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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传-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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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学生梅朵是这样描写归国的曹禺的:曹禺先生去美国的时候,脱下了他的长袍,换上了西装,领带打得很整齐,皮鞋上面拭掉了惯常有的泥污,曹禺先生突然好像换了一个人,因为他从来不修边幅。

先生那时的心境很好。不但他希望一次愉快的旅行,而且那时的政局也未令人绝望,大家都还觉得幸福的日子离得并不远。他看见欢送会上年轻人热情的眼睛,他的心里也被这热情燃烧成一团火。说实在的,谁能与先生比较,像他那样的用自己的激情去生活,快乐时可以疯狂,痛苦时立即流泪。

带着希望去的,驮着阳光去的,然而这一年来,祖国的天空是一重重的阴霾浓云卷了过来。在美国,他要说的话,他要呼喊的声音,却不免因此低沉暗涩,当那一位曾经与他合作演出《原野》的伟大志士倒下去的时候,那比什么消息都更沉重啊!心上的暗影再也抹不掉了!先生不爱说他的感想,但我知道他是一个激情的人,当时,他会痛心疾首地掉泪的。

希望淡了,阳光遮没了。在这样的心境里,他估划着在美国做的事有的只能搁下了!到最后,他的心更迫不能待的要回来了。但是,是悄悄回来的,而且又悄悄的换上了他的长袍。不必和去时比较,今天的生活,每一个人都得更坚决地去对待。①他悄悄地回来了。

他去美国时曾经有两个想法:一是把我们近代的剧场运动介绍给美国戏剧界,一是希望能够在美国得到一笔捐款,用来为我们没有经济基础的剧场打打气。但是,从国内却接连传来内战的消息,特别是李公仆、闻一多先后在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使他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他那些念头全部打消了,再也没有心思顾及捐款的事。尽管在美国生活得不错,但他还是日夜思念着战乱的祖国,他总觉得祖国有他可做的事情,他再也住不下去了。

回来后,一切的一切都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仅仅只有一年,整个的空气全变了。全面的内战,全国到处都又弥漫着战火的硝烟,一丝和平的影子也见不到了。物价飞涨,灾民遍地,特务横行,民不聊生。这血腥的现实,使他对国民党的反动面目看得更清楚些了。

总得要养家糊口,他先是应熊佛西先生的邀请,在上海实验戏剧学校任教授,不久,又由黄佐临介绍,在上海文华影业公司担任编导。

回国之后,他和党更加接近了。他的学生刘厚生、方琯德、任德耀都在上海,他们关心着他们所敬爱的老师,这一方面是师生的情谊,同时,也是接受了党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请曹禺参加一个读书小组,他欣然答应了,每隔一两个礼拜,他们就到离市区较远的上海育才中学聚会一次。他们共同学习艾思奇的《大众哲学》,也读些其它的革命书刊。师生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当然,不单是书刊的内容,还有对当前形势的分析,这些讨论,使曹禺对形势的发展充满着信心。他觉得同这些年轻的学生在一起,不但给他带来愉快,更给他鼓舞和力量。

一个偶然的机会,曹禺还有过一次“解放区之行”,他竟然从上海到了解放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救济总署的署长蒋廷黼,原是清华大学文学院的院长,他要找些作家为救济总署作宣传,就通过《新民报》的记者韩鸣去找张骏祥、茅盾和曹禺,请他们去视察河南省的花园口,说是有一架飞机要去黄泛区。茅盾因为有别的事情没去,曹禺、张骏祥和韩鸣就以记者的名义去采访。蒋廷黼请他们去,是想借这些文人来吹吹他们的救济总署,但曹禺和张骏祥却事先商量好,打定主意不讲话,不过是借机到外边看看,也许能搜集到一些创作的材料。飞机自然是美国的,飞行员也是美国人。而曹禺和张骏祥都装作不懂英语,免得同美国人打交道。

抗战期间,国民党把花园口炸了,黄河决堤,使得黄河改道,不但造成千百万农民流离失所,同时,更造成了一个荒无人烟的黄泛区。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又想恢复黄河故道,而故道的所在地已是解放区了。那时,他们还想搜集黄泛区人民生活的材料,准备写剧本的。

飞机由上海出发,在黄泛区上空巡视,但是,一个美国人上了飞机就支持不住了,晕飞机,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这自然十分扫兴。那时,救济总署和美国人也有矛盾,救济总署扣住救济物资不给解放区,但有的美国人偏要例行公事,责备救济总署不给解放区粮食,而国民党却不愿公开给,就把粮食偷偷地放到一个地方,让解放区去拿,拿走还要打个收条,他们好报账。一次,他们到了尉氏县,听说一位解放区的县长刚刚离去,曹禺和张骏祥商量好,非要采访这个县长不可。他曾结识过不少共产党人,但是,解放区的县长又是怎样的呢?他很想亲自一睹这位县长的丰采。机会来了,他们目睹了这位县长同美国人的争论。美国人谴责解放区拿了救济总署的粮食,气势汹汹。这位年轻的县长,在洋鬼子面前毫无奴颜婢膝,堂堂正正地驳斥了美国人的诬蔑,并且尖锐指出,美国人帮着国民党打内战,为蒋介石撑腰,驳得这个美国人哑口无言。这位县长给曹禺以深刻的印象,曹禺回忆说:我记得是在一个庙里,这个县长很年轻,农民打扮,有一杆枪,还有一个警卫员。他把一个叫马骥的救济总署的人驳得一塌糊涂,把那个美国人也说得无言可答。他很了解美国的情况,在美国人面前,他同国民党的官截然不同,他讲出了中国人的心里话,讲得有理有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共产党的“县太爷”,一点儿官气也没有。可是对国民党,对美国人,他好凶啊!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小学教员。①

在上海,曹禺还遇到一件蹊跷的事。

一天,在中央社上海分社工作的罗明来找他,罗明也是他的学生,把一封信交给曹禺,这是一个女工写的信,告发曹禺的,说曹禺同这位女工同居后又把她抛弃了。这把曹禺搞得摸不着头脑,气得他直打哆嗦。不容曹禺分辩解释,罗艺赶快安慰说:“万先生,您别急,您偶尔干了这样的事也没啥了不起!”好像曹禺真的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这一来,曹禺更生气了,他说:“这是造谣,这是诬蔑,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罗艺这才醒悟过来,他误会了万先生,赶紧赔不是,骂起自己来。曹禺说,“这件事非搞清楚不可!”上海这个地方历来是谣言制造厂,什么诬蔑和欺骗的把戏都会搞得出来的。

他先是让他的学生李恩杰去查访这个女工的下落,他叮嘱李恩杰,无何如何要把这个女工找到,他不仅关系到他的名誉,而且事实上已有人给这个女工带来侮辱和损害,他当然得妥善地处理这件事,也很想把那个冒着他的名义干坏事的人查出来。这个女工很快就找到了,约好到南京路上的新雅酒家会面。曹禺由李恩杰和张家浩陪着,早就恭候在那里。这位女工来了,他们请她坐下来叙谈。坐了许久,这位女工感到奇怪,就问:“你们不是说曹禺也要来吗?怎么还没有来呢?”曹禺自我介绍说:“我就是曹禺。”女工更觉得奇怪了,她气愤地说:“你们把我骗来同曹禺见面,可他没来,你们也是坏人,你们骗我。”曹禺以温和同情的口吻说:“你的确受骗了,你碰到的那个‘曹禺’才是真正的坏人,他是冒充我的名义来骗你的。我向你保证,我们都是好人,我们一定帮你找到那个坏人。”这位女工从曹禺诚恳而和蔼的态度中,才知道自己受了坏人的骗。据说,这位女工因为这件事连工作都丢掉了。坏人是查也查不出来的,在那样一个冒险家的乐园里,在那样的腐败动乱的年代,这样的事太多了。这件事,使曹禺对那个社会更加憎恶了。

但是,更激起憎恨和愤慨的,是国民党那些接受大员,以接收之名大发横财。一些汉奸摇身一变而又成为接收要员,这些人投靠国民党之后,更加凶狠地欺压百姓。抗战八年,度过了多少艰难的岁月,人民盼着抗战胜利,盼着光明。胜利了,人民却更加失望了。这些,是激起他写作电影《艳阳天》的动因。

《艳阳天》写了一个明辨是非,敢于为被压迫者打抱不平的律师阴兆时。阴兆时的朋友、孤儿院院长魏卓平,他的孤儿院因为靠近码头,又很偏僻,被曾经当过汉奸的巨商金焕吾看中,便强迫购买,做了他的秘密仓库。阴兆时明知金焕吾有钱有势,但他无视强暴,挺身而出,要为他的朋友抱打不平。可是,魏卓平已被迫在契约上签字,已无法挽回。不久,金焕吾因囤积居奇为人揭发,他的秘密仓库被查封了。金焕吾怀疑是阴兆时暗中使坏,就在阴兆时40寿辰的那天,指使他的走狗杨大带着打手,殴打了阴兆时并捣毁了他的家。阴兆时忍无可忍,起而抗争,经过多方调查,终于查明金焕吾原来是大汉奸,检举了金焕吾,使这个汉奸判了刑,归还了孤儿院的旧址。

《艳阳天》由曹禺亲自导演、著名电影演员石挥(饰阴兆时)、李健吾(饰金焕吾)、崔超明(饰杨大)、石羽(饰魏卓平)、李丽华等参加了演出。此片上映时已是1948年春天了。

这部电影的主题,从总的方面来说是积极的。他满脸激愤地揭露了国民党统治下的黑暗世界,依然是汉奸横行,流氓打手为非作歹的世界,而生活在底层的人民依然过着被压迫被蹂躏的生活,这是一个好人没有活路的世界。他呼喊着“起来争个是非”,同反动势力“争个你死我活”。他还表现了人们渴望“大地洒满了阳光”,渴望着“艳阳天”。曹禺当时就这个电影发表谈话时说:“中国人有一副对联,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横额:‘莫管闲事’。这,我认为不对。我们必须明辨是非,必须恳切做事,不怕麻烦,不怕招冤。”①他主张明辨是非,坚持同恶势力斗争,反对“各扫门前雪”是对的。但是,他把“法律”看得太重要了,以为一场官司就可以把坏人判刑治罪了。当时,就有人指出《艳阳天》的不足,说:“《艳阳天》的缺点,就在于没有正确地正视现实,而从那里避开,使斗争归于个人的激情行为,看重了为一定阶级作护符的‘正统法律’。”②是的,当整个政权掌握在反动派手里,怎能指望他们的法律、他们的法庭能作出公正审判,真正地清除恶势力而帮助人民呢?

曹禺回顾《艳阳天》的创作时说:1947年,我从美国回来,是佐临介绍我到文华影业公司的,这个公司是吴性栽搞的,他本来是个买办,经营染料的,但愿拿出钱来搞电影。《艳阳天》拍出来,有一个小册子骂《艳阳天》。那时,我认为法律是最公平的,但我也知道国民党法律不是那么公正的。那个结尾,在我心目中,他们去的地方是延安。解放后,蔡楚生同志叫我改,说只要改几个镜头就可以了,那时太忙了,忙于搞文化招待,还有会议。就是在那样一个时期赶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么一点想法,我也不想再改了。①辽沈、淮海、平津战役之后,国民党妄想凭借长江天险,来一次最后的顽抗。此刻上海已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慌乱里,有钱的商贾携家带口逃往香港;金元券越来越不值钱,物价飞涨,谣言四起。

曹禺每到晚间就收听解放区的广播,解放军节节胜利的消息,使他振奋,使他鼓舞。党在关心着他,当他得到党组织让他转赴香港的消息后,他兴奋极了。当然,他还不能把这些明白地告诉朋友,但他却把这心中的振奋,即将迎接全国解放的大好形势,换一种方式转告鼓舞朋友们。他去一位老朋友的家里,整整谈了一个夜晚,对老朋友说:“人活着是很不容易的事,活着就要做一些事情,做一些对人民有益的事情,都不要离开上海,形势就要变化了,将来是大有可为的。”他的老同学孙浩然回忆说:

我和曹禺很要好。1948年他去解放区前夕找我,我们谈了好久。他谈得很严肃。他说,他经过多年的探索,逐渐明确了一条道路,那就是共产党才真正是为人民的,他要走这样一条为人民的道路。他说:“我要走了!”希望我留下来,等待全国解放的到来。他谈得很深,也很严肃,他同地下党的关系,主要是由金山来负责联系的,他去香港的票,也是金山为他搞到的。②那时,他同李玉茹结识了。他看过她的戏,他们已经有着往还,李玉茹是把他作为老师来尊重的。他特地找李玉茹谈话,对她说:“不要听信谣言,不要离开上海到别的什么地方去。”那时上海流传着“共产党共产共妻”,“共产党杀人放火”的谣言,搞得人心惶惶。他说:“像你这样穷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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