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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这话是不是名言,只有赚钱才是硬道理。敏顿边数钱边嘿嘿地笑,说今天在这里没白坐,这无本生意赚得爽!举起大摞的钱一飞吻,哇噻——港币!真不相信这钱是真的!
狂喜之后,敏顿在想一个灸心的话题,俗话说“名师出高徒”,段爷既然教出芦医生这种顶尖高手,为什么自己却落得披头散发连滚带爬?于是问起段爷的身世。这下触动慕云的心事,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这是段爷的伤痛、隐私,从不为外人道。
这位中国抗日远征军的老兵身世凄凉,从战火中捡回一条命;但永远回不了故乡,成为战争弃儿流落异国。由此他变得放荡不羁,抱着“一人吃饱,全家幸福”,在“金三角”逃离部队,与一帮人到密###闯荡。
当时他穷得一无所有,挖玉苦不堪言又赚不到钱。有次碰到位华侨洞子老板,可怜他抗日远征落得如此下场,送了把镰刀,要他空闲帮忙打柴草赚外快。在苦难中,他终于熬到时来运转,一次在深山野洼割茅草,捡到块毛石,拿回解开平地暴富!穷光蛋一下变成百万富翁,成了女人的抢手货!靠这把镰刀起家,从此他投身赌石,开始跌宕起伏的人生。
由于他中年气盛、发财心切,被赌石大起大落刺激得眼红,成为敢断生死的亡命赌徒;有时输得被老婆撕扯不让出门,有时富得钱把荷包胀破,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在酒店吆五喝六。
近三十年的惊涛骇浪,他在大起大落中练成赌石高手、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游侠。佤城是他的福地和坟场。得意之作是赌一件乌格场口的石头,解开震动佤城暴涨上亿资金!在著名的曼德勒山风景区他买下两栋别墅,并连娶三房老婆;出门马仔前呼后拥,在赌石场一掷千金,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然而他迫切想落叶归根,但这对他是种奢求,此梦一直难圆。随着岁月老人,异国游子乡愁愈浓。为了排谴寂寞,他仗着高超技巧和雄厚资本滥赌。明知胜数极小,赌下去很危险,他照赌不误,从垮的苦涩中寻求灵魂升华。这样越赌越垮,越垮越赌,手气越来越糟。赌一件上千万的黑乌砂,垮了;赌件百万的黄梨皮,垮了;卖掉小车和市内房产筹集千万,垮了,垮了,又垮了……一听到赌垮,四房老婆垂头丧气;一见他回来,吓得大气不敢出;成天提心吊胆,四处打听他赌没赌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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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飞度(5)
急了眼,四房老婆联手向他下跪,苦苦哀求他不要再赌了,就现有的财产能过一辈子安逸日子。她们从来没有这样团结过,以前为钱、为名份,见面就争风吃醋吵架,动不动像斗鸡啄得披头散发;现在好了,一起携儿带女找他,寻死赖活地哭闹,劝他可怜四位婆娘,看在儿女的份上回头是岸。段爷大骂她们是只会吃的母猪,甩不掉的包袱!不仅不罢手,反而像失控的车赌得更加疯狂。四房老婆痛哭流涕,除两栋搬不动的别墅外,将家里钱财席卷一空,携带子女跑了。
不料破船碰到打头浪。佤城地痞赛当那接踵上门,索要他小婆娘借的百万欠债。段爷不知这婆娘私通赛当那,并与之联手诈骗,被迫将两栋别墅作抵押。到场口段爷好不容易赚足钱赎楼,可是赛当那翻脸不认账,设局将他骗了个精光。
在缅甸飘泊的华侨中,要算段爷的经历最可怜。他太孤独、太讲信义、太相信人,又一身傲骨不知爱惜自己。在凶险莫测的赌石场他与狼共舞,叫人看得惊心动魄。这次携带千万巨款回来报仇,说不定又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慕云心急如焚,只顾赚钱却把找段爷的正事忘了!因佤城三十四条街是翡翠信息集散地,对赌石界发生的事最清楚,这也是他不知不觉来此的原因。
见慕云愁得六神无主的,敏顿于是开导:“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找家酒店大肉大鱼庆贺一番,然后登记房间住下,再一心一意找段爷。”
“不行!”慕云断然拒绝,“赶紧向这里人打听,黄昏前一定要找到段爷!”
敏顿叫来那位缅甸少妇,她甩着水牛屁股扭来,瞥了慕云一眼,伸手要过信息费,说难怪你打听段爷的,我说中国人中咋有老姜?听玉石商们说,段爷正在上刀山过火海呢!晓不得他今天能否死里逃生,你们赶快去找!只需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天堂——在酒店找到他就万幸;一个是地狱——垃圾场,乞丐们会告诉你的。两人心领神会,拔腿朝酒店飞跑!
赢了赛当那,段爷大解其恨,住进豪华酒店,一种俯视群雄的豪情油然而生。接着每天穿梭于各大赌石场,一月下来如旋风横扫佤城。之后立马打住,只观不赌,他再也不是以前的段爷了,要以此展示霸主的身份和风度,不能一味与人争利。他佤城之行不在于此,赛当那赌垮石头和一千万,已经元气大伤;一旦待其抵押楼房赌石,他立马闪亮登场,要亲手灭掉赛当那,直到逼其倾家荡产、走投无路!
可是三个月过去,这家伙像缩头乌龟一直不露面,这可不是赛当那的风格啊?其中必定有诈,非得弄清究竟他才踏实!叫人费解的是,今天大清早酒店通知他结帐,说前期交的房费已经用完。真是狗眼看人低!继而段爷感觉不对,似乎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
于是他赶紧约缅甸朋友到茶楼喝茶,借故聊天探究竟。两人聊到兴致处,老缅诡秘一笑:“赛当那一直避着你,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嘛?”
段爷一惊,接着虚张声势:“那是赛当那胆怯了,论赌石,他哪是我段爷的对手!”
“没有的事……你是不是小看赛当那了?”老缅低头品茶,“他现在逍遥得很呢,照样花天酒地,背地里照旧赌石。段爷,事情明摆着,你今天叫我来,不就是要问这嘛?”
“啊——”段爷忍不住失声叫出,心里咚咚咚地擂起渔阳颦鼓!怎么会呢?输掉一千万啦,像无事一样,难道还没打伤他的元气?“这王八蛋,莫非是……”
老缅低垂着眼帘说:“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都哪样时候了你才来找我……你不要多问了,大家都是老手,明晓得与他斗是对手剥皮,大意不得啊!我的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还是快去查查哪里出了毛病吧?”
段爷惊得腾地站起,叫伙计结账。送走老缅,他的心乱慌乱跳,一口气跑到钱庄。手忙脚乱搜出赛当那的那张银票,叫钱庄伙计兑现。
“一千万?您等等!”伙计吓得拿银票的手直哆嗦,如果不是想到钱庄近来没开过大票,他差点将千万巨款兑现!于是慌忙走进店后把老板叫出。
乱云飞度(6)
大家都是老熟人,见面后钱庄老板寒喧了两句,弹了下银票,摇摇头递还:“段爷,真不好意思,你这是张空票。”
“啊——”段爷直觉血呼地冲上头顶,手捏银票止不住地颤抖,不由得嘶声喊叫:“一千万啦——搞哪样名堂!你再看看——这上面不是明明写着你们的银号!”
“不用看了,这是三个月前赛当那拿去的空票,说要汇货款到场口,可是他又没来存钱。”指点着银票说:“这上面只填了数字,没有我们盖的加密印章。段爷,你做了多年的生意,这么大的买卖呀,为哪样不当场验清楚?”
段爷拿出自己的银票对照,吓得冷汗直冒,他万万没有想到,赛当那这王八蛋竟耍流氓手段!“历来是存钱开票,而你给他开空票是要负责的——这分明是合伙欺诈!”
“段爷咋个撕破脸说话?为哪样不检讨自己?我这里不是黑店,也见得多。如果大家撇开交情,那你就去告嘛!”钱庄老板叮嘱伙计不要理会,黑着脸走进后厅。
就算是热脸挨人家的冷屁股也没用,段爷揣上银票掉头就走。按朋友告诉的酒店找到赛当那。他正在与人家推牌九,明知道推门闯进的是段爷,他却脸色阴沉懒得抬头看一眼。
段爷的话说得冰冷透骨:“赛当那,有哪样话要说的,向牌友作个交代。”赛当那只当耳旁风,吼叫惊愕的牌友出牌。
这时酒店伙计慌忙进门,俯在赛当那耳边叽咕了两句。赛当那冰冷一笑:“我晓得,他不就是磨快了刀要杀我?”将手中牌朝桌上一掷,不耐烦地说:“有哪样事快说,别搅了我的牌局!”
段爷气得脸色发青,抖着银票说:“你咋个给假票,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赛当那拍案而起:“胡说!我赛当那赢得起也输得起,要么是你血口喷人,要么是钱庄诈骗!给我看看?”其他人知趣退出,悄悄把门带上。赛当那拿着银票反复看了看,朝桌上一掷:“真的——不信把你的银票一起比较!我赛当那输给段爷一千万,佤城赌石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听他言之凿凿,段爷疑惑地将两张银票再作对照,指着赛当那怒斥:“你竟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是假票!铁证如山你还想耍赖!”
赛当那毫不含糊:“如果他们敢给假票,我要他钱庄关门!再给我看看!”拿过两张银票仔细比较,然后使劲搓揉成团:“妈的,咋个两张都是假票!”丢进口里咀嚼,嘿嘿一笑吞了,“段爷,我承认赌不赢你还不行?可是人老要服老,何况一个单枪匹马的华侨,与我斗你这不是找死?”
只见寒刃一闪,段爷扑上去朝他连捅几刀。赛当那身手敏捷叫他刀刀落空,倒退两步,要紧不慢地拿起把椅子:“段爷老得快不行了,看你气喘吁吁的?不信我一椅子劈死你!”试着将椅子举起要劈,嘿嘿一笑啪地甩了,发疯地叫喊:“救命啦——有人行凶杀人!”
门咣地推开,冲进来一群酒店保安。段爷不知是计,气得像飞蛾扑火的要与赛当那拼命。来人像扭麻花的将段爷按倒,其手中匕首咣啷落地,痛得撕心裂肺地嚎叫:“抓错了人——这王八蛋吞了我两千万银票——”
保安用膝盖死死抵住他腰:“持刀杀人还血口喷人!说他吞钱要证据——你拿出来呀!”
“在这里!”赛当那捡起匕首在手掌拍拍:“人证物证俱在,段爷你还有哪样好说的?”用脚踩住匕首撇成两截,咣啷甩出窗外,“放开他!”指头戳着段爷的胸口:“你竟敢杀我!如果不可怜你这大把年纪,就这把刀作证,非要你坐穿牢底不可!可是,谁叫我赛当那是菩萨心肠呢?你们就放段爷走吧……”保安揪住段爷像拽死狗的,拖到酒店门口一把扔了出去。
回到酒店,段爷气得痰火攻心,哇地吐了几口血。他一抹满嘴腥红,明白这是赛当那精心设的局,只等他住酒店的房费耗尽,自然有人逼他送肉上砧板!他自恃身怀赌石绝技,在场口卧薪尝胆,遇到慕云绝处逢生;好不容易凑齐复仇资金,本以为一举致赛当那于死地的,不料反遭其暗算,一次将师徒俩积攒的血汗钱骗光!现在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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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飞度(7)
想起场口送别,段爷不寒而栗,慕云赠言犹在耳边——“赌石场险恶人心叵测,笑面里都藏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您不过是华侨,又单枪匹马的,与强手斗是犯兵家大忌!”当时他心浮气燥听不进去。如果今早慕云突然赶到该多好啊——义子胆识超群,两人联手,他至少不会丢掉自己的棺材本!现在落得一贫如洗,他还有什么脸回去见慕云!
这时酒店服务生来了,提起他的行李说,这房间已租给别人,要他赶快走!被无情赶出门,他气恨如烈焰焚烧,这分明是要逼他死!找赛当那算账,他又斗不过这地痞流氓;只有搭窝棚暂住,边乞讨边瞅机会,到时与赛当那同归于尽!于是拖着一身重病,向城郊走去。
佤城不到十来个大酒店,待慕云与敏顿找到,人家说段爷中午前就走了。两人掉头朝垃圾场跑,焦急万分四处寻觅,直到黄昏仍不见人影。举目四望,夕阳渐沉西山。
经过城西贫民窟,四处冷清得碜人,突然看见垃圾场有一佝偻身影,提着麻袋在扒垃圾。好眼熟啊!慕云跑上前一看,失声惊叫:“段爷——这,这是咋个搞的啊!”其景不胜凄凉,他如鲠在喉,泪在眼眶里打转。
段爷抬起无神的眼叹息:“垮啦,全垮了,只好来这里……你看我这张老脸,已羞得没法搁了……”见义子赶来,他禁不住老泪盈眶。
看到段爷沦落到这种地步,慕云强忍悲痛,扶着段爷仰天长叹短吁,久久不能言语。
敏顿将行李箱当凳扶段爷坐:“你垮了还有芦医生呢,他赌赢高佬当天就跑来找您!”
段爷撩起破波索擦拭泪眼,将与赛当那的争斗全盘托出,接着叹道:“赛当那心狠手毒,当初悔不该找他讨债的,现在我一贫如洗又病成这样……你何必找个累赘?回去吧……”
师徒三年赌命赚的血汗钱啦,岂能说完就没了!慕云紧紧抓住段爷的手,哽咽道:“段爷呀段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更何况三年恩深似海!他赛当那吞的不是钱,是喝我义父的血啊!有您儿子在,这血海深仇哪有不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