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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好像还没这么先进吧?另外,这刀口儿也太软了,甭说砍人,就是砍木头都招呼不了几下子,怎么能跟二十九军的那些关老爷的“校刀手”的家伙什儿比?所以是假得不能再假啦!
另一把勋刀就更不对了。勋刀的讲究特多,一般看来,那刀柄、刀鞘上都要饰以金黄色的醒狮浮雕,大抵都要刻上几个字,如“夷难定功”或“我武维扬”等……民国二十年国民政府曾颁布《颁发海空军勋刀规则》,规定一星至九星,按功勋可分“九等”。后来到了民国二十四年将上述规则废止,另改为“醒狮勋刀”的样式,纳入了《陆海空三军勋赏条例》,刀又分“有穗”、“无表”等等……好啦,不说这么多,说了您也不懂!就看您的这把所谓“勋刀”吧,别的不说,刀把上就漏洞百出。您仔细看一下,刀把子上的那两颗星儿,真品应该是两颗螺丝,刀把可以拆卸并藏有制造人的名姓,您这玩意儿是死的,是照葫芦画瓢给铸出来的,仔细摸摸上边还带着毛刺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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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老宅子”之三:(3)
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可比那只洗化了的假皮箱子的问题严重多了,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朋友就是朋友,关键的时候还是他给我解了围。
那馆长就说:“算了吧,白先生是搞古代陶瓷的,哪能面面俱到?容许人家打眼嘛!这刀往好了说,它是件艺术品,往坏了说就不大好听了——凶器!今天你也不算白来,我们替有关部门把这两把刀收了。谢谢!”
谈话就此结束,有人还特快地把那荣誉证书给拿走了。
到了大门口,我那个馆长朋友叹了一口气,愤怒抑或是无奈地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你他妈真是个‘二把刀’!”
于是我就灰头土脸两手空空地打道回府。
刚回到家就有人给我打电话,问道:“白兄,今天的捐献活动进行得怎么样?”
“非常成功!”我没好气儿地说。
“那——都奖励你什么啦?”这主儿还紧着没完。
“奖了我一辆卡迪拉克!”我差点把电话给摔了。
哎哟!瞧瞧这眼让你打的嘿!怎么夸你好哇?人家没说错你,你就是个“二把刀”。难道你丫长着俩眼睛是出气儿的?!我天天儿的就这么骂自己,难受得是撞死的心都有!
您说我他妈冤不冤呢?好当当的捐献义举转眼之间竟然成了“凶器上缴”。早知道如此,我干吗那么痛快的就把身份证号码儿告诉人家?
等着瞧吧,估摸着过几天派出所的人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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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刀具收藏,实属偏门儿。如果有人喜欢前文所讲的“战刀”,又一时分不出真假,那就再简单不过了:您找一个星期六或者星期日的早上,到潘家园之类的地摊上转悠一圈,就什么都明白了。
“掏老宅子”之四:(1)
“掏老宅子”之四:让我画不了句号的“结局”
鉴于那被我无意间给洗化了的“皮箱子”,还有让人家埋汰了好一顿的“战刀”这两件事儿,频频地让我打眼,我真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力。现在就剩下那只明代影子木香柜了,哎哟——这祖宗该不会也是假的吧?!我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于是又开始给我认识的“专家”们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从照片上看,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说这话儿的人,甭管是男的是女的,甭管是年轻的还是七老八十的,我都想亲他们两口,因为这话儿说的太好了,都是照着我心缝儿说的。可我毕竟是过来人,那东西我怎么越看越不顺眼,心里边儿是越想越不踏实。
大概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是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跟撒癔症似的。思前想后,决定还得找小杨,因为只有他是真玩儿木器的。终于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拨通了小杨的电话。
“那一堂的红木椅子,您最后到底买着没有?”小杨先问起我。
“卖主儿说了,一时还没凑齐呢,等凑齐了以后他一块堆儿买我。”我回答道。
“我看八成是凑不齐了……”小杨好像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我有点儿慌。
“这卖主是个‘套儿爷’(善设圈套的人),他根本凑不出来一堂椅子,就这一把是真的,拿它当鱼饵呢!”小杨肯定地说。
我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
咳嗽了一下,我说:“先不谈这红木椅子的事儿了,哎——我另有事情咨询你。我……我还从他们家买……买了一只影子木的香柜,可不便宜。我有点儿拿不准,麻烦你再给看看。”
那边的小杨沉吟了一会儿说:“是不是那天摆在红木椅子旁边的一只小柜子?倒的确是影子木的。”
“对!对!你也看见啦?”我急不可耐。
“哎!怎么让您给买了?”小杨像是自言自语。
“我这个人一辈子倒霉,就拣了这么一回漏儿,你别不平衡!”我心里又有点儿得意了。
小杨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平衡的是——怎么倒霉事儿都让您赶上了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吓唬我!”我完全急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聊吧。”
于是我只好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小杨赶紧过来,否则我就要崩溃啦。
小杨终于来了,面色凝重而且话很少。
我只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兄弟,你就直说了吧,我……我顶得住!”话说得挺坚决,可声音是颤抖的。
小杨就指着那影子木香柜肯定地说:“这玩意儿——是‘瞎货’(赝品)呀!”
“您再仔细瞧瞧成吗?”我几乎是在乞求他了。
小杨说:“我也希望它是真的,让哥哥您高兴一回。可……这……假的就是假的,它真不了。”
您知道什么叫绝望吗?今天我算领略到了。
小杨接着说:“这玩意不错是影子木的,但它是新东西,上边的‘旧’是人为做上去的。那天我只瞥了一眼就看出来了,整个是用火碱烧出来的。你看,这背面的“挂灰”(旧家具后面往往有‘挂灰’起防潮作用)和底部的“挂灰”完全一样,这就是破绽。你想呀,这两个地方一个靠着墙,一个挨着地,几百年间受潮和剥落的程度肯定是不一样。看看您这件东西,它怎么却有一样的灰呢?
“您再看这上边的铜活儿也有问题,外边瞧着有一眼,里边可麻烦大啦,那穿钉穿过去一定要在边框的上下挖槽,将铜活儿的根部分开镶进木槽里,这是明代木器不可省略的工序,也是鉴定的诀窍之一。您这柜子里边做得如此粗糙,跟明代根本就挨不着边儿!而这影子木也是最低廉的那种——桦木影子,值不了多少钱……”
小杨滔滔不绝地说,我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我知道这下子全完了,因为我了解小杨而且很是信服他,他可比那些奉承我的“专家”们强太多了。在木器这方面,小杨对我来讲可以说是一言九鼎,我已经无须再去请教别人了,这个所谓的明代影子木香柜已经被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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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老宅子”之四:(2)
我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现在是活活要了你哥哥我的亲命喽!”
小杨说:“谁知道您这么贪心,把我给支走了以后就回去‘捡漏儿’去了?我以为您就是冲那几把红木椅子呢。再说了,您连博物馆都开了,这起码的常识您都不懂?您……”
我跺着脚打断了他的话:“我……我他妈的我!我好不是东西!!”
小杨说:“其实这事情挺简单的,您不妨掰手指头算算,现在是全民玩儿收藏,就那么一点儿真东西,够分的吗?”
“不够!”我说。
“您说那剩下的是什么?”小杨问道。
“就他妈剩下打眼啦!!”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至此我方才完全明白过来,他老康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设局:低矮的房屋、昏暗的灯光、憨厚的笑容,包括他总是放心地让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寻摸,然后告诉你这个不能给,那个不能卖……
小的时候听我姥姥说过,解放前曾经有“蜂、麻、燕、雀、金、评、彩、卦”等专门给人设骗局的“八大行”,莫非老康就是其中某一行儿的继承人?也许我不该这么歹猜人家,可买的没有卖的精,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我咋就不明白呢?
看来我是真把他们家这个虚无缥缈的“老宅子”当枣树了,有枣没枣给了三杆子,结果是枣儿没下来,到是招惹了马蜂,被当头蛰了三个大包!万幸的是,我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婆及早转移了我们家的存折,要不然,我说不定得让这只“秃马蜂”给蛰成什么样呢!现在,我只有自己给自己道“活该”份儿了。
小杨一旁就劝诫我说:“哎,我说老兄,您也别太难过了。您赔不了多少钱,不至于的嘿!赚不着钱您就灰心丧气?这可不是真正的收藏家……”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收藏家啦?我……整个儿就是他妈一傻冒儿加三孙子!”我的眼睛都红了。
“得嘞!俗话说得好,英雄不挣有数的钱!来日方长吧。您可是属于‘英雄无数’的那类。”小杨继续劝解。
“您说得没错儿,要不怎么毛主席他老人家总把‘无数英雄竞折腰’挂在嘴边儿上呢?咳!”我想说这次我是真当了一回“赔钱无数”的“英雄”,找上门给他老康“折腰”去了。
…………
“买下这么个破玩意儿,到底花了您多少钱?”最后小杨问了一句他实在是不应该问的话。
这时候的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只是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他的眼前比划了一下。
“三?——三百?!”
“你有大爷没有?!”
…………
古玩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打眼买回来的东西,是没法儿找后账的。我终于想起来,那长着个光秃秃脑袋的老康像谁了,大概像《相书》里说的“耗财星”。可在这古玩市场的“银河”里,得有多少颗这样的星星在冲着人们眨眼?稍不留神您就掉进了“黑洞”,就万劫难逃!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儿就跟昨天刚发生过似的,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勇气,给这个想起来就得自己撤自己俩嘴巴的“掏老宅子”的故事,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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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讲了一个关于影子木(瘿子木)的故事,那影子木既然是树木于根茎部所生瘿瘤所致,其实就是“病树之材”,那么人们追求的也就是“病态之美”。然木可以病态,寻木之人切不可病态。
一只“宣德大缸”的离奇故事(1)
有一年的冬天,天儿冷的是嘎巴嘎巴的,想一个人捧杯热茶在家里“猫冬”都不让你待踏实了,偏有朋友哭着喊着叫我,说南城有个人家儿,藏了一只宣德年间的大缸要出手,某拍卖公司已经看上了,出价一百八十万,此缸的主儿则表示:“三天之内,可以让利给朋友。”
“宣德”瓷器?谈何容易。
搞古陶瓷的人谁不知道,经过明代初叶洪武的这个过渡期,到了“永”(永乐)“宣”(宣德)年间,那可得说是进入了明代瓷器的鼎盛时期,尤其是那会儿的青花瓷器,乃典范之作,人称“永、宣不分家”。这玩意儿一直以来为后人追仿,因为它们用的是进口钴料,叫“苏麻离青”,烧出来的颜色特“抓人”,虽六百多年前的物件儿,那釉色清亮,花色在釉下发出淡淡的幽光,给“好古”之人迎面打出来俩字儿:养眼!再说那画青花的“苏麻离青”料,人说比蓝宝石都金贵,其产地一说是西亚地区的波斯,也有说是非洲的索马里。有史为证:明初时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是当时东西方过往商船的避风港,从西亚来的商船带着许多可居奇货在此进行贸易,正好郑和的船队路过这里,所以郑和于明永乐年间从南洋带回来的“苏料”,很可能就是在这些商船上获得的。您瞧瞧——六百多年前,三宝太监不经意间做了这么一笔买卖,到了今儿个还搅得一些人睡不着觉,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的……
我就懒洋洋地对来人说:一是这么冷的天儿,我不愿意动弹;二来我根本不相信咱们寻常百姓的家里会有这等好事儿!
但经不住来人的软磨硬泡,只好顶着凛冽的寒风,跟着那人去了。
在车上我就闭着眼睛想:说来也是奇了怪,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在南城发生,我寻思着,可能是这些年来北京经过大规模的城市改造后,剩下的老胡同就数南城多了,胡同多自然故事就多……还没容得我接着胡思乱想,那朋友就捅了我一下:“嘿——别睡了,到地方啦!”
我懵懵懂懂地随着他走进一条小胡同儿,寒风迎面吹来,打了个冷战,醒了。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吧,保不齐也有奇货可居的意外发生呢……
转眼间来到了一户人家儿,大门口站着三位老爷们儿,虽然个个穿得严严实实,仍旧冻得直流清鼻涕,看来是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看见我们过来,这三位就热情相迎,拥进屋子里。
我那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