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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某种尊重,甚至令她有了小小的名气。
最终,罗宾还是搬回去了,可能家里的状况冷却了下来,也可能她只不过是在假装。家就是这样,一旦大家都决定把门关上,外人就再难窥探里面的究竟了。在学校,她还是跟以往一样,笑声爽朗,积极参加各种运动,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男孩子。那些小子,在艾普瑞尔的眼中,有点如饥似渴,可也没什么危险。假如这一切都是在做戏,那罗宾就不单把自己身边所有人都骗了,更把她自个儿给骗了。艾普瑞尔看出来,唯一绕不过那道坎的人反而是自己的母亲。罗宾突然就不回她的短信了,最后终于回了,可语气十分遥远冷淡。
倒不是辛西娅不相信一切都好起来了,她是不愿意相信。不止一次,艾普瑞尔放学回家时,发现妈妈一个人坐在餐厅的餐桌前,手里捧着一杯咖啡,脸上挂着泪水。
艾普瑞尔很为自己的家而自豪,如今她的家已是声名在外,同学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温暖稳定的地方,一旦遇到了什么麻烦,都爱上这儿来。总有人在这里过夜,有时并不是因为她们没地方睡觉,就是想上这儿来。其他的母亲扮年轻,仿佛自己什么都懂,以为赢得了孩子们的信任,可往往事与愿违。可艾普瑞尔能看出来,自己的朋友们真心诚意把自己的妈妈当成了朋友,确实岁数大了点儿,可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见识更广,也更显得迷人。她们向她倾诉衷肠,向她征求意见,陪她一起逛街购物(当然,这其中也有小小的实际考虑,只要辛西娅觉得哪件衣服小姑娘穿了合身,就立马掏钱买下来)。有时甚至跟她谈男孩子,那可够离奇的,越线了吧!
可实际上没有。道顿所有其他的母亲都讨厌辛西娅,都在取笑她,结果却令辛西娅更受自己子女的拥戴。
八年级后,艾普瑞尔有十多个同学上寄宿学校去了,生活圈子也小了许多,好像这些人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不过,两节课间,说不定哪个就给她大段大段发来短信,或者打来视频电话。去寄宿学校也未必管用,常有消息传开,说谁谁谁给寄宿学校开除了,只好又回纽约,道顿是回不去了,只能上那些二流的私立学校,就是那种一年过半还有空余学位的学校。
艾普瑞尔对寄宿学校没兴趣,她可不想到新英格兰某处风景如画的乡村,去过一板一眼的生活,到了晚上没事可干,又哪儿都去不了。可她还是感到一点点嫉妒,那些人明明跟自己一般大,可一走,就好像比自己大了。
当然,那些人还是会回来,感恩节回来待上几天,圣诞节回来的时间更长,每当有人回来,大家就有大把理由开一连串派对了。开春某个暖和的晚上,艾普瑞尔参加了一个这样的派对,地点在东区50
街,办派对的姑娘她并不认识(那姑娘曾经就读于斯班赛,现在在圣保罗学校就读),可参加的不少都是道顿的学生,这理由就足够了。在那人家外面的人行道上,她居然撞上了罗宾。那家人的房子可真可观,简直就是座旧钱币博物馆,这房子被一帮孩子占领了,一帮十来岁大的孩子手里端着冲锋枪,担当起保卫国家的重任。
第一层是厨房和客厅,藏在墙里的扬声器传来杰伊——声嘶力竭的歌声,随手一摸,已经感到黏糊糊了。艾普瑞尔看到墙上挂了一幅马蒂斯的画,就是几个少年围成一圈跳舞的那张,她差点儿就想问这张是不是真迹,好在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屋里所有窗户都敞开着,可还是很热,到处是人。一个叫朱莉的小姑娘(她是艾普瑞尔西班牙语班上的同学)仰面朝天躺在钢琴上,张大了嘴,旁边站着个穿套头衫的小子,一手拿着一瓶橙汁,另一手拿着一瓶伏特加,就在距她头顶一英尺的地方,把两瓶液体一起往她嘴里倒。
倒了一会儿,那小子放下手里的两个瓶子,双手放到朱莉脑袋两侧,猛摇一阵。摇完,朱莉坐起身,张大嘴,让大家看,她全喝下去了。她跳下钢琴,喜滋滋地鞠了个躬,可实际上没人在看她。
艾普瑞尔想,今晚就喝点儿啤酒算了。
罗宾在人群中找寻一个叫卡尔文的男孩的身影,感恩节假期的某个晚上,两人搞到了一起。她在前方台阶上找了块空地,站定下来,对艾普瑞尔说,她讲好了在这儿等卡尔文,能不能请艾普瑞尔帮她拿瓶啤酒过来。艾普瑞尔问身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酒柜在什么地方(绝不能问陌生男孩这样的问题,除非你想勾引他,反正不管你是不是真想勾引他,他都会那么想),最后在厨房后面女用人房间的浴室里找到了。有人打开了那间房里的抽屉,把里面的衣服翻腾出来穿,那些衣服可能是女用人的,也可能是厨子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的,反正他(她)今晚放假。艾普瑞尔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疯法别的派对上倒也不是没见过,可还真没见过这么早就疯成了这个样子的。大家接二连三搞派对,好多人就这样学坏了,每次都有陌生人出现,打架,招来警察,一切都完了。这些人,想干啥就干啥。
艾普瑞尔用尽浑身解数才挤回前厅,不让手里的两杯啤酒泼洒在自己身上,可罗宾已经消失了。不消失才怪呢!再从前面这帮人中间穿过去?根本不可能。于是她继续向前,一直走到门廊上,有几个小子正在抽烟,至少这儿没那么闷热。实际上,还有点儿凉飕飕的。面前几个小子她一个也不认识,其中有一个穿了件羊毛衬衫,上面印着三个字——安多佛。艾普瑞尔问他认不认识卡尔文,他点点头,咧嘴一笑。看样子,他要么大麻抽过了头,要么就是总是这副迷迷糊糊的尊容。
“没见过你,”那小子说,“想爽一下吗?”
艾普瑞尔还真想爽一下,这愚蠢的派对,自己一个人也不认识,这就让她觉得,有必要爽一下。可她不喜欢面前这个小子,看他那副模样,也太露骨了。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来电号码,眉头微微一皱,嘴角却露出笑意。“你他妈的在哪儿?”她冲着电话里喊道。
“我还在派对上,”电话里传出罗宾的声音,“你他妈的在哪儿?”
“外边,门廊上,”艾普瑞尔答道,
退后几步,那个一脸迷糊相的小子耸耸肩。
“我到处在找你。”
“我看才不是呢。”罗宾答道,咯咯一笑。这丫头,已经学坏了,艾普瑞尔暗暗感到一丝厌恶。“我们在三楼。”罗宾说道。
“还有三楼?”艾普瑞尔一边问,一边抬头望去。
上楼的时候,艾普瑞尔撞到了几个小子,他们不知从哪儿翻出个银盘子,想踩着盘子从楼梯上滑下来。终于到了,罗宾双眼通红,一把搂住艾普瑞尔,足足有半分钟才撒手。艾普瑞尔知道,肯定是那个谁,可那个谁已经走了。两人待的地方像是间书房。这幢房子可真是个迷宫,现在这帮人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就算他们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住着这样的房子。两人时下待的这间屋还凑合,有十来个人在里面,远处传来音乐声,犹如起伏拍岸的潮水,可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去拿杯啤酒也要走上好长一段路,谁也不愿意去。不知谁给艾普瑞尔递上一杯暖烘烘的灰雁伏特加,她一饮而尽。
有两个小子相距十尺而坐,正互发短信,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一个想把书架上的书全翻下来,搞得天昏地暗。罗宾说话时双目紧闭,不是好苗头。艾普瑞尔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太舒服了,差不多就能睡着了,就是有一股子酒味。谁会请陌生人上这儿来?这个在圣保罗读书的丫头到底是谁?她父母又去了哪儿,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有些家庭,真是不可理解,实际上大多数家庭艾普瑞尔都无法理解。正在此时,她裤袋里的手机又振动起来,是妈妈。艾普瑞尔加紧开动脑筋,她已经有点儿犯迷糊了,可要是不回,妈妈会不停打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只会越来越迷糊。她走到屋外的露台上,接通了电话,反正通话也长不了,周围实在是太吵了。
一分钟后,她回到屋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你妈妈,是吗?”罗宾问道,双眼已眯成一条缝。
“你听了?”一个小子问道。
“闭嘴!”罗宾说,“她妈妈可酷了,艾普瑞尔,我觉得你妈妈可真酷,她实在是太酷了。”
“啊,”那小子又开口了,“酷妈妈。”
“而且不是一般的热辣,”罗宾说道,“说真的,你见过她妈妈吗?”
“我见过,”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在那本杂志见过,真是个大美人,就像,就像,就像他妈的那谁来着,就是那个演员,专演妈妈的那个。”
艾普瑞尔觉得自己该发飙了,这帮人在糟蹋自己的妈妈,这可越线了,可她没有。他们谈到的同自己的妈妈是同一个人吗?那小子还在用尽全力,想从记忆中挖出那个女演员的名字。“喂,”艾普瑞尔冲动地喊了一嗓子,“你叫卡尔文吗?”
“不叫,”他语气中有几分恼怒,仿佛自己的思绪被打断了,“我叫汤姆。卡尔文?哪个卡尔文?是CK吗?”
过了一会儿,罗宾说她不舒服,接着就躺在椅子里睡着了,汤姆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她没事吧?”艾普瑞尔问道。
“绝对没事,”汤姆答道,“又不是头一回了。”
“我太爱她了。”艾普瑞尔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汤姆的眼睛。
“别担心。”汤姆答道。
要是你自己喝醉了,看到别人比自己站得稳,不知不觉就会多瞧上几眼。这会儿,艾普瑞尔觉得屋里其他人都消失了,口中喃喃念道:“我可不许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实在太爱她了。”
“你看咱俩是不是该去找部电话?”
她说道。见鬼,她都在说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就在她的屁股裤袋里不就有一部电话吗。
“对,咱俩找找看,”汤姆的语气很认真,“咱们来找电话。”
汤姆走在身后,把艾普瑞尔扶上黑漆漆的四楼。一上四楼,艾普瑞尔转过身,两人的嘴唇已粘合在一起。艾普瑞尔觉得凉飕飕的,这才意识到汤姆把自己的衬衫推到腋下,她还有点儿意识,至少还知道向后退几步,免得让楼下的人看见自己,她可不想迷迷瞪瞪中来个现场直播。艾普瑞尔扯着汤姆的外套,想跟他交流交流,又不想开口说话,因为自己舌头都大了。
过道两侧有两扇紧闭的门,汤姆把每一扇门都推上一推,都锁了,不用说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走到过道尽头,艾普瑞尔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是一道窄窄的楼梯。
“老天,”汤姆说道,“这地方可真大!”
楼梯尽头是一间小房间,有灯光泻出。
汤姆推开门,两人吓了一跳,眼前是一间阁楼,改成间书房或办公室什么的,一张长办公桌,一部电脑,一个人坐在桌后。
那人轻轻转动转椅,缓缓转过身,就像电影《精神病人》中那具已成干尸的妈妈,不过眼前这个男人身穿羊毛衫,手里拿着份《华尔街周刊》。“你们好。”那男人打了个招呼。
艾普瑞尔已吓得不敢出声了,汤姆答道:“你好,先生。真抱歉,打搅您了,我俩在找厕所。”
“这层没有厕所。”那男人和颜悦色地说。“哦,老天,”艾普瑞尔在心里默默念着,“人家可是这儿的主人。”她忍不住想走上前去捅他一下,看看他是真人还是鬼魂。“楼下,就在我们脚下的位置有一间。”他肯定是开派对的女孩的爸爸。
那人盯着艾普瑞尔,艾普瑞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大笑。
“真抱歉,打搅您了。”汤姆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把艾普瑞尔拉出门,反手关上门。
在楼下,两人找到那间厕所,进去反锁上门,又亲了一会儿,接着艾普瑞尔就爬到汤姆身上。这种姿势最快,快得滑稽,而且还能避开他的手啊嘴啊,免得被他乱抓乱亲。真有意思,男孩子会这么服服帖帖,而且只要用这个姿势,就快得要命,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这时,裤袋里的电话又振动起来,可她没听,还在上上下下个不停。
下楼时,艾普瑞尔又朝刚才那间房间瞄了一眼,可罗宾已经不在了。她招了辆出租车,在72街就让司机把自己放下来,然后走路回家,好醒醒脑子。路上,她看了看手机,发现一条新短信,妈妈发来的:你在哪儿?走过一家报摊时,她买了瓶漱口液,橙汁口味的,清清口中的酒气。她从楼下的门进了家,再上到二楼,到厨房里找瓶水喝,看见灯光摇曳,映射在电视间阴暗的墙上,上下波动,仿佛游泳池中的水波。妈妈双手搂着沙发扶手,身子蜷成一团,看到艾普瑞尔,她微微一笑,轻声问道:“都好吧?”
艾普瑞尔点点头。
“派对怎么样?都有谁?”
“罗宾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