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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愚见如莲听着,竟不住的低头拭泪,自己暗自料到有了几分希望。夫人说完又道:“妹妹,你是聪明人,我才跟你说这些话。咱们都是女人,都知道做女子的苦处,应该替旁人想一想。譬如你是坐家女儿,嫁了个可心的丈夫,他却只去和旁人好,一些不理会你,你伤心不呢?”如莲站起身,仰头说道:“天知道!我从知道惊寰娶了太太的那一天,绝没有一句话伤他夫妇的感情。至于他不理他太太,他太太得了重病,这全怨不上我。”夫人见如莲口角尖利,便又拉她坐下道:“你的话我很信,你绝不会离间他们。可是妹妹你要明白,这本用不着你离间,只要他外面有你这样一个人,你就是劝他去和太太亲密,他也不肯了。”说着见如莲不语,便又接着道:“他这太太原不丑不傻,足配得上他。只为有你隔在中间,他的太太就变成红颜薄命,眼看着小命就丧在你的手。”如莲听着身上悚然一动,咬着唇儿不语。夫人又哀声道:“眼看人要死了,只求你和惊寰决断,教他回心转意,跟他太太再好了,你算积了大德,我们全感激你。论起来我也明白,你拒绝惊寰,自然要受损失。我们情愿加倍赔一笔损失费,请你说个数目。”
如莲听到这里,霍然立起,向夫人道:“太太,要说这个,可恕我不恭敬,我要不招待了。您请去问惊寰,我们认识了一年多,我可曾教他花过一块钱?本来他是少爷,我是窑姐,少爷嫖窑姐,还会不捣霉?可是这样看我,就算错翻了眼珠。”若愚夫妇想不到如莲对惊寰竟有这一层,大为惊异,不由的愕然对视了一下。如莲又自叹道:“我也不怪太太这样轻看我,本来世上窑姐都这样么。太太方才说的很好,凡事应该替旁人想,我和惊寰是约定嫁娶的了,我如今活在世上,只有他这一条指望。我为救旁人和他断了,将来我也没有活路。到我病得要死的时候,有谁再来救我呢?太太您也替我想想。”夫人听她的话说得情词悱恻,又动了不忍之心,真为她着想起来,便有些张口结舌。
若愚见夫人似乎要屈服给如莲,知道这时是成败的关键,忙站起接口道:“姑娘你的话很是,不过凡事要分个缓急轻重。头一则人家是惊寰明媒正娶的女人,你把惊寰拢到自己怀里,就算抢人家的男人。天下的男人多着呢,何必单抢人家的男人,还落个害一条人命?二则那个已看着待死,只等这个人去救命,你再羁住不放,眼看着她死,你良心上安么?三则人家已嫁准了这个男人,一世不能更动,男人要不和她好,除了死更没别法。你虽和惊寰定了嫁娶,可还没嫁准了他,现在断绝于你无损,依旧可以再嫁别人。你再细想想,我的话是不是?”如莲听着已气得手脚冰凉,颤颤的道:“您要再说可以再嫁别人的话,我可要骂街!您真看我们窑姐没有一个好人,您再去细打听打听,不为惊寰,我还下不了窑子呢!”若愚见她神色不好,忙服软道:“我错,我错,你不再嫁别人。”如莲摇着头叹道:“要教你们一说,我要不绝了惊寰,他太太就算我害死的了?”若愚点点头。如莲又转转眼道:“便是我绝了他,他要是还不和他太太好呢?那还怨谁?”若愚听了知道这是个难题,一时对答不上,急得在屋内踱了几步。哪知若愚夫人却在旁边开口道:“这件事要问妹妹你呢。”如莲道:“怎能问我?我和他断了还能管他的事?”夫人笑道:“不然,这只问你是不是诚心和他断绝。你要是只为遮我们的眼目,教惊寰暂时躲你几天呢,那自然不会去和他太太好。你要是诚心和他断绝,自然要把他得罪的寒透了心,教他醒悟露水夫妻靠不住,自能想到结发夫妻的好处,定而翻回头去爱他的太太咧。”若愚听夫人说话,万没想到她真有这样韬略和口才,说话竟如此老辣,便望着夫人猩红的小嘴,几乎要过去立时接个长吻。
如莲听着,眼泪已涌到眶里,一仰头又倒回去,咬牙冷笑道:“太太,您这话说的真绝,定要把我和惊寰中间的路,塞得不留一点缝儿。归总儿说,自然是您的理对。我只落了这下贱的身分,说什么也没用了。太太,我也是个女子,也和富贵人家小姐一样的盼嫁好男人。选得了惊寰,可真不易。您可别只为旁人打算,我要抛了惊寰,我们也是生离死别呀!”说着就呜咽起来。夫人搂着她道:“妹妹,不是我狠心,我还真爱你。看出你和惊寰是一对儿,愿意你们到一处。可是你没看见他太太病的多们惨呢!你要亲眼看见,管保把你难过死。我怎能见死不救?所以来和你同量。明知是治一经损一经,但是他太太病在垂危,不救便死。你就是绝了惊寰,要往宽里想,往后不是还有乐趣么?”如莲呆了半晌,忽然间立起,大跳大笑。跳完以后,才含笑对夫人道:“我应允您了,一定和惊寰决断。你们劝我的话,我全没入耳。我还是只为惊寰,他要为我把他太太气死,将来传说出去,他担不起这个坏名誉,在亲眷朋友中落个荒唐鬼狠心贼,往后一世不好做人。再说他父亲知道,也不能饶他。我苦命就自己苦吧,何必再害他受累。再说既闹出这个事,我也再没想望进姓陆的大门,早晚是要分手,罢罢,晚不如早!您二位请回,管保五天以内,我教惊寰和他太太睡到一张床上。咱们君子一言,请放心吧!”
若愚夫妇想不到两个人费了半天唇舌,说得全不中肯。人家所顾虑的却另是一宗事,不由得相顾失色。又听她说话这样斩钉截铁,知道她是牺牲自己终身幸福,顾全惊寰一时的名誉,所顾全的很小,所牺牲的很大,足见她和惊寰的情爱深到何等,都感动得叹息起来。夫人心里又十分替她惋惜,便含泪向她道:“妹妹,我只为救人才害了你,真对你抱歉。你要容我补报呢,将来有什么缓急,尽管去找我,我一定竭力帮助。”如莲惨笑道:“谢谢太太,我绝不去骚扰太太。除非将来我死的时候,穷得没有棺材,倘或死在贵府左近,也许有善人求到您府上,那我也就看不见了。”夫人听了惊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别胡闹,你要寻了短见,惊寰也定活不了,那你简直害他们一家的性命。他可是千顷田里一棵苗呀!”如莲笑着摇头道:“您说的,我这们容易死?请放心吧!我如莲宁害自己,不害别人。”夫人惨然道:“咱们一言为定,妹妹多保重,我们走了。”说着和若愚都立起身来,若愚还向如莲深叮了一句道:“姑娘,您可知道病人差一天是一天的事,您可别延迟时候。”如莲狂笑了一声,问道:“今天二月初几?”若愚道:“初二。”如莲点着头道:“二月二,好,一过二月初六,他绝不再来。您请放心!”说着眼泪直滚,又顿着脚一笑。夫人又道:“无论如何,我们今天的事莫告诉惊寰啊!”如莲撇着嘴,斜目觑着她道:“您这话太瞧不起我了,我要以后反悔,方才何必答应?您二位快请吧,万一他这时闯进来,倒坏了事。”一句话把二人提醒,仿佛觉得惊寰立刻便到,就匆匆的向外急走。如莲转脸见床上有东西放光,知道是那三件宝贝,他们忘记带走,忙抓起赶下楼去,把钻戒和珠花又递给夫人。夫人不受道:“这本是特意给妹妹留下的,你戴着玩吧。”如莲更不说话,只把东西塞到她手里,便自回身跑回楼上进到自己屋里。只觉脑筋一阵麻木,轰然一声,便失了知觉。
过了半晌,听房外有人声唤,方才醒转。见自己正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便挣扎立起来,才问道:“谁呀?”外边应道:“馆子送了菜来。”如莲才想起这是为那一对前世冤家预备的,便又问道:“带酒来么?”外面又应道:“有。”如莲叫道:“送进来!”说完又一转想,忙改口道:“放一会,先叫个伙计进来。”须臾有个伙计低头走入,如莲吩咐道:“赶紧到房后把国四爷请来,就说我请他吃饭。”伙计答应自去。这如莲方驱恶客,又款佳宾,不知要生什么波折。正是:急风过,暴雨来,美人有滔天劫数;家鸡啼,野鹜哭,情场生匝地烽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花底妒秦宫侠骨柔肠铸成大错
衾影惭金屋毒心酸泪莫起沉疴
话说惊寰从正月里,假着嬉春之兴,往忆琴楼更走动得勤了。又不忍在家里听那可怜弃妇的病榻呻吟,所以每天只是漂游在外,便不往忆琴楼去,也只在那戚友家中歌舞场里消磨时光。除回家睡觉以外,从不肯在屋里歇个一天半日。因为每听家人说到新妇的病状,或见医生往来,探病人出入,都可心中觉到一阵刺痛。自己晓得这便是良心上的谴责了,要想脱卸这种谴责,只有两法,第一种自然是该向新妇忏悔,以赎先前的薄幸。但他为不肯辜负如莲,绝不愿如此去办。可是除此以外,只有实行第二种办法,便是逃去这谴责了。论理说,良心上责罚当然没法逃避,但是就他的幼稚思想上想来,自觉良心只能发现在犯罪的地方。他守在家里,触目惊心,自然要不免把良心上的创痕时时揭起。要离了这家中,眼不见心不烦,立刻海阔天空,可以把痛苦暂时忘掉。这好似一个犯人,若关在狱里,当初犯法的事常常要溯上心头,若能越狱脱逃,跑出几百里以外,那时囚拘的痕迹既然消失,那畏罪的心也可以跟着消减。
惊寰既具了这种心理,便看着家庭似满笼着惨雾愁云,瞧别处却像全受着和风旭日。所以只管在外流连,更把忆琴楼看作安身立命之所,把如莲更当作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不过他终是个有根器的慧人,所以尽管堕落,却自知已是罪恶多端。头一样新妇病到这般光景,完全是被自己所害,说不定眼前就许玉碎珠沉。现时自己虽然坚持不肯回心,将来到她为我而死之日,自己还怎能度这亏心的岁月?到那时要落到什么结果,简直不敢想下去。但是又难禁不想,每次想起来都要悚然战栗,以至绕屋疾走,那心里的苦恼,也就可想而知。然而这一方面虽受了绝大刺激,那一方面对于如莲的热度,却只有增高,并无减退。不过只在爱情的范围中,稍稍有了些变态,便是以前在儿女情怀中,只看如莲是同命鸳鸯之侣,如今在心中忐忑时,又将她看成安慰灵魂的人。故而每天必要到忆琴楼一去,为要暂祛愁烦,因而拼命的及时行乐,恨不得把这行将成人之年,缩回到垂髫芳纪,好恢复那竹马青梅的生活。真是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常常的流连个十几个钟头。说什么纸醉金迷,简直醉生梦死!
到进了二月,若愚夫妇来访如莲,以及如莲决计撒手的事,如莲既狠着心没告诉他,他也没瞧出神色。初四这一天,惊寰在午饭过后,沉了一大会儿,便又从家里到忆琴楼去。进了门一直上楼,闯然走到如莲的卧室门首,就要推门进去,忽然从旁边抢过一个老妈,轻轻的拦住惊寰,道:“陆少,请那屋里坐。大姑娘还没起来呢!”说着已走去把对面闲房门帘挑起,往里相让。惊寰心里一阵诧异,自想如莲卧室原是为我一人预备的,向来是由自己随便出入,一天二十四时,随便哪一个时候来,也是直入公堂。便是如莲卧床未醒,也不能拦我进去,她那海棠春睡我看得都有上百次咧!怎单今天给我个闭门羹?但转想这老妈或是新来,不明底细,把我当作普通客人,便不由转脸看那老妈,却又是熟人,竟还是如莲的贴身仆妇邢妈妈。她对自己和如莲的情形,向来知道得清清楚楚,今天忽然有此一举,分明显有蹊跷,心下便有了气。但自恃是如莲唯一知心热人,有什么事回来只须和如莲交代,她自会给自己出气,何必跟这仆妇多嘴?便忍着气走进对面的闲屋,气愤愤的也不择地方便自坐下,心想如莲绝不会拦我进她的卧室,这必是邢妈诚心给我个不好看。好,一会儿见了如莲,定要和她撒个娇儿,教她把邢妈当面给我教训一顿。这时那邢妈已拿着纸烟进来,陪笑道:“少爷坐一会,我就去把大姑娘唤醒。”惊寰还寒着脸怄气道:“请她睡吧!不必惊动。”邢妈怔了一怔,又搭讪着道:“她一会也就起来。”说完便自逡巡退出。
惊寰突然心里一动,不自知的生了一股邪念,暗想老妈拦我不令进屋,已自可怪,如今她要去唤如莲,我略一谦辞,她竟趁坡儿下了,更是可疑。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原故?便又自惴度道:“哦哦,看这光景,她那屋里一定有人,可是屋里有谁呢?便有同院姊妹,也不致躲避我,大约这人不是女子了。又想起昨天见如莲两目发直,神情惝恍,时时似有所思,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