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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去的领导办公室,刘明宇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被领导狠狠地训了一顿。领导说,男女有别,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领导有些消瘦,颧骨很高,长的像个泰国人,当然,并不是那种人妖。他让刘明宇非常反感,总喜欢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自鸣得意,让人每次见到这副尊容就想立刻跑掉。在刘明宇看来,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两件,一是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二是听领导训话。第一个虽是一种不科学的设想——总还可以撑死眼球;第二个就倒了血霉——那种孔夫子的后遗症让人痛不欲生。如果再给他个麦克风,马上就可以酿成人间悲剧。刘明宇盯着领导无足轻重地看了半天,拍掉他肩上的头皮屑对他说,女皇怀孕了,也是我干的?刚说完这句话,窗外便传来一阵浪笑,笑的像勃起,熄的像太监。领导对刘明宇的态度怏怏不满,他不甘心地继续教育着刘明宇,在领导看来,刘明宇的行为就是本世纪末全人类最大的耻辱,就像大白天裸体狂奔,而且还戴个安全套。他让刘明宇突然想起一句话: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来进行思考的动物。又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是男人,这样说实在不好。
那些勃起的笑声来自于黄浩和张慧成他们,刘明宇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时,一群王八蛋就雀跃着冲了过来,要为刘明宇的自尊心追悼。黄浩笑成了烂柿子,阴阳怪气地说:“恭喜啊恭喜。”其他王八兄弟也齐刷刷地盯着他看,满怀期待地等着刘明宇的脸上流出悲伤,好上来安慰。刘明宇摆了个“狼牙山五壮士”的造型,装作中弹的样子,然后奋不顾身地从花池上跳了下去。张慧成笑的上气接不上下气:“英雄,别跳了,刚才训你的那位,是美女他爹……你为这个自杀,真不值。”
张慧成的话刚落地,刘明宇用来高呼的振臂顿时阳萎了,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他实在难以接受这种双重打击:美女怎么会有这样的爹?看来真应了一句话,“福无双致,祸不单行”,既得罪了领导,又得罪了美女。黄浩和张慧成一唱一和,走过来安慰刘明宇:“点子背,不能怪社会。”黄浩的话让刘明宇遗憾**他老人家,当初搞那么多的政治运动,还是让黄浩他爹那个老王八成了漏网之鱼——居然没被镇压,否则,也就不会有黄浩的今天。
晚上,黄浩又告诉刘明宇,那个女孩是新来的,叫陈玲玲,她爹就是本公司的支部书记,叫陈保安。黄浩说的时候,使用的是诡笑的方式,他对刘明宇说,他准备拿她开刀。黄浩的表情让刘明宇至今记忆尤新,他怀着异样的欢乐,双眼炯炯有神,得意洋洋:“她肯定是个处女,被我黄某看中的处女,没一个能跑出他的掌心。”说完这句话,他已经快活无比,似乎要马上将预言付诸行动。刘明宇笑笑,舀了一瓢冷水泼给他,想让他马上蔫掉:“那你试试吧,反正我对她不感兴趣,但我警告你,她爹可是领导,识时务者为俊杰。”
“领导的女儿怎么了?当我不敢?”黄浩歪头看着刘明宇,眉飞色舞地让刘明宇帮他出主意:“用哪种方式勾搭上她?上手后我一定请你吃饭。”
刘明宇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可以继续用烤化的松香往她头上抹。”
黄浩听后吃了一惊,讪笑着搓搓手:“你知道是我干的啦?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受冤枉,只是如果我承认了,这事准没戏。”
处女,漂亮,书记的千金……这几样东西加到一起,绝对构成黄浩猎艳的强大诱惑力。刘明宇摇了摇头,边痛恨着“满目繁华何所依,绮罗散尽人独立”这个句子,边闭目对美女惜怜。这世道!应该一天搞一次严打。
夜深了,雨还在落,风吹得更猛了一些,树影在窗外摇晃着。一株寂寞的菊花在值班室的一角执意地绿着,与室外秋冬交际之萧索景象相比,委实有些不合节令。刘明宇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在值班室里看小说、报纸或者睡觉,从来没注意过它,一直搞不清楚,它是委屈的还是悲壮的。夜忽然凉了,刘明宇起身找了件大衣把自己裹住,决定回家睡觉。
刘明宇又做梦了,在那个梦里,那个女孩总是如期而至,满足了他的一切遐想。她对刘明宇说,你是刘明宇吗?我们作爱吧。于是,女孩的抚爱、嘴唇、乳房、呻吟、生殖器便纷至沓来,所有的细节短暂而又冗长,真实得触手可及又飘渺得捉摸不定。刘明宇看不清这个女孩的脸,也搞不清她是谁,只听到一个声音从生命遥远的空旷处传来:刘明宇、刘明宇、刘明宇……然后高潮便接踵而至,之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告诉他——他遗精了。醒来时,他浑身冷汗,下身处一片冰凉,而那个罪魁祸首在裤子下面仍然像昂首屹立的雄鸡,心有余力地引吭高唱,叫人触目惊心。刘明宇闪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褪下内裤,卷成团,恶狠狠地甩到床下地板上,万分委屈地再次入眠。
一九九一年的末冬,彷徨之中,刘明宇在如落花纷纷的梦中迎来了十九岁的春天,并预料到必然要和他一直渴望的那个女孩相逢,在那个落花纷纷的梦里。
第二章 聚会
春天来了。
在刘明宇的记忆里,北方的春天总是刮风。而这一年的春,却是朦胧的,因为那雨。春雨纤如星茫,在泼墨一般的沉酣中,织起一阵薄烟。陌上春泥,酥润如膏;一望无际的湖面,碧水微漾;远处的春景,则宛如名家笔端疏淡的水墨,倒映在湖中。时而掠过湖面的春燕轻啼着,就在这水墨般的画中优雅地展翅翩飞……
“这是个不错的地方,风景优美,却不适宜垂钓。”黄浩说。
“何以见得?”刘明宇问他。
“水面太大,食物丰厚,饵扔进去形成不了诱惑。”他给钓钩重新挂上鱼饵,猛地甩了出去,平静的湖面上显出一道鱼线破水而入的痕迹,之后又渐渐地消失,复归于平静。
刘明宇久久地等待着黄浩的浮漂,过了很长时间,浮漂依然未动。它似乎对黄浩的话顿有所悟,一付事不关已的样子,悠哉浮哉。一只蜻蜻蜓落在上面,静止了一会,蓦地张开双翅,快速飞向别处。
“我快把她搞到手了。”黄浩说。说完,他提起杆,钩上空空。说“搞”的时候,黄浩特别加重了语气,似乎陈玲玲是条美人鱼,如果不费点心思,就难以钓到。
“你看中了她的美色还是看中了她爸的权利?”作为一个标准的男人,刘明宇问他。
“都不是。”黄浩拿着鱼杆瞥了他一眼,非常得意的样子,对刘明宇说:“我看中了她的纯。”
接下来,他们又谈了一些其它的,当然都是有关陈玲玲的,但谈的内容刘明宇全然无法记起,只记得主题自始至终都是关于处女,处女似乎是黄浩唯一的私人收藏品。
“处女就那么好吗?思想怎么这么封建陈腐?”刘明宇反驳黄浩。
“当然不是。”黄浩说,“处女,代表贞洁,这是人类摆脱原始群婚杂交的一种进步,也是女性洁身自爱和维护自尊及人格的一种必然要求。女人看重我们男的什么?是门弟和金钱;而我们呢?对女人看重的只能是她的美丽和处女贞操。你等着,出不了一个星期,她准上钩。”
“别谈处女了,行吗?”刘明宇央求道。
黄浩的话,让刘明宇搞不清楚他跟处女有仇,还是跟处女偏亲。刘明宇觉得,黄浩应该去做部落的首领,或者去做殷商的皇帝,弄一院子美女,每人分把青草,然后坐上羊车,任其随意。中国怎么会有这种传统观念?要按黄浩的标准,圣母玛莉亚只能拉出去枪毙,副处级以下的女人可以打入冷宫,有一半男人应该断子绝孙,中国也不用在计划生育方面费那么多的劲。黄浩的话,让刘明宇徒然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心里难受,那种难受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在黄浩每次提及陈玲玲的时候,他都会无法克服。最让刘明宇反感的就是黄浩的最后那几句:
“不管咋弄,先放倒她,承包时间的长短要视我的兴趣决定,不行发配越南,去年我去云南采购木材,还听说,边境那块,急需。”
男人热爱处女没错,可热爱的同时又起哄似的天天要“消灭”处女,实在不可思议。处女膜简直就跟球票似的,必须得亲自撕,别人撕就看不成球?刘明宇看了看黄浩,茫然地在湖边坐着,没有一点心情再和他罗嗦下去。坐了一会,背上不断渗出汗来,索性收起了鱼杆鱼线回家。
果不其然,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黄浩的话应验了,他和陈玲玲谈上了恋爱。这一点从他们之间充满暧昧的眼神中就可以证实。
之后约一个月左右,黄浩来找刘明宇。
“真他妈的!”他扎好自行车,向球场这边走过来,气呼呼地向刘明宇发着牢骚,样子如丧考妣。
“怎么了?”刘明宇瞄准篮板,想投一个三分球,没中,球跳着滚向场外的草地。
黄浩拿起刘明宇的那瓶水,一仰脖子喝个干净,抹了抹嘴,问怎么不买两瓶。黄浩喝水的样子让刘明宇想起他讲的一个笑话,那是一个在沙漠里将要渴死的男人,一个女人走过来给他一只碗,该同志一饮而尽,不过瘾,问还有没有,女人回答说,有也只能等到下个月了。想到这个笑话,刘明宇摸了摸下身,对他耸出一个遗憾。
黄浩看了一下刘明宇的裤裆,骂了一句,气急败坏地说:“我算彻底地服了,她整个一光敲梆子不卖油的主儿!跟骗孙子似的把我哄得颠三倒四,可就是不咬饵。”
刘明宇看了他一会,又耸了一下肩,先表示爱莫能助,接着表示迷惑不解:“你说的是陈玲玲吧?被她耍了?”
“可不是嘛。”黄浩啐了口吐沫,“她听她妈的,说结婚之后才可以上床。”
黄浩这样说时,已是黄昏的光景,风从柳枝上缓缓地拂过,西边的云朵镀上了金边。球场外的一树梧桐,嫩叶拼尽全力地狂长,在微风里,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团扇春风、纤叶如手。刘明宇忽然想到欧亨利的小说:“它是常春藤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了。”算了,不提这个伤心事也罢。
“没有把美人勾搭上吗?怎么跟遭遗弃似的,是不是比较生气?”刘明宇有一些兴灾乐祸,恶毒地笑,恨不所有的倒霉事马上降临到黄浩的头上。他弯腰捡了一个石子,投向远处,惊飞了几只麻雀,代替了他精神上的逃之夭夭。
“软硬不吃,要不你来试试?反正我是没办法了。”黄浩无比沮丧,像全世界的处女都迫了过来,落上肩头。
“不要泄气嘛壮士,她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你需要的是乘胜追击,上帝与你同在。”刘明宇假惺惺地安慰他。
“没用。”黄浩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水泥板凳上垂着脑袋唉声叹气。片刻,又站了起来狠狠地说:“她妈那个母老虎可以让人阳萎……”
“我也听人说她妈很厉害。”刘明宇很同意地对黄浩点了点头。
正聊着,陈玲玲和另外一个外号叫“孕妇”的胖姑娘谈笑风声地向球场这边走来,像是刚洗地澡的样子。陈玲玲长发湿湿搭于双肩,五官清秀分明,神情懒懒散淡,她上身穿了件黄底白花的衬衣,衣服上的碎花密密地铺展,十分精致。黄浩立刻住了嘴,满脸涨红地捡起篮球,飞起一脚,球划了一个弧线,打到远处一处宿舍的窗户上,破窗而入的声音后面带了个大尾巴——谁他妈的×……弄得刘明宇也跟着尴尬起来,窘得手没地方放。
陈玲玲扫了刘明宇和黄浩一眼,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胖姑娘踩着碎步,以猫的傲然姿态招摇而过。
当年怎么会取亚当的肋骨,应该找根鱼剌才对,盯着陈玲玲的背影,刘明宇心想。如果是夏天,她肯定会穿时下最流行的一步裙,整个屁股的轮廓都会显现出来,性感至极。刘明宇指着陈玲玲的背影,很认真地对黄浩说:“C罩杯、腰24吋、臀35吋,及格!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是处女。”
话刚说完,陈玲玲折了回来,狠狠地瞪了刘明宇一眼,一脸严肃地冲黄浩道:“明天工会组织春游,让我通知你们一声。”
“几点集合?”黄浩问她。
“八点。”陈玲玲简短地回答。
黄浩张望了一下走远的陈玲玲,对刘明宇说:“晚上你过来吧,我生日,哥几个聚聚。”
刘明宇赶到饭店的时候,单位里的一帮同事正围成一堆切生日蛋糕。刘明宇分到一小块,咬了一口嚼在嘴里油滑甜腻,就放下了。吃完蛋糕,生日庆祝宴正式开始,大家都不说话,全都专心致志地猛吃。吃的手法,除了几个女同事还算温文尔雅外,其他人无一不是“大打出手”,竞争相当激烈。能吃上那只炸鸡相当不容易,所以大家都没有客气。
席间,黄浩问刘明宇:“你说我是该找个有钱的还是漂亮的?”
刘明宇笑了,心想灰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