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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点,这种自主的能力在不同的时候也是前后不同的。一个健壮的人,比一个病容憔悴的人有较大的自主力。我们在早晨比在晚上较容易支配自己的思想;在禁食时,比在饱食后,我们也容易支配自己的思想。除了借助于经验之外,我们能给这些变化找寻出任何理由来么?那么我们所妄称自己意识到的那种能力,究竟在什么地方呢?在精神的实体中,在物质的实体中,或在两者中,不是有一种秘密的机械或结构(各部分开),为结果所依托么?那些结构不是完全不为我们所知晓,从而使意志的能力或势用一样不为我们所知道,所了解么?
意欲诚然是我们所充分意识到的一种心理作用。你可以反省它。你可以在各方面来考察它。但是你在这里果然看到有一种创造的能力,来凭空无中生起观念,来借一道谕令模仿那位创造了森罗万象的宇宙的全能者么(如果我可以这样说)?我们既然意识不到意志的这种能力,所以我们也必须要我们寻常所具有的确实经验,才能相信那些奇特的结果确实是由简单的意志作用产生出来的(如无经验,我们便不能先验地推知这一层)。
一般人在解释较寻常,较习见的自然作用时,永远感觉不到任何困难。类如沈重物体的降落、植物的生长、动物的生殖、食物之营养身体的作用,等等,他们都以为是容易解释的。他们以为自己在这些情形下看到了原因中有什么能力可以使原因和其结果联系,可以使原因的作用确定无误。他们借长久的习惯获得了一种思路,因此,在原因出现时,他们立刻就期待它的恒常的伴随,他们不容易想到,别的结果会由此生出来。只有在发现了反常的现象时(如地震,瘟疫,以及任何怪物),他们才觉得自己茫茫然找不出适当的原因来,并且不能解释那种结果所由以产生的途径。在这些困难情形下,人们常求助于一种无形体而有智慧的原则,以为它是那种使他们惊异的事情的直接原因,而且他们以为那种事情是不能以寻常的自然能力来解释的。但是哲学家的探究毕竟稍为深一点,他们立刻看到,即在最习见的事情中,也和在最反常的事情中一样,原因中的能力也是一样不可了解的;此外他们也看到,我们只是凭经验得知各种物象的寻常会合,而却不能理会到所谓联系的那种东西。在这里,许多哲学家又以为自己被理性所驱迫,不得不在一切情形下,来求助于俗人在神秘而超自然的情形下所求助的那种原则,来求助于俗人在寻常情形下从不求助的那种原则。他们承认,心和智慧不只是一切事物的最后的原始的原因,而且是自然中一切事情的直接的唯一的原因。他们妄称,普通所谓原因的那些物象,实际上只是一些生縁(Occasions);各种结果的真正直接的原则,并不是自然中任何能力或力量,只是最高神明的一种意志,因为那种神明愿意让某一些特殊的物象永久会合在一块。他们不说,一个弹子所以能运动另一个弹子是凭借于它从自然的作者所得来的一种力量;他们说,在这里只有神明自身借其特殊的意欲来推动那第二个球。他们说,神明在管理宇宙的设计中立了一些普遍的法则,由于这些法则,第二个球才被第一个球的冲击所决定,来运动。不过哲学家在继续考察之后,却又看到,我们固然完全不知道各种物体的相互作用依据于什么能力,可是我们也一样不知道,心物的互相影响依据于什么能力;我们在后一方面,和在前一方面一样,都不能借自己的感官或意识找寻出最后的原则来。因此,同样的愚昧又迫使他们达到同样的结论。他们说,神明是灵物联合的直接原因;我们心中所以产生感觉,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感官受了外物的刺激;生起这种感觉的乃是全能的“造物者”的一种特殊的意志,那种意志跟着感官的一种运动才刺激起那种感觉来。同样,我们的肢体所以能发生位置的运动,并非因为我们的意志有什么能力,乃是因为“上帝”自己愿意来帮助我们那原无能力的意志,并且愿意促动我们所误归于自己能力的那种运动。哲学家还不安于这种结论。他们有时还把这种推论扩展到心理的内部作用上。我们心中所见或所想的各种观念,只是“造物者”给我们的一种启示。当我们随意地思维任何物象,并且把其影象产生于想像中时,那并不是我们的意志能创造那种观念,只是万能的造物者把它呈现于我们的心中(译者按:这一段是指拍克莱的哲学说的)。
因此,按照这些哲学家的意见说来,样样事情都是充满了上帝的。他们不只说,一切东西所以存在都是凭借于他的意志,一切东西所以有能力都呈由于他的许可,他们还不以此原则为满足,他们还进而把自然和一切被造事物的一切能力都剥夺了,使它们之依靠神明更为显然,更为直接。他们不知道,借这种学说,他们就减低了他们在表面上崇拜的那些品德的庄严,而并不能扩大它们的庄严。我们如果假定神明把一些权力让给较低的被造物,那倒比说他借自己的直接意志来产生样样事物,更能证明他有较大的权力。我们宁可假定,神明在创世时就用极完备的先见,把宇宙结构设计好,使它自动地借自己的适当作用,就可以来实现上帝的一切意旨;而不可假定,伟大的造物主不得不时时刻刻来调整宇宙的各部分,并且借他的气息来鼓动那个大机器的全副轮子,因为前一种假定更能证明他有较大的智慧。
但是我们如果想对这个学说加一种较有哲学意义的反驳,那下述两种反省或者已经够了。
第一点,在我看来,主张最高神明有普遍能力和作用的这种学说,过于大胆了,一个人只要明白人类理性的脆弱,以及它的作用所能及的狭窄的范围,那他就难以相信这种学说。使我们得到这种学说的那些论证纵然是很合逻辑的,但是那一串论证既然使我们得到那样奇特而且远离日常生活和经验的一种结论,所以它正不免使我们猜想(纵非确信)它已经使我们进到我们的官能所不能及的地方了。在我们尚未达到我们学说的最后阶段以前,我们早已就入了神仙之乡;在那里我们并没有任何理由,来信托我们的普通的论证方法,来相信我们的寻常比论和可然的推断,还有任何根据。我们的测海线太短了,并不能测量那样深广的一个深渊。我们纵然自诩说,我们的每一步骤都被可然性和经验所指导,但是我们应该相信,我们如果把所想像的这种经验应用在我们所完全不能经验到的题目上,那这种经验实在没有任何根据。不过关于这一层,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来论及(第十二章)。
第二点,我看不到这个学说所依靠的论证有什么力量。我们诚然不知道,各种物体是借什么方式来互相影响。它们的能力或势用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但是我们不是一样不知道,心、甚至于最高的心,凭借什么方式或能力来影响自己或物体呢?我请问你,我们是从什么根源获得那个能力观念的?我们在自身并没有这种能力的感觉或意识。我们只是由反省我们自己的心理官能才得到最高神明观念。如果我们的愚昧可以作为排斥一种事情的一种正当理由,那我们正可以根据同样原则否认最高神明有任何能力,一如否认最粗重的物质有任何能力一样。我们不能了解最粗重的物质的作用,我们也一样不能了解最高神明的作用。构想运动起于冲击,果然比构想运动起于意志较为困难么?我们所知道的,只是我们在两种情形下的完全无知①。
①我也无须详细考察新哲学中所常谈的物质的惰性(Visinertia)。我们借经验看到,一个在静止中或在运动中的物体,如果没有新的原因来改换其状态,那它永久会继续现在的状态。我们还借经验知道,一个被推进的物体由推进它的那个物体所受的运动正等于它自己所得的。这些都是事实。我们虽叫这个为惰性,但是我们只用此种名称来标记出这些事实来,并不妄谓自己有任何惰力的观念,正如我们在谈说引力时,我们所指的只是一些结果,而并没有了解那种活动的力量似的。牛顿并不想把次等原因的一切力量都剥夺了,虽然他的一些信徒曾经努力根据他的权威来建立那种学说。正相反的,那位大哲学家还正求助于一种以太的活动流体来解释他的万有引力;虽然他很谨慎谦和,只认那种学说是一种假设,并教人没有进一层的实验就不可坚持。我承认,各种学说的命运也真有点奇特。笛卡尔只暗示出神明有万能的唯一的能力,但是他并不曾坚持这个学说。马尔布兰希(Malebranche)以及别的笛卡尔学者却以此种学说作为他们全部哲学的基础。不过这种学说从前在英国却没有什么势力。洛克,克拉克(Clarke)和库德渥滋(Cudworth),从来没有注意这种学说,他们都一律假设物质有一种实在的能力——虽然这种能力是附属的,由神明得来的。究竟这种学说凭借什么方法通行于英国现代的哲学家中间呢?
第二节
我们这个论证已经拉得太长了,现在我们可以迅速地作一个结论。我们已在所假设的各种根源中来找寻过能力观念或“必然联系”的观念,但是结果终于失败了。我们似乎看到,在各种物体作用的单一例证中,我们虽极其用心地来考究,也并不能发现出任何东西来;我们只能发现出各种事情相继出现,可是我们并不能了解原因所借以进行的任何能力,和原因同其假设的结果间的任何联系。在思维人心在身体上所加的作用时,也有同样困难——在这里我们也只看见后者的运动跟着前者的意志而来,但是我们却不能观察到,也不能构想到结合那种运动和那种意志的纽带,或人心产生这个结果时所凭借的力量。意志对它自己的官能和观念所有的能力,也并不丝毫容易了解些。因此,总起来说我们都看到,全部自然中并没有任何一个联系的例证是我们可以想像得出的。一切事情似乎都是完全松懈而分离的。一件事情虽然跟着另一件事情而来,可是我们永远看不到它们中间有任何纽带。它们似乎是“会合”在一块的,却不是“联系”在一块的。凡不曾呈现于我们的外部感官或内部感官的任何东西,我们对它既不能有任何观念,所以必然的结论似乎就是说:我们完全没有“联系”的观念或“能力”的观念,而且这些名词不论用于哲学推论中或用于日常推论中,都是绝对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免这种结论,还有一个来源是我们所未曾考察到的。当任何自然的物象或事情呈现出来时,我们并不能凭任何聪明或洞见,离了经验来发现、来猜想,将有什么事情由此产生出来,我们的先见也并不能达到直接呈现于记忆和感官前的那个物象以外。纵然有一个例证或一次经验,使我们看到某一件特殊的事情跟着另一件事情而来,我们也没有权利来构成一个概括的规则,或者来预言在相似的情形下将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次实验,不论如何精确而确定,我们也不能根据它来判断自然的全部程序,我们果真如此判断,那就正可以说是一种不可原谅的大胆行为。但是某一种特殊的事情如果在一切例证下,总和第一种事情会合在一块,那我们就会毫不迟疑地在一件事情出现以后来预言另一件事情,并且来应用那种唯一能使我们相信任何事实或存在的推论方法。因此,我们就叫一件事情为原因,另一件事情为结果。我们假设它们中间是一种联系,并且以为原因中有一种能力可以使它确然无误地产生出结果来,而且使它的作用有最大的确实性和最强的必然性。
由此看来,各物象间这种“必然联系”的观念所以生起,乃是因为我们见到在一些相似例证中这些事情恒常会合在一块。这些例证中任何一种都不能提示出这个观念来——纵然我们在一切观点下,一切方位下来观察它。但是在一些例证中,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和一个例证有差,因为我们假设那个例证是和它们确乎相似的。不过在相似的例证屡见不鲜以后,人心就受了习惯的影响,在看到一件事情出现以后,就来期待它的恒常的伴随,并且相信那种伴随将要存在。因此,我们在心中所感觉到的这种联系,我们的想像在一个物象和其恒常伴随间这种习惯性的转移,乃是一种感觉或印象,由这种感觉我们才生起能力观念或“必然联系”的观念来。在这里并没有别的东西。你纵然在各方面来仔细考察这个题目,你也不会给那个观念找出任何别的来源来。这就是单一例证所以异于许多相似例证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