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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结婚-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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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婊子养的!”刘明宇愤怒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刘明宇躺到床上,什么也不去想,只想把脑子清空。不料事与愿违,往事历数袭来,他在僵挺的意识中辗转反侧。

“你怀疑我?”刘明宇前脚到家,陈玲玲后脚进门。

刘明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妻子。她很沉静,甚至有些闲散。她变了很多,变得突然之间让刘明宇感到非常陌生。

“说啊!我怎么了?”

“你他妈的还有脸回来!?”陈玲玲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刘明宇终于忍无可忍,冲她吼了起来。

“你他妈的,你骂谁?”

“骂的就是你,怎么着?”

“到底谁不要脸?”陈玲玲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站在丈夫的面前,“到底谁不要脸?你说清楚!”

妻子的凶狠样子是刘明宇这辈子最不愿看的表情。刘明宇扭脸看了看父母房间的动静,怕深夜吵醒父母和孩子,只得息事宁人:“好好,算我不要脸总可以了吧?懒得答理你!”

“哦?!我就懒得理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再给我横我揍你!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想打人吗?!”陈玲玲丰满的胸脯往前一挺,仰起下巴,一副要把脸伸过来让刘明宇扇的大义凛然状:“你打我试试!好啊你刘明宇,现在你了不起了,可以打老婆了,当初你像个哈巴狗一样缠着我不放!你的家?这个家也有我一份!”

“只有泼妇才说这种话。”刘明宇压低声音,把她往卧室里推。

“你不要想要打我吗?刘明宇,今儿你打不死我你不是你妈养的!”

“明宇,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和玲儿吵什么吵?”母亲拉亮她卧室里的灯,喝斥道。

“你们别吵了,让我多活两年好不好?”父亲也起来了,披着衣服站在客厅里,气愤地说:“你们都二十多的人了,天天打打闹闹的没一次让人省心过,让做父母的为你们操心操到什么时候?这深更半夜的还在吵架,让邻居们听到丢人不丢人?”

“他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陈玲玲嘟囔着,抱着肩膀,翻了刘明宇一眼,迅速把脸扛到一边,以示她的不屑。

“你们吵够没有?”父亲冲刘明宇吼,“要吵出去吵!要实在过不下去,那就离婚算了,别一天到晚的气我们。”

“你当然不怕丢人。离完马上给我滚出去,离完你就可以称心如意、名正言顺地找你的姘夫去了。”

“滚?我告诉你刘明宇,这房子也有我的一份,想赶我出去,休想!我就是不搬出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也告诉你陈玲玲,离婚可以,但你别指望我在房子上让步,这房子的所有权是我爸的,你要打房子的主意,我死也不会同意。”

“那你去死好了,谁又没拦你。”

“怎么说的话呢你?骂谁?”刘明宇急了,握紧拳头:“你现在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陈玲玲无所畏惧地冲刘明宇的拳头迎了上去,两张脸贴得很近,对峙着。过了一会儿,刘明宇的怒火消失了,化作了悲哀。对待泼妇的真理就是无理可讲,刘明宇垂下眼睛,转身抱起被子和衣服,决定住书房。

半夜,刘明宇被弄醒。睁开眼一开,发现一个人伏在他身上,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胸。

“干嘛啊干嘛啊这是?”刘明宇认出了妻子。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陈玲玲见丈夫醒了,边哭边说。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另外一个男人这么亲热。”刘明宇坐了起来。

“胡总是我的顶头上司,人家跑过这里,特意来看看我,你说我能不陪吗?明宇,咱们多年的夫妻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她说。

“你别跟我胡总胡总的,胡延华是他妈什么人我最清楚,你是什么人你最清楚。”

“刘明宇,请你不要污辱我的人格。我是挎了胡延华的胳膊,但那是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刘明宇忿忿地把脸扭向一旁。

“明宇,我容易吗?我一个人跑几百里之外工作,生活没有人体贴,生病没有人照顾,我图的什么?不还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吗?”

说到痛心处,陈玲玲极力压抑着哭,靠在丈夫身上的肩头因此而剧烈抖动着,“我根本没有二心,你不要成天疑神疑鬼的,既分散精力又伤害感情。”

陈玲玲一哭把刘明宇哭软了,他紧紧扶住妻子单薄的双肩,身同感受着妻子的伤痛、孤苦、柔弱和无奈,不禁泪流满面。他开始痛恨自己,把一切归罪于自己。是啊,一个大男人,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汉,没有本事挣钱养活老婆孩子,还处处对老婆设防、不放心,还叫男人吗?

“明宇,我们的婚姻来之不易,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海枯石烂,我们的爱情也是最纯洁的。”

刘明宇哽咽了,紧紧抱着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同时,将不快乐的从前一股脑尘封起来,像一副几十年前的老照片,被搁在了往事里。

很久没有碰妻子了,小别之后的重逢让刘明宇突然产生了欲望,一番温存亲热之后,却发现下边始终不能随心所欲。刘明宇不死心,索性把妻子剥个精光,然后趴上去重试,结果越努力越紧张,越紧张越不行,最终还是无法勃起。

“你是不是性冷淡啊?”陈玲玲诧异地问。

“对不起玲玲,我……可能是太累了。”
第十七章 爱者何为
经过与妻子的勾通,刘明宇的心情逐渐稳定下来,不再怀疑陈玲玲,终日把心放在复习上。

像一只地下的蝉,刘明宇终日躲在躲在一间狭小的书房里,与世隔绝,作茧自缚,终日与书为伍。这些日子正值国家公务员考录前夕,他在做最后的冲剌。时隔多年,他仍然无法忘记他当时的惨不忍睹:发如棕丝、面色枯萎、胡子如荒草,边不停的读边奋笔疾书。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吞云吐雾给他混乱的脑子提神,窗户从左边将太阳惨白的光线照进来,小屋里缭绕着熏人的烟雾。写字台顶着墙,靠墙像书架一样排满了复习资料,资料内容是枯燥的法律条文和难以理解的市场经济以及永远让人恐惧的专业知识。他趴在纸堆与书堆里,像是穿山甲在掘进一个新的山洞,一直不停的向前掘,把整个身体连同尾巴都放进去,直到掘出大山,在山的那一面钻出来重见新的天地。

几个月下来,刘明宇就变得又黑又瘦,以至在大街上与张慧成相遇,对方竟然愣了一下。

“关集中营了?”张慧成笑问。

“差不多,就这感觉。”刘明宇笑着点头。

“差不多是差多少?”

“就是一样。”

“刘明宇,你脸上有灾气”

“在哪儿?”

“眉宇之间,看不见的地方。”

“灾祸什么时候降临?”

“哈哈哈……”张慧成笑了,“我逗你玩呢,你当真了?刘明宇,知道什么叫围城吗?”

“你指什么?钱钟书?”

“在国外,城市的中心是广场和议会;在中国,城市的中心则是城墙和城门。中国人喜欢把城市围起来,只能通过城门进进出出,城市把他们像动物一样的圈养了。这种城,尽管安全,但没有自由,它也可能是一个乐园,也可能是一座地狱。城门戒备森严,每进出一次都要脱层皮。‘城中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冲进来’,婚姻也罢,事业也罢,整个生活都似在一个围城之中,人永远逃不出这围城所给予的束缚和磨砺。”

刘明宇点点头。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张慧成的儿子刚好放学,出了校门就扑进了爸爸怀里。

“平常不是他妈妈来接吗?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刘明宇问。

“离了。”张慧成说,“怎么,你还不知道?”

刘明宇楞住了,站在学校门口静静地看着张慧成,心里头除却吃惊,还有迷惑。

“离了也好,我的城里充斥着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没有一天不让我感到压抑。”

面对着这样的透彻,刘明宇不寒而栗,什么话也说不出,张慧成也不再说。剩下的路,两人是在沉默中走过来的。幸而身边有着个跑跳嬉闹的孩子,方使这沉默不那么明显,不那么复杂,不那么让人着急。

“爸,量多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水份还能锁定?”张慧成的儿子抬头问。

张慧成和刘明宇同时一楞,面面相觑,憋不住笑了起来。

“跟你没关系。”张慧成呵斥儿子,继而又对说明宇说,“你说现在这广告天天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孩子也是,好东西不学偏学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呵呵。”刘明宇笑,“比我们小时候强多了,咱小时候比他淘。”

“离婚的时候孩子才五岁。”张慧成叹了口气,“我无法挽留她,协议离了婚,因为我穷。你知道吗?公司破产之后,我连抽烟的钱都没有。别人常说“屋漏偏遭连夜雨”,我他妈是痛切的体会到了。下岗前,我父亲已经得了肺癌,看病、吃药、治疗不但已经花光了极少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没想到救不了老父,老妈也一病不起。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老婆受不了这苦,终于对这个家、对生活失望了,她放弃这个家庭和孩子,提出了分手,另嫁夫婿。签字的那个晚上,大雨在下着,就像电影里的那样。我哭了,多少年来我从来没哭,我被我的哭声吓了一跳,那哭声,怎么形容呢,像条老狼的痛嚎,低低的,撕心裂肺的!

“你知道吗?男人的哭几乎是惊天动地的,从眼里流出的不是泪,是血。我第一次觉得身为一个男人的艰辛和对这个世界的无奈,深深体会到一分钱难死英雄汉的真理。咱不就是穷吗?咱留不住老婆。

“从那时起,为了还这债,为了我男人的自尊,在当时焦头烂额的境地,我寻找一切能赚钱的机会:我要赚钱!我去打工,我一个堂堂的本科生,去看门口,去刷盘子,甚至去澡堂子里给人家搓背……什么都可以忍,只要给我钱,钱就是我大爷,我当时就狠狠地发了誓:我没有能力留住女人,但我必须有钱!

“现在好了,我既有了钱,也有了自由,更不缺女人。男人的情和性是可以分离的,我爱跟谁好跟谁好,爹娘老子妇联会公安局谁也管不着,爽!你说这女人就是不可思议,讨厌第三者插足,却又喜欢扮演第三者的角色。进了围城也别想高枕无忧,天天互相小心互相提防,女人不仅要嫁得好,还得想办法守得稳;男人不仅要有能力,还得靠山雨欲来之前的绸缪靠挖空心思来防止红杏出墙。真他妈累呀!”

“她回来看孩子吗?”刘明宇问。

“狗屁!现在我明白了,女人一旦变了心比男人还要义断情绝。”

“是,女人一旦失望好象就点不顾一切。”

“你也要注意。”张慧说,“听说过七年之痒吗?”

“我?”刘明宇故作轻松地笑,“我不可能离婚,天下所有人离我也不会离。”

“呵呵,”张慧成笑,“无论一个人多么的善良、隐忍、无私、忠诚,都会有一个底线,一旦你无法满足他的底线或者说到了他所能承受的付出底线时,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你的妻子也不例外。”

“这个底线是什么?”

“这个底线叫情感承受线,其实就是俗话所说的满足感。它在每个人眼里会有所不同,就是同一个人,它在每段时期也不同。”

刘明宇一头雾水。

“明宇,知道黄浩为什么喜欢处女吗?”张慧成说,“其实他不是喜欢处女膜,他喜欢的是一种处女情怀,一种初恋情怀。无论男人或者女人,当他或者她经历了太多的男人或者女人之后,很难再付出真感情。”

“这我知道,这叫麻木和绝望。当一个人在感情上心灰意冷之后,多数都会学会沉沦与世故,巧妙地周旋、游戏于感情之间。”

“所以在你老婆麻木和绝望之前,你应该更多的关怀她,体贴她,比如说情人节买束鲜花,结婚纪念日买件衣服。”

“你是说女人得天天哄着天天逗着?那也太累了吧?”刘明宇说,“你快成专家了,你怎么什么都懂?有你不懂的没?”

“这叫久病成医。”张慧成笑道。

听着张慧成的理论,刘明宇沉吟了。几个月来,为了应付紧张的考试,他和妻子之间的一切都在淡泊地沉下去,他忽略了妻子,深感自己对不起爱人。我到底错在哪里?刘明宇第一个反应就是先自纠自查。但是查了半天,他也没查出来个所以然。他觉得感情不是在这儿才突然断裂的,裂痕早已渐渐集聚,至于什么时候有的裂痕,他说不上来。

告别张慧成,刘明宇向超市走去。超市在他踏进去第一脚时就开始向他展示它的诱惑力,这种诱惑使刘明宇像患有梦游症般犹豫不决、眼花缭乱。在甬道中游荡穿梭,看两侧琳琅的商品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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