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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睛瞪大如铃铛,嘴里直吐白沫。情况好象非常严重,没有人敢接近那个乞丐少年。士兵们也吓坏了,低头望着突然发作的乞丐少年。正在这时,对面有人大叫。
“啊,犯人逃跑了!”
人们的视线又转移到了相反的方向。刚才被士兵们抓住的木罗须和璋趁着人们不注意,跑向胡同拐角处。直到这时,士兵们才回过神来,连忙在后面拼命追赶。凡生和凡路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悄悄地溜出了人群。
不一会儿,追赶犯人的士兵们空手而归,倒在地上的乞丐少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在集市上见过那个乞丐少年。
不知不觉间,秋意渐浓了。天高云淡,太阳炎热,凉风习习,后山上的草木被染成各种颜色。人们都忙于做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到这座荒山来。偶尔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熟透的栗子或橡子落在地上,打破了秋日荒山的宁静。松鼠躲在大树后面,滴溜溜地等待时机,然后悄悄跳出来,叼着栗子或橡子,匆匆忙忙地离去。秋天,人和动物都在忙着储存过冬的粮食。
天地斋学社后院有个像地窖的铁匠铺,里面连日熬着黄色的铁水。另一个角落里传出了打铁的声音,还有淬火的声音。作业间的墙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利剑。工人们满头大汗,检查着每把剑的弹性和强度。
很快,经过最后的工序,炭火烧过之后,又一把完工的剑放到了中间的作业台。木罗须、雨令和凡生围坐在旁边,表情都很严肃。木罗须把剑提起来,目光敏锐地检查剑刃,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摩剑刃。雨令和凡生在旁边观看,神色紧张之极。突然,木罗须的手指尖上凝结了鲜红的血珠。但是,木罗须对于手指上的血迹置之不理,径直朝着事先放在面前的稻草堆和木块劈去。倏忽之间,稻草堆被劈成了两半,木块也断开了。然而木罗须还是非常遗憾,摇头说道。
“铁的强度比上次更强了,可是剑的威力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雨令和凡生只是摇头,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我们选择了纯度最高的铁,经过几十次的反复锻造和打磨,铁的强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可是挥剑的时候好象感觉不出强大的力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凡生的脸上也布满了疑惑。
“看来我们需要尝试以前未曾用过的方法。”
雨令认真地说道。木罗须点头表示同意。
“是的,我的想法也和你们一样。我们肯定是漏掉了什么,可是到底漏掉了什么呢?”
木罗须的话音刚落,雨令和凡生纷纷点头同意,好象很着急的样子。
去年冬天,木罗须在后院围起了篱笆墙,搭建了铁匠铺。从那之后,木罗须尽量减少工房人手,别人都专心炼铁和造剑。与泰鹤寺相比,作业间狭小而又狼狈,但是铁匠铺里每天都不断传出淬火声和敲敲打打的声音,热闹非凡,恍若战争时期的兵工厂。
“哦,应该有解决办法才是啊……”
木罗须双臂交叉在胸前,叹息着说道。他早到预想到了,在敌国的土地上秘密制造武器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物资缺乏,条件恶劣,每做一件事都不可能轻易完成。不过,能在异国他乡埋头制造事关祖国安危的利剑,他们都体会到莫大的喜悦和快乐。自从亡命新罗以来,天地斋学社的成员们度过了最紧张,却又最激动人心的岁月。
去年冬天,为了确定在集市上听到的消息是否属实,木罗须冒着巨大的危险,将一个重大的计划付诸实践。他将一名工人打扮成去西域经商的商人,秘密潜入百济。工人顺利潜入百济,百转千回之后,终于联系上了中佐平陈吕身边的人。
根据泰鹤寺的原则,木罗须从来不过问政治,所以他不知道该和谁接头才好,这个问题让他头疼了很长时间。他只知道阿佐太子为泰鹤寺倾注了大量心血,而夫余桂父子则与阿佐太子对立。那么,究竟是谁想要摧毁泰鹤寺,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可是,到底应该和谁接头来谈这件事呢?这个时候,木罗须能想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誓死保护阿佐太子信札的侍从武官王仇,另一个就是阿佐太子身边的陈吕。他曾经见过王仇几面,但是对于陈吕,他只是远远地看见几次。但是,木罗须之所以决定和陈吕接头,而没有去找王仇,那是因为他怀疑王仇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人世间。因为阿佐太子的信札,王仇已经彻底暴露在敌人面前了。
根据木罗须的判断,那个秘密潜回百济的工人和陈吕接上了线,百济为了维持与倭国之间的贸易,必须制造出具有非凡威力的剑。这个消息千真万确。陈吕见到了木罗须派来的工人,听他讲述了这几年的事情,欣喜万分,同时也让他们趁此机会钻研百济所需利剑的制造方法,进献给王室。这样以来,就可以为他们打开一条平安回归百济的坦途通路。
从那之后,木罗须集中精力研究新剑的制作方法,就像抓虱子似的翻遍了新罗各地的铁匠铺,搜集上乘好铁,连夜打磨,造出各种各样的剑。铁的强度越来越高,但是仅仅通过提高铁的强度,尚不能够增强剑的威力。他们在研制新剑的道路上成功了一半,从此之后就止步不前了。木罗须想赶在今年冬天之前尽快找到新剑的制作方法,并将秘方进献给百济朝廷,从而为回归百济铺平道路,然而事情进展得不如人意,让他心急如焚。
木罗须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清醒清醒脑子,于是走出铁匠铺,在后院里转来转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木罗须连忙停住了脚步,铁块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不时刺激着他的耳朵。木罗须用了好长时间才辨清方向,声音来自围墙外面。
来到墙外,木罗须不由得大吃一惊。后山下面宽敞的空地上,璋和允庆手里拿着剑,正在热火朝天地比试。凡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他们的比赛,看得兴致勃勃。
“你们这几个臭小子,干什么呢?”
木罗须厉声怒吼,几个孩子全都愣住了。木罗须连忙上前,冷冰冰地把剑从两个孩子手中抢了过来。
“剑怎么会落在你们手里?”
木罗须严厉地斥责他们,但是璋和允庆都不说话,只是互相用目光进行交流。凡路也低着头,一声不吭。
不用他们的回答,木罗须也猜出来了。璋和凡路的好奇心那么强烈,而且又喜欢惹是生非,他们不可能注意不到铁匠铺里连日制作的利剑。而且,自从去年秋天在集市上出了那次事件之后,天地斋学社又多了一名新成员,他就是允庆。这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兴致更高了,每天都在一起鬼混。三个孩子凑到一起,要想从铁匠铺里偷出一两把剑,简直是易如反掌。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木罗须才决定接纳集市上的乞丐少年,让他成为天地斋学社的成员。这项刚刚开始的研究工作非常重要,关系到天地斋学社全体成员的命运,可是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加入天地斋学社,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他年纪幼小,毕竟还是个外人。学社里的人们都极力反对。
“如果你们把允庆赶走,我也要跟他一起离开。”
那天,允庆避开追捕的士兵,跟随木罗须他们几个人来到天地斋学社避难。晚上,大家聚集起来讨论允庆的去留问题,璋毅然决然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有人都批评璋,说他又闯下了大祸。最后的结果还要由木罗须来决定。木罗须不顾天地斋学社所有成员的反对,决定接受允庆。
“我并非不知道各位的担忧,但是我们就这样把孩子赶走,实在有悖情理。我和璋马上就要被上大等家里的士兵抓走的时候,正是允庆把我们从危机之中救了出来,然而允庆自己却因此陷入了困境。虽然他是个叫花子,却招惹了京城里权势最高的贵族子弟,从今往后可能很难在街上抬头走路了。我们明明知道这些,还把他赶出去的话,那实在太残忍了。允庆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们应该以宽厚之心接纳他,这才是人之常情嘛。”
从那之后,允庆就成了天地斋学社的成员。在外面风平浪静之前,天地斋学社的成员们谁都不准外出,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得到木罗须的许可,才可以出门。
允庆虽然比璋年长两岁,但是和璋就像同龄的朋友一样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凡路也不例外,自己的亲哥哥凡生总是埋头钻研技术,平时难得见上一面,所以他对允庆比对哥哥似乎更亲。允庆适应性很强,也很会察言观色,很快就习惯了天地斋学社的生活。没过多久,他就和学社成员们打成了一片,甚至比璋和他们走得更近。
白天允庆主要和璋一起上山砍木材,剩余的时间里常常抽空帮工房里的人们干活儿,他身体强壮,做事也认真,不管让他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工房成员对允庆的不满渐渐消失了。尤其是令人摸不透心思的璋,更是将允庆当成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不知不觉间,工房的最大难题——璋,也渐渐变得温顺起来,比从前安静多了。木罗须心里暗自庆幸。但是,最近一个月,木罗须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铸剑上,神经也格外敏感,如今看见这几个男孩子竟然肆无忌惮地舞剑,气愤不已。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不许在铁匠铺周围瞎转,怎么还是不听话?”
木罗须怒气冲冲地说完,然后命令璋、允庆和凡路在七天之内砍来半个月的柴火,做为对他们的惩罚。从那之后,三个少年每天从早到晚都拿着斧头和镰刀在山里砍柴,忙得不亦乐乎。
山上盛开着雪白的芦苇花。喀嚓喀嚓,砍木头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允庆举起斧头,用力往下砍去,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凡路只艰难地砍了一会儿,就倒在草丛里了。他根本没有碰剑,却也跟着接受如此严厉的惩罚,所以心有不甘。
璋对砍柴没有兴趣,每天就知道用剑砍树枝和草堆。看似无聊的游戏,又像是在研磨武艺。
“你总是这么玩,什么时候能砍完柴火啊?”
凡路气鼓鼓地向璋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用你管,我肯定能把我那份儿做完。”
璋对凡路的责怪置若罔闻,仍然专心致志地舞剑。这几天来,璋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舞剑上。
“剑的作用是刺杀,不能用来砍东西。”
几天前,凡生看见璋胡乱挥舞手中的剑,就对他说道。
“没有既能刺,又能砍的剑吗?”
璋没多想什么,随便问了问。凡生笑着责怪他。
“剑本来就是这样,你又胡说八道了。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呀?”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璋不同意凡生的想法。剑的用途就在于与敌人争斗时赢得胜利,如果用来刺伤对方的剑还可以砍人,那就是最好不过的剑了。璋为了向凡生证明自己的观点,已经连续和剑做了好几天的斗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凡生面前,璋都感觉自己无比渺小。凡生手艺精湛,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很努力,而且任何事情都坚持自己的原则。他明明知道凡生在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却不愿意服输。
午饭时间到了,他感觉肚子有点儿饿。
“允庆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璋喊了允庆一声。虽然允庆比他们大两岁,但是璋和凡路都不叫他哥哥。允庆对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好象并不介意。允庆放下斧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三个少年到附近的小河边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树荫下吃起了带在腰间的饭团。允庆咬了口饭团,突然好奇地问道。
“砍这么多柴火,都用来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用来炼铁了。”
凡路漫不经心地回答。
“炼那么多铁,用来做什么呢?”
“用来铸剑。”
璋的语气很重。允庆立刻把目光转向璋。
“就是到了战场上可以战胜敌人的剑吗?听说非常厉害啊!”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剑啊!”
允庆笑着说道。这时,凡路插嘴说道。
“所以说呢,我们就是要做出这样的剑,你等着瞧吧。我哥哥说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制作出世界上最有威力的剑了。”
“到底什么人才需要这样的剑呢?”
听完允庆的问题,璋和凡路板起了脸,互相看了看对方。
“嘘,这是秘密,我们也不知道。”
凡路把手放在嘴边,嘿嘿笑了。
“如果又能刺,又能砍,就能成为更厉害的剑了。”
璋一边挥剑,一边自言自语。他把视线集中于剑刃,允庆呆呆地望着璋。三个少年填饱了肚子,坐在树荫底下歇息,不知不觉睡着了。下午干活的时候,必须避开太阳最毒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允庆突然醒了,轻轻地睁开眼睛。他以为璋肯定也睡着了,没想到璋睁着眼睛,望着高高抬起的双手。允庆仔细看去,发现璋的视线停留在手指尖闪闪发光的小东西上,它比自己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都更耀眼。璋躺在地上,抬头望着那个东西。
允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