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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警告说,人民已别无选择,执行委员会决心发动群众开展反对这些罪恶立法的运动。同时,他们还反复强调,“我们旨在和平地开展这场运动。无论何种动乱,即使发生,亦不会是我们所为。”
随后,南非印度人大会的主席达杜和书记密斯特里和卡恰利亚代表印度人大会致函马兰总理,“我们受权通知阁下,南非印度人大会完全同意非洲人国民大会向政府提出的呼吁。”信中还十分明确地强调了印度人大会的立场:“我们毫不含糊并极其严肃地声明:我们进行的斗争不是反对某个民族,我们对任何人都毫无敌意,我们只反对不公正的法律。”这样,南非印度人大会不仅向非洲人国民大会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同时也防止了政府利用种族之间的矛盾挑拨离间的阴谋。
1952年4月6日,是第一批荷兰人移民踏上南非这块土地的300周年纪念日。1652年的这一天,范·里贝克率领下的荷兰三桅船队徐徐驶进桌湾。舰队司令范·里贝克在旗舰“德罗美达里斯”号的航海日志上写下:“日落后不久,我们驶进了桌湾,在水深4噚①处的沙砾海床抛锚。我命令舰长大卫·柯宁克,明天拂晓,带领6名士兵(划手除外)乘一条单桅小帆船登陆,看看有没有其他过往船只留下给我们的信件,能不能搜罗到蔬菜。至今我们已连续航行了3个多月,全体船员都已疲惫不堪了。”谁也没有料到,一个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建立船队补给站的使命在300年后的今天演变成了一场种族隔离和种族压迫的悲剧。
①噚,古代荷兰计量水深的单位,合1。85米。
这一天是南非白人的节日。但是,在全国许多城市都举行了抗议不公正法律的群众大会,并举行了祈祷“解放”的宗教仪式。在约翰内斯堡的自由广场,曼德拉、西苏鲁以及其他非洲人国民大会的领袖站在主席台上,听莫洛卡向集会群众发表演说。曼德拉当时已当选为蔑视运动全国志愿者总指挥,与副手毛尔维·卡恰利亚一起担负着极其重要的组织工作。在他们的身后有各种巨大的横幅和标语:“人人都有选举权!”“马兰记住希特勒是如何倒台的!”、“消灭通行证!”整个会场群情激奋,热情的群众站在炎炎烈日下认真地听了5个小时。最后,莫洛卡带头宣誓:“我们要把头脑、身体和心灵里的全部力量拧成一股,一定要使我们恶劣的生活条件不能再持续下去。”他号召广大群众加入蔑视法律的万人志愿者队伍。
在整个组织过程中,曼德拉认识到让群众理解非洲人国民大会的计划至关重要。只有当人们从心里觉得非暴力抵抗是非洲人最好的武器,他们才会打消疑虑,踊跃参加。他和卡恰利亚分别负责非洲人和印度人的宣传工作,主要对象是城镇居民。有条件的地方就召集会议,讲解非暴力抵抗的计划,没条件的地方则只能挨家挨户去敲开陌生人的门。首先,他向人们解释,以鼓起他们的勇气。他耐心地告诉人们,这是一场战斗,是用非暴力的手段向政府挑战,以达到推翻压迫的目的。其次,他强调遵守纪律的重要性,告诉志愿者非暴力比武力进攻更需要决心和纪律。如果他们愿意充当志愿者,他就进一步讲解志愿者的注意事项。
曼德拉走访了开普敦、纳塔尔和德兰士瓦。每到一处,他总是与志愿者做朋友,很快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在与志愿者建立亲密友情的同时,他也学会了控制自己容易外露的愤怒感情。一次在服装工厂的工会礼堂对大约200名各种族的工人讲话时,他指出:当局会试图恐吓人们,并且会对首批志愿者特别残酷。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挑衅,他们都绝不能还手,不能出现任何骚动。志愿者必须保持尊严,昂首挺胸,提高警惕。总之,最重要的原则是遵守纪律。在整个组织动员过程中,由于与各种族的人都有接触,他真正认识到了人民的力量。在德班的一个“志愿者日”,曼德拉面对成千上万的与会者郑重声明:“我们可以说,这个国家的非欧洲人民的大团结已经成为现实。”有一位与会者提出问题:“如果我们被捕了怎么办?”曼德拉很幽默地回答:那是你的光荣。一旦要求辩护,一位非洲人国民大会的领导人会代表你向法庭解释蔑视运动的理由和目的。最重要的是,任何志愿者决不允许接受保释和罚金的要求,他们必须带着笑容迈进监狱。
政府的反应是神经质的。它以“镇压共产主义条例”为依据列出了500名男女姓名,并命令4位共产党人包括马克斯、达杜博士辞去现有职务,不许参与公众集会。为了身先士卒,成为一志愿者的先锋”,他们针锋相对,立即组织集会和发表演说,随后即被捕并被关押了几个星期。政府还查封了共产党员鲁恩·弗斯特主编的报刊《前卫》,但她仅仅将报刊名改为《号角》又继续出版了。这些共产党人的行动为整个运动起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6月26日是非洲人国民大会1950年号召全国大罢工的纪念日。按照原计划,蔑视运动从这一天正式开始。这次斗争从伊丽莎白港开始。兴致勃勃的志愿者戴着非洲人国民大会的臂章,高呼“让非洲回来!”的口号,从新布莱顿出发步行至伊丽莎白港。当他们穿过标有“只准欧洲人进入”的火车站人口时,被等在那里的警察逮捕并押至停在那里的火车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警察决定将他们带到车站的另一侧时,不得不让载着他们的列车通过一座标有“只准欧洲人进入”的桥梁。整个事件如此具有戏剧性,以至当列车过桥时,整车厢的非洲人发出喝彩声。
曼德拉和卡恰利亚留在总部召集会议。因为是运动的第一天,会议一直开到深夜,此时正是宵禁时间,非洲人在此时外出必须持有特许证。这样,散会后,两个人“很不志愿”地被巡警套上手铐,送进了位于马歇尔广场的警察局。在等着将他们送人牢房时,卡恰利亚问曼德拉:“喂,你觉得我们俩有可能关在一间牢房吗?”卡恰利亚是印度人,而当时的牢房也是按种族划分的。曼德拉眨了一下眼睛,“让我试试吧。我得屈尊奉承一下这家伙。”他是指那个站在一边的尉级警官。“少校,可否请您帮忙将我的朋友和我关到一起,他不愿意住到监狱的印度人牢房去。”这位警官听到称呼十分高兴,但嘴上还是念叨着“规定纪律”等等。当所有的手续办完后,他将两位犯人带到同一间牢房,命令两人进去。“哈哈,你这家伙,总是这么有办法。”卡恰利亚情不自禁地对曼德拉的机智表示钦佩。
第二天早上,狱吏送来早餐。曼德拉惊讶地发现他盘子里的食物与卡恰利亚的完全不同。“为什么我只有玉米糊和水,而我的朋友有咖啡、面包和果酱?”他很气愤地问。那个狱吏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咆哮着:“闭嘴!吃你的!”这是曼德拉的第一次入狱经历。他后来描绘道:
我们被塞进操场,当中的一个人被一个年轻的欧洲人警察用力一推,摔下好几级台阶,折断了踝骨。我提出抗议。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卫员像个十足的牛仔那样照我腿上踢了一脚。我们都怒不可遏。我便开始示威。我们让他们看那住受伤的人,要求予以治疗。得到的粗暴回答是要我们改天再提要求。就这样,这位塞缪尔·马卡伊在监狱里度过了可怕的一夜,不断痛苦地呻吟。直到第二天,他才被送往医院。
曼德拉和他的同伴们很快就被放出来了。这时,蔑视运动已在全国各地展开,在开普省,在纳塔尔,在德兰士瓦,各地的非洲人国民大会有效地组织群众以各种方式蔑视种族隔离法令。有的从只许欧洲人通过的人口走进车站、邮电局和其他公共设施,有的坐在专门为白人保留的座位上,还有的故意在宵禁时走上街头,以示蔑视。这些志愿者认识到自己在从事一项前所未有的事业,一项将根本改变自己命运的事业,精神振奋。正如一首自由之歌所唱的那样:“嘿,马兰!打开牢门,我们要进去,我们志愿者……”
当时位于专员街东方旅馆楼上的蔑视运动指挥部里总是挤得满满的。志愿者在这儿休息、交谈、交流情况。运动进行得有条不紊,指挥部里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有一次,当一位志愿者带来了一条极令人开怀的消息时,西苏鲁情不自禁地跳起了科萨舞蹈。在一旁的卡恰利亚简直看人了迷,“我太欣赏了,又要求他重新跳了一次。”在这样一种解放了的气氛中,警察成了嘲弄的对象,监狱成了宣传政治主张的地方,黑人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尊严。
7月30日,警察在全国范围内袭击了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印度人大会的16处工作地点,包括办公室和私人住宅,并查获了一大批文件。两个星期后,警察逮捕了蔑视运动的20位领导人,他们包括莫洛卡博士、纳尔逊·曼德拉、沃尔特·西苏鲁、马克斯、达杜博士、卡恰利亚和德兰士瓦印度人青年大会的主席阿赫姆德·卡思拉达。他们被指控犯有煽动共产主义罪。此案虽然停审,但政府的镇压措施反而激起了志愿者的热情。在7月份,共有1500志愿者参加蔑视运动。
运动在9月份达到高潮。一个月里,在包括德班和布隆方丹的全国24个志愿者中心,共有2500位抵抗者被逮捕,而在东开普地区尤为突出。令政府头痛的是,这些志愿者宁愿在牢房里被关上一个星期而不肯交罚金或保释出狱。有一天晚上,伊丽莎白港地区的警察连续抓了6批志愿者,监狱已人满为患。为解决这一困境,这一地区的警察长官、军队长官和监狱长官不得不亲自拜会关在牢里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地区支部负责人。他们承认监狱已很难再装犯人,而被捕的志愿者甚至被释放了也不愿回去。他们只好要求非洲人国民大会使蔑视运动暂停一段。
10月初,蔑视运动进一步升级,这主要得益于两个因素。第一,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南非印度人大会在比勒陀利亚举行联席会议,计划将蔑视运动从城镇扩展到乡村地区。当时很多记者都报道了这一会议的盛况,莫洛卡在向代表们致欢迎辞时不无自豪地宣称:“今天,我们目睹了南非历史的转折点。”第二,在联合国大会上,印度成功地提议南非局势应在联合国内引起辩论。蔑视运动的大部分在押的领袖号召志愿者加强行动,以对此提案作出响应。到10月份,南非的每一个主要城市都有志愿者参加运动,在德兰士瓦东部,还有31名农场工人参加了志愿者队伍。在伊丽莎白港,3个星期内共发生了有850人参加的6次罢工行动。
然而,在10月18日到11月9日之间,蔑视运动几乎停顿下来了,后来被捕的志愿者还不到300名。这主要是因为10月18日在伊丽莎白港和11月9日在东伦敦相继发生的两起动乱事件。伊丽莎白港动乱的起因是列车巡警想逮捕两个在新布莱顿要下车的非洲人,因为他被告知这两个人偷了一罐油漆。这两个非洲人拒捕并得到站台上其他乘客的同情。在冲突中,巡警向围观的群众开枪,打死1人,打伤2人。随后引起很多过路人的围观,并聚集在警察局门前抗议。愤怒的群众向赶来解围的警察扔了石头,警察又向群众开枪,打死数人。群众只好逃离警察局回到出事地点,并将怒火向白人发泄。4个白人被打死。在镇压中,警察开枪打死7名非洲人。
伊丽莎白港事件使东伦敦的警方更加嚣张,一切公众集会均遭禁止。然而,地方非洲人国民大会支部想方设法弄到了在星期日举行祈祷集会的特许。后来发生的事则众说纷坛了。警察一口咬定说,当他们到达时,祈祷集会和政治大会没有区别,他们要求集会者立即解散,而与会者拒绝执行命令。会议组织者则坚持说,当警察抵达时,他们正在唱赞美诗。还没等集会者有时间离开,警察已开始用刺刀向人群扎去。不管实际情况如何,有一点很清楚,即这批警察为这场冲突已作好了全面准备,他们全副武装分乘3辆军车赶到现场。据这批警察的指挥官承认,他们是在“期待麻烦出现”。这一行动导致至少8人死亡。
这两件事件的真实起因虽难以作出精确的判断,但是有一点不容否认:政府一直在期望暴力事件发生。一位事件参与者说得很明白:“我不必提醒你,在很多非洲人的城镇,是警察开始的骚动。如果非洲人不动手,警察则设法使他们动手。”另一位运动领导人卢图利说得更是一针见血:有时警察的所谓“反动乱”甚至发生在“动乱”之前。”除了这两起暴力事件外,还有其他零星冲突。如在丹佛尔,警察于11月3日杀死了3个非洲人,打伤4人。在金伯利,11月8日,一场冲突留下了13具尸体和78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