在多个西方国家城市传递时被破坏捣乱的情况,这其中最严重的首推英国首都伦敦。再往后就是西方舆论要求国家政要抵制出席开幕式的威胁了。直到临近开幕,有关北京治安和气候的质疑依旧甚嚣尘上。
关于“火炬被抢”的问题,之前就被英方委婉地拒绝回答。也许是怕得罪英国国内的那些人吧,也可能是布朗觉得回答这个问题难免尴尬,有伤和气。“新闻自由”在西方有时也只是个美丽的传说,我的问题单就多次被西方国家政要的新闻官审查过。当然,他们更注重方式方法,一般会“善意而委婉地”建议你修改或者删除某个敏感问题。
关于抵制出席开幕式的问题,布朗的回答立场鲜明:不应将体育和政治挂钩。其实,当2008年8月8日奥运会在“鸟巢”绚丽开幕时,抵制北京奥运的闹剧已经以失败告终。美国的小布什、国务卿赖斯,法国的萨科齐,澳大利亚的陆克文,不少西方国家重量级的领导人无一缺席“鸟巢”。布朗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北京之后就是伦敦奥运会,别的不说,捉襟见肘的伦敦奥运会,还指望着中国经济和中国游客拉他们一把呢。
所以,当我问到对北京奥运会如何评价,对当天晚上的闭幕式有何期待时,布朗谦虚而幽默地说:“我很期待今晚的闭幕式,但我很担心伦敦,因为你们的开幕式已经让四年后我们在伦敦‘压力山大’,望尘莫及;至于中国运动员的成绩,我只想说,多谢你们的运动员手下留情,没有把所有的金牌都拿走,多少给我们留了一点。”2008年北京奥运会英国拿到了19枚金牌,但四年后这个数字是29。
在谈到中国政府和人民为举办本届奥运会所付出的努力时,布朗表示:“中国人民应该为取得的成绩,和举办出如此成功的盛会感到骄傲,伦敦在筹办时会从中学习。而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告诉我,如果你不断地深入到细节中去,你会发现所有的部分都设计精准。今天我参观了奥运村,运动员对所有细致的安排感激不尽。运动员是奥运会的中心,而中国组织者为他们的登台做出了充分准备,全世界都对此非常关注,可以说是第一次全面认识了中国,这就是我们所感受到的经验。”
那一天的专访,我从布朗口中听到的,全都是中国好、中国牛,英国和中国关系很重要之类的溢美之词。坐在这个西方政治家的对面,看着他忍着北京极度闷热的“桑拿天”,诚恳而卖劲地表白,我的心中却充满疑惑。
难道这就是小时候我“被教育”的所谓“资本主义的虚伪性”的现实写照?要不是的话,你干吗昨天抢我们的火炬,羞辱中国人的百年奥运梦想,今天又转过脸跑来捧场?要不是的话,为什么你在国内议会口若悬河把中国骂个狗血淋头,而坐在北京又会把中国捧得跟朵花儿似的?要不是的话,为什么一面强调跟中国的合作,而另一面还非死抱着对中国的所谓武器禁运不放、拒绝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呢?
而反过来,我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在面对中国国家电视台记者时,所表现出的真诚。许多西方领导人,当我和他们一对一、面对面的时候,他们是真诚的,甚至是可爱的。当法国总统希拉克在爱丽舍宫和我高谈阔论李白、杜甫的时候,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中国;当默克尔女士在西安深情地描述她和温家宝总理之间的默契时,我相信,这位德国总理是看重和我们做买卖的;当英国首相布莱尔宁愿我坐着轮椅(腿伤骨折),也要点名来央视接受我的专访时,我相信,那是因为他们真的重视中国这个舞台。
今天的西方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呢?答案是复杂的。
本质上讲,今天的西方和八国联军时一样,是强权的,是趋利的,是势利的。布朗在我的那次采访中表示,英国已经同中国方面签署了协议,要向中国取经。他还用了一句英国的谚语,来形容英国人对北京奥运乃至中国的态度:“不要害怕对手获得荣誉,而要互相帮助走向完美。”说实话,我不太相信。
无论从对中国的武器出口限制,不愿承认我们的市场经济地位,还是对中国产品的制裁、双反、征税(从早些年的打火机、袜子、鞋到最近的光伏产品)等等,西方国家是害怕中国的,不光担心崛起后的“中国威胁”,也害怕“中国制造”遍布全世界抢了自己的饭碗。当年中国进入世贸组织的时候,他们逼着我们做出了很多让步,开放金融、保护他们的知识产权,让中国人并不感冒的英国红茶和法国奶酪,摆上北京、上海的货架,可当中国的衣服鞋子和太阳能帆板占据他们的市场时,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搬出各种法律条款对你下死手。有什么办法?我们生活在一个由强权的西方国家制定的游戏规则和由他们掌握的话语空间的世界中。
然而,西方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