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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苦地在心底叹息一声,还是伤了她。
童童机械地走出房间,缓缓地来到门口,弯腰去找自己的鞋子。待再抬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接着就被他紧紧地箍在胸前。
童童挣扎着,双手使劲儿锤打着他的胸膛,用脚踢着他的小腿,发出呜咽的嘶喊,犹如受伤的小兽,眼泪混着鼻血一齐流下,打湿了他的衬衫。
陈晋南怕再伤到她,任凭她撕打着,只是用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对不起小丫头,对不起啊……”他俯下身,把头深埋在她的颈间。“叔叔错了,叔叔不该打你,可是你不能这样说你妈妈,她很爱很爱你,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是他错了,他不该探究这已经埋藏多年的秘密,伤人伤己。
待她失去了力气挣扎,陈晋南把她横抱起来走回她的房间,轻轻放到床上。童童紧闭着双眼,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样瘫软,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
他去卫生间洗了毛巾帮她擦了脸,找出她的睡衣,把她染上血渍的外套和裤子换掉,替给她掩上了被子。
然后他转身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
第18章 爸爸抱抱我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动,石头领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医生来了,那医生先是进书房和陈晋南谈了一会儿,然后来到童童房间。
当他看到童童的脸,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陈晋南一眼:“我都不知道你当官以后人变得这样暴力。”斯文的脸上满是嘲弄的神色。
陈晋南脸色难得变得窘迫,不停地用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
那医生像是和他极熟,一边拿出药箱给童童脸上的伤重新处理上药,一边发出“啧啧”声:“看看这小脸儿,这么细皮嫩肉的,我说陈少你怎么舍得下手呢?”
“你少点废话会死?!”陈晋南难看的脸上阴霾密布,像是要吃人。
那医生也不理他,忙着给童童打针上药,却发现她手腕上还有前两天弄的青紫,便又帮她擦了药膏细心地揉了揉让皮肤更好的吸收,然后把剩下的药膏丢给陈晋南叮嘱他每天擦一次。
“有点发烧。”他拿出体温计递给陈晋南,陈晋南接过来,掀开她的睡衣帮她夹到腋下。手指触到她细腻的皮肤,不觉一窒,马上像是烫着了似的收回了手,又替她掩好了胸口的衣服。
那医生撇着嘴笑的幸灾乐祸,陈晋南狠狠地瞪了回去。
童童烧的有点迷糊,朦胧中觉得医生给她打了两针,又喂她喝了些水,然后有人把她抱在了怀里。
这胸膛好宽,好暖啊,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混着薄荷的香味,是不是爸爸的味道就是这样啊?她喃喃的叫着:“爸爸抱抱我。”
眩晕终于席卷而来,她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外面天很黑,窗帘没有拉上,可以看得外面天空上的星星。小时候外婆说过,如果有心愿对着天空最闪亮的那颗星星许下,终有一天会实现。她好想问问星星,知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哪里,她是否有一天也会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也有一个令她骄傲的爸爸。
在她和姐姐很小,还不是很懂事儿的时候,每当她们在外面受了欺负,或有淘气的同学骂她们野种的时,她都会握紧拳头,和人家打一架。特别是以璨,打起架来和野小子一样,滚得一身泥。但是姐姐和人家打过架就算了,她则不然,她也不会和妈妈说她受了欺负,但是她会在一个特别的时候和妈妈找事儿,和妈妈闹脾气,最后哭着和妈妈说她要一个爸爸。
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先是愣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会摸着她的头,亲亲她的小脸儿答应说:“好。”,
这样的夜晚,妈妈都会很温柔的搂着她睡,给她讲很好听的故事,直到她睡着了,妈妈会一个人流泪。因为第二天妈妈的眼一定是肿的,枕头上面有流泪的痕迹。
直到她上了高中以后才慢慢改掉了和妈妈要爸爸的习惯。因为她觉得那样做会让妈妈难过,会让妈妈伤心。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想要知道那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是谁。
陈晋南把所有事情处理过以后才发现天已经很晚了,夜色已经吞噬了整个书房。他把电脑关了,到自己卧室洗了个澡换了家居服,然后来到童童的房间。
那个医生叫杨立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也算是他的私人医生。给她打的针剂中有镇静的药物,说她遭到强烈刺激心脏负担太大,需要安静地睡一觉。
两个小时前他去看过那孩子,她睡的不太安稳,在梦里还不停的挣扎叫着爸爸,这让他的心也有些慌恐不安。学校BBS上的帖子说的很详细,把林子叶离婚的理由都说的一清二楚:婚外情并生了私生女而成了下堂妇。
他下令删了帖子并封了BBS。
他不只担心童童,他更担心这件事儿会给林子叶带来伤害。
所以,他让杨立山取了她的血样。
他必须要做出准确的判断,这件事情只能快刀斩乱麻。无论结果如何,他都需要和大哥陈豫北谈谈了。
来到童童房间,看到已经童童醒了,两只大眼静已经失去了精灵般的光彩,红肿的脸已经令她小巧精致的面孔变了形。
他的心猛地抽疼起来,紧紧地握着拳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捏碎。
“丫头,”他侧身坐在她的身边,大手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叔叔和你说对不起,你接受好不好?叔叔和你保证,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请你相信叔叔好不好?”
没有任何回应。房间里,小丫头的呼吸几不可闻,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便是一片死寂。
陈晋南的心愈发紧了起来,俯身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她的手冰冰凉,身体也像是失去了温度。他把她放到自己衣服里贴在胸前给她暖,抓起被子裹着她软软的小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她那瘦小的身体在他宽阔的胸前显得那么娇弱,细细的腰身是那么不堪一握。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甩出那一掌。
他把头低俯在她的肩颈间,蜻蜓点水般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眼睛,小心地不触碰她那红肿的脸,喃喃说着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小人儿突然“哇”的嚎哭出来,有点惊天动地。
陈晋南惊悸地搂紧她,一边用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抚触着,一边温柔吻去她脸上的泪,像是呵护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终于,她慢慢止住了哭声,在偶尔的抽噎中,小脸儿使劲儿在她胸前蹭了蹭,用抵不可闻地声音喊着:“不要了,我再也不和妈妈要爸爸了。”一双小手摸索着伸出,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陈晋南猛然僵直了身体,半天,眼眶红了起来,更加搂紧了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就这样,他抱着她睡了一夜。
童童恢复上课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她早上背着书包从公寓里出来,出了小区大门往西走十来米,过了马路就是学校的南大门。她会去文学院那边的一食堂吃早餐,那里的早餐粥对她的胃口。她特别爱紫薯杂粮粥,粘粘甜甜的,早上喝下一碗一上午胃里都很舒服。她吃不得豆浆油条,稍吃一点胃就犯酸,妈妈以前也不许她吃,上初中时妈妈会给她喝牛奶吃面包加煎蛋火腿,高中住校,周末回家妈妈都是煮粥,妈妈说粥很适合中国孩子的胃。
哦,妈妈。
她有整整十天没看到妈妈了。妈妈有电话打来,她都给断掉了,发短信说在上课或是有事不方便接电话。她忽然很怕很怕听到她的声音,她怕自己听到妈的声音会哭。
想起妈妈那憔悴的脸,她忽然不再嫉恨陈晋南打她那一巴掌了,她觉得自己是个很没良心的孩子,是小白眼儿狼,竟然在情急之下说出那样狠绝的话来,难怪他会生气。
陈晋南昨天晚上走了,他在北京转机去纽约。大约要一周才能回来。
他在走前把她拥在怀里,低声地在她耳边说:“乖乖上学,听石头哥哥的话,等我回来。”
她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异样,仰头看他,觉得以往那凌厉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心痛和担忧。想到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便乖乖的点点头答应着,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她每天按着课表的时间去上课,刘珂会提前帮她占座,刘晓峰会给她上周老师讲课的笔记,而郭青青会帮她挡掉堵在路上的男生。
郭青青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鼻子做茶壶状:“拜托你把字练好了再学着写情书行吗?就你这一手烂字还好意思拿出来追女同学?我家林欣童课堂笔记都是用欧体,你起码也要练个庞中华吧?”
童童的字写的漂亮,从上小学起妈妈就逼着她和姐姐临欧阳询的《九成宫》,姐姐学美术的,字比她临的更好,但是在学生中童童的字也算了写的相当漂亮了,因此郭青青就拿这个来损那些塞情书的男生。
看着那男生一脸羞愧地走开,她还要在嘴里念着:“你说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发个短信多方便,MSN上留言也显得咱有档次是不是?QQ上留言虽然俗点可也没人敢笑咱啊,干嘛非要把那两笔狗爬字拿出来丢人显眼呢。”
有这三个好朋友,童童心里温暖多了,她每次都是抿着嘴低头在刘珂和刘晓峰掩护下绕开,由着郭青青去应付那些人。
每天晚上课程结束后,石头哥哥会来接她放学回家,送到家门口。家政的王阿姨会做好了饭在家等她,看着她吃完了收拾好再走。然后剩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作业上网看电视。
她一般在十点左右睡觉,睡前都会接到陈晋南的电话,问她一天的情况,叮嘱她锁好门关好完全窗户好好睡觉。
进入十二月份后天冷了起来,她不愿意回家拿冬衣,仍是一件T恤加薄外套。路上碰到有人指点,她像是没看见,平静路过目不斜视;遇到有同学送来友好的笑容,她也只是略点下头安静地走过。
刘珂有一天忽然说:“林欣童我怎么觉得你一下子长大了。”
童童微笑。
是,长大了,在有缺憾中长大的孩子,格外成熟,以前她是被妈妈保护的太好了,缩在壳中不想长大。现在她想学习自己安静地成长。
第19章 豫北叔叔
陈晋南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一天,他在北京见到了大哥陈豫北。
航班晚点,陈晋南从机场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直接回到了Z大公寓。
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童童的房间透出了刺眼的光线。他放下行李便来到了童童的房间门前。果然没有关灯,他轻轻的推开了门,便看到躺在床上抱着书睡着了的童童。睡姿像个婴儿卷缩在大床的一角,半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大概空调有点热,小脸儿睡的泛红,被子踢在一边,卡通睡衣松松跨跨罩在身上,更显的她身体瘦弱,一双细白而修长的小腿不安份的裸露在外面,脚踝愈显的纤巧,洁净而粉嫩脚趾泛着晶莹光泽如编贝般漂亮可爱。
陈晋南没来由的心头一动,随着觉得身体一紧。他轻轻地走过去找到空调开关把温度略调低些,慢慢把踢到地上的被子拾起来给她盖好,顺手把遮到她脸上的长发理到后面,然后关了灯退了出来。
记得有位心理医生曾说过,这种保持像婴儿在母体里的姿态睡觉的人是极没有安全感的,她在下意识寻找在母体里时的感觉。
童童在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发现陈晋南回来了。她洗漱完套上外套背着书包走出卧室,发现陈晋南端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上面摆好了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
“吃过饭再走。”他没什么表情地说。
她不得记王姨会说过来做早餐,从来她都是自己去学校解决,难道是他做的?
她想说不用了,但是话在嘴边转了半天,还是咽了回去。乖乖地在他对面坐下,吃了三明治,牛奶也喝光。
“我送你去学校。”他拿着车钥匙说。
走到门口,她在穿自己的帆布鞋,猛地被他拉起来:“怎么穿这么少?”
她低头沉默不语。
“你没带冬衣?一直没有回家?”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雨夹雪,她这样会生病的,这丫头怎么这样让人不放心?陈晋南皱眉。
下楼把她拎上车,直接开到体操馆,知道她上午头两节是形体课。
在离体操馆还有一段距离,她就低声央求他停车。明知道她怕同学看到他的车子,仍是充耳不闻大刺刺地把车停到了体操馆的大门口。
童童硬着头皮下了车,便看到刘珂正抱着她的练功服等在体操馆的门口,见到童童从陈晋南的车上下来,惊讶的嘴巴能塞进一只鸡蛋。
童童拉了她一把,俩人一起进到体操馆内。
“你你你,你个臭小乖,坦白!你和陈校长是什么关系?”刘珂恶狠狠地揪着她的胳膊不放。
“他是我妈妈的朋友,路上碰到了,捎我一段路。”童童拣着句子谨慎的说。
刘珂外表大大咧咧,却是个粗中有细的女孩子,可她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对,便还是好心的提醒她:“唉,要是让那些有心的看到,又不知道要YY你些有的没的。”
童童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