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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徽:那也不一定吧?中国也不只是青山绿水,也有奇险的华山什么的,美国也有像Yosemite这样的青山绿水,文化和风景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对了,Danny,你去过Yosemite吗?
Danny:Yosemite在哪?
青蛙男:Yosemite在三藩附近,我去年有一个朋友的婚礼还是在那里举行的呢。
…………
总而言之,王徽费尽心力想出来的话头,老是被青蛙男给抢了去,最后形成了两个人你拉我拽、你争我斗的竞争局面。与此同时,只见Danny的头忽左忽右,忽点忽摇,最后她站起来,说:你们聊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于是,半边桌子,剩下青蛙男、王徽和恐龙女,围成一个小小的半圆,默默地坐着。
五分钟过后,Danny还是没有回来。王徽猛然想起夜归人,赶紧站起来,又去溜达了一圈,左看右看,还是没有看到一个抽烟的黑衣女子。倒的确有一个抽烟的女子,但是是穿着红衣服,而且其姿色可谓中下,就算她穿着黑衣服,王徽断也不愿上去相认。另有一些穿黑衣服的女郎,但没有一个在抽烟。他也顺便扫了一眼过去半个小时以来美女地图的更新。那个超短裙美女似乎不见了,蓝衣服美女已经跑到了另一个圈子,与别人谈笑风生,而短发美女还是和那个男人黏在一起。另外,出现了一个娇小玲珑的长发美女,可惜她身边的形势更加险恶,已有两个男人围绕其左右,王徽再闯入,怕是会引发《三国演义》之爱情版。于是,他悻悻回到以前的座位,等待Danny归位——毕竟,他已经跟她套了半个小时了,就算去泡别的美女,也得先把Danny的电话号码拿到手再说啊,不然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
十分钟过去,Danny还是没有回来。
Danny上厕所不回来,夜归人始终不出现,王徽的心情开始恶劣起来。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左边的青蛙。他似乎也在越来越焦虑地等Danny,这让王徽对他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他问:哎?你叫什么?
David,你呢?
我叫Alex。
你是干吗的?
我在一个trading公司上班。
哦,我在××学校当faculty。
什么学校?
××学校,没听说过是吧?是康州挺小的一个学校。惭愧惭愧,不过我也是教金融的,咱们俩也算是半个同行吧。
康州大老远跑来啊?
闲着也是闲着,玩嘛!
接下来Alex和David倒是聊了二十分钟,竟然也还算投机。聊了一会儿,也没有了什么话说,两个人也不努力找话题,就愣愣地坐着。Alex又去转悠了一遍,还是没有夜归人。都十点了,还没有来,王徽突然感到愤怒,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她给涮了。
转悠的过程中,王徽看到Danny就在酒吧里,只是缩在与门口相对的一个角落里,背对着众人,托着下巴发愣。好啊,弄了半天,宁愿自己呆着,也懒得理我。他的自尊心又一次受到伤害,但也无处发泄,只好又买了一瓶喜力,举着它四处转悠。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组织了对娇小美女和蓝毛衣美女的两次进攻,结果都和进攻Danny一样不了了之。对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王徽归咎于酒吧里喧闹的音乐和美女身边的男八婆与女八婆。喧闹的音乐使他无法正常发挥他的机智幽默,更无法像往常一样宣扬他的女人哲学和光辉历程。甚至可以说,王徽怀疑蓝毛衣美女可能根本就没有听清他的职业名称,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她的眼中没有闪现出适度的光芒。而美女身边的那些八婆们,用他们的八婆之躯,在美女身边构筑了一道坚固的长城,令任何突围都变得那么艰难。
两个小时后,王徽最后兜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夜归人。
他沮丧地回到门口的桌子旁。David还是坐在那里,只是那张桌子旁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王徽主动坐到他身边,两个人默默无语地相对而饮起来。
抽烟吗?David问。
平时Alex是不抽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突然特别想抽上一根。于是他接过David递过来的烟,笨拙地抽了起来。
酒吧里的劲爆音乐在咣咣当当地砸着,红男绿女们脸上带着光鲜的笑容,来回穿梭。角落里,烟雾的背后,坐着两个男人,默默地抽着廉价的骆驼烟,一个眼神是迷茫的,另一个眼神更加迷茫。
那个超短裙美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坐到了他这张桌子前。不知怎的,王徽竟然并不想凑过去说话。他默默地抽烟,透过烟雾冷冷地看她,她那张美丽的脸,那张无论怎么美丽却不能将他打动的脸。他看到那张脸在笑,在笑中慢慢地变形,仿佛哈哈镜里折射出来的一样。突然,王徽感到冷,感到排山倒海的悲哀。莫名其妙,他想,难道抽烟会使人脆弱么?悲哀汹涌地拍打着他,把他的心情冲到一个很遥远很陌生的地方,让他有一点恐惧,又有一点豁然。不小心把一口烟吸到了肺里,王徽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眼泪流出来,他也不去擦,反而转过来问:还有没有?再来一根吧。David坐在一边,看着猛烈咳嗽的王徽,以及他转过来的脸,就那么看着,过了好几秒,才又递过去一根烟,脸上露出一点莫名的笑意。
走吧,抽了三根烟之后,王徽提议,你走不走?
David也站起来,和王徽一起往外走。
走到大街上,深秋的凉意包围过来,两个人又似乎神清气爽了起来。
怎么,今天捞着几个电话号码?David问。
屁,一个也没有捞着。
唉,可惜我不是女孩啊!不然今天晚上就可以跟你回家了!
是啊,可惜你没有可操作性。
说完,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走到十四街,两个人马上要分道扬镳了。哎,对了,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王徽突然想起点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学校有一些挺好的金融seminar吗?以后我没事也可以去听听。好啊,David说。说罢两个人互留了电话。然后王徽往北坐车,David往东走,去坐另一趟车。
这叫什么事啊?回到家里以后,王徽边洗澡边想,一个女孩的号码都没有骗到手,夜归人也没有现身,倒是弄了一个大老爷们的电话,真是的。
与此同时,David回到家里,洗漱一番,换上睡衣。唉,明明知道不是同志,留个破电话号码有什么意义?想起刚才那个Alex,David突然感到一丝刺痛。但是他又想起他那张脸,那张被咳嗽呛出眼泪的脸,慢慢地从烟雾中转过来,问“还有没有?再来一根”。说不出的悲哀撞击着David的胸部,撞出他脸上一个莫名的笑容。他坐到电脑前,进入他的交友账号。像往常一样,他每次泡吧回来,都要写一篇新的日记,今天日记的标题是:《声声慢》。在这篇日记的下面,有他上个礼拜的日记《香如故》和上上个礼拜的日记《爱的破折号》。他重温了一遍《香如故》,再次被其中摘抄来的一句打动: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秋?爱恨难消意难平。
14
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唐小瑛一直在等不厌其唐的反馈,然而,又是杳无音信。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星期天的下午,唐小瑛坐在对着窗户的小桌子前,一边化妆,一边想。
先是大虾石沉大海,接着不厌其唐又杳无音信,难道但凡稍微拿得出手一点点的男人,我都无法进入第二轮的面试吗?她干脆停下拔眉毛的手,对着镜子,观察起自己眉角皱纹的动态来。也没有多少皱纹啊,也不觉得自己多显老啊,再说了,他们俩不也都三十以上吗?怎么就瞧不上我了?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
然而愤怒只冒出了一个小火星,就熄灭了下去。她愤怒不起来,比愤怒更强烈的,是恐惧。恐惧一个浪头浇灭了那个愤怒的火星。也许,网络拯救不了我,就算这样转下去,还是会被困在和夏力的关系里,没有前途,也没有退路。这个念头在唐小瑛心里一闪而过,让她感到恐惧。
但是她不允许自己沉溺在恐惧当中。不就见了两个人吗?不用这么悲观失望吧!恋爱这种事情,大海捞针一样,没有一点恒心和毅力怎么行?红军还不怕远征难呢。我今天不是还要见红色风暴和蜘蛛侠吗?就算是红色风暴和蜘蛛侠不行,交友上不还有那么多可再生资源吗?天道酬勤,我就不信我这么执著,上帝好意思就这样一直把我撂这儿不管!于是,她举起了钳子,继续对着自己的眉毛,一路拔了过去。
浓妆淡抹的唐小瑛,见到红色风暴三十分钟后,就傻了眼。
没有话说。两个大活人坐在一起,只谈了半个小时,就没有了话说。
如果说不厌其唐是一条滔滔不绝的瀑布的话,红色风暴则是一个生锈的水管,拼命拧龙头,也只是滴滴答答漏几滴水而已。家庭、籍贯、国内大学、这边的学校、专业、工作,都已经交代过了。甚至连“你周末一般都干什么”这样有备无患的保留问题,也都已经问过了。
唐小瑛只有不断地喝咖啡。红色风暴也在不停地喝咖啡。
呃,那……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唐小瑛突然想起了点什么,问道。
哦,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是吗?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我姐姐是一个中学老师,我弟弟是在一个公司里工作。
他们都结婚了?
嗯,我姐姐孩子都五岁了,我弟弟是去年才结的婚。
噢。唐小瑛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十秒钟,她尴尬地喝了两口水,又问,那,你姐姐教什么的?
数学。
是吗?
她还是她们学校的优秀教师呢,挺能干的。
真不错。
又沉默了下来。唐小瑛眼睛看着桌角,又喝一口水,抬起眼睛,刚好看见红色风暴也抬起的眼睛,两个人尴尬地笑笑。
评优秀教师,肯定很难吧?唐小瑛又挤出了一句话。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叫优秀教师,总是有点难吧?红色风暴笑道,你家里就你一个小孩?
嗯,是。
我们这一代人,家里就一个小孩的,可不多啊。
是啊,我爸我妈年轻的时候都特别忙,没时间照顾小孩,所以只生了我一个。
你爸妈干吗的?
唐小瑛笑了笑,说:我爸是部队里的,我妈是医生。
噢,不好意思,刚才问过了,我都忘了。
没事。
唐小瑛又猛地喝咖啡,不一小会儿,咖啡喝完了。看来,举杯喝咖啡以缓解尴尬,这条路子也行不通了。唐小瑛走投无路,只好开始撩头发了。当然,她本来也是可以去上厕所的,但是她想把这一招留到形势更严峻的时刻再使用,目前她还能顶得住。
呃,目睹了唐小瑛在十秒钟之内撩了五次头发,红色风暴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他甩出了他的保留问题,你最近看了什么好电影吗?
电影啊?我……我们平时做实验也都挺忙的,很少看电影。暑假的时候看了一次那个I; Robot,觉得好像也就那样,打来打去的,出了电影院我就忘了演什么了,呵呵。你呢?
我啊,我前两天还去看了《英雄》呢,我觉得……挺好看的。
好像网上骂的人不少呢。
是吗?可能我口味比较低俗吧。
怎么会呢?
我就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
简单挺好的。
我也觉得简单挺好的。
是,简单是挺好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简简单单的。
对,本来就是简简单单的。
沉默了片刻,红色风暴补充道:很多事情,都是人为地弄复杂了。
于是唐小瑛也补充道:我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那……你是……哪个星座的?红色风暴的茶似乎也喝完了,他慌不择路地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是山羊座的。怎么,你信星座吗?
有一点信吧。其实也不太信。
那你给我说说,山羊座的人是什么样?
一般都比较要强吧,唉,其实我也不知道,瞎说的。
那你是什么星座?
水瓶。
水瓶座的又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比较简单,像我这样的。说完他又笑了起来。
两个人都笑了,笑声下去以后,两个人又陷入了空旷的沉默。
那你是什么血型呢?红色风暴又问。
B型。
好啊,B型的都挺浪漫的。
不会吧?我一点都不浪漫,浪漫的话,也不会学什么化学。你是什么血型?
A型。
我听说A型的人都特别稳重,特别可靠。
嗯,我就特别稳重特别可靠。
唐小瑛笑笑,又开始在沉默中挣扎。那——十秒钟后,她最后憋出一句——你是属什么的?
我属狗的。你呢?
我属虎。
属虎挺好的。
属狗也不错啊。
两个人又都温柔地笑着。笑着笑着,唐小瑛突然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正尴尬地找纸呢,一张餐巾纸从红色风暴的手里递了过来。
倒是挺温柔宁静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