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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大院,慕云感觉气氛不对头,段爷古板地坐在客厅,嵌在核桃脸上的眼怪诞陌生,直愣愣盯着门外。跨进大门他心咯噔一阵冰凉——几个当兵的黑着脸坐在大厅暗处!缅甸人本来黝黑,穿身绿军装像黑头青蛙,给人滑腻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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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顾鹊桥(11)
从郁闷中走出慕云反倒镇定,对官兵打着招呼,说了一番客套话。当官的像吃错药的哇哇乱叫,意思说你们是非法入境的中国人,拿不出护照就抓你们进监狱!妈的,这下碰到土匪了!阿慧端着木盆走进门,一见这架式吓得惊慌失措,知道发生了大事!“还有你!”当官的指着阿慧吼叫。
慕云一辈子看不起兵,都像胸无点墨的草包,披身老虎皮就张牙舞爪,比草莽中的土匪还坏。于是点燃支烟,甚为平静地说:“长官搞错了吧?我是缅籍‘得由额发习’(华侨),她是我‘妹马’(妻子)。”
段爷赶紧起身给当官的解释,指着慕云说:“我儿子是‘蛇牙文’(医生),这是我‘催马’(儿媳妇)。”当兵的长的都是木头耳朵,听不懂人话。
慕云用中国话问段爷:“土匪们到底是诈钱还是要人?”段爷哭丧着脸叫喊:“自古来兵匪一家,他们欺负中国人,连狗###都要!”
明白了!慕云长吁一气点点头,叫阿慧赶快去清理衣服;接着对段爷关切地说:“我要走了段爷,您千万要多保重啊!不必担心,那么大的风浪我都没死,这次不会有事的。”
阿慧抱着包袱惊惶跑下楼。他一把搂住她的肩头,心里酸泪直涌:“阿慧,看样子你走不了了……是大哥一再连累你,这辈子两人注定要生死相伴……”
缅甸人嫉妒欺负华人,但十分尊重医生。慕云接着向当官的表明:前年他扑灭了密###的瘟疫,拯救了上万人的生命;作为对缅甸有重大贡献的华侨,本应得到当局的尊重。
密###瘟疫是震惊缅甸的大事,当官的很吃惊,为难地说:“你跟我讲没有用,今天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到场会有人问你的。”指着阿慧吼叫:“要抓的就是你!”慕云明白阿慧处境堪忧,不断争辩:“有天大的事我跟你们走,为哪样抓我‘妹马’(妻子)!”当官的拍拍慕云肩头,示意他是例行公事。
段爷顿时老泪纵横,忙着给官兵一一塞钱,求他们多多关照。一听院外发动机骤然响起,见两人押上吉普车,段爷像猴窜出门,声嘶力竭追喊:“慕云阿慧——我会救你们的……”
望着段爷被颠簸的车甩远,慕云忍不住悲凉长叹:“要死的我,却把你们害得劫难缠身……可怜你好不容易盼到回家,不料盼来的是场噩梦……”大祸临头阿慧反倒镇静,脸色铁青地说:“我可不这么想,是成全,大不了就是个死!”
车一路呼啸开进监狱,铁门訇然关上。慕云从来没尝过监狱的滋味,高墙电网,阴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一旦进入通道,两人马上被分开押送。
慕云被戴上脚镣手铐,推进狭窄阴暗的监号。他一下明白过来,这是关死囚犯的!无辜受辱他冤屈难伸,难道还要他像条狗死在缅甸!
在缅甸非法入境是无稽之谈。沿中缅边境有佤帮、果敢族组成的地方武装;以及傣族掸帮,克伦军,克钦等族,占山为王。他们仰仗原始森林形成军阀割据,缅甸政府视军阀为心头大患,不敢在其地盘逗留。加之傣族、佤族、景颇等少数民族分跨两国,缅甸军政府鞭长莫及,无法建立户籍制度。由此两国边民视国境线于无,自由来往并且通婚。就是到仰光、佤城、腊戌等大城市,大部分人懂汉语,随处可见华侨。
另外,军政府根本弄不清他俩是非法移民,那么陷害者只有阿香和赛当那!但阿香想除掉的是阿慧,决不会伤害他;因两人旧情复燃,约定半个月内回孟芒镇。赛当那出于赌石纠葛只会陷害他,与阿慧没有利害关系,多害一个人要多花一份钱买通军政府。这些理由都站不住脚,那么到底是谁陷害他俩呢?他自恃聪明过人,想破脑袋仍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情场、赌石场都可以杀人,大不了与阿慧结伴“上路”!既然在劫难逃,他也感到无所谓了。余下的恐惧就是这黑暗的死牢,闷热得像蒸笼,压迫人喘不过气;老鼠壁虎的蠕动声,肮脏的腐臭味,令人毛骨悚然!他想起渣滓洞集中营的一句话:活着进来,抬着出去!缅甸的监狱更可怕,在这里不用多久人就变成腐尸!他急切盼望审讯,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段爷,不知能否用钱喂饱这些狗?不然,只求赶快把他拉到刑场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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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顾鹊桥(12)
靠着阴湿的墙壁,他陡然想起与阿香赌石,向阿香出卖信息的内奸就是敏顿!灸心的是走前竟忘记向段爷交代!这家伙太狡猾太可怕,之前就偷偷摸摸吃里扒外;现在他身陷囹圄,敏顿的天亮了,可以肆无忌惮,趁此良机不把段爷骗得一干二净才怪!想到段爷处境险恶,他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黑暗的死牢时间无比漫长,为挣脱恩怨情仇的纠缠,他展开思想的翅膀,从记事的儿时开始回忆——无忧无虑的金色童年,像鸟一样飞翔的阳光少年;以及胸怀大志、辛勤耕耘的大学时代,还有伴随磨难的异国苦旅……然而最强烈的是故乡,他生息的城市剪影,远方亲人的呼唤——“鸟飞远兮故乡,狐死必首丘”!而今他魄将断兮异国,游魂不归兮夷方!
还是阿慧说得对,这不是你的国家,文化不同,难得与其社会融为一体。同时想起那些历代流落场口的华侨,盼挖玉一夜暴富。由此及彼,注定这里是条人生不归路,越走下去,越觉得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尽管他与命运抗争,但不知路在何方,是迷茫歧途,还是黑暗地狱?叫他心如止水,只有恨满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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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莫如深(1)
段爷感到事态严重,慕云和阿慧一无护照,二没边境山寨头人作证担保,在缅甸中国人没有地位,像无主的猫狗任人处置。而缅甸的官就是法,杀华人像掐死只蚂蚁。上星期有位中国四川的流浪汉,饿极了偷杂货店食品被抓,当天被拖到山上毙了,据说还把肾臓挖出!两人的后果堪忧,军政府决不会浪费精力遣返,只会让他俩死在牢里了事!
想到这里,段爷吓得坐立不安,赶紧出门,锁上大院铁栅栏去找关系救人。刚出门,敏顿匆匆赶回,远远的就叫喊:“段爷——今天到了好赌货,大佬们都去了,要你一定到场!”
段爷哭丧着脸骂:“看你妈的个蛋!我哪有你这种好心情!”
听说慕云和阿慧被抓走,敏顿大吃一惊:“这可咋个整啦?”
“妈的废话!”段爷只顾赶路,懒得再理睬。敏顿紧跟其后:“今天段爷无论如何去趟赌石场,这关系到救芦医生和阿慧。”段爷停下步子,厌恶地盯着他。
敏顿一本正经地说:“没有芦医生当帮手,上次赛当那和阿香不会输得那么惨,所以不用猜就清楚是哪个陷害他们。解铃还需系铃人,今天赛当那肯定去赌石场,段爷酌情考虑,是不是找他谈谈?”
“你成天不回,一回就想出这种馊点子!无凭无据的,就算赛当那是再大的憨包也不会承认!”段爷瞪了他一眼就走。
敏顿急了:“我晓得段爷会这么说的,找赛当那商量又不花钱,如果他只想敲竹杠事情就好办,大不了蚀财免灾;他若矢口否认,您就当着大佬们喊冤,说他用卑鄙手段报复!”
“你要我热脸挨他的冷屁股?可是这也不是个办法呀!”段爷愁得六神无主。
敏顿催促道:“现在没有哪样比救人要紧的!冤有头债有主,您不找赛当那又找哪个?就算找到别人帮忙,他使坏,叫您多花二道钱!”段爷心头一震,无可奈何随敏顿匆匆赶路。
两人守候在翡翠酒店大厅。没过多久,赛当那大摇大摆地来了。段爷立即迎上前打招呼,将他拉到隐蔽处,“赛当那我求你了!我义子被当兵的抓走,在佤城只有你神通广大,求你帮忙把他救出来,至于别的好说好商量。”
赛当那一听笑了:“是非法入境,对吧?这关我屁事呀?我看段爷是老糊涂了,拿个人恩怨朝我头上扣屎盆子!”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他竟不打自招!这下段爷像发现有钱人的乞丐,紧随其后哀求:“赛当那你行行好,求你看在多年的交情把我义子救出来,现在要我下跪都可以!”说罢当真要跪,被敏顿拉住。
赛当那边走边笑:“段爷是不惜杀身成仁的硬汉,与我赛当那不共戴天;今天稀奇,为救假儿子竟要对我下跪,真是感天动地啊!”
尾随其后一路像讨小钱的,可是这家伙毫无怜悯之心!段爷绝望了,急得火烧屁股的叫喊:“你太绝情了——如果不把这事摆平,我就当着佤城赌石界向你讨公道!”
见他纠缠不休,赛当那恼羞成怒:“别说当着众人,我敢与你到普押叽寺庙对菩萨发誓——赛当那没做这种缺德事!”段爷跑上前揪住他,两人结火大吵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敏顿扯开两人,“我们没怪是赛老板干的,只是求你帮忙,到时段爷决不会亏待你。”转头对段爷说:“现在救人要紧,做哪样事都需要钱,您看……”
得到段爷的点头,赛当那伸出手说:“我给人帮忙一路上要钱打发,如果要我打包票,你就另请高明!另外,我俩志不同道不合,在一起只会扯皮吵架。你派个说得上话的,我带他去那里疏通。”
段爷愣愣地发怵,心想我找他到底是为什么呀?他既答应帮忙,又不保证将人放回;那我不是有点疯,疯得让人把钱袋剪个窟窿?然而在佤城黑白两道只有他玩得转,明知吃亏上当那又怎么样?不行——我吃他的亏还少吗,怎么不长记性!转身就走。
敏顿一把拉住段爷:“您又没去监狱看,说不定给钱放人呢?不妨试试嘛?钱去了您和芦医生有本事赚回,万一丢掉两条性命,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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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莫如深(2)
这话不假,只要慕云放回赚钱不成问题。段爷心急火燎想了半天,唉声叹气的说:“走吧,反正段爷没少吃过你的亏,也不在乎多这一次。”赛当那举着五个指头:“先付五万中介费,不然你找别人跑腿。”段爷吓得一跳:“五万?!”赛当那脸色倏地黑沉,敏顿连忙拉住赔罪,怪段爷不该这样说话!弄得段爷心如刀割,沾着口水数了一扎钱,送到赛当那手里。
三人来到军政府监狱,门前荷枪实弹戒备森严。赛当那叫出守监官,两人称兄道弟了一番;要段爷在外等候,带着敏顿进了铁门。
中午佤城十分闷热,顶着毒辣的太阳段爷又急又气,心比热锅上的蚂蚁还难受。直到人快晒糊,才盼到铁门咣啷打开,赛当那与守监官有说有笑走出,后面跟着表情复杂的敏顿。
一旦见到段爷,守监官马上变脸,像审犯人的叫唤:“先付一百万,有哪样话问赛老板!”妈的,钱在他们眼里像擦屁股的纸!段爷将敏顿拉到一边问:“是不是交钱就放人?”
敏顿嗫嚅道:“芦医生和阿慧被关在死牢,赛当那求了半天他们才同意换监。不然,一个星期要我们来收尸。只有先保命,余下的事才好办。”
这不是绑票!段爷气得眼睛冒烟,强咽这口恶气,装着亲热样向赛当那求情。赛当那爱理不理的,“能换监就不错啦,你连几个小钱都不想用,后面的大事叫我咋个整?”
守监官当即翻脸:“赛老板——你把这老东西带走!”说完转身关铁门。段爷慌忙用身子卡住门,沾着心里的泪点数银票,然后颤巍巍的拱手交出。守监官接过钱,一把将他推出,铁门咣啷关上。段爷震得猛地一颤,心像被捅了一刀,恨得牙关咯咯作响。
过了好一阵,段爷才喘过口气来,长叹短吁的,含泪问敏顿:“见没见到慕云和阿慧?”敏顿眼光躲闪,尴尬地说:“他们不让见面……答应转交衣物和钱。”
段爷一听头砰地像爆米花,气得眼冒金花叫喊:“一百多万啦——连人都没见到,谁晓得是打水漂还是当冤大头!”
敏顿心里没有底气,尽往好处说:“看段爷想到哪里去了,守监官还要疏通上司;另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都在想办法,说不定很快就会放人呢?”
花了大把的钱没办成事,赛当那感到愧疚,说:“要不然我去找佤城司令,估计求两次就能放人;不过花费太大,这就要看段爷的意思……”
听赛当那有通天的关系,段爷看到了希望,估计四百万可以打通关节;于是满口答应,只要放人,不惜倾家荡产!得到同意赛当那掉头就走,要段爷等他的消息。
与赛当那分手后,敏顿埋怨段爷大不该一口答应的,做买卖还有个讨价还价呢,何况这是花大价钱救人!您现在把赛老板的胃口调得高高的,就怕关键时刻他狮子大开口,变成喂不饱的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