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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责任——制造工具。那时,他必定花了好长时间冥思苦想他的拇指,并且为之
着急。我想象得到,他会怎样盯着自己的双手,惊讶地把拇指尖跟其他指头一一相
对,想,老天爷,这一点是把我们跟野兽区别开来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是苦苦的思
索:它们生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一定有许许多多个难眠的长夜,脑子里全是拇
指。
假如得知曾有一些史前的古老委员会,我是不会感到惊异的。这些委员会举行
集会辩论说,拇指可能正在让我们走得太远。假如不是有拇指而是多有一个平常的
指头,我们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忧虑乃是人类功能中最自然、最自发的。现在是承认这一点,甚或是学会更好
地忧虑的时候了。人是忧患的动物。这一特征需要进一步发展完善。大多数人容易
忽视这一活动,生活在忧虑的薄冰上,但从不深钻下去。
要完全沉浸于一种纯粹的、给人启迪的烦恼之中,我可以推荐一种改造了的超
级坐功。我在读一本学术性很强的杂志时碰到了关于那一功夫的文章、并躬亲实践
了一番。在我的后院,有棵山毛榉树。树下有条翻倒的破独木舟。我坐在里面,按
说明中的指令,一丝不苟地如法作起。放松,目微闭,调匀气息,默念一字真言,
此处是“哞… ”,一遍又一遍。这些要求对山野散人是颇适合的;我的意识,通
常东游西荡浪掷时间,抓住什么是什么;现在已经准备要一念顿断,随风飘逝了。
可这时,屋里丁铃铃电话响起,也不管你气息调匀念那“哞”字真言,响了好几遍
后嘎然而止。此时此刻,我一下子发现了玄愁功法。
玄愁功法简便易行,任何人,不管其年龄,性别或职业状况,几乎任何场合都
可以作。对初学者,我建议二十分钟为一节,上午上班前作一遍,深夜失眠之前再
作一遍。
要作的是坐在某处,最好是单独一个人、绷紧全身肌肉。假如你开头就使自己
适度不舒适,比如,坐进独木舟的底部,紧张就会自然出现。现在合上眼,集中注
意于这一点,直到合眼的努力引起眼皮的轻微跳动。然后呼吸,分析地思考呼吸涉
及的肌肉活动。最好,尝试用单侧鼻孔呼吸,两个鼻孔交替位用。
现在, 念动真言,真言是“愁… ”(worry),快速重复。这个字本身就很
有效,因为这个字的历史使之有暗示性的同源语。这样,一边念,一边就横插进一
些回忆, 记起它原来来自印欧语词根wer,意思是弯曲扭动欲求逃避。这个词到了
古英语成为wyrgan,意为窒息而死,其近亲包括weird(离奇的),writhe(苦恼,
扭动) ,wriggle(蠕动,挣脱),wrestle(摔交),还有wrong(错)。“错”
是同样有用的真言,理由也与“愁”字对等。
然后,放出你的意识,让它自由漂浮。大约过三分钟,你就可以感到有这么回
事发生。几乎在漂浮的同时,你就开始倾覆,下沉。这种种感觉的综合,成了一种
知觉:知觉到有某种严重而不可逆转的麻烦。
末了,成功的话,你会开始听到“铮铮”声。那是一种若来自远方的、有韵律
的声音。其律不合呼吸,亦不合真言念动的节奏。几分钟后,你把脉细评,就会发
现,这“铮”音与脉搏同步,发自头颈间,想来是某动脉转弯处的湍流所致,甚至
还会是一个血小板的振动引起。现在,你接上头了。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让那加剧的玄愁自动进展,到下一阶段,名叫主绞盘,途
中,你经过似乎是自四面八方汇流而来的系列画面,杂乱无章,转瞬即逝,极快地
跳动而过,像部断烂影片,许多画面看似微不足道,可每一张都联系着一种突坠空
云之感(在此给你一个有用的提醒:vertigo“眩晕”也是由wer派生出来的)。你
像一只鸟儿惊叫着飞掠头脑,这时,你也许会突然看见一个时行的灯光广告牌;或
者幻觉看到加油泵那快速转动、让人无法识读的数字表;或者最后一条座头鲸,向
空旷的海洋深处唱最后的一首歌;或仅仅是电视新闻广播,宣称,现时的缓和意昧
着苏美两国人工心脏工程。要么就是最新的科技信息,涉及中微子脉冲簇射,由坍
缩的行星向人发出,你无可逃遁,即使在南达科他州的盐矿底层也逃不了。当然,
还有水门事件。 约翰·凯奇(John Cage)的音乐,学术场合的黑板上粉笔画出的
下降曲线,交替地预言着未来美国宠物狗种群的数量,哈莱姆的老鼠,头顶上和盐
矿深处的核爆,挪威的自杀事件,印度作物歉收,世界人口总数;想到月亮的吸引
力会引起秃顶,不可避免的大陆漂移,电子吉他,各种东西在悄悄溜走,感觉到处
的小地毯从什物底下滑出去:这些意念渐渐汇流,渐趋于无定形,尔后归于虚无,
融入一种结实的、凝胶状的偏斜思想。一旦这事发生,你就开始进入最后的阶段,
那便是关于纯愁的纯愁。此乃西方智慧的精华,我将其称为玄愁。
现在且论玄愁的用处。首先,它会在头脑空虚的时候把它整个儿填满。你的头
脑倾向于闲愁万种,绵绵无尽,盘桓心底;老是纳闷儿,是不是忘了什么该愁的事
儿。这会儿不然了。你一下子就得到充分的体验,来有定时,时间由你自己安排。
其次,在大白天无可烦愁时能让你过得充实,因为有虚实之对比而大欢喜。
第三,第三条好处我忘了,这说明要愁的事又少了一桩。
当然,也有不利的方面,需要面对。我得承认,玄愁是种代用的体验,是真愁
的替代品。在这种意义上,总是存在作过头的危险。另一种危险就是技术的介入。
我毫不怀疑,很快就会有广告,登在小型文学杂志最后几页,推销一些电子装置,
装在黑色的塑料匣子里,有旋钮,有显示屏,耳机里响着受激而发的嗡嗡声,还有
终端可固定在头骨的各部位,以便使脑波跟玄愁交相呼应而彼此加强,并可随意选
择波形。自然还得说一句,如不满意(或即使满意),钱款退还。这些装置会被冠
以诱人的品名展开销售,如忧愁放大器,或人工沮丧机云云。想到这些,又添一段
愁,可这份愁或许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像普通的汽车收音机。
对不起
观察者在生物学研究中所起的作用是复杂的,可是并不奇怪。他或她只是观察,
描述,解释,或许偶尔还嘶哑地喊叫一声,仅此而已。观察这一动作本身并没有改
变观察对象的根本方面,或按理说不应该改变什么根本的方面。
在现代物理学中,情况可大不一样。测不准原理并不意味着,观察者一定会一
经观察就毁坏确切的动量,或改变被观察的粒子,尽管这些事情是有的。实际上,
那效应更深刻些。观察者和他的仪器创造被观察的现实。没有他,单个的粒子有种
种的可能性,表现为种种的波形。要由他的仪器加以研究的现实不仅仅存在;那现
实是由实验室生出来的。
我想到了这一点,但不能长久地专注。词语老是构成障碍。物理学的词汇本身
就够使人迷惑: “魅力”(charm,核物理学),“奇异性”,“强”力和“弱”
力,还有“夸克”。“物质”(matter)一词本身就跟梦幻一般,由一个基于儿语
的印欧语词根ma生长而成。 这个词根后来成了mater, 再后来分化成好几个词如
maternal(母亲的,母系的),material(物质),还有matrix(子宫,基质)。
德墨特尔(Demeter)的名字就来自这一词根,她是管整个大地的神。
说到这儿,我突然记起,我自己一直在作着某种物理学的观察。没经过正规训
练,观察用的仪器是一个铅笔尖,而可能还无意中引起了麻烦。我没想改变什么,
并且,我想说,假如有所打扰,那么我得为这打扰说声对不起。
大约自去年开始,有好几回,我坐在北向面对东六十九号街的一个高层房间里,
在办公桌前,直直地看七十二号街和三号大道交汇处的一座高层公寓楼,看那上面
某块玻璃上太阳的反光。太阳从午后出现,出现的地点随季节而慢慢地变化。这你
也能想到。但一天中太阳出现地点的变化可快得多。如果我看得足够久,我的眼睛
可以携带多达八个又黄又绿的太阳的余像,把它们移到房间墙上的任何地方,把它
们移上移下,所有的八个太阳,随意移动。
现在,我得说说我一直干的是什么了。
偶有几次,我把纸张(我用的是一种带黄色格子的拍纸簿)放在书桌的中心,
把铅笔尖(最好用削得溜尖的铅笔尖)放在纸张的中央,注意七十二号街和三号大
道间那幢大楼,然后把笔尖固定在那儿。
这种时候,我作的就是改变那系统运作的方式。我没有使地球每二十四小时转
动一周,而是把稳笔尖,让太阳慢慢地绕东六十九号街转。谁都可以作这件事。开
始启动得费点力气,但经过几分钟的凝神苦想,你就能让东六十九号街居于不动的
中心,然后你就感觉到太阳从你右后方升起,慢慢划一个大圆;一旦你启动了太阳,
就不难组织起太阳系的其他部分,使整个系统围着一个不动的地球旋转,更确切些,
是围绕曼哈顿东部的一个中心点转。当然得对付某种偏心性和不对称,并且,事件
也并非井井有条,可它还是在转。
可是,在我开始作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的是,它必然要触动更大的
范围,这范围超出了太阳系。
你得使整个星系转动起来。整个星系在二十四小时转一圈。可然后呢,还有所
有其他星系,它们不能被高高挂起,置之不理。它们也必须同时启动,旋转起来,
跟我们当地的太阳准确地同步运动。当它们被启动旋转,发着尖利的哨声穿过太阳
风湍流的时候,得允许它们围绕彼此作自己的无摩擦而有韵律的舞蹈,各自还带着
自己的部件在内部跳舞。这是件巨大的工作,你得牢牢把握住铅笔尖才能作得正确。
你得作那整个事情,完全地作,否则,就会把那个结构震撼成碎片。
假如你想要太阳每二十四小时里转一个整圈,你就得带着那整个宇宙,所有的
星系,太空里所有的东西,离开那个弯曲的边缘。
这件事情里,最难作的部分,是你必须以那样的速度转动最外围的星系,以便
使所有一切在二十四小时里转过来。这意味着,你需要非常高的运行速度,远远超
过光速,否则,有些部分就要落后在外围磨磨蹭蹭。这样不行。宇宙需要在二十四
小时内围绕一个固定的地球旋转,可你必须愿意投入那么多时间,并且牢牢地握住
铅笔。
现在让我烦心的是,这种活动会给宇宙学家造成什么效应。他们可能会在帕萨
迪纳,或波多黎各,或巴洛马,或匹茨堡,或其他什么地方,观察着什么。在我转
动宇宙的时候,很可能万事大吉,想象道,我是在首尾一贯地做这件事,并且,实
际上也没有什么附着在边缘上的膜曾被我无意中撕裂。可是,在我玩腻了——有时
我真的会玩腻了——而放下铅笔,转而想别的事情时,情况又会怎样呢?我想,一
定会出现某种倾侧,某种震动,直震到边缘,这时、事情会作出调整,调回到老样
子,地球每二十四小时自转一周,同时又绕太阳公转。
我想我应对此说几句话,为的是万一在我作完了那件事情时,需要就我的观察
结果作些调整。可同时我也想到,我个人的操作可能不是唯一的。完全可能,还有
个什么人,在西部中央公园,在第八十号街的上头的公离里,在那儿使宇宙绕固定
的一点旋转。 或者,甚至在提奈克(Teaneck)也有人作着同样的事。或者,甚至
远在旧金山,还许有人以我所不解的方式歪曲着一切。实际上,这样的事也许会一
直出现,以这种或那种方式掀动着宇宙,使其绕这个或那个固定的点转动,有时甚
至还会彼此矛盾。这事应该告诉那些天文学家,不然恐怕就太晚了,来不及意识到
那乱糟糟的数字。
我为自己所作的感到抱歉。可这并不意味着,我有把握能停下来。一旦你精确
地把握住那个铅笔尖,把它固定在一个好地方,整个宇宙发着哨声围着它转、以必
要的速度使所有天体物质缩小到乌有,感觉到那整个东西颠簸起伏,几乎要失控飞
走,但仍旧举着它,旋转着——那时,要想停下是很难的。
论疾病
从远处看去,脑膜炎双球菌好像是整个人类的残酷无情的危险敌人。时疫席卷
过军营,校园,有时危及整个整个城市的居民。那种微生物侵入血流,然后侵入脑
膜间隙,结果便是脑膜炎。在有效的化学疗法出现之前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