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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山路去海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我却走得很慢。我打电话给树,“你猜我在哪里?我终于还是去了三毛的家。”
“傻瓜,哭什么?”他问道。
“那么多的相似,我只希望到此为止。我不想失去你。”不知为何,我泪眼婆娑地说出这些话。
“我说过,我不去潜水,我只是爱游泳。其他时候,我就和你在家里吃着薯片看电影,好吗?”树有些不知所措。
沙滩上,许多年轻人赤裸着身体晒太阳、下海嬉戏,而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平静。天空很蓝,风轻云淡。
临走前,我回到三毛的家,那个女人——三毛的邻居又出来张望我。我对她说:“是不是很多人来这里?如果是,真的很抱歉。”她只是说没事,就又转身了。我对着她的背影有礼貌地说:“再见。”
她却回复我:“很快见。”
加纳利环岛之行
最后一天,我们决定用五六个小时开车环岛,然后直接开往机场。加纳利岛面积并不大,沿岛有环形公路,因此五六个小时环岛是可能的。
五彩的小房子
车沿着山路行驶,一个又一个转弯,左边是山,右边是海,像极了加泰罗尼亚。
山中的小镇令人欢喜,简单的小房子,当地人黝黑的皮肤在太阳照射下格外可爱,还有大团大团鲜艳的花朵。可是开到了临海地带,就是一栋栋巨型的酒店,还有一个个旅行团。在三毛那个年代,这里的旅游业就已经发达起来了。途中,我们停在一个观景台上,立刻有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过来帮我们倒车指路,替我们开车门。男人还递过来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是一个个用牙签扎好的小点心。开车的沙同学伸手去拿,我见状立刻说:“还给他。”然后对那个男人用西班牙语说:“谢谢你,我们不需要。”
他立刻将沙同学还给他的那块蛋糕扔在地上,用脚蹍了起来,咒骂道:“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浑蛋。”说完,转身就回到了他的小店里。
看他这样的反应,我顺理成章地认为:果然是一个靠小聪明赚钱的人。和树一起在西班牙南部塞尔维亚的时候,街头就有人帮忙倒车,最后索要一欧元报酬,如果不给他们钱,就恶意划你的车,简直就是强盗。更有许多来自南美洲的妇女,人手抱着一个可能捡来的小孩,游走在街上骗取游客同情心讨钱,这种情况很普遍。
可能是见到太多这些为了面包不惜骗人的把戏,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人心也变得不再柔软,但换来这样的咒骂,却也是意料之外的。
下车后,大家都去拍照,我就在一旁观察那个男人。又有车开来,他立刻端着盘子迎了过去。他协助别人停好了车,又前去开车门,将手里的小吃递过去,对方接过去后,他便转身回到店里面了。
一个人的大西洋
他竟然没有要钱!
看着这一切,我不由得内疚起来。我们对他的好意根本不领情,还误会了他,所以他反应才那么大。
于是,我走到他边上解释道:“对不起,因为在巴塞罗那……”他翻了翻白眼,恶狠狠地说:“走吧,再见了,再见了,永远不见了。”后面的话虽然到了嘴边,我却只能吞下去。
我们拍完了照,倒车离开观景台,我从后视镜看见他其实一直在看着我们。不知道为何,我感到很羞愧,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为了保护自己披上了伪装的针刺?童年时候,我们把世界想得很好,大人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将世界改变了。
我想起一次和树在巴塞罗那拥挤的地铁上,树突然大叫:“把你的手拿开!”我抬起头,看见对面一个东欧模样的男人恶狠狠瞪着我们,他的手从一旁不知情的日本人的口袋里拿了出来,而周围人却假装没有看到,生怕被小偷报复。
在微博上,我们会转一些令人心酸的帖子,满怀正义感,可是现实里宁可买冰激凌也不愿意把钱施舍给门口快要冻死的活人。我们每个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是善良的,可是心里却始终不肯抛弃那个敲打的算盘。有时候,我愿意做一个简单的乡下人,从来没有进过大城市,从来没有那么多的主意和想法,耕地赶羊,奔跑在田野上……
当飞机抵达巴塞罗那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海岸线,还有如同星星般散落一地的灯海。当树出现在接机口,我突然有一种到了家的感觉,一座城市,只有离开再回来你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
很久之后,我脑海里仍然会浮现加纳利的样子:清晨日出前的无人沙滩,夜晚热闹的街市,那些穿着彩色亮眼衣服的非洲人叫卖木雕……
我依然记得三毛邻居的那一句“很快见”。
撒哈拉就在一旁,所有的梦触手可及。
与撒哈拉共享一样的天气
Chapter 02 我要做那个回来讲故事的人
离开家,我就成了最勇敢的人
澳门,鬼节“打边炉”
漆黑的Band房
奔向欧洲,我想与这个世界谈谈
离开家,我就成了最勇敢的人
小时候,父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远古时期,人类是群居在洞穴里面的。那时候,他们会派群体里面最勇敢的人,让他出去走一圈,回来以后,给大家讲他在外面看到的东西。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有了知识,人们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了解。
那时,我就告诉自己,我想要当那个最勇敢的人。
跨出第一步的勇气到底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当高中好友念叨着要去哥本哈根的时候,我还在觉得去香港像是登天。我的天空很窄,窄到只有一丝光线就能让我很知足。哥本哈根在哪里我不知道,也不在乎香港和哥本哈根的差别,我只是觉得,离开家,我就成为了那个最勇敢的人。
六岁那年,我离开在上海闸北区的外婆家,结束了野姑娘在弄堂里尖叫奔跑的日子。从父亲骑着他那辆破旧而巨大的自行车把我送进小学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生活在虹口区。我在这里读完了小学,然后读中学。我一度认为,大学、工作、结婚以及养老都会在这里度过了。
叛逆的小孩想要离开这里,去成为那个勇敢的人
我在一所不错的中学读了七年,除了阅读是唯一可以真正实践的兴趣爱好之外,青春就这样被浪费在了一张张数学卷子和其他科目的辅导书上面。在最叛逆的花季雨季,我不去参加任何无意义的集体项目,躲避着不想青春被浪费。十八岁成人典礼,我因无法忍受而中途离开,去鲁迅公园练吉他。父母对我这样一个自我意识强烈的叛逆小孩毫无办法,更无从与外人说起。
坐在课堂里,看着周围埋头奋笔疾书的同学,我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愣想:当教育磨平了我们棱角夺走了梦想的冲劲的时候,还值得我们往一个角落去挤、去赢得社会认可的价值吗?被肆意挥霍的青春难道就不值得过吗?为什么只邀请那些名校的人来学校演讲,那些在其他领域同样出色的人就不行吗,比如很会旅行、比如很会写作,甚至比如很会谈恋爱的人?我相信社会是多元的,在我没有证明之前,我沉默,以后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
我那格格不入的青春,除了读教科书以外,只有闷头不断地阅读其他书籍。我就好像一座孤岛,做着一些旁人不懂的梦,坚持一些不明所以的坚持。
后来,我了解到三毛的人生,在她未曾远行前也与环境不融合,一直也在痛苦中度过。三毛的大姐陈田心说:“当时,学生受体罚很常见,也不敢反抗,多半就接受了,但她就是不接受。她的自尊心很强,说不愿上学就真的不去,对一切循规守律的事都觉得很累,父母最后只能接受、认同。”一些人是注定要离家千万里才能真正展开人生的。三毛度过煎熬期靠的也是不断地阅读,在书本的世界里,我们都找到了另一个天堂。
十七岁的我,心开始出发了。
那时,我常常看着头顶划破天际的飞机,幻想自己明年会在何方,后年会在何方,幻想到时会有怎样惊险的故事……生命可以很有趣,青春应该闪闪发亮地做自己。我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在远方完成:去犯错,去冲动,去撞得头破血流。我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
高考后,我如愿去了澳门。
七月夏天的夜晚,接到通知后的我在人民广场快乐地甩掉鞋子,赤脚奔跑着,我知道我的人生就这样真正地开始了。
澳门,鬼节“打边炉”
下飞机取完行李,我像无头苍蝇般一股脑儿地冲出了门,迎面看见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举着写有我名字的牌子。
“你好,欢迎你来澳门!我们是学生会的。”男生接过了我手中的行李箱,他的普通话很奇怪。
“你好!”我对着他们有些羞怯地打了一声招呼。
“哈哈,你不讲广东话,是吗?”一个大眼睛的女孩问道,她的普通话更是奇怪,而且讲得很艰难。
“嗯,一点儿都不懂。”
“没关系,我们可以互相学习。”男孩微笑着说道。
他们陪同我一起去学校拿钥匙,然后直奔住宿的房子。这三个当地同学在车里讲着粤语聊天,一旁的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能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心情从刚来到澳门时的激动转变为不安。
行李放置好,他们带着我四处逛了一圈。前两周刚和父母一起旅行过的地方,现在却是这样的陌生,一条条的大街小巷很相似,随处可见来来超市、7—11,还有屈臣氏。
高楼大厦林立
有特色的路牌
这里机车很多
从旅行者转变成当地生活者,一切有些突然。这些赌场、广告牌、教堂现在就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街上走着外国人,文字都是英文或繁体字的,那些以前在网上看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现在正在直播,这里的麦当劳被称作M记,草莓被洋气地称作士多啤梨,对于崇洋和热爱新鲜事物的上海人来说,这里有着太多向往与羡慕的事物。
一个人回到了住处,关上门,突然,世界安静了,也落寞了。一切还在原地,只不过是我去了另一个地方而已。
第二天,接我的澳门同学来学生公寓找我。
“我们一‘齐’去打边炉啦!”大眼睛女孩仍然讲着一口奇怪的普通话,“起”字念成“齐”,但我还是能够听懂,并觉得很温暖。
澳门的水果论“个”卖
“好啊,打边炉是什么,一个游戏吗?”
“打边炉就是吃火锅啦!我们一定要教会你广东话,哈哈!”其中一个长发的女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很是可爱。
“好,等等,我换衣服!”我回到卧室里,打开箱子突然不知该穿什么,因为那两位澳门的女孩穿着很时尚,提着手提包。最终,我还是穿上了刚抵达时的那套衣服:汗衫、牛仔裤,背上高中时就一直陪伴我的书包。
“打边炉”的时候,我在一边看着他们,从表情里猜测他们在讲些什么话题,猜不出来只能尴尬地埋头吃东西。突然,他们转向我,长发女孩问:“你知道吗,今天是鬼节!”
“鬼节?”
“今天啊,很多的鬼会在晚上出来,在街上游荡,所以晚上一定要在家里面。”看着他们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好笑,但看到窗外街上有几家人正在把脸盆放在外面,里面烧着纸钱,我有些害怕了。在家乡的时候,我从未相信过这些,或许没去过、没见过的地方和事情太多。我只希望这里的鬼不要也说一口奇怪的普通话,不然无论它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于是,我问:“‘我听不懂’这句话怎么说?”
环路行走遇见的“花楼”
他们教了我一遍之后,问道:“为什么想先学这句话?”
“这个……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对人对鬼都能用啊!”
大家笑得仰面朝天。
就这样,我们一边吃着火锅一边教着彼此语言。
结束后,他们把我送到了家门口,“好好睡哦!没事的,你就住在观音堂对面,虽然里面有很多的墓碑,但都是被保佑的。”大眼睛女孩又提醒了我一遍今天是鬼节的事。
澳门没有夜晚
洗漱完后,我立刻躲进被窝里。窗外开始不合时宜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风也大了起来,窗没有完全关好,一些风声转化成为诡异的声响。那个女孩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我在毛骨悚然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似乎就是第二年的时候了。
有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