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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张口便咬。谁知,它只咬了满口的海水,震得它牙疼。
等它回过神来一看,那四十个孩子竟一个不落地被圈进了一个巨大的气泡里,一只巨大的老乌龟跟一个水魅模样的女子,拖着这个气泡飞快地逃走了。
失去食物的蛟暴怒地要去追赶,可是还没挪步,便被一阵漩流裹住,一阵翻滚之后掉进了白蛟的口中,它甩甩脑袋,用力一咬,口中的家伙被它一分为二,落入腹中。
本来心心念念来觅食的它们,未曾想最后的结局是,自己却成了别人的食物。
那白蛟似乎将身上全部的力量都使了出来,一鼓作气将这七个手下败将全吃了下去,连骨头都不吐。
左展颜举着他的剑,愣愣地看着它。
“我吃太多了,有点撑,上去做做运动。”白蛟突然开了口,然后咧开大嘴朝他笑了笑,便纵身往水面上去了。
8
水面上,老太太跟她的手下们拼命地划着水,小五紧跟着他们,生怕被扔下。沈蔷薇忍着伤痛,在水里沉沉浮浮,也想往前游,却力不从心。
一艘快艇从前方驶来,老太太松了口气。
可是,不等它靠近,这快艇突然离开了水面,被一条白色的蛟尾给生生拍散架了。
老太太一惊,继而暴怒了。白蛟从水下钻出,半个身子立在海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帮人。
那些人尖叫,逃跑,饺子似的在水里扑腾。只能老太太还能稳住,跟白蛟对视。
“你们不是中国的术师,来不属于你们的地方捣什么乱呢?”白蛟发话了。
老太太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硬是提着一口气,逼自己仰起头,大声道:“我们不过是好意来替你们清理门户!”
“咱们自家的事,自会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劳外援。”白蛟突然把肚子一埋,近距离瞪着老太太,“你们用的术法也是传自中国,不饮水思源,反而整天想着犯上作乱,总觊觎别人的东西,这十分讨厌哪!”
“呵呵,中国的术师界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也看到了吗?不过,我们千叶一派的创始人之一阿浣师傅,也是你们中国人,她的遗愿就是要将你们这些无能之辈清扫干净!这个世界,应该由真正的强者来领导!”老太太浑身发抖,但仍死撑着不肯低头。
白蛟眨眨眼,哈哈大笑,随即在她耳畔道:“无容人之量,何以称强。”
“你说什么?”老太太眼睛一瞪。
“听不懂算了,我才懒得对牛弹琴。”
白蛟旋即钻入水中,再出来时,左展颜跟沈蔷薇已被它驮在了背上。它扭头对左展颜道:“把你的辟水珠分给这小妞一半,不然这一路上非淹死她不可。”
沈蔷薇在海水里泡了太久,伤口又不停流血,整个人已呈半昏迷状态,嘴里喃喃着:“那些孩子……救……救命……”
左展颜神情复杂地看着沈蔷薇,从口里吐出个拇指头大小的碧蓝珠子,掰开一半放到她嘴里。
“坐稳了。”
白蛟看了左展颜一眼,正要再次没入水中,却被小五拦住了,这家伙拼命哀求:“求求您!也带我走吧!我是被那帮日本人逼的!我要是不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砍断我的手脚!老大,我错了!我不要留在这里,听说这片海域有食人鲨!这里流了那么多血,会把它们引来的!”
白蛟笑着摇摇头,说:“自古以来,我不惧外敌,最恨内贼。好好在这儿漂着呗。”
说罢,它又向千叶一派的那帮人大声道:“各位,我就先行一步了,虽然你们身上抹了蛟最忌讳的神龙血,那些家伙碰你们不得,不过鲨鱼好像不怕神龙血哦。”
笑声之中,白蛟躬身钻入了海水之下,再没有出来。
“妖孽!妖孽!千叶一派不会放过你的!”老太太狂怒地捶着海水,对身边那些手下吼道:“还不快想办法上岸!”
“社社社长……”其中一人,结巴着指着前方,五官惊恐地扭曲起来。
天已微明,清冷的晨曦中,数只尖尖的三角形物体划破了水面,快速朝这帮困于海水中的人而来……
9
水晶宫内,杜十娘戳着不动的头,骂道:“你个不省心的东西,叫你不要把这个道士救回来,你不肯,瞧瞧惹出多大的麻烦!要不是我跟老陈对你不抛弃不放弃,一路吃尽苦头追着你们到海里,那些孩子一个都活不了!”
“嘿嘿,所以,幸亏有你们呀。”不动赔着笑,指着他的蓝珊瑚椅子,“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这把椅子,送你啦。以后你就坐在这椅子上弹琵琶吧。”
杜十娘一愣:“哟,你咋变这么大方了?”
不动笑笑,不说话,突然上前把杜十娘一把揽入怀里,用力抱抱,说:“这些年,水晶宫里有你唱歌弹曲儿,添了不少快活。如果以后你有再世为人的机会,记住,别再为任何衰男人跳河了。容得下幸福,也要容得下难过。如此,才会花好月圆。”
杜十娘怔怔地被他抱在怀里,头上满是问号。那支《花好月圆》是她多年前听到岸上的歌女唱的,回来翻唱给他们听,不动喜欢得不得了,说这首歌好,听了让人心里舒坦平静,还缠着她教他唱,一唱就是好多年。怪了,这家伙是哪里不对劲了?
一旁,那些孩子舒服地飘荡在老陈给他们制造的大气泡里,呼吸均匀,酣睡未醒。
不动松开杜十娘,对老陈说:“我带他们去岸上。估计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该醒了。”
“哦,好。”老陈神色有点不对,把气泡的一端交到不动手里,但自己又不肯放手,奇怪地跟他僵持着。
“老陈,我得出发了!”他看了老陈一眼,“你我认识上千年,天天在一起,还舍不得我呀!撒手!”
老陈撇撇嘴,到底还是松开手,很少发脾气的他大声说:“滚吧滚吧!”说完便背过身去,默默地揩眼泪。水晶宫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悲伤。
从被那只白蛟带回水晶宫,到亲眼看着它化身不动,左展颜一句话都没说过,疑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不动身上。
“这小妞就交给你们照看了,等她伤好些便送她上岸。”不动瞅了瞅躺在大贝壳里的沈蔷薇,此时,她已清醒了不少,伤口上敷着老陈的独家灵药。
杜十娘不屑地哼了一声,本来么,哪有妖怪会对道士有好感的,这些家伙总是扯着正义的大旗,见妖就杀,也不管是好妖怪还是坏妖怪。
“不,我要回去。”沈蔷薇大概也觉得十分尴尬,以斩妖为己任的人,反倒被妖怪救了,实在是不想领这样的情,矛盾之极。
“心里觉得十分别扭吧?”不动看着她的脸,笑,“大可不必。面前这些是你曾经最容不下的妖怪,你现在有很多时间想一想,你容不下它们,是因为它们真的该死,还是你真正容不下的,是别人对你,对你们整个一页观的说长道短。等你想明白了,你就不会别扭了。”
沈蔷薇微微张着嘴,一时无言以对。
“我走了,你们保重。”他朝众人挥挥手,拖着这个大气泡,像拖着气球的顽皮孩子,高高兴兴地跑了。
10
初夏的今晚,夕阳像少女脸上的胭脂,淡淡的,却又十分娇嫩,洒在水面上特别好看。
新建的大厦,是岸边最高的建筑物,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立在楼顶,每到夜幕降临时,广告牌就会点亮,内容是某地产公司新推出的楼盘“花好月圆”。
不动坐在广告牌上,笑眯眯地看着脚下那条他住了无数年的河。
“站那么久不累呀,过来坐下吧。”他拍拍身边的空位,左展颜皱皱眉头,坐到了他的旁边。
“你一路跟着我,又什么都不说,累不累啊?做人嘛,就求个轻松高兴。”不动拍拍他的肩,继续欣赏脚下这片开阔美丽的世界。
左展颜憋了半晌,终于开口,说:“你是一只魍蛟。”
不动眼睛眨了眨,转过头,看着他严肃的脸,笑:“对啊,我是一只魍蛟。除了老陈,你是第二个知道的。当然,如果你师妹够专业的话,她也应该知道了。”
“蛟食龙,即为桀龙,桀龙入世,必为帝王,性果决,重戾气,乱世由其而生,亡之又复为蛟,但以人形而存,曰魍蛟,若再现原身,则化烟尘,神魂两消。”左展颜一字一句将他从古籍上看到的话讲出来,停顿良久,“你知道如果你再现出原身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很多年以前,我也跟一个人像今天这样,坐在很高的地方,对面夕阳西沉。”不动并不接他的话,笑容仿佛沉在了天空那最后一抹嫣红里,“那个人也姓左,叫左岸,是个漂亮女人。”
虽然年纪大了,可他的记性还不错,尤其是那个遥远的傍晚。
那天,他们坐的地方,是宫殿顶上,下头,人声鼎沸,刀光斧影,乱得像一锅开了的粥。
“宇文化及那帮人,已经冲进来了。”她看着脚下。
“早晚的事儿。”他一点也不担心,居然还笑得出来,“他们容不下一个比他们强的人。”
他吃了一条龙,其实要不是那条龙要吃他,他是不会还击的。他是一条非常奇怪的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从不在意他人看法,自由地活着。即便成了桀龙,化身为人,入世成帝,脾气也没变过,这四十九年来,他迁都洛阳,修建运河,不过是想令四方稳固,天下繁华富庶,世人安居乐业,却被诸多臣子诟病,说他骄奢淫逸,劳民伤财;他三征高句丽,只因对方“为臣而不礼”,数次扰我边境,国威不扬,蛮夷必然得寸进尺,却又被众人扣上好大喜功的罪名。
“你想做的事太多,那些人跟不上你,只好毁了你。”她叹气,“可惜大局已定,天下人都已容不得你。”
“我自己容得下自己就成了呀。”他大笑,“我做这些事,并不为他人之褒贬,只因我觉得做这些事是对的。我看到天下日渐繁华,看到百姓不必为水患发愁,看到外敌再不敢犯上作乱,我就很高兴呀。就算他们说我是亡国暴君,把我抹黑得一钱不值,也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心情。”
“呵呵,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她摇头轻笑,“难怪你活得一点烦恼都没有。”
她跟他的关系,本来应该是死敌。她是左慈的后人,历来以斩妖除魔为使命,她知道这个皇帝不是普通人,是一条由蛟而成的桀龙,是邪恶狂暴的化身,除掉他是她的“责任”。但可笑的是,她跟他周旋了近十年,跟他越熟,越觉得所谓的“邪恶”,不过是不理旁人闲言的果敢,说做就做的气魄,这个家伙,活得比谁都自在。他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行为,也牵连了不少人命,他并不避讳这些过失,跟她说,这条命先寄在她那里,时间到了,他自然会通知她来拿。
今天,他把她找来。
“我在世间四十九年,见多了众口铄金,蜚短流长,许多人把时间跟心情都浪费在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与评价上,整天想的是要如何获得一个好名气,为善欲人知,不知不为善,好没意思。”他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看着她的脸,手指抚过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的眉头很少展开。这样的女子,好难看呀!”
“呸!”她捶了他一拳,“左家的人,不论男女都会很好看。”说着,她的脸上浮出温柔的神情,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喃喃:“你也会很好看的。”
她抬起头,对他说:“这个孩子,将来的命运注定不会顺利,或许会比他的母亲更不快乐,如果以后你们有缘相见,不妨跟他做个忘年之交吧。”
“哈哈,你不怕我把他带坏喽?”他笑过,神色渐渐沉下,“这孩子他爹,该不会已经被……”
“我是左家的人,他是妖怪,势不两立,我不杀他,左家声望不保。”她咬紧嘴唇,脸上一片凄然,“我欲花好月圆,奈何花已谢,月已缺。”
他长叹一声。
“我已经给这孩子起好了名字。”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不论男女,都叫展颜,我会将这名字刻在这把桃都剑上。”
“好吧。”他看着远方最后一抹光线,又看看那些宫殿下四处搜寻他下落的人,笑笑,忽然抽出她的剑,一剑刺入了自己的心口,这个他人眼中的亡国皇帝,慢慢倒了下去,一道白气从他的身体里窜出,在她面前缓缓凝成了一个姿容出众的少年。
少年打量着自己,对她笑道:“这帝王身一死,我便成魍蛟,你可想好了,要斩我,只有现在这个机会。我说过这条命寄在你那里,如果你现在动手,我绝不还手。”
她握紧了她的剑,这把剑,曾经也贴在他的脖子上,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见她没有动静,他又笑道:“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么?我这一走,你再找到我可就难了。”
“滚吧。”她背过身去,“我总是想不出斩你的理由。”
“那我滚了,保重。”他腾空而起,飞进离他最近的河水之中,没有半点留恋,他从来是个自由自在的妖怪。
皇宫之中,他曾经的身体被杀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