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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可奈何地笑笑,没有再出声,抓上钥匙出了门。早晨,我他妈没有时间跟这个女人吵架。
这些日子活得很憋屈,以至于连幽默语言都少了很多,我需要有个独立的空间给我们彼此放松一些,就像泥鳅在泥里憋久了,也要钻出来吐口气一样。我的产品已经收到一两个客户的兴趣反馈。那日,事也凑巧,“大婶儿”在电话里跟我讨论完产品的事情后,话题一转,道:“郭子,看来你的产品还很有市场可以挖掘啊,不如你正式加盟我这里得了。我们哥俩儿一起打打天下。”
“呵呵,看你给我什么条件了。”我装做漫不经心。其实当听到“大婶儿”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差没赞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这个竿子扔得正是时候。如果自己找上门,先提出来,性质也就不同了,条件也便不一样了。
“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呢?”
“先说说你条件,我再考虑啊。”
“好你小子,你来,做我技术上面的VP(副总),这个TITLE(头衔)合适了吧,你有产品铺垫,公司里那帮人应该都服你,几个客户通过产品也知道你了。房子你可以租,不比你那里住的差,我每月单给你补贴2000,公司专门给你配个车。年薪嘛,跟你美国比不了,25万算很高了。再让你5%的干股,觉得如何?”
我盘算了一下,跟我一开始自己开的单子基本吻合,我故弄玄虚地摆了个架子:“我得想想再说。”
国内公司的薪水其实比这里差了很多,但是对我们这类海龟来讲,求名之心似乎更重一些。毕竟在美国,做到VP级别的人,几乎是凤毛麟角。
经过几天的商谈,我把年薪提到了30万,干股争取到7%,最后,我终于答应了回国成为东兴公司的正式VP。
我跟老汤姆提出了辞呈,老汤姆拍着我的肩膀假惺惺地极力挽留,甚至不惜掉点儿鳄鱼的眼泪,再说些诸如你走了,公司这摊子没有人可以撑起来之类的马屁话。我才不相信呢!我一贯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把自己当葱,其实少了谁,地球照样转,公司照样运营。
当我又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时,我再次感慨,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城市建设飞速发展,高速路也四通八达,一环一环的跟水波一样往外扩展。更让人吃惊的,连大顺,也摇身一变,成了著名的网络作家,噢,对了,那不叫作家,现在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写手。写手?当我头一次听到这名词的时候哈哈大笑,跟枪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十四
43。文化带来的反震撼
从“大婶儿”嘴里我知道,大顺凭借一篇小说《今夜,我不再淫荡》一炮打响,并且还为之取了个极为个性的网名叫“叶寻欢”。打开互联网搜索器,他的作品几乎占据了搜索页的前20页。翻出来,草草看了个开头,只觉得满眼性器官横飞,黏黏稠稠的液体流成了河。
“你丫那也叫作品?别糟蹋艺术了,孔老夫子地下有知,非被你们气得诈了尸,还了魂。”我颇为不解地一个电话打给了大顺。
“你懂什么!现在要看精神,你往后翻翻,看完了再说话。再说,我不在一开始脱光了把大家镇住,谁还有工夫乖乖坐那里听你胡扯?”
“精神?我还从没听说过精神还要靠那东西表现的。”
“嗨,我可告诉你,我一大堆的女读者群呢。俺小说里的男主角已经被女人们当成偶像了,到什么程度?哈,我跟你说吧,你还别不信,她们性爱时脑子里的对象八成都是我故事里的男主角。”
“你继续意淫吧!”我哈哈大笑。
“得,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有钱,我现在正在签名售书现场呢,不跟你多说了。你这次待多久?啊,不急回去啊,等哪天空下来,我再找你聊。”大顺那边匆匆挂线。
“嗨,你小子还转(zhuǎi )上了。”
大顺的意淫成功虽然让我不以为然,但却并不妨碍我的羡慕之心。我突然想起少年时代老师课堂上的教育:“那个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金钱腐蚀了人心。”如今腐蚀我的,的确是金钱。虽然说金钱不是衡量一个人成功的唯一标准,但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金钱的确就等同于成功。大顺成功了,我呢?
正式进到“大婶儿”的公司里,我差点没一下子被这里的快节奏忽悠得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多年来在老美的地盘,慢慢悠悠的节奏已经让我不太适应这么高速运转的生活。记得当年在国内的时候,听人总说:“你小子要出国啊?要吃苦了,国内多好啊,铁饭碗一端,旱涝保收。听说资本家剥削非常狠的,一个星期要工作60个小时。”到了美国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如今再回到国内,发现这里反而比美国疯狂多了。我知道这种不适在现在有个新名词,叫“Reverse
Culture Shock”(文化反震撼)。
由于自己的产品在公司里有一席之地,我所管辖的技术部的人对我都还算客气。但我还是不敢怠慢。刚回来的前几个月,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处理人际关系上面,并且跟着“大婶儿”跑东跑西联络客户。蓓蓓一周会有几天晚上下班后到公司,跟我一起研发和改进产品的一些技术特性,来迎合不同客户对产品的需求。
跟蓓蓓合作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倒并不是因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句话。蓓蓓的悟性很高。跟她讨论问题,很多时候,我只要说出半句话,她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她的聪明和才干,我一直十分欣赏,但也只限于欣赏。对她,我从来不曾有过非分之想。也许太优秀聪明的女性,不自觉地给我一种只敢远观,不敢亵渎的威严。
“你为什么要加入‘大婶儿’的公司?”蓓蓓经常不解地问我。
“为了一种经历吧。”
“以你的条件,可以找一个更好、更正规的公司。”
“有时候,这是一种机遇,也是一种命,人总是知道有最好的东西存在,但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抓到的最好的是什么,所以,任何觉得好的机会,都不应该错过。”
说到这里,蓓蓓总是忽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会让她误会我别有用心。但我的心底却莫明其妙地期望这种误会,自然不自然地去释放这种误会。男人,总是希望能获取女人的好感,越多越好。
“你好自为之吧,”蓓蓓总是在最后规劝我一句,“商人的眼睛里是没有朋友的,将来有什么不对赶紧撤。我一直不希望把朋友变成商业伙伴,就怕合作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那我们呢?”我笑着问她。
“我们?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雇佣关系。”蓓蓓的眼神躲闪着我。
我租了个连体公寓,由于有手机,而且经常忙业务总很晚才回家,我没有装电话。公司虽然给我配了个车,我却发现我根本开不起来。头几天开了几次,被车潮汹涌的大街拦得晚了两个钟头才到公司。我不适应这里司机的横冲直撞。几天后,我害怕自己死于车祸,终于决定打车来去。只在节假日,才敢自己开车上街转转。
跟小雨,我依然每天一个电话。聊一些生活琐事,由于不见面,争吵的确少了很多,每次挂电话前,小雨总是会在那边突然柔声地说:“狗,你一定要保重,我真的很想你。”那种声音真的很有穿透力,会让我在电话的这头就想把她一把抱在怀里,云雨一番。
“我也是,宝贝儿。”有时候,我会对着电话吻上两下。时间和空间的确是夫妻感情的润滑剂,我对小雨的思念和牵挂慢慢与日俱增,润滑剂再好,却不能用得太长,毕竟,我是个男人。
四十五
44。女权主义和友情废话
通过和律师联系,我知道小雨的绿卡已经到了最后面试、打指纹的阶段。律师告知两个月后,需要我和小雨亲自前往当地移民局走一趟。我看了一下时间表,做了适当的调整,准备圣诞和春节都沉在国内,两个月后安排一次两周的长假返美,顺便办了小雨的绿卡。想好后,给小雨打了个电话,丫头话里话外掩饰不住失望的情绪。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小雨,不如这次回去后,你跟我一起过来?”
电话那边是半分钟的静默。
“太快了吧?我这边还要辞职,又要收拾东西。”
“怎么会快呢?这不还有两个月吗?够用。”
“这两个月又是年关的,很多事情,很忙……你知道。”
“我就奇了怪了,你那点儿破事儿,比家庭、感情还重要吗?”我心下十分不快。我几乎不明白为什么小雨总是躲避,不愿意同我海归。
“狗,我也很奇怪,难道只有男人的事业叫事业,女人的事业就不叫事业了吗?”小雨声音突然强硬了很多。
“我没有说你的不叫事业。一个家庭,一个阶段,总要权衡利弊,有个侧重面去生活。”
“难道你所谓的侧重面就是牺牲女人,成全男人吗?我虽然挣钱比你少,但并不意味着我的人格比你低,我的事业就是破事儿!”
“我没有贬低你的人格,不要偷换概念。我只是希望找一种方法,可以两个人在一起,这有错吗?”我有气无力地挣扎。
“现在明明是你在叫我牺牲,你去海归,想闯你的事业,我说什么了?我只希望得到同等的尊重。”
“好吧,随你,你愿意就过来,我并没有不尊重你,从一开始我就是在跟你商量,而不是命令。”婚姻有时候会把一个刚毅的男人变得阳痿。我惊异地发现,我的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吧……
几个月来,把自己投入到东兴公司里去,我已经基本摸出了东兴的销售、市场和产品各个环节。东兴的产业很杂。除了我的产品外,也有一些别的低端产品,据说是先前的一个搞技术的VP留下来的。剩下的也就是一些代理服务,代理台湾的一家芯片公司的产品。总体上感觉比较散,什么都做。我有的时候跟“大婶儿”直述了我的建议,希望公司能有些自己的特色,这样才可以在鱼龙混杂的电子领域显眼突出,占住一方市场,东兴总是客客气气地笑着,告诉我,会考虑的。慢慢的,我发现了,对我,东兴还有着礼貌的客气,但是对别人却完全是另一种态度。而这种态度是让我受不了的。
在美国这么多年,在公司里,虽然也有受排挤和受歧视的地方,但那都是暗的,表面上,大家都还维系着一种虚伪的客套。也许是因为在美国,歧视是一项大罪名,搞不好,会让整个公司倾家荡产。所以,即使真有人排斥你,也不敢表现出来,让你抓住什么把柄。但在中国的公司里,这种歧视却是那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在每周的例会上,经常可以听到东兴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辱骂那些刚毕业的学生或者是一些小的经理,“一群猪脑”,“一帮饭桶”。我知道东兴并未有所指,但当着我的面,辱骂我的手下,多少让我的脸上有些难堪,但我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跟他提。
“他就是一暴发户,你还能要求他什么?”蓓蓓一直不屑地保持着对“大婶儿”的这种评价。
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的公司,他有权力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说任何他想说的话,再说,那些“饭桶”,“猪脑”们并未提出任何异议,我又操哪门子心?好在,东兴对我还算客气,也许到底是老同学,老朋友。然而就在我陶醉于这种裙带关系温情的时候,一件事情,终于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幼稚和无知。距离,永远是产生美的条件。同样,朋友能存在的前提就是互相永远不会有危及自身利益的冲突。一旦有了这种冲突,友情不过是一句废话。
四十六
45。正视你的主人
一日,按照寻常的惯例,一堆人聚集在一起,总结过去一周内的繁琐碎事。就拓展客户业务的问题,我和“大婶儿”之间有了些分歧。“大婶儿”固执地认为中国的生意就是在饭桌上谈成的,通过洗头、洗脚、洗身子,恨不得连肠子、肚子都一块儿替客户洗了去,只有这样,才能把客户的钱从钱包里洗到自己的口袋中。产品不产品的,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这正是“大婶儿”浮躁的一面。我承认,通过钱和关系可以搞到客户。但如果产品的质量不过关,不得到足够的重视,谁都不是傻子,会为你残次的产品背一辈子黑锅。关系和金钱或许可以买来一时,却不能保证永久。我一直建议在客户层上,不光是要抓那些具有最后决策层的老板,还需要抓那些具有推荐资格的技术人员。而要让这帮人能够倾心产品,一,需要产品的过硬质量;二,就是需要一个在业界有着一定名气的技术专家替你的产品坐镇和引荐。在会上的几句反驳,搞得东兴颇有不快。但碍于我是VP,他没有发作。也许是被美国人惯的,在会上,如果窝窝囊囊,不发表点儿自己独到见解的人会被人认为是没有独创精神和随波逐流的庸才。来美后很多年,我才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敢于在美国人面前发表自己的观点和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