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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时任密州知州的苏轼在给友人信中,兴奋地谈到了自己新近填词的情况,说:“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数日前,猎于郊外,所获颇多。作得一阕,令东州壮士抵掌顿足而歌之,吹笛击鼓以为节,颇壮观也。”此“作得”的“一阕”,就是这首豪情四溢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词。此词记录词人一次打猎的盛况,是其“一洗绮罗香泽之态”、“亦自是一家”的豪放词的第一次成功展示。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作者颇为自得的这首出猎词,古代赏之者却少之又少。在从宋至清的漫长历史长河中,我们统计的范围所及,仅有1次评点和3种选本入选,影响甚微。直到20世纪,这首词才抖落了身上的历史尘埃,真正焕发出生命的光彩。选本入选榜上,共有39种现当代选本选录此词,超过百首名篇同期平均入选数12次。同时,20世纪的研究者们也贡献了11篇研究专文,列单榜第三十六位。当代网络上,其也有4万余次链接数,列单榜第三十七位。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在现当代各类读者的全面推动下,这首词终于成为宋词中又一后起的经典名篇。
第100名 六州歌头
张孝祥
【排行指标】
历代选本入选次数:48 在100篇中排名:41
历代评点次数:9 在100篇中排名:93
唱和次数:1 在100篇中排名:66
当代研究文章篇数:2 在100篇中排名:74
互联网链接文章篇数:11040 在100篇中排名:82
综合分值:2。49 总排名:100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1)。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2),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3),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4)。看名王宵猎(5),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6)。干羽方怀远(7),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8),纷驰骛(9),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10)。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注释】
(1)莽然:草木茂盛貌。
(2)当年事:指靖康之难。
(3)洙泗:洙水和泗水,孔子曾讲学于洙泗之间,后遂成为礼乐文明之地的代称。
(4)区(ōu)脱:此指金人在宋金边界修筑的土堡哨所。
(5)名王:这里指泛金兵将领。
(6)神京:指北宋故都汴京。
(7)“干(gān)羽”句:用礼乐文化来安抚远方。虞舜“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十天后,作乱的有苗即前来归顺。此处讽刺南宋朝廷向金屈辱求和。干羽,木盾和雉尾,古时舞者所持道具。怀远,安抚边远的人。
(8)冠盖使:指前去向金求和的南宋使节。
(9)驰骛:纵横奔驰。
(10)翠葆:帝王仪仗的一种,以翠羽联缀于竿头,形若盖。葆,车盖。霓旌:缀有五色羽毛的旗帜,亦为一种帝王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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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绍兴十一年(1141),“绍兴和议”成,宋金东段边境以淮水为界。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十一月,金主完颜亮毁弃盟约,率六十万军大举南下,很快突破了南宋的淮河防线。一时间,朝野上下震动,宋高宗曾一度打算逃往海上,以避金军锋芒。所幸此时被朝廷派往前线犒军的虞允文率水师在采石矶(在安徽马鞍山西南长江东岸)大败金军,完颜亮后又被部将所杀,才化解了这场危局。采石矶大捷让许多爱国志士欢欣鼓舞,张孝祥就曾写下《辛巳冬闻德音》诗和《水调歌头·闻采石战胜》词,高歌这次来之不易的胜利。但此次大捷后,南宋朝廷仍以和议为计,坐失了乘胜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这年年底,张孝祥到建康留守张浚府上作客,席间写下了这首悲愤万端、声情激越的《六州歌头》。据说,此词成后,即歌于席上。歌罢,张浚深为触动,“罢席而入”。
其实,这首流传千古的爱国名篇又何止令南宋爱国志士感愤不已?数百年后的陈廷焯在谈到自己读此词的感受时也说:“张孝祥《六州歌头》一阕,淋漓痛快,笔饱墨酣,读之令人起舞。”正是这种动人心魄的艺术魅力,使得此词成为了宋词中的经典名篇。
看统计数据,此词共有历代评点9次,列单榜第七十三位。评点次数虽不多,但却赞誉颇高,影响甚大。20世纪以来,豪放的爱国诗词越来越受到重视,这首词也大受现当代选家的青睐,一共入选了39种现当代选本,超过百首名篇同期平均入选数12次,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虽然此词在其他项上影响不够,但古代评点家的极度赞赏和现当代选家的大力推介,终使其成为百首名篇的收官之作。
百篇宋词排行榜中,高蹈沉厚的“大江东去”词开其首,痛快淋漓的《六州歌头》收其尾。两首豪放名作,两位天才词人,不知这是一种纯粹的巧合,还是一种耐人寻味的历史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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