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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凤暖玉与赵萝的婚事刚确定下来不久,一日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午后的日头被硬生生地藏在了厚密的黑云后,这样的暴风雨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午夜时分才稍稍停歇下来。彼时凤暖玉正在自己的殿中读书,听见外面的雨声停下了,莫由来的觉得心中一动,放下了书,他起身走到殿外的花园中,抬头看了看渐渐露出尖儿的一剪弯月。
略微清凉的一阵夜风吹起了他柔顺的紫发,凤暖玉望着夜空稍稍出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女子。她身上穿着洁白的衣裙,那款式并不是凤暖玉所熟悉的赵国的服饰,只见那衣裙从女子的脖子开始,密实地把女子从头到尾保护着,裙尾稍长触及地面,却依旧如月华般洁白,仿佛并没有被灰尘沾染。女子的脸上也蒙了一块洁白如雪的丝帕,与其成对比的是她如墨的黑发,并没有被挽起来,长长地垂顺在女子身后。
这样的装扮很普通,却又很不平凡,凤暖玉感到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可他把这当做是惊讶,惊讶她可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皇宫禁院里,稍稍地打量了女子一眼,凤暖玉转身准备走回自己的寝室。
他没有看见女子的眼睛,若他看见了,定然不能像如今般自在地踱回宫里,因为女子湛蓝的一双眸子里蕴含了极大的欣喜,因着太愉悦了而泛上了泪花;这一双眸子里还包含了热切的思念,因着太想念了而温柔似水;这一双眸子里还带着许多的感情,甚至连它们的主人都不能分清其中还有什么,这样的一双眸子,任谁只看一眼都不可能忘掉,可偏偏凤暖玉一眼都没有看。
这一夜,凤暖玉并没有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清早,天气已经恢复了平静和明朗,凤暖玉在梳洗过后如常地准备上朝,在走出寝宫的时候,他忍不住朝昨晚那白衣女子所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他自嘲一笑,没有再多想。朝会过后,凤暖玉本应随其他官员到宫外应酬议事,可他今天只想回宫休息,推掉了他人的邀请,凤暖玉慢慢地踱回了自己的殿堂。
路过小花园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走到昨天站的位置,等了一会儿,他挪动了几步,走到白衣女子曾出现过的地方,站在同样的位置,看着同样的风景,他的心忽然一跳。
“你在等我么?”一道温和柔软的声线忽然响起,凤暖玉猛地抬头,却发现迎面而来的是赵萝。
“我听大臣说你今天推掉了他们的邀请,还在担心你是否身体不适。”赵萝清脆的声线响起,可是凤暖玉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太留意她在说什么,刚才那把温柔的声音在他心头挥之不去,那样熟悉的声音,可是又那么的陌生。
“暖玉?”赵萝大概也察觉到了凤暖玉的分心,唤了他一声。
“嗯?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凤暖玉回过神来,朝赵萝一笑,牵起了她的手与她一同走进了殿里。
“雍兰,你……”月老头子看着亲密地牵着手走进了宫殿的两人,忧心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垂下眼眸,轻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花园。
“只是再多等几十年而已,他再次轮回,必定会回归仙班,也必定能记起你的。”月老头子紧跟在我身后,仿佛害怕我会伤心,在不断地保证着什么。我放慢了速度等上他,看了他焦虑的面孔,我再朝他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如今我这副模样,他不记得了不认识了,也是一件好事。五百多年前和阿英的那一战,因着我打通了自己的穴道,调用了护元的仙气,所以在我拼死用开荒剑刺杀阿英的那一瞬间,我的元神也被阿英的黑气所伤,我全身的皮肤都如被灼烧般留下了不能褪下的疤痕。月老头子告诉我,我沉睡了五百年,他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在这五百年里也只能把我的元神修补至四成。
我从此说不了话,灵觉也失去了一大半,修为灵力等更是减损得只能维持我平日活动。可是我没有后悔,也没有觉得悲伤,因为起码符亥他安好无事,我受点伤,能换来五界的和平,我觉得很值得了。
“雍兰,等些时日就好了,我们会想办法的,疤痕什么的总能褪下的,你的声音也……”月老头子仿佛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重复起他近日一直在说的一句话,我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隔空传音与他道:
“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的,你也知道。说不了话我不一样可以和你沟通么?你们都不用替我担忧,我只是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他终归是凤凰,哪怕今世为人,总还是有天神庇佑的。”月老头子回头看了看符亥的宫殿说。
我点了点头,与他一道回到了仙界去。
我本以为要等符亥再次回归仙界,也不过是凡界百年的事,于是便也不着急到凡界去找他,只是隔了一天,当我到太白星君处拿了一些丹药后,我看见月老头子神色匆匆地进了太白星君的丹房,甚至连站在一边的我都没有注意到。我本想转身离去了,却想起今日小千说找月老头子有些事情,便折了回去,打算等上他一起回雍兰殿去。
只是我刚到门口,便仿佛听见了他们说的话里夹带了“太子”二字,因着我能力的衰退,我不得不贴近门边才能勉强听见他们的话:
“……可离他们大婚只剩三日时间,怎么来得及阻止?”太白星君的声音响起。
“阻止不了也得阻止,总不能让他耗尽那段姻缘才回到仙界罢?那我徒儿该怎么办,她的元神在每日地耗损着,等不及他十世轮回的。”月老头子的话忽然让我很想笑,可是我却继续听了下去。
“可是你这样兀然地扰乱太子殿下的命理,你们都会遭天谴的,你自个儿的身体也没恢复好……”听到这里,我不再躲在门后,向前踏出一步,看着眼前两人略带了尴尬和惊慌的面孔,我反而觉得很平静,隔空传音问他们道:
“你们能清楚地告诉我,符亥他到底怎么了?”
“好徒儿,其实没什么的……”月老头子仿佛还在想着应该怎么骗过我,我有点不耐地打断他的话,看向了太白星君。大概是我的眼神过于凌厉,太白星君最终还是叹了一声气,说:
“刚才月老到司命阁翻看了太子殿下在凡界的命格,发现如今正要和他大婚的赵国公主与太子殿下有夙世因缘,殿下可能得把这段姻缘耗尽才可以再次位列仙班。”
“这并不是说殿下不能回归仙界,只是时间可能会拖得久一点而已……”月老头子连忙补充说,我笑了笑,接上他的话说:
“可惜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是不?”
“徒儿,不是这样子的,我们……”
“其实我能感觉得到的,你们骗不了我,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我伸出手,看了看,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白至了通透。
“丫头,这并不是说你会混飞魄散,只是因着你的元神不齐,若一直没办法凑齐其余的部分,你最后可能还是会陷入沉睡中。你也不用灰心,在殿下轮回的这十世里我们定然会想出办法补齐你的元神的。”太白星君也跟着解释说。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和月老头子一同回到了雍兰殿。我记得在过去的的五百年里,我一直做着同样的梦,可是当我重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我却一下子忘记了那个梦。总觉得那个梦里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无法再忆起哪怕是一小个片段。
神仙们都有自己的元神,那是与心相连的一样东西,因此元神被打碎了、散开了,我是能感觉到它们支离破碎地离开我身体的,同样的,若它们还存在着,也必定会在日夜呼唤我。很不幸的是,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便感觉得到,我余下的那六片元神,已经不存在这世界上了,只是因为月老头子他们盼望我醒来已经盼了五百年了,我没能狠心告诉他们,其实我不会醒来太久的。
反正只要当我感觉走到了尽头时,悄悄地离开就是了,仙界是新旧交替得极快的地方,他们很快会忘了我,不会伤心太久的。如今剩下的没做的事情不多,无非就是去探望朋友亲人,还有去看看符亥。
我是见过赵国公主的,那样的倾城之姿和幽幽是一模一样的,想不到真正和符亥有缘的人是她。当初我们把她从妖后手中救出以后,她便因着混魄离体而投入了轮回之中,兜兜转转了百年,原来最后能和符亥在一起的,还是她。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嘲一笑,我预言的能力果然很强,当时符亥第一次把她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不就曾说过她是符亥所爱之人么。
一夜无眠地独自在房间坐着,待到朝阳刚起我便留书离开了仙界,告诉月老头子他们我要去看望亲朋好友,让他们别去寻我。
第一个去看望的,自然是爹了。他一直被囚于凤炎的噬神壶里,耗费了不少的修为和灵力,在五界大战后凤炎被打进了大牢,而爹也被释放了出来。蛟族的长老们都被换了下来,新一代的“长老们”都是有见识而忠诚的蛟族勇士,而硕然便是其中一员。那位替代我在逆漫之地当蛟族大小姐的女子嫁与了硕然,我去看望爹的时候,她已经有孕三月多了。
爹看上去虽然仍是神清气爽的模样,可两鬓间却现出了不少的白发,我心中一痛,却还是笑意盈盈地和他聊着天,没敢表露出来。爹居然还告诉我说我是有一个小舅的,只是因着种种的原因一直没能告诉我,而更让我惊讶的是,我的小舅就是尧朔。听到这个消息,我有点哭笑不得,当初会和尧朔熟络起来,正正是因为他的声线让我觉得熟悉,可任我怎么猜测,却还真没想到过他是我的小舅。
爹还告诉我说,如今尧朔已经成为了妖界之王,让我有空去看望他。我并不惊奇他会成为妖王,比较他和娘都是妖王的儿女,顺承大统也是应该的。我在逆漫之地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一明我便和爹道别,然后施了瞬移术,来到了魔界。因着修为不如从前了,我落脚的地点离魔宫差了一段距离,无奈地笑笑,刚准备腾起云飞过去,却忽然听见空中一阵铃声响起,我看见远处奔来一辆黑色的马车,正是我第一次见魔王时他所乘的。
车子准确地停在我身旁,门打开,我稍一低头便看见了魔王修生坐在里面。这么多年不见了,他依旧带着半脸,红色的宝石半脸正是当初被宽言劈碎掉的,经过五百年的淬炼,如今已经恢复了。修生的眸子依旧如火般明亮,我一笑,坐进了车里,因着不能发声,我便没有先开口,于是彼此就一直静默着,可是我却没有感到尴尬。
直到车子在魔宫前停下,炎魔一头伸进了车子里,我才忍不住笑了笑,隔空传音与他说:
“五百年不见了,你性子还是这么急躁啊。”
“我这……不就是想看看你这小仙在大战里死了没死么……”炎魔的头发又开始变化着颜色,我下了车子,瞥了他一眼再说:
“真抱歉没能达成你的愿望,本仙是没死成了,如今正半死不活你可高兴?”只是不知道是我个人没有幽默感还是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过于正经,炎魔听了以后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眼色略为担忧地看着我,修生跟着我从车里走了出来,二话没说便拉起了我的手切脉,我下意识想缩手的动作让衣袖稍微上翻了一些,露出了手上狰狞的疤痕。
我看见了修生的眼色一暗,炎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气氛一时间仿佛有些凝重。待修生放开了我的手,我立刻把手缩了回衣袖,刚想解释点什么,炎魔便问:
“小仙你的声音……”我不禁抚额,他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我看见魔王在前面走着的的身影停下了,侧过头来看着我们,我便也只好硬着头皮隔空传音与他们说:
“我的元神亏损了一部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哼。”修生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在生气,他转过头快步走进了宫殿,炎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修生走进了宫殿。
我跟着他们来到了魔宫的一个小花园里,修生背对着我坐着,炎魔站在他身旁,朝我挤了挤眼,大概是想告诉我修生如今很生气,让我小心说话。我走到桌子旁坐下,传音与修生道:
“你不高兴了?因为我?”虽然这问题问得有点没水平,我却一时想不到应该怎样开口了。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