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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木罗须的解释,大家都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听说要回百济了,有的人心潮澎湃,有的人忍不住伸出袖子,擦了擦眼角。不过,当年企图彻底覆灭泰鹤寺的人物仍然活在人世间,此时此刻,他们真的可以回归百济吗?人们都流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正在此时,有个黑影子趴在木罗须的门口,然后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黑影子跑进了天地斋学社后院的铁匠铺。他悄悄地溜进铁匠铺,站在黑暗里四处张望。白天沸腾的火炉里,热气还没有彻底消散,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墙壁上悬挂着数十把锋利的刀,在月光下散发出阴冷而凄凉的光芒。
允庆伸手摸了摸铁匠铺的各个隔板和工具箱,就连角角落落也不放过。帷帐里面是召开技术会议的地方,那里存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图纸,但是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了。允庆要找的东西就是记录新武器制作方法的密札。木罗须已经把密札藏到了谁都不可能发现的地方。
“密使离开国境之前,我必须找到……”
允庆轻轻地咬了咬干裂的嘴唇,陷入了沉思。月光之下,允庆的鼻梁犹如洁白的象牙,汗滴仿佛晶莹的露珠,凝结在鼻梁上。
新罗铁器制作部的首将名叫太连,大清早就下令禁止工房技术者出入,独自待在作业室里,专心致志地思考着什么,面前放置着刚刚测试完强度的剑和一卷薄薄的书册。他一会儿看看剑,一会儿看看书册,面带奇妙的表情,然后走到外面,叫住了技术部的一名工人。
“你现在马上到仓部令大监那里,请他亲自到技术部作业室来一趟。”
说完,太连又回到房间里,仍然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剑和书册。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赶紧站起身来,金思钦的身影从他背后出现。金思钦似乎走得很匆忙,脸色涨得通红。太连低下头,向金思钦行礼,请他落座。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金思钦满怀期待地问道。太连迟疑片刻,回答道。
“按照大监大人给我的书册,我尝试着做了一把剑。”
“是吗?就是这个吧?”
太连点了点头,金思钦充满好奇地举起剑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寻常的剑,剑身轻盈,剑刃锋利。
“无需赘言,我感觉这把剑与众不同。”
金思钦连连感叹,眼睛盯着太连。太连仍然板着脸,说道。
“可是……”
看见太连迟疑的表情,金思钦惊讶地转过头去。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金思钦让他快快如实禀告,于是太连毅然决然地说道。
“这不是最新的技术,也不是最好的剑。”
金思钦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属下斗胆,前不久,据倭国传来的消息说,高句丽在战争中使用的剑,就是按照本书所记录的方法制作而成,我们也正以这个方法为基础,研究更厉害的剑。从这本书册中的确发现了几样先进的技术,但是还没有找到特别的秘方,足以提高剑的威力。”
太连看了看金思钦的表情,继续说道。
“简而言之,属下认为,这本书册并非大监大人要找的那本密札。”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金思钦盯着太连,不由得目瞪口呆了。他实在无法相信。不一会儿,他终于缓过神来,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问太连道。
“这怎么可能?你也知道,这卷书册是从即将跨越百济边境的密使手中抢来的。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本书册没有丝毫的价值,他们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跨越国境呢?”
金思钦感觉几个月来的辛劳化作了泡影,不由得五内如焚。十天前,儿子金道含那里传来了重要的消息,百济技术者成功研制出了新刀的制作方法,准备通过密使把记录秘方的密札送往百济。
金思钦欣喜万分,觉得机会终于来了,于是立刻请求兵部援助,加强国境的守卫,并且派出士兵对出入天地斋学社的人员进行全天候监视,最后终于逮捕了混杂在出境商人中间的百济密使。不料,从密使手中抢夺的书册竟然没有任何价值。金思钦已经把自己的政治野心寄托于这件事情,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太连半晌无言,这时终于张开嘴巴,回答了金思钦提出的问题。
“据小人猜测,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百济的技术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高超,这本书册所记录的方法就是他们的全部秘方。不过,就连远在西域的商人都承认百济的技术,他们不可能带着如此程度的秘方偷越国境。”
“那么,另一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金思钦追问道。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瞒天过海之计,这本书册有可能是他们的伪装,故意用来掩盖真正的密札。”
金思钦的心不由得猛然沉落下去。太连的推论很有道理。为了保护真正的密札,首先转移敌人的注意力,然后可以派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密使,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呢?金思钦颇为震惊。他们乃是管理百济高级技术情报的技术人才,采用如此程度的计谋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那天夜里,金思钦召集朝廷主要部门的官员们开会。现在,他一个人已经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了。如果继续下去,事情处理不当,恐怕就要由他独自承担所有的责任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向大家报告自己的调查结果,也算挽回点儿面子,然后再将这件事情扩展到王室解决的范畴。狡猾的金思钦把儿子金道含也叫到了会场。接到消息之后,金道含也认为自己当然应该出面,于是离开了天地斋学社。
“既然事情已经搞到了这个地步,再也不要拖延了,还不如赶快把他们抓起来?已经确定他们就是百济的技术人员,仅凭他们在我国土地上制造武器这点,就可以为他们定罪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们都是些头脑不凡的人,如果让他们继续自由活动,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还是将他们全部抓来,让他们坦白交代最好。”
“现在事情还没彻底搞清楚,光把人抓起来就能解决问题吗?不问青红皂白,就逮捕百济的技术人员,万一引发两国之间的纷争,到时候谁来负这个责任?新罗和百济的关系本来就很紧张,做这种明显触怒百济的事情,实在是太愚蠢了。”
“最重要的问题是百济的技术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平。我们所了解的那些就是他们的全部技术,还是他们拥有更高水平的技术实力,现在最需要了解的就是这个问题。为此,我们需要更加深入天地斋学社内部,继续进行观察。”
“可能还有其他密使。但是,国境线已经封锁得非常严密,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所以他们偷越国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新武器制作方法的密札还没有送到百济,那么我们还不能放弃。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这个秘方。”
官员们大致分为两种不同的立场,一部分人的态度十分强硬,主张立刻派兵前往天地斋学社,逮捕所有的技术人员;另一部分官员则主张继续观察,看看百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秘方。金道含听了大家的争论,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人斗胆打扰大人们的谈话,不过,我可不可以说出自己的妙计呢?”
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望着金道含。尽管他还是小孩子,然而今天的收获很大程度上都应该归功于他,谁都不能否认这些。
“你快说吧。”
“我觉得,两种方法应该同时使用。”
“现在的秘方就是全部,还有另有真正的秘方存在,为了探明真相,我们可以告知天地斋学社,百济密使已经被捕,密札被人发现。他们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必然采取对策。如果我们获取的密札只是为了掩饰真正密扎而采用的伪装战术,那么他们可能不会太介意。如果密扎属实,他们当然会进入高度防备状态。只要认真观察事态的发展,就可以推断我们想要了解的真相。无论结果如何,天地斋学社都会因为身份暴露而尽快寻找避身之处。趁此机会,我们对天地斋学社实施突然袭击,好象更为妥当。”
仔细听来,金道含的妙计果然很有道理。官员们频频点头,对他的计谋表示赞同。但是,不管金思钦多么恶毒,既然事情关系到儿子的安危,他不能不担忧。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如果我们发现的密札属实,那我还要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同时寻找合适的机会。我想,即使这本密札是真的,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成功开发新技术。如果存在真正的密札,那么,当我们向天地斋学社发起进攻的时候,我会假装和他们并肩作战,然后伺机逃跑。不要为我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丧失花郎徒的气概。”
金道含的回答简单明了,态度也非常果断。
“毕竟是花郎徒,下任风月主是谁,我已经心中有数了。”
朝廷大臣们纷纷赞扬金道含。确定了进攻天地斋学社的日期之后,他们就散会了。
金道含离开王宫的时候,趁机往善花公主的处所看了一眼。只有善花公主的房间还亮着灯,她那长长的影子在窗户纸上轻轻舞动。这么晚了还没熄灯,善花公主到底在做什么呢?金道含心里充满了好奇,但是现在必须尽快返回天地斋,他只好满怀着遗憾慌忙出宫去了。金道含箭也似的穿过了月城。星星在他的头顶眨着眼睛,闪闪烁烁。
天地斋学社的庭院打扫得纤尘不染,晚霞早已没有了热力,最后的光芒稀稀落落地照在院子里,显得格外苍白。平时这个时候应该最热闹,到处都是工具的声音,技术者们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庭院空空荡荡,只能听见喜鹊的叫声,听不见人的动静。为了研究新武器的制造方法,许多早已承接的工作都推迟了,所以他们连续熬了几夜,现在还都在睡觉呢。工人们都累了,今天木罗须特别允许大家睡懒觉。
夏天结满红通通的大柿子,转眼间柿子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有树梢上还可怜巴巴地挂着几只干瘪的柿子。木罗须抬头望着飞落在树枝的喜鹊,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自从派密使前往百济之后,他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这件事不仅关系到天地斋学社的命运,而且还是关系百济王室安危的重大问题。万一事情失败了,不但他们回归百济的愿望化为泡影,还有可能招致更危险的后果。这件事需要木罗须付出毕生的智慧和勇气,所以他故意派出多名假密使,以便混淆敌人的视线。木罗须心里很乱。但是,箭已经射出去了,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为今之计,他只能等待派到百济的密使顺利完成任务,从百济王室带回喜讯。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木罗须看了看工房四周,然后往后院走去。铁匠铺里传来了沉闷的铁锤声。木罗须悄悄走到铁匠铺门前。
璋和凡路脸上沾满了灰尘,正在聚精会神地挥舞着手中的锤子。最近,璋对钢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把铁匠铺当成了自己的房间,每天待在里面。他自己炼铁,敲敲打打,试着制作各种各样的东西,璋好象喜欢上了铁匠铺里的事情。璋为制造新武器立下大功,作为奖励,木罗须允许他自由自在地出入铁匠铺。最让木罗须感到欣慰的是,璋对某件事产生了好奇心,有了兴趣。自从璋对钢铁发生了浓厚兴趣之后,不再像从前那样淘气,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木罗须心中非常感激,觉得心满意足了。
木罗须观察着这两个男孩的举动,最后还是走进了铁匠铺。趁着两个孩子还没回过神来,木罗须夺过了他们手中的锤子。
“你们拿锤的姿势就不对头。应该这样,不是用手腕,而是用肩膀和手臂的力量。”
木罗须亲自为他们做了示范,清脆的锤声回荡在铁匠铺,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闷了。见平时严厉的木罗须亲自教自己拿锤子的姿势,两个孩子都感到很好奇,呆呆地看着他。
“你们在做什么呢?”
“我们想做银进在菜地里用的锄头,可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凡路赶紧回答。木罗须看了看璋,问道。
“你觉得为什么做不出来呢?”
璋犹豫了一会儿,避开木罗须的视线,回答道。
“铁好象也有自己的性格,就像人一样。我不了解铁的性格,就想塑造他们,可是铁并不听我的话。”
听璋这么说,木罗须看了看璋,对他说道。
“你说得对。技术者在使用某种材料之前,必须首先了解材料的属性。所以拿起锤子之前,应该先学习钢铁的特征才行。我有些记录钢铁特征的书,如果你认识字,很容易就可以读懂。”
“不要试图把我培养成技术者,我只是觉得好玩儿而已。”
璋以自己特有的固执语气闷闷不乐地说道。璋从开始就对木罗须怀有偏见,自从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人带走的情景之后,他就彻底对木罗须关闭了心扉。木罗须默默地接受了璋的固执,从来对璋放任不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对璋感到内疚,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