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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几层,把自己包得就剩个眼睛。好不容易打个车,在回宾馆的路上,看到公园里人物雕像的嘴不知道被哪个幽默的拜访者也夸张地戴上了巨大的白口罩。就连从美国来的肯德基爷爷的嘴上也被糊上了一层白布,再也看不到慈祥的笑容。
“大婶儿”的公司也停止上班了,我处理完最后一点儿事情,赶回宾馆,天色已不早。在宾馆附近的几家集市上,发现自己知觉得太晚了,口罩已经全部脱销。回到宾馆,没多久,大顺就跑了过来。
“哥们儿,听到你电话说没口罩了,我立刻就赶来了,怎么样?够义气吧。”大顺把自己的口罩摘下来,俯身从包里掏出一摞口罩,递给我。
“等等,你丫这口罩怎么那么奇怪啊?”我捏着他交到我手里的那包东西,左看右看。
“哈,还是让你小子看出来了,这年头儿哪儿还找口罩去啊,这是我女朋友的胸罩改的,您将就吧,再过段时间,怕市场上连胸罩都得脱销了。”
听到这个,我哑然失笑,抬头半晌,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嗨,你瞪我干啥?”
“得,您可真够大方的,别寒碜我了,这个我不要。”我顺手把东西扔回给他。
“切,不识抬举,爱要不要。”大顺一撇嘴。
“嗨,小子。”我冲大顺挤挤眼睛,“34C,够有艳福啊。也是,不大,哪儿罩得住你这张嘴?”
“可以啊,这你都能摸出来。我怎么了?你以为只有你能找美女啊。”大顺有点儿洋洋自得,“行了,不跟你贫了,时间长了,我媳妇儿在家该着急了,兵荒马乱的。”
“媳妇儿?你还没结婚吧?”
“这就不懂了吧,结了婚就不叫媳妇儿了,叫家里的了。结婚前这么叫,显得亲啊。”
送走了大顺,我翻了翻抽屉,拿出一包方便面,放到饭盒里,泡上热水,打开调味包的瞬间,突然从胃里升上一股恶心,肠子里跟着翻江倒海。迅速冲到厕所,干呕了有一刻钟。这些日子尽吃方便面了,乃至于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幸亏我不是女的,否则还以为自己怀了孕呢。重新回到房间,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大街,我开始后悔没带小雨的胸罩,否则现在也能跟大顺似的,改巴改巴套嘴上,出去踅摸点儿别的吃的,省得这会儿弄得跟个困兽似的。就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前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先生,楼下有人找。”
我下楼来到接待大厅,章蓓蓓戴个巨大的口罩立在那里,手里拎着一堆锅碗瓢盆和青青绿绿的蔬菜。
三十九
38。愉快的合作应允
“哟?是你啊,你干吗呢?什么时候教授变菜农了?”我走过去,想接过她手中提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别碰,你别碰。”蓓蓓戴着个口罩,呜哩呜噜地低声说。
“走吧,上去坐会儿吧。”她固执,我也不便坚持,“买菜路过?”
把蓓蓓让到我住的房间,看她在门口迟疑着,不进去。
“进来啊,怎么了?”
“噢。”蓓蓓答应了,小心翼翼地摘下口罩和手套,搭在门口的一个放鞋的架子上,“这些东西你别碰啊,没消过毒呢。”
蓓蓓进来,先冲到卫生间,一通好洗,那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洗了几遍,才钻出来。“好了,好了,我带了个电饭锅过来,又顺路买了点儿蔬菜,菜市场人真少,呵呵,你们美国是不是也看不到人啊?我估摸着你这些日子被闹得也没怎么吃上正经饭。从“大婶儿”那儿要了你的地址,来看看你,一人出门在外,又碰到这麻烦事儿,不容易啊。”
看着蓓蓓架起锅,摘菜,洗菜,再简单地切切,扔到锅里煮,一切动作,自然、娴熟而优雅。那种感觉,倒不像个女强人,像是我的姐姐,我的一个亲人。屋子里不知道是因为做饭的缘故还是因为有了女人,有了些温馨和热乎的味道。几天方便面的折磨,让我觉得这饭菜的香味简直就像珍珠翡翠白玉汤一样。当蓓蓓盛了一碗饭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呆呆地盯着她看。眼前仿佛又看见高中的时候,那个扎着两根长辫子,一说话就脸红的女孩子,捧着件白衬衣站在我面前的样子。
“看什么呢?吃啊。”蓓蓓催促着。
“哦,”我缓过神儿来,接过她递过来的碗,“蓓蓓,雪中送炭似的,真的很感谢你。”
蓓蓓的脸上突然呈现出少女恋爱时才会有的那种红晕:“谢什么,不过老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了。”她边说边躲闪着我的目光。
向毛主席保证,我郭敬轩当时的目光是极为纯净、明澈、无邪的。没有一点点装腔作势和意图勾引的味道,真的是一种从心底的感激,却没想到这种眼神更具有杀伤力。
吃完,蓓蓓不让我碰那些盆盆碗碗,又十分麻利地连洗带涮一个人搞定。
“你来,不再有别的事了?”我不失时机地跟在后面问她。
“你呀。”蓓蓓用湿漉漉的手扫了扫滑到脸上的一缕头发,笑着对我说,“真是逼死人不偿命。跟‘大婶儿’呆得也势利了啊?”
我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碴。
“好吧,我想了几天,同意利用业余时间跟你搞产品合作。”
“真的,你答应了?”我欣喜若狂,就差没把蓓蓓抱起来转几圈儿了,“真太谢谢你了。”
“有啥可谢,我又不是不要钱。说好的,我七,你三。”
“没问题,没问题,你要我心,我都掏出来给你。”我口不择言,就像大灰狼的尾巴又露出来一样。
“油腔滑调改不了,你那心留给你老婆吧,真要给了我,也变狼心狗肺了,留着也没用。”
既然蓓蓓答应帮我,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毕竟我一次一次地回国不容易。我迅速拿出我的图纸和原型计划书,铺在桌子上,跟蓓蓓一起趴在那里共同探讨起来。蓓蓓在技术上的确很过硬,她一边听,一边指出我产品中的不足和需要改进的地方。由于长期在美国,国内同类产品特性上的需求我生疏了很多。蓓蓓的补充让我获益匪浅。送走蓓蓓,我庆幸我找到一块玉。蓓蓓跟小雨截然不同。小雨很多地方有些犀利,个性也有些张扬,而蓓蓓却极为含蓄,并且能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即使是探讨,她也会用诸如“我觉得”,“你看好吗”或者“你这样很不错了,但这里如果能这样,可能看上去更合适”之类的话语提出她的意见。这种方式,真的让你觉得很舒服,很愉快。蓓蓓是知性的,而小雨是感性的。也许是经历和年龄造就了这样的差异。
小雨继续每天两个电话跟我联系。中国闹SARS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世界。小雨的电话里充满了关心和紧张,恨不得我立刻就能回到她身边。但是我没办法,我必须得等,因为我的机票是订死的。
这次的中国之行我很满意,该做的调查都做了,该拉拢的人才也都到了位。我最后跟东兴碰了个头,交涉了一些合作细节,告诉他回美后我会思考几天,再给他电话。收拾好了一切行装,准备第二天返美,由于起飞时间较早,我婉言谢绝了东兴亲自送我的请求,决定自己打个出租去机场。就在一切都弄好,整装待发的头一晚,我的嗓子开始隐隐作痛。
四十
39。电锯女孩
第二天起来,嗓子里有一种像吃了生猪肉般的血腥气味,我知道一定是嗓子发炎,充血加脓肿了。我自认为有浑身发达如公猩猩般的肌肉,对感冒这种技术含量偏低的病,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多喝点儿水,撒几泡尿,那细菌、病毒什么的也就站不住脚,统统嗝儿屁着死翘翘了。但这次,北京的危险传染病,让我有了深深的恐惧。我翻出临出门时小雨塞进我皮箱里的常备药,吃了两片抗感冒的,又含着润喉糖,不敢让自己咳嗽出声。感觉自己没有发烧,稍微放心了些,事情已经这样,目前为止,好歹要先扛回家再说。上次蓓蓓来看我,带给我两个口罩,我全部找出来,跟驴戴嚼子似的套在自己的嘴上了。
一路上,由于时间早,再加上非典时期,车子连个磕绊都没打,直接就到了机场。空荡荡的机场大厅跟我刚来时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飞机上,人也没坐满,人人戴着口罩,像是载着满机医务工作者奔赴传染病灾区的架势。我那一排座位的人已经没了。估计是被我偶尔的咳嗽吓得全跑后排坐着去了。这个特殊时期,咳嗽比恐怖分子还让人觉得可怕。
飞机停稳后,我和飞机上所有的人一样,都拿到一个黄牌儿,从重疫情国家来的人,要先检查身体。由于我的感冒刚刚开始犯,还没有其他严重的征兆。一堆医护人员简单查查,也顺利放行了。一出机场门口,就看见小雨翘首以待的焦急身影。看见我,她招着手冲过来了。我伸出双手扶住她,不想让她离我太近:“小雨,先回家再说吧。”
我口罩都不愿意摘,就坐进了小雨车里。
小雨疑惑而担忧地看着我,脸色不太好。
我抱歉地笑笑:“小雨,回家,我想把自己先隔离,我有点儿不舒服。还不清楚到底怎么样。”
小雨脸色大变,眼泪珠子在0。000003秒之后迅速冲出她的眼眶。
“干吗?干吗?我还没死呢,你老公身强力壮,没事儿的。”我费劲地笑着,虽然心下也有点儿虚。
车上,我就开始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希望能有个好的地方让我隔离。医生说如果真是SARS,他的诊所接收不了我,必须打电话到一个专门的组织,然后去专门的病房什么的。他让我先不慌,在家观察几天,这几天不要接触外界。只要不发烧,就不是。我收了线,看看旁边边开车边竖着耳朵听的小雨,打着趣,故作轻松地说,“哈,如果我是SARS,估计要惊动美国政府了。你老公就是全美名人了。”
“不许你胡说八道!”小雨大声地嚷起来。我吓了一跳,看她紧皱的眉心,不敢多语了。
到了家,我不允许小雨碰我的行李,独自扛着自己的东西,直奔楼上另一个小房间,冲小雨说了句:“我还是隔离几天看看情况吧,你要烧饭烧菜,放在门口,我自己会拿的,我用过的东西,好好消毒,给我用那些一次性的碗筷,用完就扔。”说完,迅速把门关起来,锁上。扔下呆站在外面的小雨。一个月没见,我也想温存,但是,我不能害了小雨。
就在我转过身,想把行李箱打开,收拾一下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得响。
“狗,你这混蛋,你这王八蛋,把门开开,听见没有,开开。”
“小雨,别闹了,讲讲道理,防患于未然没有害处。”我在里面也叫嚷起来。
“你开不开?你开不开?”小雨继续打门。
我不再理她。很多时候,她总跟个孩子似的,任性而不理智。
门外,突然没了声音,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害怕起来,这邪门儿丫头不知道要搞什么鬼。刚想凑个耳朵再听听,猛然间听到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接着是一阵刺耳的马达声。我愣了一下,迅速判断是什么动静。突然,我醒悟过来,跳将起来,一把拽开门,“靠,你丫干什么呢?”
小雨,满脸泪痕的手里拿着个电锯,站在门口……
当我开开门的时候,她把电锯一把扔到一边,一头撞进我的怀里,边哭边说:“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你个自私鬼,要得一起得,要死一起死,你把我扔下,算怎么回事呢?”
我傻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傻丫头,你要拆房子啊?门锁上了,用硬塑料片捅一捅就开了。”
“你又没教过我,我怎么知道,你看,你看,没有你在,我要把自己锁起来都出不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小雨吸着鼻子,紧紧抱着我,就好像我真的得了什么绝症,不久于人世一样。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感觉,我整个人好像要化掉一样……
四十一
40。鸡零狗碎的争吵
在家里憋了数日,哪儿也没敢去,小雨整天给我用可乐煮姜,捏着鼻子要我喝下去,说是从什么云游四方的老医生那里讨的偏方儿,我嘲笑她说:“别放屁了,云游四方的老医生哪儿会用可口可乐做药引子啊,童子尿还差不多。”
“让你喝,你就喝,那么啰唆干什么?再没正经,我真去找点童子尿给你下里面。”
也不知道真的是小雨的偏方起了作用,还是病毒在我体内终于折腾得气数已尽,越到后来,我的病也越轻。回过头看看前十天的经历,感觉不过是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罢了。小雨明显瘦了,虽然脸上轻松明朗,甚至有时候故意跟我胡侃乱贫,但这些日子的惊吓的确把她折磨得够呛。很多次,她会贴着我,颇为动情地对我说:“狗,我绝不允许我爱的人再在我面前死去,要死也要一起死。”
“再?为什么用再?”
“我的父母……”
我不再问,小雨少年丧亲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疤,也许这是她极端而矛盾个性的起因。
我回到公司,继续晃晃悠悠过日子。公司依然不景气,太平盛世的情况下,人人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