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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道:“普通的大夫可做不出来尉迟当家做的这些事。”
尉迟若谷刚要打个哈哈蒙混过去,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铃音打断。
他也不待解说,就跳上了花月楼还坐着的那张床,一把拉住旁边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抱住花月楼,躲在了他的后面。
花月楼冷笑道:“你倒是想得挺周全,走到哪都知道挂个铃铛。”
尉迟若谷甩给他一个白眼,理也不理花月楼的冷嘲热讽,只是探出个脑袋对西门吹雪微笑道:“西门大官人,你家月楼先借我使使,过后在下会付利息的。”
花月楼听到这个称呼后满脸黑线,尉迟若谷到底把他自己当成什么人了,潘金莲么?还是那个王婆?(紫:咳,小六,他自然是给你们搭桥儿的王婆了…)
西门吹雪听罢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尉迟若谷一眼,对他话里的内容不置可否。
果然,片刻之后,屋内的三人便听到陆小凤的声音从外面急急的传了进来。
“花月楼,这回你一定得出出力了,赶紧想办法把尉迟若谷拐过来,司空那老猴精说…!!”
陆小凤一路急声的嗓音便如同被踩住了鸡脖子一般,愕然而止,原因无他,只是陆小凤此时已经闯进了屋内,看见了屋里处于诡异气氛中的那三个人。
第十八章
尉迟若拙坐在屋内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桌上不断跳动的烛火,不发一语。
“吱呀”一声,房门已经被人推开,那兀突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惊心。
“找到了么?”
“…山庄的前院已经打探完了,没有人见到过大少爷的踪影。”言谨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尉迟若拙闭了闭眼,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花月楼那呢?”
言谨答道:“花六公子说他上午回去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大少爷。现在知道人丢了,也在帮忙找。”
尉迟若拙听罢后,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道:“好好,好一个静怡山庄,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就这么不见了,呵呵…哥…你的静怡山庄已经被那些人当做自己的后花园般,可以随意来去了…呵呵…”
言谨听着尉迟若拙有些凄凉森寒的笑声,微皱了皱眉,劝道:“二少爷,您冷静一点,现在大少爷不在,山庄就只剩下您一个人在支撑了,您要是有个什么,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
尉迟若拙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的言谨微眯了眯眼,有些讽刺的道:“怎么会就只有我一个人呢?不是还有言大管家了么?这三年来你不是把山庄打理得不错么,连我哥他疯了这个事实,都能瞒个滴水不漏,这三年来我在唐门竟没得到过一点消息。如此,这静怡山庄还要我们这些个姓尉迟的做什么?”
言谨闻言直起了身,审视着脸色已经因为愤怒而有些涨红的尉迟若拙,静静地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就应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别让我太为难。”
尉迟若拙猛然踢翻了前面的桌子,随着由于烛火的熄灭而到来的黑暗,上前一把揪起了言谨的衣领,狂怒道:“姓言的,你也跟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是怎么对你的,你究竟又是怎么回报的我们!你早就应该知道我哥的药房只有他自己能进去,你们还想怎么样!说!我哥到底让你们藏到哪去了!”
言谨稍一使力,便一把甩开了尉迟若拙的双手,一掌将尉迟若拙逼退了开去。
他随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对面前正怒瞪他的尉迟若拙淡淡的道:“我没抓他,是他自己跑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疯子的本事,前几天不是也闹过一回么,这个大少爷也真是厉害,就算是人疯了,也能把别人耍的团团转。”
尉迟若拙闻言又是一阵怒火上涌,怒道:“上次就是你们这些人阻止我出庄,我警告你,这回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但还没有等尉迟若拙向言谨发完火,他的话语,就被门外传来的一声声急叫打断了。
“二…二少爷!找到大少爷了!”
尉迟若拙听闻后,也不再去理会脸色铁青的言谨,便猛地冲出了房门,扯起那个小厮就急声道:“人呢?在哪?”
谁知那个小厮此时却是脸色苍白,浑身冷汗,一手哆哆嗦嗦的指向山庄的后面,断断续续的道:“人在…在后山的…枫…枫林,已经…已经…”
尉迟若拙看清小厮的神情,心便一瞬间凉了半截,也不等他说完,人就已经向后山冲了出去。
急驰中,眼前仿佛有一人白衣若仙的转过身来,向他浅笑道:“拙儿,我答应你,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也会努力的活下去,这劳什子的病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哥…你答应我了,不要忘了,你答应我了……
当尉迟若拙敢到的时候,枫林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花月楼看清远处急驰而来的人是他,便猛地冲了过去狠狠地扇了尉迟若拙一个巴掌,怒道:“我把人交给了你!跟你说的什么!你竟然还能把他弄丢了!这下好了,他再也不会跑了,你满意了!高兴了吧!”
面对着盛怒中的花月楼,尉迟若拙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目光牢牢地锁住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他有些呆愣愣的踉跄走了过去,缓缓的抚上了地上那人已经青白的脸庞,待到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皮肤,便如被电到一般,猛地又缩了回去。
似乎是不敢相信的,尉迟若拙又轻轻的伸出手去,触碰着尉迟若谷冰凉的皮肤,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当他的手指伏到尉迟若谷的脖颈时,感受着那里没有丝毫脉动的血管,心里的某处便好像突然碎裂了一般,无穷无尽的寒意呼啦啦的全部都涌进了胸口。
“假的…是假的…”尉迟若拙呵呵的低笑了起来,他扶起尉迟若谷绵软的尸体,慢慢的道:“哥,你又在骗我了,你总是喜欢骗人,从小到大,你总是在骗着我玩儿…”
他顿了顿,看着尉迟若谷那平静的仿佛陷入沉眠的脸庞,接着道:“你睁开眼睛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睁开好不好…我不要再被你骗了…”
尉迟若拙说着,便像疯了一般猛烈地摇晃着尉迟若谷已经毫无生机的身体,狂怒的嘶吼道:“你睁开眼睛啊…你倒是睁开啊!你答应过我了!你会活着的,陪我一起活着的!你答应过我了的!睁开眼睛啊!!睁开啊!!”
尉迟若拙疯狂如野兽般的吼叫着,那话语中刻骨的痛楚,让旁边的花月楼,都微微一惊。
花月楼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慢得走到了尉迟若拙的身后,出手成刀,便打在了尉迟若拙的后颈上。
尉迟若拙此时早已将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尉迟若谷身上,哪里还能提防得住在背后偷袭的人,被花月楼轻轻一打,便晕倒在了地上。
花月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言谨道:“言总管,若拙已经睡了,在下出手颇重,估计天亮之前,他是不会醒了,我在这看着,此处就暂且不用他人守着了。”
言谨听他说罢,长出了一口气,向花月楼躬身施礼道:“如此,今晚的事,就有劳花六公子操心了。”
花月楼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又有些悲伤地开口道:“若谷的丧事…就请言总管多费心了…有什么事需要花某能出力的…还望总管不要客气。”
言谨摇了摇头,恭声道:“这些都是小人分内的事,花六公子无需担心,小人这就去打理剩下的事宜,二少爷就交给公子了。”
花月楼看了看言谨,在黑暗的阴影中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莫名淡笑,道:“总管就放心吧,今晚,我保他没事。”
屋内,一个黑影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慢慢的坐在了尉迟若拙的床边,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抚上了他那还带有微红掌印的脸庞,微微的叹了口气。
尉迟若拙被这个熟悉的叹气声猛然惊醒,待借着射进屋内的月光看清来人是谁,愣了一愣,随后便拉开了一个极为欢喜的笑容,道:“哥…你来接我一起走了么?”
尉迟若谷轻笑了一声,便翻身上床,坐在了尉迟若拙的身上。
他慢慢的俯身在尉迟若拙的面前,用自己的双唇摩挲着尉迟若拙那有些失了血色的唇瓣,笑道:“是啊,我来带你走了,从今往后,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哪都不许去。”
尉迟若拙呆呆地任他轻薄,待感受到自己唇上传来的那不容置疑的温度,眼神一变,猛地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也不问是非,就欺上身去,狠狠地吻住了那个人。
他的动作激烈而暴躁,带着一股狠劲,似乎是不把身下的人拆吃入腹,就不能甘心一般。不到片刻,二人的口腔中便开始弥漫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尉迟若谷因为缺氧而微微挣了挣,尉迟若拙才抬起身来,放开了那早已被自己弄得红肿的双唇。
尉迟若谷一待他离开,便如同脱了水的鱼一般,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还未等他将气息调顺,便听到“刺啦”的一声锦裂,而他自己的脖颈上,已经倏然的传来了一丝尖锐的刺痛。
尉迟若谷轻轻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正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道:“怎么老是用牙,都三年了,这个毛病还没改过来么?”
尉迟若拙却不理他的调侃,只是自顾自的扒着两个人的衣服,不发一语。
尉迟若谷倒是十分的配合,甚至在自家弟弟扯着自己裤子的时候,还微微抬了抬腿,方便他把这些累赘弄下去。
还未等到他再说两句话逗逗他那猴急的可爱弟弟,便被下面传来的一阵剧痛给激得狠狠地弓起了身子,到了嘴边的话也被这巨大的痛楚给顶了回去。
直传达脑际的激痛,一瞬间,竟是使尉迟若谷连呼吸都不能了。
在他身上的尉迟若拙也不好受,伏在他身上不住的喘气,身体也在微微的打着颤。
尉迟若谷好不容易等到身体慢慢的适应了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才轻微的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想要找个好受一点的姿势。
却不想他这一动,不仅惊了自己身上的尉迟若拙,甚至还感觉到一股稍带着血味甜腥的热流,从下面轻微的漫了出来。
尉迟若谷又叹了口气,不用说了,他这回又得几天下不了床了。
他伸出手抱住了身体还在不住发抖的尉迟若拙,轻抚着他的后背,不太赞同的埋怨道:“说过多少次了,别这么急,你这样做,难受的也不只我一个人。”
而尉迟若拙却恍而未闻,只是埋首在尉迟若谷的胸上,听着他那节奏鲜明的心跳,小声地呜咽着:“你又骗人,我就知道你在骗人,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对我说句实话…才能再也不离开我…”
尉迟若谷又轻轻的笑了笑,坚定的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是呀,拙儿,当你那滚烫的泪滴到的我身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被那热度瞬间灼伤了一般,钝钝的痛了起来。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此生,我再也不要看到你的眼泪了…
第十九章
月色凄迷,残破的弯月倒挂在这森寒的秋夜中,显得格外的冷清与孤寂。
花月楼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枫木的一根并不是很粗的树枝上,有几分闲适,几分幽雅。
他神色平静吹着箫曲,似乎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过进入他的眼,渗进他的心。
由玉箫演绎出的曲调,带着几分如泣如诉的凄凉哀婉。
先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孤寂的音符,随后转为气氛较为舒缓音调,犹如片刻地满足于那愉快的歌唱一般。
在这段宁静而高贵的间奏之后,这种宁静便回到了那听起来几乎带着忧郁的哭诉。
那种渗入骨髓的孤单和冷清,和混杂在其间的深刻思想和情感,不断地在听者的脑海里激响回荡,给人一种深深地迷恋沉醉,欲罢不能之感。
曲子最终结束于悠扬而缓慢的尾音,在这凄迷的夜色中,更体现出了一种迷茫。
“这首曲子,很奇怪,叫什么名字?”
花月楼抬起头,正看见站在旁边一枝十分纤细的树枝上的西门吹雪。
月色惨白而凄凉,洒在那人一身的如雪白衣上,更显出了一分清,一分冷,还有几分难以言语的寂寞和孤单。
花月楼微眯了眯眼,也许是深秋太过寒重的影响,在这样的夜里,他似乎又一次看到了记忆中,那个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孤独剑客。
同样的骄傲,同样的无情,也同样的冷漠。
“恰空,巴赫的chaconne。”花月楼抚摸着玉箫,轻轻的说道。
西门吹雪闻言皱了皱眉,显然,他没有理解花月楼的最后的那几个词。
花月楼叹了口气,用玉箫吹奏出来的恰空,确是比小提琴演奏出的曲调多了几分怪异。
可是和小提琴一样,箫器所演绎出的情感,也是有着几分荡气回肠的哀怨和凄婉。
“你写的曲子?”西门吹雪问道。
花月楼听罢笑了笑,摇头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顿了顿,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