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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獠元亲自过来,可见他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如果我们有异议,恐怕獠元会直接率天帝军来咱们家里‘拜访’呢。”
“想想也没有什么,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本来就不是东海之物,锁在寒渊流里那么多年,我还嫌它冒犯了各位前龙王呢!天界的人不提,我都快忘记这事了。”
他静静地听他的臣子们说话,獠元来时,他称病不见。东海龙王从来不是他人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他也不喜欢天界那帮人。东海龙族历来有着与神平起平坐的地位,不受天界管辖,平日里,两边也鲜有往来,要不是当年,他的祖辈与前任天帝有些交情,这东西也不会被平白无故送到东海来。
“王,您觉得此事要如何应对?”大臣之一小心翼翼地问。
“小事,我自有主张。”他睁开眼,仿佛睡醒了似的,“敖炽回来了没有?”
“回了,正吃饭呢。”
龙王腾的一下站起来,猛一拍桌子:“越来越没规矩!回来了不先来拜见我,就知道吃!”
大臣们不敢言语,想笑又不敢笑,整个东海之中,敢这样不将龙王放在眼里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嫡亲的孙儿了。龙王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这孙儿的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小到大放浪不羁,不听从任何管束,规矩对他来说只是一句废话,连东海里最牢固的冰牢都困不住他,气得他爷爷屡次高血压。这对爷孙,还真是应了那句“恶人还有恶人磨”的俗话。
敞亮的饭厅里,敖炽抓着一个烤鸡翅膀,抹了抹油汪汪的嘴,头也不回地问:“急急忙忙喊我回来,该不是你要给我娶个奶奶了吧?”
一个大手掌刷的一下朝他后脑勺上拍来,他一缩脖子躲开了去,转过身,怒道:“又打!这么久以来我的补品跟爱心是白寄回来了!”
“口无遮拦,没大没小,要不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孽障,我早下令将你抽筋扒皮扔到臭河之中,让小鱼小虾在你头上拉屎撒尿!”龙王咬牙切齿道。
敖炽上前勾住他爷爷的肩膀,打了个呵欠:“老头儿,咱们谁跟谁呀,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狠话就省了吧,喊我回来干吗?”
“抓贼。”
敖炽愣了愣,打了个嗝,道:“你手下这么多打手,随便派个小分队就成了。再说,你这么有钱,丢一两件财物就当作慈善呗。”
龙王深吸了口气,冷冷一笑:“这贼,整个东海除了你与我,只怕无人能降伏得了。你跟我来。”
敖炽被拧住耳朵拖出了龙宫,龙王挥手召来一头金色的大鲸,上了鲸背,命令这大家伙朝龙宫的西面游去。
大鲸的速度非常快,不是平行往前,而是呈一条下降斜线,不断往东海的底部而去。深蓝旖旎的海水在它面前乖乖分开来,起初还能看到奇妙的光线,连海水都是微温的,渐渐就变得阴暗冰凉。除了他们,四周再看不到任何活物,无数银灰色的冰屑从底部漂浮开去,越往下,冰屑的体积越大,大鲸需要用尾巴拍散它们,才能继续下潜。
敖炽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冷了。
“我要是没记错,龙宫西边的海底,是寒渊流呢。老头,你不会是要抓我去跟埋在那儿的老头们喝茶吧!”敖炽定睛一看,这方向,摆明了就是去东海龙族的禁忌之地,长眠了历代东海龙王的龙墓!
龙王不答他,大鲸继续下潜,最后,停在一片坚硬的冰地之上。它身上的光晕勉强照亮周围十来米的范围,再往外,漆黑不见五指,除了自己的心跳,这地方听不见任何声音。
龙王跳下鲸背,走到冰地中央,抽出佩刀往手掌上鲜血涌出,却不落地,他手指一挥,蘸起龙血在面前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呵了声:“开!”
一道朱红大门在冰地上凭空出现,自行开启。
进得门去,不见灯火,却自有一片五彩祥光漂浮其中,敖炽一眼便看见立在这个奇异空间里的数十条巨大冰柱,每条冰柱里都盘旋着一条长眠的巨龙,历任龙王死去后,遗体都会被封进寒渊流中,在东海的最深处,用另一种方式永远看顾自己的子子孙孙。
虽是第一次来这里,眼尖的敖炽还是发现,这些封存着老龙王遗体的冰柱上,留下了许多奇怪的痕迹,很像有人在这里刀光剑影一番后留下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谁敢在东海龙族最神圣的地方打架斗殴,累及各位老龙王死了还不得安生呢?
龙王一直往前走,在一块正圆形的冰台前停下脚步,这块高出地面三尺的圆台,被均匀划分成十二等分,每一等分上,都漂浮着一个三尺见方的乌色木箱,箱子的每一面都以立独行的笔法描刻着凤凰浴火的图案,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灵气与威仪。
敖炽跟过去,看着这十二个木箱,有些惊异,不是很确定地问:“这是一直存放在咱们这儿的灵凰十二棺?”
关于这个东西,敖炽曾听长辈们提过,在寒渊流的龙墓中,除了历代龙王的冰棺之外,还置放着十二具跟东海毫无关系的棺木,被称为灵凰十二棺。据说这十二个玩意儿早在数万年之前就被放置在此,就像无用的家具似的,没头没脑,也没有什么说法。
“这是天界第二任天帝寄放在此的东西。”龙王道,“那时候的龙王与天界,有几分交情,于是同意将此物放置在我们最隐蔽的地方,子子孙孙看守下去,直到天界派人来取回。”
敖炽皱眉:“我回来时,侍从们跟我说獠元来过,听说这厮如今是天帝座下的红人,他来找咱们,该不是替老家伙传话,要来拿回这些没用的棺材?”
“有用无用,我都交不出去。”龙王看着那十二具幽幽漂浮的棺木,摇了摇头。
敖炽一愣,不解地看着圆台,数了数,道:“十二个,没少,不都在这儿么。”
“你看凤凰的眼睛。”
“凤凰眼睛?”敖识仔细一瞧,这才看出每具棺木的棺盖上,那本该光波流转的凤凰服睛,都只剩下了一只,另外一只眼睛的位置,只留下一个丑陋的黑窟窿。
“真正的棺不是木箱子,而是每个箱子上的那一只凤凰眼,只有拇指头大小的上古奇物——青珀。”龙王转过头,看定敖炽,“现在,整个东海只有你我两人知道,灵凰十二棺早已被盗,只留下了无用空壳。”
敖炽略一思索:“这些东西闲置在这么久,谁能突破龙王封印来龙墓撒野?还有,这些狗屁棺材里躺的是什么?天界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我们东海的地盘?”
龙王长叹一声,沉默半晌,一脸深沉地说:“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棺木之中究竟是十么,你信么?”
“老头,别耍你唯一的孙儿。”敖炽瞪眼。
“连我爷爷都不知道。”龙王苦笑,“恐怕当年接手的祖辈都不知道。不过是友人托付的小物件,谁都没有去深究。多年来,它们悄无声息地躺在这里,丝毫存在感都没有。”
“好吧,我对那些棺材也没有兴趣,你喊我回来的中心意思,就是告诉我现在人家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但我们给弄丢了,而且这事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他站到自己爷爷面前,指着自己,“你打算把这个麻烦丟给我?”
“就是这么个意思。”龙王点头,“我要坐镇龙宫,自由有限。你这不肖子,为东海做一点贡献又何妨!”
“我曾经为东海贡献过二十年!前年年底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敢污蔑我!”敖炽气愤难耐,大声驳斥。
“别跟我横!”龙王瞟了他一眼,别有深意道,“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件事情的发生,我要负很大责任。我从没有兴趣知道棺木里有什么,现任天地突然要取回我们也懒得管,我们只是单纯的保管者,但现在东西没了,我们就会有麻烦。”他停顿了许久,猜到,“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当年谁拿走了它们。”
“谁?”敖炽服睛一亮,知道主谋是谁,那什么都好办了。
“那个贼,他从前的名字我快不记得了。”龙王看着急切等待答案的敖炽,“不过,他现在的名字,叫……羽蛇神。”
4。
“是羽蛇神,来来,快来拜一拜!”
酒店二楼的走廊上,我被老华侨拽过去,不想抹杀老人家的好心,便跟着他一道合掌闭眼,对着摆放在走廊尽头的小桌子乱拜了几下。桌子上,摆着一座金漆闪闪的大蛇塑像,背后一双羽翼嚣张展开,雕像前还摆放着各种食物作为供品。
这雕塑,跟扑克牌背后的玩意儿一模一样。我所知道的是,古玛雅人把这种长羽毛的蛇奉为神灵,他们相信所谓的羽蛇神能賜给他们所需要的一切,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存在。但我从来以为这个“神”只是玛雅人根据图腾什么的杜撰出来的精神寄托,类似的东西世上有很多,不是什么都能被称为神的。而且,横竖看这神像,我都只觉这位“羽蛇神”的眼睛里,只有凶光未见慈爱。
“神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让小玉继续留在我身边!”自称姓黄的老华侨,虔诚地咕哝了很久,我断断续续听到这些。
随后,我搀着他的老伴儿,九厥拎起他们的行李,一路将他们送到房间。
很巧,老两口的房间就在我们的隔壁。
“小沙啊,谢谢你们!”老黄站在门口,拉住我跟九厥不住道谢,末了,他上下打量着我们,十分感慨地说,“别怪老头子啰嗦,能成两口子不容易,好好过,这青春呀,一晃眼就过去了。瞧你们现在,多好!”
上了年纪的人确实容易唠叨,我跟九厥一边赔笑一边往自己房间走。不怪老黄把我们当成两口子,我们俩本来就是伪装成夫妻来的,为了省房钱。
正拿房卡时,斜对面的房间里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怯怯地喊我姐姐,我转过头,正是刚刚那个小丫头,还来不及回应她,她爸爸已经把—拉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了门。
刚回过身,一个不明飞行物当头砸来——在那个看起来很眼熟的手机到我脸门前,九厥很体贴地将它抓住了。
“沙发那儿捡到的。”英俊大叔一阵风似的从我们身后走过,连个正脸儿也不屑给,径直走到与我们隔了三个房间的208号房,开门关门,再无动静。
我眼珠一转,拿过手机,走到208号房前,梆梆敲门。
房门开了一小半,大叔俊美的死鱼脸出现在门后,一言不发地藐视着我。
我晃了晃手机:“没事,跟你说声谢谢。”
“丟三落四,毫不稳重。”大叔砰地关上了门。
我欠他钱了是怎么着?瞧他那表情,恨不得拿砖头拍死我似的。
回到房间,我的第一句话是:“这里处处不妥。”
“我只是想说,咱们扮夫妻的事儿千万别被孽龙知道,不然才是最大的不妥。”九厥坐到房间里唯一一把躺椅上,从包里取出酒壶来,美滋滋地灌着。
或许是暴雨的缘故,天早早黑了,天气没有任何转好的意思。透过雨帘,隐隐看到楼下庭园外,有个被当成游泳池的天然井,几十米宽的水面被岩石与藤蔓包围着。尤卡坦半岛上有许多这样的天然井,看上去像个寻常的小水塘,其实每一个都深不可测,而且天然井多在地下暗连起来,形成庞大的水下通道,是许多探险家的最爱。
我对探险没有兴趣,但我就是忍不住一直盯着那个天然井,看雨水落在天然井里,激起连绵不断的水花,一层淡淡的灰白烟雾笼罩其上,这些都很正常,但,为什么那些烟雾里,隐约透着一股绿气?
“能出来了吧?可憋死我了!”我背包的拉链被白驹扯开,它钻出来,扑棱棱地飞到我面前。
这家伙非要跟来,说自己体积小又方便携带,而且很熟悉南美,做我们的导游再合适不过,但条件是做完这次导游,它欠我的人情就算还清了,不过我至今没发觉这导游的用处。
九厥从床头柜里找到一副崭新的扑克,跟当初追杀来的两个扑克杀手一模一样…
他玩着手里的牌,说:“天气这么坏还有这么多客人,而且大多数客人都满面愁容……很费解啊!”
“我想起个事儿。”白驹突然一抖身子,“我曾经在南美这边混过,记得当年听当地的朋友说,尤卡坦半岛上有个酒店,专门接待走投无路的人,凡是在那里住过的人,最终都会摆脱困境。他有个朋友,一直穷困潦倒,被债主追得东躲西藏。有一天突然回来了,衣着光鲜,发了大财一般,花天酒地买房买车。问他怎么突然有钱了,他自己都答不上来,只说自己已无路可走打算跳河时,被最疼爱他的姐姐给拉住了,然后把他带到附近的一个酒店里,还替他付了房费。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他就记得自己跟姐姐一道进了电梯,好像还跟人赌博,天亮后清醒过来时,他在―块荒地上,衣兜里居然装着满满一袋钻石。他回头去找那个酒店,却怎么也找不到,甚至连酒店名字都忘记了。”白驹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故意卖关子,“但亮点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