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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勃拉哈姆。巴波刚打开第三本书,两人便听到那书在悄声说:涅什马赫,涅什马赫,涅什马赫!
“这三本书在为这间屋里的某样东西争吵,”巴波拉比下结论说,“这屋里有什么东西想消灭另外一些东西。”
他俩坐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暗处。突然间三连灯台上出现了三朵火苗,仿佛是三本书的悄语声和窸窸声把它们召来的。有一朵火苗离开灯台,用两条嗓子哭了起来,于是巴波拉比说道:“这是合罕的第一条,也是最年轻的一条魂魄在哭肉身,而肉身则在哭魂魄。”
后来这条魂魄向放在书架中的诗琴靠拢,拨动琴弦,响起了微弱的音乐声,魂魄用琴声为它的哭泣伴奏……
那条魂魄在那里久久地忙着什么事,最后终于化为合罕,也是火红色眼睛,也是有一撇白唇胡。它从书架中拿下马刀,与第一个魂魄会合,而合罕的第三个魂魄,也是他最老的魂魄,化作火苗高高地翱翔在天花板下。当一、二两条魂魄向放着手稿的书架靠拢时,第三条魂魄含有敌意地独自停在高处的一个角落里,刮掉写在吊床上边的天花板上的好些字母。那些字母是:这时巴波拉比和涅哈玛恍然大悟,合罕的三条魂魄在为盛手稿的布袋争吵,可手稿这么多,根本看不过来。于是巴波拉比问:“你有没有和我一样注意到布袋的颜色?”
“布袋的颜色就是火苗的颜色,这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涅哈玛指出。“你看那蜡烛。蜡烛的火苗由蓝、红、黑三种颜色组成,这种三色的火能把东西烧着,凡是它烧着什么东西时,烛芯和油脂也陪着燃烧。在三色的火上边有第二朵火苗,那是由下面的火支撑着的白色的火,这火烧不着东西,可是能够照亮,也就是说,这是由火滋养的火。摩西站在山顶上这种白色的火焰之中,这火焰烧不着人,却大放光明,而我们则站在山下三色的火焰之中,这火能把一切烧毁,除了白色的火之外,因为白色之火是最伟大、最神秘的睿智的象征。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在那些个白布袋里寻找我们要找的东西吧!”
书籍不多,全装在一只白布袋里。他俩在其中找到了犹太。哈列维的一本书,是1660年在巴塞尔出版的,书中附有该书由阿拉伯文译为古希伯来文的译文,译者是耶和达。阿宾。奇朋,还有出版者用拉丁文作的注释。其他白布袋里都是合罕的手稿。其中一篇手稿内容如下:亚当。喀德蒙注哈扎尔人在梦里看见了字母,他们通过那些字母探寻人类始祖亚当。喀德蒙,他集男人和女人于一身。哈扎尔人认为,每个人都有一个与之对应的字母,每个字母都代表了亚当。喀德蒙肉身的一部分,这些字母在人的梦里排列组合,并将生命赋予亚当之躯。但是,那些字母以及用那些字母组成的语言并不是我们使用的语言。哈扎尔人认为他们知道两种语言、两种字母及“耶和华”和“davar ”的界线在哪儿……别忘了亚伯拉罕很清楚这一点:耶和华创造世界用的是动词而不是名词。所以,我们使用的语言是由两种不相等的力量所组成的,它们的来源也不同。因为,动词、逻各斯、法律、规则、操行及具体的行为的保证,这一切的发生均先于世界的创造,也就是说,先于世界创造过程中的一切可能发生的行为和传递。而名词是在这个世界之后创造出来的,旨在指称世界的事物。亚当在《诗篇》第一百三十九篇里道:耶和华啊,我舌头上的话,你没有一句不知道的。“随后,名词来到了,一如帽子上的铃挡。名词的使命在于同人名相对应,这一事实更证明了名词与上帝之名所拥有的词语不属同类。因为上帝之名(见《托拉》)是一个动词而非一个名同。这个动词由”Aleph “开始,也就是说,上帝创造世界时,他正在看《托拉》,所以世界之始的那个词是动词。我们的语言有两种属性,一种是上帝的,另一种来源不明,甚至可疑……所以,天堂和地狱,过去和未来早已存在于语言及构成语言的字母之中。
第 41 章 黄书——古犹太教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1 (4)
的确存在于构成语言的字母之中!地上的字母是天上字母的镜子,它分担着语言的命运。虽然动词远高于名词,但我们还是在共同使用名同和动词。动词有不同的年纪和来源,它们在造物之前就被创造出来,而名词则是在造物之后才出现的。所有这些对字母颇为重要。因此,组成名词的字母和组成动词的字母不可能源自同一属性,它们向来是以两种不同类别的符号组合在一起的。而今天,它们在我们的眼中已经混合在一起,因为眼睛是遗忘的住宅。每一个地上的字母与人体的一部分相对应,同样,每一个天上的字母与亚当。喀德蒙的部分肉身相对应。字母之间的空白是躯体的运动空间。但是由于天上的字母和人间的字母不可同时出现,两者不是一隐一现,便是一进一退。《圣经》的字母情况相同,《圣经》在不停地呼吸。有时,动词在里面闪亮,动词一退,名词立即显现,那些黑色的字母,我们无法将它们完全看清,一如我们无法看清黑色火焰下面的白色火焰。亚当。喀德蒙的肉身以同样的方式进入或离开我们的身体,依循天上字母的进退,潮涨潮落般地起起落落。我们的字母是看得见的,而天上的字母只在我们的梦里出现,一如洒落在水中的亮光和沙子,那时,我们熟睡的眼睛驱走了人间的字母。在梦里,人是用眼睛和耳朵来思考的,梦里的语言不是由名词构成的,语言在梦中只使用动词。所有的人只在梦里是圣贤,而绝不会成为杀人犯……我,撒母耳。合罕,上述这些文字的作者,像哈扎尔的捕梦者一样,潜入世界黑暗无光的一面,旨在取回囚禁在那儿的上天之光。但我的灵魂也可能遭囚禁。我用我自己收集的字母,再加上前人所收集的字母,准备写一本书,按哈扎尔捕梦者的那种说法,此书将是亚当。喀德蒙的肉身……
第 42 章 黄书——古犹太教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2 (1)
拉比和涅哈玛在朦胧的夜色中互相瞥了一眼,动手查阅其他的白布袋,没找到任何东西,除了几十个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各种各样的名词,亦即合罕所说的《哈扎尔辞典》,据他俩看,这是按字母顺序排列的有关哈扎尔国,有关其宗教、习俗,以及与此相连的所有的人,有关哈扎尔的历史及他们改宗犹太教的材料。这些材料同合罕之前许多世纪的犹太。哈列维在其关于哈扎尔的著作中所列出的材料十分近似,只是合罕比哈列维走得要远,他试图深入问题的本质,弄清哈列维在其著作中隐去姓名的参与大论辩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使者究竟是谁。合罕竭力想考证出这两个人的姓名,论据,以及生平,将其写入他的辞典,他认为他的辞典应兼收并蓄,凡关于哈扎尔的事,即使犹太史学家忽视的问题都应收入。所以合罕的辞典里有一名基督教传教士的传略,合罕向耶稣会修士打听的显然就是那个传教士,但是传略的材料非常贫乏,而且还缺名字,合罕没能打听到他的名字,所以这个传略不能正式人典。“犹太。哈列维,”合罕对这段远未完工的传略作出诠注说,“及其出版人和其他犹太注家及史学家都只提到哈扎尔可汗宫廷内那场宗教大论辩的三个参与者中一个人的名字。这人就是犹太教代表伊萨克。桑加里一,他向哈扎尔统治者阐释了天使显灵的那个梦。大论辩其他两个参加者——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使者的名字,犹太史料只字未提,只谈到其中有一人是哲学家,至于另一人,亦即阿拉伯人,甚至都未交待他是在论辩结束前抑或结束后被处决的。”合罕继续写道:“也许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还有人像犹太。哈列维一样,搜集有关哈扎尔的文件和资料,而且像我所做的那样,将其编纂为资料汇编或者辞典。也许这么做的是一名异教徒——基督徒或者伊斯兰信徒。也许世界上有两个人像我在寻找他们那样,也在寻找我。也许他们时常梦见我,就像我时常梦见他们一样,他们渴望知道我已经掌握的情况,因为我所知道的真情对他们来说是秘密,一如他们所知道的真情对我来说是秘密,否则我所有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了。无怪乎有这么句老话说,每个梦都有六成是真情。也许我不是平白无故地梦见君士坦丁堡的,我梦见的那座城市里的我全然不是现实中的我,我麻利地策马疾驰,手执快刀,瘸着一条腿,我所信仰的不是我现在所信仰的唯一真神。《塔木德》中写道:”让他往前走,他的梦便可在三位一体的面前获得解释!‘谁是我的三位一体呢?在我的身旁会不会有第二个追逐哈扎尔问题的猎手,一名基督徒,和第三个猎手,一名伊斯兰教徒?在我的魂魄中会不会存在三种信仰而不是一种?我的三个魂魄中会不会有两个入地狱,只一个升天堂?或者说,任何时候,就如关于创世的典籍中所说的那样,必须三位一体才能成事,仅仅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所以我绝非偶然地在竭力寻找另外两个人,一如另外两个人必然也在千方百计寻找第三个人。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三个魂魄正在我体内争吵,其中一个已提着马刀直奔君士坦丁堡,另一个迟疑不决,正弹着诗琴,一面哭,一面唱,而第三个则与我为敌。那第三个至今尚未露面,要不然就是他虽竭尽努力,可就是到不了我身边。因此我在梦里只能见到那提着马刀的第一个,而第二个弹诗琴的就梦见不到了。拉夫,希斯代说过:“未曾圆过的梦犹如未拆阅的信。’我将这句话稍作变动,改为:”未拆阅的信犹如未作过的梦。‘有多少递送给我的梦,我没有收到,没有见着的呢?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可我知道我有条魂魄凝视着睡者的脑门,便可识破这个人的魂魄的来龙去脉。我感觉到在其他人中间,在骆驼中间,石头和植物中间都能遇到我的一部分魂魄,有个人的梦从我魂魄的躯体中撷取材料,用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建造他的房屋。我的魂魄为其自身的完善寻求其他人的魂魄的协助,魂魄是互相帮助的。我知道我的《哈扎尔辞典》将十个数字和二十二个犹太字母囊括无遗,足可造一个世界,可这件事恰恰是我无能为力的。我缺少好几个名字,因此还有些地方尚未用字母填满。我是多么想望辞典不用名词而只用动词!然而凡人是无此能耐的。因为构成动词的字母源自埃洛希姆,非我们所能理解得了,它们不是凡人的,而是神的,只有组成名词的字母,只有这些源自火焚谷,源自魔鬼的字母,搭配成为我的辞典,只有这些字母是我所理解的。因此我只得与名词和魔鬼为伍……“
“哦,不得了!”巴波拉比看到这里,惊呼道。“这小子是不是在说胡话!”
“我认为恰恰相反,”涅哈玛回答说,把蜡烛吹熄。
“你在想什么?”巴波拉比问道,把油灯吹灭,三条魂魄各悄声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就消失了。
“我在想,”涅哈玛回答说,这时屋里已没有一息火光,以致屋子的黑暗和他嘴巴的黑暗融为一体,我在想哪个地方对他更合适:“是席姆林,卡瓦拉,还是萨洛尼卡?”
“萨洛尼卡,那个犹太城!”巴波拉比深感诧异地问。“这不等于是送他去享福吗?应当把他流放到锡捷罗卡普锡的服苦役的矿场去!”
“我们把他遣送到萨洛尼卡他的未婚妻那里去吧。”第二位老者沉思着说,他们没点燃蜡烛就走出了大门。
撒母耳。合罕的命运就这么决定了。他被驱逐出杜布罗夫尼克,从公差的呈文中得知他与亲友诀别的那天“是1689年圣多马使徒日,是日大旱,致使牲畜尾巴纷纷脱毛,整个斯特拉顿为飞禽脱落之羽毛所覆盖。”那天夜里,叶芙洛茜妮娅夫人换上男式裤子,像任何女人那样向市区走去。那天夜里,合罕最后一次离开药房向斯朋萨宫走去,她在加尔希达拱门下把一枚银币扔到他脚边。他拾起银币,走到站在漆黑的夜色中的她面前。起初他打了个冷战,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男人,但是她刚用手指碰了他一下,他便立刻认出了她。
“别走了,”她对他说,“法官是可以买通的。你只要说声同意,我就去办。不管判你流放到哪里,都可以改为仅仅在河边的牢狱里关上几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只消把几枚金币塞到络腮胡子边,我们俩就无须分离了。”
“我必须走并非我被驱逐出境,”合罕回答说,“对我来说这几纸判决书的价值如同鸟粪。我必须走是因为现在已经到最后关头。我打孩子时起就梦见自己在漆黑的夜色中同个什么人用马刀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